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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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将来字烧了,莫与外人看见。”罗焜道:“多蒙小姐盛意,晓得。”就将诗字拆开烧了。罗焜道:“多蒙你家老爷相留,又叫小姐如此照应,叫我何以为报?但不知小姐姊妹几人?青春多少?尊称芳名。”那老婆子道:“我家小姐就是兄妹二人,公子年方十八,祇因他赤红眼,人都叫他做火眼彪程佩。小姐年方十六,是老身乳养成人的。祇因我家老爷为人耿直,不拣人家贫富,祇要人才出众,文武双全的人,方纔许配,因此尚未联姻。”罗焜听了道:“你原来是小姐的乳母,多多失敬了。你公子如何不见?”婆子道:“进长安去了,尚未回来。”须臾,罗焜用了晚膳,梅香同那老婆子收了碗盏回去了。且言罗焜在程府,不觉又是几日了。那一天用过晚膳,夜已初更,思想懮愁,不能睡着,起身步出书房,闲行散闷,却好一轮明月正上东楼。公子信步出了耳门,到后花园玩月,祇见花映瑶池,树遮绣阁,十分清趣。正看之时,祇听得琴声飘然而至,公子道:“程老伯不在家,这琴声一定是小姐弹的了。”
顺着琴声,走到花楼底下,朝上一望,原来是玉梅小姐在站台上抚琴,摆下一张条桌,焚了一炉好香,旁边站着一个小丫鬟,在那里抚琴赏月。公子在楼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天姿国色的佳人。公子暗暗赞道:“真真正是才貌双全。”这公子走到花影之下。那玉梅小姐弹成一曲,对着那一轮明月,心中暗暗叹道:“想我程玉梅才貌双全,年方二八,若得一个才貌双全的人定我终身,也不枉人生一世。”正在想着,猛然往下一看,祇见一只白虎立在楼下,小姐大惊,快取弓箭,暗暗一箭射来。祇听得一声弦响,那箭早已临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祁子富带女过活 赛元坛探母闻凶
话说程小姐见后楼墙下边站立一只白虎,小姐在站台上对准了那虎头,一箭射去,祇听一声叫:“好箭!”那一只白虎就不见了,却是一个人,把那一枝箭接在手里。原来那白虎,正是罗焜的原神出现。早被程小姐一箭射散了原神,那枝箭正奔罗焜项上飞来,公子看得分明,顺手一把接住,说道:“好箭!”小姐在上面看见白虎不见了,走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说道:“是谁人在此。”祇听得嗖的一声响,又是一箭。罗焜又接住了,慌忙走向前来。对面打了一躬,说道:“是小生在此。”那个小梅香认得分明,说道:“小姐,这就是在我家养病的客人。”小姐听了,心中暗想,赞道:果然名不虚传,真乃是将门之子。连忙站起身来,答礼道:“原来却是罗公子,奴家失敬了。”公子惊道:“小生姓张,不是姓罗。”小姐笑道:“公子不可乱步,墙风壁耳,速速请回。奴家得罪了。”说罢,回楼去了。公子明白了,即回书房去了,来到书房暗想道:“我前日见他的诗句,祇道是个有才有貌的佳人,谁知今日见他的射法,竟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祇可惜我父亲有难,还有甚心情贪图女色,更兼订过柏氏,也不必作意外之想了。”当下自言自语,不觉朦胧睡去。
至次日清晨起身,梳洗完毕,祇见那个小丫鬟送了一部书来,用罗帕包了,双手送与公子道:“我家小姐唯恐公子心闷,叫我送书来与公子解闷。”公子接书道:“多谢小姐。”梅香去了,公子道:“书中心有原故。”忙忙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部古诗,公子看了两行,祇见里面夹了一个纸条儿,折了一个方胜、打开一方书印上写到:“罗世兄密启”。公子忙忙开看,上写着:
昨晚初识台颜,误放二矢,勿罪!勿罪!观君接箭神速,定然武艺超群,令人拜服,但妾闻有武略者必兼文事,想君词藻必更佳矣,前奉五言一绝,如君不惜珠玉,敢求和韵一首,则受教多多矣!
程玉梅端肃拜
公子看了来字,笑道:“倒是个多情的女子,他既要我和诗,想是笑我武夫未必能文,要考我一考,也罢,他既多情,我岂无意!”公子想到此处,也就心猿意马难拴了,遂提笔写道:
多谢主人意,深宽客子懮。
寸心言不尽,何处溯仙舟。
后又写道:
予自患病已来,多蒙尊公雅爱,铭刻肺腑,未敢忘之。昨仰瞻月下,不啻天台,想佳树玉枝,定不容凡夫攀折,惟有展转反侧已耳,奈何,奈何!
