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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国藩全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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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吩咐内阁拟旨。内阁拟好后呈上,皇上亲自添了一句:‘曾国藩着赏给二品顶

戴,署理湖北巡抚,并加恩赏戴花翎。’内阁将圣旨由兵部用火票递出。第二天,大学士祁

隽藻见皇上。皇上又在祁隽藻面前竭力夸奖大人,并说那年幸亏他出班说情,不然真会冤枉

了忠臣。谁知祁隽藻那昏老头,不仅不为大人说话,反而,”康福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反而什么,说下去。”

“祁隽藻反而说:‘曾国藩不过一在籍侍郎,犹匹夫耳。匹夫居闾里,一呼百应,恐非

朝廷之福。’”

“这个老夫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岂不是越活越糊涂!”曾国藩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康福见曾国藩脸色不悦,便借喝茶的机会停了下来。

“皇上听了这话如何呢?”曾国藩追问。

“周学士讲,祁隽藻这么一说,皇上像是被提醒了似的,说:‘老先生老成谋国,忠心

可嘉。朕一时高兴,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曾国藩不宜署理湖北巡抚。’祁隽藻说:‘老臣

今日正为此事而来。我朝制度,兵皆世业,将皆调补,士兵本身登于国家名册,家口载于兵

籍,尺籍伍符,兵部按户可稽,国家对于将弁,铨选调补,操于兵部,故军队归于中央。虽

然白莲教造反时,各省都组织乡勇,但只是捍卫乡里,剿匪安境而已,人员也不过数十上

百。现在曾国藩的勇丁已达二万,勇由将募,将听曾国藩之令。这二万人马,已变成听命于

曾国藩一人之令的军队。皇上想过没有,现在再授与曾国藩巡抚之职,握有地方实权,后果

将会如何?皇上,古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皇上明白祁隽藻的意思,说:

‘那就收回成命,赏他一个兵部侍郎衔吧!’”

原来如此!过了好一阵,他才问康福:“荇农这个消息可靠吗?”

“周学士说,这是王爷亲口对他说的,绝对可靠。”

“荇农还说了些什么?”曾国藩强压住满腔愤懑,停了片刻后又问。

“周学士说,也是武昌攻克之后不久,皇上有次在南书房,当着潘祖荫等一批值班翰林

说,现在江北大营围江宁之北,江南大营围江宁之南,桂明、多隆阿的军队从长江北岸向江

宁进攻,曾国藩的湘勇从长江南岸和江面上向江宁开进。朕已布置四路大军将江宁包围住

了,谁先攻下江宁,活捉贼首,朕便封他为王。”

“皇上真的这样说过?”曾国藩对此表示怀疑。自平定三藩之乱后,清朝历代再也不封

汉人为王。难道是皇上忘记了祖制?还是皇上鉴于长毛气势猖獗,难以平定,特为破格悬此

重赏?抑或是皇上断定自己这个四路大军统帅中的唯一汉人,不能最先攻下江宁?

“周学士说,皇上的确这样说过,当时听到这话的有好几个翰林学士。而且,袁大人也

知道有这事。”

如同一个古董爱好者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商周彝鼎,曾国藩周身滚过一阵热浪,两只三角

眼炯炯发光。大丈夫生当封万户侯。现在岂只是侯,只要努力,竟然可以得到一人之下、万

人之上的王的尊贵了。这个荷叶塘的世代农家之子,哪怕是最狂热的时候,也都没敢企望到

达这一步。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能先克江宁,受封王爵,眼前和今后的所有艰苦委

屈,甚至是侮辱,都要忍受下来。这样一想,刚才的愤懑差不多立即化光。他换了一种轻松

的口吻问:“漱六身体怎样?还是肥肥胖胖的?”漱六是他对亲家湘潭袁芳瑛的昵称。

“袁学士的确很胖。他要我告诉大人,他已外放苏州知府,不久就要离京赴任了。”

“漱六真正好福气。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果放我去当几天苏州知府,这一生也不枉

过了。”曾国藩心情一开朗,说话也有风趣了。

“袁学士的太太还送给夫人一段衣料,送给大小姐一对金手镯,都放在包里,等下一并

拿出来。”

“你刚才说,漱六也知道皇上讲的那句话,他还给你讲了些什么?”曾国藩对夫人的衣

料、女儿的首饰毫无兴趣,他关心的是朝廷对他和湘勇的看法。

“袁学士对此事比周学士还了解得多些。袁学士说,皇上在南书房里说的话,立刻被传

了出来,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据说几天后,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对皇上说,皇上将最高爵位赏给攻下江宁的人,必定

