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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爱入膏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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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还不算虐的最高点。后两章吧。不怕虐的就来,我写的时候有点泪滴滴是真的……我这人喜欢放大情绪,OTL……

☆、48 天堂,婚姻(1)

秋逸窝在向阳的沙发里,头微微向后倚着,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光辉灿烂中。

她揉着肚子,轻轻慢慢地给孩子念诗。

“……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

孩子太小,没有丝毫动静。

静下心来,秋逸却仿佛能听得见他的心跳——有力而富有节奏——不用医生的肯定,她也能知道他有多么健康。

谁叫他爸爸是那样优秀的男人?

她略带苦涩的笑了笑。

并不是无意中便想起他们去拉斯维加斯,机场外,他环着她的身体,那样坚定而沉稳地在她耳边重复。

“没事,靠着我,我抱紧你了。”

又如她消失在街道一头时,他急得没头没脑地寻找,终于发现她的时候,那眼内的一丝狂喜,她不是看不出。

“答应我,以后不许乱跑。”

脑中塞满了他看她时的温柔眼神,嘴角的笑,发亮的脸……仿佛忘了他曾多恨她一般。

他或许不知道,她不愿去母亲墓地的真正原因是,她清楚地记得那墓碑上写着,爱婿:乔言。

她不想让谎言太过戳穿,更不想让痛苦来得太快。

其实,内心深处的一点藤蔓蠢动,是渴望再多缠他躯干片刻的。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我们在最好的年华里,交错而过。

最终,失去彼此。

她一直没发现莫景深的推门而入,在她的身后站了许久。

又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他满是笑容的俊颜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一个孕妇老是叹气做什么?”他倚着窗户,懒洋洋地将头靠向墙壁,“你现在只该为吃饭和睡觉伤神,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秋逸拿水做的眸子望了望他,坚持道:“我就是在犹豫该先睡会儿,还是先吃会儿,我现在是国宝,你可别来教训我。”

许是她怀孕了的缘故,身材丰腴自不必说,连一张瘦削的小脸都圆润起来,而眼中总是泛上一股无比温柔的神色,仿佛一夜间,母性的光辉便将这年轻女人彻底笼罩。

莫景深直呼受不了,“别拿这副样子看着我,你简直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难看。”

秋逸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怡然自得地眯眼朝太阳看,“景深,男款的戒指做好了,什么时候结婚?”

莫景深一怔,很快地用笑掩饰,“你真想结的话,现在就行。”

“看在你无心逃婚的份上,我就暂且搁置逼婚,再过几天吧,又不是儿戏,总要准备准备。”

她说着便已起身,一边过去整理包,一边拿余光睨着他。

“我去买点东西,顺便和安颜喝个下午茶,今天就记得去印请柬,别现在不着急,到时候又捉瞎。”

声音渐渐小下去,她提着包已经往门外走去。

脚步声分外柔和,她正穿着平地船鞋,开了大门。

莫景深又将她喊住了。

“秋逸,”他揉了揉头发,看上去有些懊恼,“我恨乔言,真的,我恨他在秋的心里占据了那么高的地位,即使后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只爱我。但如果真爱一个人,是不可能不在乎的那些过往的。”

秋逸不解,“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不会比我更恨他的,是他告诉了秋家我们去了拉斯维加斯,他是害死秋的罪魁祸首。”莫景深嗤笑了几声,“可报复之后,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乐,报复了又能怎样,秋还是不能活过来。这一切反都成了笑话,我早已不是孩子,却孩子气地做了一件件于事无补的蠢事。所以呢,你快乐吗,秋逸,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这一切于你而言,不是愚蠢吗?”

