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全集-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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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可;到了傍晚,又得闭目在床上躺半个时辰,夜晚才能治事。尤其在癣疾发作时,整夜
整夜睡不好,白天提不起精神来,倒不如真的去买一个妾来!但买一个好妾也不容易。
“不难!”彭玉麟见曾国藩松了口,很是高兴,“涤丈,你要个什么样的妾,我去给你
买来。”
“我这样一个满身癣疾的衰老头,哪个年轻女子愿意和我在一起。”曾国藩笑着说。
“什么衰老头,涤丈是当今第一号伟丈夫。哪个女子能被涤丈看中,真是她的福气。你
老说说条件看。”
“条件嘛!”曾国藩兴奋起来,血涌涌的,颇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味道,“模样
儿只要周正就行了,千万不要太漂亮的,性情则一定要温顺平和,最好还得识几个字,能帮
我清点清点文牍。”
“好,我去细细访求。你老说有要事跟我谈,何事?”
“雪琴。”曾国藩望着彭玉麟,深情地说,“自咸丰三年你辞别老母,屈从我创办水师
以来,和厚庵一起,把水师办得有声有色,功勋卓著,不是我当面夸奖你,我朝二百年来,
还没有这样的水师,也没有你和厚庵这样的水师统领。”
“涤丈言重了,水师即算是有成绩,也是你老之功,玉麟不过是你老帐下一名供驱使的
校尉罢了。”
“你是大才,不能老为鄙人所屈。自翁同书革职以来,皖省巡抚之位空缺已久,现省城
已下,宜早定主人,我拟向朝廷推荐你为皖抚,想你不会推辞。”
“玉麟深谢涤丈的器重,但皖抚一职,则万万不能接受。”
彭玉麟的态度似无可商量的余地,使曾国藩深为奇怪。
“雪琴,这又为什么?厚庵和你一起办水师,早已当了提督,连邓翼升都已升了副将,
你至今只是个三品臬司,我心里为你过意不去。”
“涤丈,玉麟不是热中禄利之徒,这点想必涤丈也知。”
“正因为你不慕禄利,我才荐你;倘若是热衷钻营之徒,我就不得荐你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涤丈。涤丈知遇之恩,今生今世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彭玉麟激
动而恳切地说,“我虽诸生出身,其实并无经纬之才,近十年来在江湖波涛中出没,更把学
业荒疏,把脾气弄坏,把性情弄庸懒了。我只能短衣芒鞋在船上奔波,耐不了大堂高座、簿
书应酬的生涯。先前接受广东按察使,是看在只挂个名,现在要为皖抚,则不能挂名了。还
有,”说到这里,彭玉麟稍稍犹豫了一下,“这个世道太令我失望了,你老有依靠一二人作
榜样,移风易俗、陶铸世人的宏愿,我没有这个想法。”
“你近来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曾国藩听出彭玉麟话中有话。
“涤丈,你老听说了吗?何桂清就要无罪释放了。”
“有这事?”曾国藩惊愕起来。
“大学士祁隽藻、彭蕴章联络十七名一二品京官向皇上上书,说人才难得,请求宽免其
罪,让他戴罪立功。”
“岂有此理!”曾国藩愤怒地站起来。
“祁、彭两个老头子还向皇上密奏,说让何桂清带二万绿营去围江宁,不能让湘勇得了
攻下贼巢的首功,否则,湘勇将不可驾驭。”
“祁隽藻为何总是这样仇视我们湘勇呢?我跟他实在没有个人恩怨呀!”曾国藩想起祁
隽藻数次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的往事,心中又恨又怕。
“我们湘勇如此忠心耿耿地为皇上而与长毛血战,却要受到别人的猜疑;何桂清丢城失
地,临阵逃命,反而被称为人才难得,且这些话出于所谓天下大老的两个大学士之口,尽管
大行皇帝可能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但已足使志士灰心了。”彭玉麟两只手来回搓着,似乎
要借此发泄胸中的积郁,“涤丈,这样贤愚不分、忠奸不辨的人把持朝政,我还去当什么巡
抚?我感大人的知遇之恩,尽忠竭力统率水师,协助大人攻下江宁。一旦江宁打下后,我就
回我的渣江去,不管什么官职我都不接受。”
“雪琴,祁中堂、彭中堂虽然糊涂,但朝政并不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且眼下大行皇帝
远行,新主施政,自有一番除旧布新。”
“新主只有六岁,他晓得什么!”彭玉麟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涤丈,湘勇水陆军
威大振,今又攻克安庆,全国军民莫不仰服。大丈夫当意气纵横,不可仰他人鼻息。今东南
半壁无主,涤丈岂有意乎?”不待曾国藩回答,彭玉麟又说,“倘若涤丈有此心意,玉麟和
全体水师愿效犬马之劳,虽赴汤蹈火,亦心甘情愿!”