远人罗焜顿首拜
写成也将书折成方胜儿,写了封记,夹在书中,仍将罗帕包好,祇见那小梅香又送茶进来,公子将书付与丫鬟道:“上覆小姐,此书看过了。”
梅香接书进去,不多一会将公子的衣包送将出来说道:“小姐说,恐公子拿衣裳一时要换,叫我送来的。”公子说道:“多谢你家小姐盛意,放下来罢。”那小丫鬟放下包袱进去了。公子打开包袱一看,祇见行李俱全,惟有那口宝剑不见,另换了一把宝剑来了,公子一看,上有鲁国公府号,公子心下明白,自忖道:“这小姐不但人才出众,而且心灵机巧。他的意思分明是暗许婚姻,我岂可负他的美意?但是我身遭颠沛,此时不便提起,待等我父亲还朝冤雠解释,那时央人来求他父亲,料无不允。”想罢,将宝剑收入行装,从此安心在程府养病,不提。
且说那胡奎自从在长安大闹满春园之后,便领了祁子富的家眷,回淮安避祸,一路上涉水登山,非止一日,那一天到了山东登州府的境界。
那登州府离城四十里,有座山,名叫鸡爪山。山上聚集六个好汉,第一条好汉叫做铁阎王裴天雄,是裴元庆的后裔,颇有武艺:第二位叫做赛诸葛谢元,乃谢应登的后裔,颇有谋略,在山内拜为军师;第三位叫做独眼重瞳鲁豹雄;第四位叫做过天星孙彪,他能黑夜见人,如同白日;第五位叫做两头蛇王坤;第六位叫做双尾蝎李仲。这六位好汉,都是兴唐功臣之后,祇因沈谦当道,非钱不行,把这些人祖父的官爵都坏了,问罪的问罪了。这些公子不服,都聚集在鸡爪山招军买马,思想报雠,这也不在话下。
且言胡奎带领着祁子富并车夫等,从鸡爪山经过,听得锣鼓一响,跳出二三十个喽罗前来截路,吓得众人大叫道:“不好了!强盗来了!”回头就跑,胡奎大怒,喝声休走!轮起钢鞭就打,那些喽罗那里抵得住,一声吶喊,都走了。胡奎也不追赶,押着车连忙赶路。走不多远,又听得一棒锣声,山上下来了二位好汉:前面的独眼重瞳鲁豹雄,后面跟着两头蛇王坤。带领百十名喽罗,前来拦路,胡奎大怒,抡起钢鞭,前来迎敌。鲁豹雄、王坤二马当先,双刀并举,三位英雄战在一处,胡奎祇顾交锋,不料后面一声喊,祁子富等都被喽兵拿上山去了。胡奎见了,大吃一惊,就勇猛来战,鲁豹雄、王坤他二人见不是胡奎的对手,虚闪一刀,都上山去了。胡奎大叫道:“往那里走!还我的人来!”舞动钢鞭赶上山来。
寨内裴天雄听得山下的来人利害,忙推过祁子富来问道:“山下却是何人。”祁子富战战兢兢,将胡奎的来由细说了一遍。裴天雄大喜道:“原来是一条好汉。传令不许交战,与我请上山来。”胡奎大踏步赶上山,来到寨门口,祇见六条好汉迎接出来道:“胡奎兄请了。”胡奎吃了一惊道:“他们为何认得我。”正在沉吟,裴天雄道:“好汉休疑,请进来叙叙。”胡奎祇得进了寨门,一同来到聚义厅上。见礼已毕,各人叙出名姓家乡,都是功臣之后,大家好不欢喜。裴天雄吩咐杀牛宰羊,款待胡奎。饮酒之间,各人谈些兵法武艺,真乃是情投意合。裴天雄开口说:“目今奸臣当道,四海分争,胡兄空有英雄,也不能上进。不嫌山寨偏小,就请在此歇马,以图大业,有何不可。”胡奎道:“多蒙大哥见爱。祇是俺现有老母在堂,不便在此,改日再来听教罢。”当下裴大雄等留胡奎在山寨中住了二日。胡奎立意要行,鲁豹雄等祇得仍前收拾车子,送胡奎、祁子富等下山。胡奎离了鸡爪山,那一日黄昏时分,已到了淮安府城地界。离城不远,祇有十里之地,地名叫做胡家庄,离胡奎家不远,祇见,一个人拿着一面高脚牌来竖在庄口,胡奎向前一看,吃了一惊。
不知惊的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侯公子闻凶起意 柏小姐发誓盟心