对前线是个极大的鼓舞。但他提醒皇上,江北大营是琦善为首,江南大营是和春为首,北路

大军是桂明、多隆阿为统帅,他们都是满人,若立此盖世功勋,当然可以封王。但水路和南

路是曾部堂在指挥,倘若曾部堂先攻下江宁,若封王又坏了祖制,不封王又失信于天下。

皇上说,琦善、和春就在江宁旁边,当然是他们先攻下江宁。

僧王说那不一定,琦善、和春均非成此大功之人,除非皇上对南北两大营再增兵加饷。

袁学士说,从那以后,朝廷事事优待南北两大营。袁学士对此颇为气愤,说:皇上是想汉人

出力,满人封王。”

袁芳瑛的话使曾国藩大为震动,难怪陕西、江西的协饷至今未到,难道是朝廷把它调给

了江南、江北两大营?一股委屈的情绪袭上心头。

“袁胖子这个人就喜欢信口开河,将来会在这点上吃亏的。”说的当然是真话,但这样

的真话岂是随便可说的!曾国藩很为自己这位言行不甚检点的亲家担心。

“袁学士还跟我说了一件绝密的事。”

“什么事?”尽管曾国藩听到这些话后时忧时喜,但这些消息的确是太重要了。听说又

有一桩绝密事,曾国藩禁不住神情竦然起来。

“袁学士讲,那是湘勇尚未出湖南境内时,一日,皇上忽然召见他,袁学士颇为紧张地

来到懋勤殿。皇上问:‘你和曾国藩是亲家?’袁学士答了声‘是的’,心里想,皇上怎么

会知道?皇上又问:‘有人说,曾国藩在衡州练勇,接受王夫之后人送的宝剑,而这把剑是

前明永历所赐,王夫之曾持此剑与我南下大军为敌。你知道这事吗?’袁学士对我说,他当

时听到皇上的发问,浑身流汗,内衣都湿透了,心里又惊又怕。

这是哪个龟孙子告的密?若皇上存心追究,加上一个谋反的罪名都有可能。王夫之后人

赠剑的事,他一无所知。袁学士说,幸而他曾经访问过王夫之故居,知道王氏家藏的这把宝

剑的来历,于是他对皇上说:‘曾国藩受没有受王夫之后人所送的剑,这事我不知道。但有

一点我清楚,藏在王夫之故居的那把剑,并不是永历赠给王夫之的,而是洪武赐给王夫之祖

上的。’皇上问:‘你怎么知道?’袁学士答:‘臣是湖南湘潭人,湘潭离衡州只有两百余

里。臣少时在衡州读书多年,到过王夫之的故居,见过这把剑,并且从王夫之后人那里打听

过这把剑的来历。’皇上说:‘既不是永历赐给王夫之的,那这事就不消过问了。’袁学士

说:‘皇上圣明。据臣所知,王夫之虽然做过前明的臣子,他后来还是拥护我大清的,故康

熙爷赠米给他,死后还被宣付国史馆立传,乾隆爷修四库全书时,还收了他的四部著作。曾

国藩乃一荆楚下士,蒙两朝圣恩,才有今日的地位。其耿耿忠心,皇上是知道的。何况此剑

并非王夫之的,即便是王夫之的,也不能据此而对他的忠心有所怀疑。臣听说曾国藩在湖南

练勇,艰苦备尝,其为人刚正廉明,疾恶如仇,在湖南得罪不少人,或许有人挟嫌亦未可

知。祈皇上明察。’皇上称赞袁学士奏对得体,没有再问下去了。袁学士对我说,挟嫌之人

很可能就是陶恩培。此人惯行的手段是用重金收买京官,又最喜欢向朝廷上密折。衡州知府

陆传应是他的心腹,船山后人赠剑事,多半是陆传应得知后,再告诉陶恩培,陶恩培再密告

皇上的。袁学士又说,德音杭布极有可能是僧格林沁等满蒙亲贵安置在湘勇中的密探,要大

人加倍提防。”

康福一直谈到半夜才离开。下半夜,曾国藩一直未眠。两件大惑不解的事总算有了解

答。衡州出师之日所受到的降二级处分,改署抚为兵部侍郎衔,原来都事出有因。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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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是攻克江宁的吉兆,却没有料到会授仇人怨家以把柄。好危险啊,若不是袁漱六能言善