莫景深难得的严肃,捏着她的肩头,一声大过一声地质问。

秋逸的脑中反而空无一物,就在原地站了那么默然地站了片刻。

再说话时,她只能一味压低了嗓音,极快地一吐干净,“我快乐,并且愿意,更不愚蠢。”

她埋着头,很快地从他手中逃脱,开了门,几要阖上时,他又在屋内开口。

“秋逸,他爱你,比一切人都要爱你。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像他这样大度地爱你。”

秋逸却无法容忍般将门砰得关上,再听不见他口中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和安颜坐进咖啡馆时,秋逸没想到,安颜竟是黑着脸,将一份厚厚的档案袋递去她的面前。

“看看,”她说,“乔总要我给你的,他说,虽然是物质的补偿,但从此以后,你们在精神上是平等的。”

秋逸起初并没听得明白。

牛皮纸袋中,赠与文件上的一串数字非常诱人,她几乎可以想象,这是此时的乔言可以拿出的全部财富。

她忽然就想到那晚对他说过的话,他不是白手起家的,他如今的一切,多亏了父亲的知遇之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她相信,他当年甘心娶她是为了报恩——而此刻,这厚厚一沓的文件,或许是他有意在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不再欠他们秋家一分一厘——他是真的决心要和她划清关系了。

“我不要,”秋逸将文件恢复原状,推去安颜身前,“我有钱,我不会穷到向他摇尾乞怜。”

安颜蹙着眉,颇有些气恼地望着她,“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扭扭捏捏矫情个屁啊,给你你就拿着,真不想要就烧了,这世上,还有谁能管得了你?”

秋逸一怔,继而慢慢笑起来,“安颜,听起来,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不敢,真的,我现在怕你和怕条狼似的,也许一步走错,你就能把我给灭了。为了讨好你,顺带给你说个内幕消息好了,乔言刚刚引咎辞职,言明祥实以后都不姓乔了,集团商量着何时将言明新创和深蓝科技一并卖了,正式退出这一行业。秋美人,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用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道理虽然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难,你不仅做到了,而且堪称完美。”

秋逸听她慢慢将话说完,都始终不发一言。

只是举起杯子时,手轻微地在抖,靠上唇时,有力依托,方才好了些。

安颜仍旧在说,“秋美人,你们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我也无意再去深究,我只知道,乔言这混蛋他真的有够瞎眼。一步步骗你留在身边,编出一大套破理由让你安排收购案,却不让任何高层知道是你在插手,再一步步犯浑地走入陷阱,揽下一切失职的质疑——说真的,他那样聪明的人,真的会看不出你和莫景深的把戏?还是你以为,你可以比周衡志隐藏得更深?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乔言的一场戏罢了,他比你演得还好还生动,直到现在,那个被他辛辛苦苦保护的女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赢了这场无聊透顶的游戏呢!”

秋逸嘴唇翕动,猛然将杯子重重砸在了桌上,褐色的液体溅下一片,在米白的桌布上迅速晕染开来。

她撑着头,无力地阻止,“别再说了。”

安颜已经挽上自己的包,准备要走,“秋逸,你也许该去看看他,我觉得他就快死去,或是已经死了。他哑着嗓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真想掐着你的脖子狠狠抽你一顿,他那样的男人,被你折磨成什么死样子了。他那么爱你,瞎子都看得出来,偏偏你能狠心置他于死地。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除了他,还有谁能将你当宝似的供着啊!”

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安颜红着眼睛,不停地抽泣。

秋逸已经伏在桌面上,说不出一句话了,额头搁在手背上,长久地沉默着。

直到安颜的脚步渐渐消失,她方才在几声干咳之后哭了出来。

乔言的私人电话并不难打,事实上,他的手机只专为她而所有。

电话簿里固执地只存“囡囡”一栏,有一次问他时,他只是淡淡笑着,告诉她,“除了你,还有谁能满满占据我的生命呢?”

他偶尔的温情,会格外难忘。

乔言赶到目的地时,秋逸刚换好第二套婚纱——带着浅紫色腰带的名家设计——她看起来,分外的美。

“为我们拍张照吧,”秋逸走下去,揽上乔言的胳膊,头微微偏向他肩膀的那一处,冲着摄影师又说了一句,“为我们拍一张吧。"

咔嚓一声快门,时间在这一秒定格。

镜头内的世界,两两相望,彼此欣喜。

镜头外的世界,却难以阻止的冷漠黯淡下去。

秋逸将他往外推了推,“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和你去聊。”