话说胡奎到胡家庄口,看见一面高脚牌的告示。你道为何吃惊?原来这告示就是沈谦行文到淮安府来拿罗灿、罗焜的,告示前面写的罗门罪案,后面又画了二位公子的图形,各府县、各镇市乡村严巡拿获。拿住者赏银一千两,报信者赏银一百两,如有隐匿在家,不行出首者,一同治罪,胡奎一看,暗暗叫苦道:“可惜罗门世代忠良,今日全家抄斩,这都是沈家父子的奸谋,可恨,可恨!又不知他弟兄二人逃往何方去了?”胡奎祇气得两道神眉直竖,一双怪眼圆睁,祇是低头流泪。回到路上,将告示言词告诉了子富等一遍,那巧云同张二娘听见此言,一齐流泪道:“可怜善人遭凶,忠臣被害。多蒙二位公子救了我们的性命,他倒反被害了,怎生救他一救纔好,也见得我们恩将恩报之意。”胡奎道:“且等我访他二人的下落就好了。”众人好不悲伤。当下胡奎同祁子富赶过了胡家庄口,到自家门口,歇下车子,胡奎前来打门,却好胡太太听得是自家儿子声音,连忙叫小丫鬟前来开门,胡奎请了祁子富等三人进了门,将行李物什查清,打发车夫去了,然后一同来到草堂,见了太太,见过了礼,分宾主坐下,太太问是何人,胡奎将前后事细细说了一遍,那胡老太太叹了一回,随即收拾几样便菜,与祁子富、张二娘、祁巧云在内堂用晚膳,然后大家安歇,不提。
一宿晚景已过,次日天明起身,祁子富央胡奎在镇上寻了两进房子,前面开了一个小小的豆腐店,后面住家。祁子富见豆腐店家伙什物俱全,房子又合适,就同业主讲明白了价钱。就兑了银子成了交。过了几天,择了个日子,搬家过去。离胡奎家不远,祇有半里多路。两下里各有照应,当晚胡太太被祁子富请过去吃酒,认做亲眷走动。
自此祁子富同张二娘开了店,倒也安逸,祇有胡奎思想罗氏弟兄,放心不下。过了几日,辞了太太,关会了祁子富,两下照应照应,他却收拾行李、兵器,往鸡爪山商议去了,不提。
且言淮安柏府内,自从柏文连升任陕西西安府做指挥,却没有回家,祇寄了一封书信回来,与侯氏夫人知道,说女儿玉霜,已许越国公罗门为媳。所有聘礼物件交与女儿收好,家中预备妆麦奁恐罗门征讨鞑靼回来,即要完姻。家下诸事,烦内侄侯登照应,夫人见了书信,不甚欢喜。心中想道:“又不是亲生女儿,叫我备甚么妆奁?”却不过情,将聘礼假意笑盈盈的送与小姐,道:“我儿恭喜。你父亲在京将你许了长安越国公罗门为媳了。这是聘礼,交与你收好了,好做夫人。”小姐含羞,祇得收下说道:“全仗母亲的洪福。”母女们又谈了两句家中闲话,夫人也自下楼去了。小姐送过夫人下楼之后。将聘礼收在箱内,暗暗流泪道:“可怜我柏玉霜自幼不幸,亡了亲娘;后来的晚娘却是同我不大和睦。今日若是留得我生母在堂,见我许了人家,不知怎样欢喜!你看他说几句客套话儿,竟自去了,全无半点真心,叫人好不悲伤人也!”小姐越想越苦,不觉珠泪纷纷,香腮流落,可怜又不敢高声,祇好暗暗痛苦,不提。
且言侯氏夫人叫侄儿侯登掌管田地、家务。原来那侯登年方十九岁,生得身小头大,疤麻丑恶,秉性愚蒙,义武两事,无一所晓。既不通文理,就该安分守己,谁知他生得丑陋,却又专门好色贪花。那柏小姐未许罗门之时,就暗暗思想,刻刻留神,想谋占小姐为妻。怎当得柏小姐三贞四烈,怎肯与凡人做亲,候登为人不端,小姐要发作他,数次祇因侯氏面上,不好意思开口。这小姐为人端正,他却也不敢下手,后来晓得许了长安罗府,心中暗暗怀恨,说道:“这么一块美玉,倒送与别人。若是我侯登得他为妻,却有两便:一者先得一个美貌佳人;二者我姑母又无儿子,他的万贯家财,久后岂不是都归与我侯登一人享用?可恨罗家小畜生,他倒先夺了我一块美玉去了!”过了些时,也就渐渐断了妄想了。
一日三,三日九,早过了三个多月时光,他在家里那里坐得住,即将柏府的银钱拿了出去结交他的朋友,无非是那一班少年子弟,酒色之徒。每日出去寻花问柳,饮酒宿娼,成群结党,实实不成规矩。小姐看在眼内,暗暗怀恨在心。若是侯氏是个正气的,拘管他些也好,怎当他丝毫不查,这侯登越发放荡胡为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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