辩,岂不招致巨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曾国藩反复默念先哲的格言,仿佛觉得今夜

长进了很多。他从心里佩服皇上的圣明,感激皇上的信任,对皇上优待江北江南大营,也宽

怀释然了。曾国藩发誓,今生今世要竭忠尽力为国效劳,以报答两朝圣主的知遇之恩。转

念,他又想:皇上还年轻,识人和治国的经验都不够,难保今后没有人在他面前再进谗言。

尤其是那批满蒙显贵,对汉人从来就抱有深刻的偏见,对手握重兵的汉人更不放心,皇

上也最听得进他们的话。历史上带兵在外的将帅,为取信君王,有刘秀遣子侄于朝、王翦索

赏田园以示无大志的先例。曾国藩想,到一定时候,这些都可以仿效。而眼下先要在皇上面

前建立一个谦虚谨慎、不居功不自恃的形象。他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纸来,给皇上拟了一

道奏折:臣奉命援鄂皖,肃清江面,岂不知艰大之责,非臣愚所能胜任。只以东南数省大局

糜烂,凡为臣子,至此无论有职无职,有才无才,皆当毕力竭诚,以图补救千万一。递自忘

其愚陋,日夜愁思,冀收天下之效。然守制未终,臣之方寸,常负疚于神明。虽治军近两

年,平日墨绖素冠,常如礼庐之日,而夺情视事,此心终难自安。日前田镇大捷,皆臣塔齐

布、罗泽南、彭玉麟、桂明、多隆阿等人之功,微臣毫无劳绩。刻下臣拟会同水陆两路,向

九江进发。嗣后湖南之勇,或得克复城池,再立功绩,无论何项褒荣,何项议叙,微臣概不

敢受。伏求圣上俯鉴愚忱。倘借皇上训诲,办理日有起色,江面渐次廓清,即当据实奏明回

籍,补行心衷,以达人子之至情,而明微臣之初志。

写好后,天已放明,曾国藩正准备出门散散步,塔齐布急忙来报:“长毛伪翼王石达开

已到江西,在九江、湖口一带修筑堡垒。请大人下令,急速东下。”

(第八章完)



第一章 奔丧遇险

一湘乡曾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湘乡县第一号乡绅家,正在大办丧事。

这人家姓曾,住在县城以南一百三十里外的荷叶塘都①。

荷叶塘位于湘乡、衡阳、衡山三县交界之地,崇山环抱,交通闭塞,是个偏僻冷落、荒

凉贫穷的地方,但矗立在白杨坪的曾氏府第,却异常宏伟壮观:一道两人高的白色粉墙,严

严实实地围住了府内百十间楼房;大门口悬挂的金边蓝底“进士第”竖匾,门旁两个高大威

武的石狮,都显示着主人的特殊地位。往日里,曾府进进出出的人总是昂首挺胸,白色粉墙

里是一片欢乐的世界,仿佛整个湘乡县的幸福和机运都钟萃于这里。现在,它却被一片浓重

的悲哀笼罩着,到处是一片素白,似乎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过早地降临。

大门口用松枝白花扎起了一座牌楼,以往那四个写着扁宋体黑字——“曾府”的大红灯

笼,一律换成白绢制的素灯,连那两只石狮颈脖上也套了白布条。门前大禾坪的旗杆上,挂

着长长的招魂幡,被晚风吹着,一会儿慢慢飘上,一会儿轻轻落下。禾坪正中搭起一座高大

的碑亭,碑亭里供奉着一块朱红销金大字牌,上书“戊戌科进士前礼部右堂曾”。碑亭四

周,燃起四座金银山,一团团浓烟夹着火光,将黄白锡纸的灰烬送到空中,然后再飘落在禾

坪各处。

天色慢慢黑下来,大门口素灯里的蜡烛点燃了。院子里各处也次第亮起灯光。曾府的中

心建筑黄金堂***通明。黄金堂正中是一间大厅,两边对称排着八间厢房。此时,这间大厅

正是一个肃穆的灵堂。正面是一块连天接地的白色幔帐,黑漆棺材摆在幔帐的后边,只露出

一个头面。幔帐上部一行正楷:“诰封一品曾母江太夫人千古”。中间一个巨大的“奠”

字,“奠”字下是身穿一品命服的老太太遗像。只见她端坐在太师椅上,慈眉善目,面带微

笑。幔帐两边悬挂着儿女们的挽联。上首是“断杼教儿四十年,是乡邦秀才,金殿卿贰。”

下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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