乔言瘦了很多,眼底泛着隐隐青色,下颔上新冒出的胡茬尚未剔去——很鲜见的乔言,仿佛天使堕落人间,潇洒不见,自如难寻。

秋逸坐去他对面时,刻意忽略了他外表的落魄,只是从包里掏出那份赠与书。

“我不要这些钱,你拿去。”

乔言不紧不慢地说,“是你该得的。”

“我不会拿的,你实在不想要,可以捐了。”她长长的睫毛倏忽抖了抖,抬目看他,“我做了那些事,你不可能不恨我,我知道你是急着和我划清界限。其实你不必这样来嘲笑我,我已经得到报应了,真的,反而是你,没有心的你,成了众人钦佩的对象。”

她起身想走,却被乔言抓住了手腕。

“我并不恨你。”乔言的眸子黑得可怕,然声音异常沙哑,“我说过的,我欠你的,我还。我不想你总是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才娶你——”

“是啊,不是因为报恩才娶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害死了姐姐,你想折磨我才娶我的。"她苦涩地笑了笑,“以为我不知道吗,真以为我是傻瓜吗?无外乎这两种可能,你真以为我猜不到?”

她狠狠甩着他的束缚,他却收紧了力道,越握越重。

彼此僵持,最终,他做出了让步。

秋逸抽回自己的手,看着胳膊上一道道的红印子,咬着牙关浑身都在打战。

这一刻,脑子是混乱不堪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着心底涌上的冲动,拿包狠狠砸向他。

包口未关,包里的东西摔得处处都是,包括她一个人的婚戒,刻上秋的钻戒,姗姗刻上逸字的钻戒!

乔言站在不动,随着她打,直到力道一点点变小,她抱着双肩在低声抽泣。他方才动了动僵直的身体,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她拿额头抵着他的前胸,绵长而痛苦地哭泣,再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告诉他,“那个卑微地爱着你的秋逸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爱上她了么,让你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就是我最后的决绝。”

她双肘狠狠抵住他的前胸,推开他,头整个埋进臂弯里,一抽一抽地哭。

“乔言,我和莫景深要结婚了,很快的,就要做莫太太了。”

乔言面无表情,只是眼底隐隐卷起风暴,他一眨眼,又将之熄灭了。

“囡囡,这样你快乐吗?”他问,用淡然无物的语气,“告诉我,这样报复我,你快乐吗?”

她点着头,挤出两声笑,又吸了吸鼻子,“快乐,我非常的快乐。”

“是么,那你为什么又要哭呢?”

是啊,她为什么又要哭呢?

☆、49 天堂,婚姻(2)

卧室里,烟雾缭绕,袅袅青烟背后,一张年轻男人的脸渐渐清晰。

私人医生进来时,径直开了窗子,站在这男人的面前,带着薄恼的口吻告诉他,“先生,我说过很多次,您必须戒烟。”

尖锐的针头刺入他的皮肤,逶迤进细细的血管,冰冷的液体很快流进身体,汇聚着蔓延着,直到心的方向。

乔言掐了手里到底的烟,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没事,都复发了,抽和不抽都是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抽烟对您的恢复非常不利。您也知道自己的病复发了,可您却执意窝在这里,不积极配合治疗,几年前,您可不是这样的。”

几年前……是她怀孕的时候吧,检查出病情的时候,那样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害怕刚刚缓解的一段婚姻分崩离析,害怕她和孩子不再有丈夫和父亲。

怎么能不配合治疗,可他不能让她看见他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她的精神濒临崩溃——他的错——她一旦知道他生病,还能坚持住吗?

可棋错一着,便是满盘皆输。收到秘书的传话时,他几乎震惊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她那样纤弱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傻到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

可赶回去时,孩子已经没了,她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

他就站在病房外,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他怎么敢进去,此刻的她,想必是恨极了自己。

他趴在病房门上的一扇小窗子,偷偷地看向面色苍白的她,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折磨过的爱他至深的女人。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恍若梦境,错与对,并不再分明。

只有她的恨,一刀一刀刺得真实,剐得他满身是血,愤怒又能如何,能让她回到从前吗,能让她不再戴着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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