如果说胡林翼、左宗棠尚只是试探的话,彭玉麟则是明目张胆地煽动。这种赤裸裸地犯
上作乱的话,若不是骨肉之亲、生死之交,谁敢说出口?彭玉麟是把自己的一颗心剖了出
来,捧给你啊!曾国藩本想亲切热烈地拥抱彭玉麟,但理智使他清醒。他只是用深沉的目光
紧紧地盯着这位肝胆之友,面无表情、平平淡淡地说:“雪琴,你不要拿这种话来试探我!
安徽巡抚一职,我明日就拜折推荐,请你不要再推辞!”
曾国藩第二部——野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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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林翼回到武昌后几天便去世了。噩耗传来,曾国藩哀伤不已,哭道:“润芝赤心以忧
国家,小心以事友生,苦心以护诸将,天下再难找这样的好人了。”又亲撰一挽联:“逋寇
在吴中,是先帝与荩臣临终恨事;荐贤满天下,愿后人补我公未竟勋名。”派贞干代表他带
着挽联和奠金到武昌祭吊。
这时,骆秉章奉调督办四川军务。曾国藩去信,向他推荐刘蓉佐幕,并详告刘蓉之才可
胜封疆大任。又与官文合议,荐李续宜为鄂抚、毛鸿宾为湘抚。
这时杨载福由湖口来安庆哭临,并与曾国藩道及“载福”二字犯了今上“载淳”的讳,
拟改名岳斌。又说邓翼升本姓黄,幼年丧父,随母改适邓氏,遂从邓姓,现已升至副将,例
应复姓归宗,请代向朝廷奏明。
曾国藩满口答应:“改名岳斌,是对皇上的尊崇;复姓归宗,是对祖宗的孝敬。这都是
大好事。尤其是邓翼升的情况,湘勇中可能不少,要借此广为宣传,鼓励大家都来积功受
赏,像他那样,由皇上亲颁复姓归宗,这样的孝子贤孙几多荣耀,几多风光!”
不久,从热河行宫陆续寄来上谕,嘉奖攻克安庆有功人员:曾国藩赏加太子少保衔;曾
国荃加布政使衔,赏穿黄马褂;曾贞干免选本班,以同知直隶州尽先选用,并赏戴花翎;又
谥曾国华为愍烈,以彰其为国捐躯的忠烈。曾国藩接旨又喜又惧,急速发密信至庐山,嘱六
弟千万千万不能下山。曾国藩注意到上谕一改过去成例,直呼湘勇为湘军,这点尤使他欣
喜。他想起过去在这件事上对王錱的指责,对左宗棠的规劝,觉得自己的谨慎稳重还是对
的。今后可以堂而皇之地叫湘军,而不担心遭人讥责了!
三省巡抚的实授也下来了:皖抚彭玉麟、鄂抚李续宜、湘抚毛鸿宾,一概照曾国藩所荐
允准。李、毛欢欢喜喜地上任了,唯独彭玉麟坚辞不受。朝廷拿他没办法,只得改授兵部右
侍郎,调李续宜为皖抚,严树森为鄂抚。…电脑小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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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运来一箱新主颁赏的大行皇帝的遗念衣物。曾国藩焚香顶礼,对着北边跪拜后,
命人将箱子打开。赏物包得很严实。外面一层牛皮,牛皮拆开后,又是一层毛毡,毛毡拆开
后,遗念衣物出来了:冠一顶,以上红丝结顶;青狐胲袍一件;西洋精表一只,玉搬指一
件,上刻“嘉庆御用”四字;淡黄东珠念珠一串;大小橘黄寿山印章石十枚。均注明系大行
皇帝生前喜爱之物。曾国藩捧着这些遗念衣物,又大哭了一场。这是第二次得遗念物了。十
二年前道光帝去世时,曾国藩以正二品侍郎身分领得一件春绸大衫。后来才知是件假的,真
的早让太监拿走,高价出卖了。这次远在安庆,却得到如此多如此贵重的真品,怎不令他感
激涕零呢?对他家兄弟四人的嘉奖,三省巡抚完全照他的推荐任命以及这箱遗念衣物的颁
赏,这三件事使曾国藩深深感到,咸丰帝虽已大行,新主对自己依然眷顾甚隆,坚决地、毫
不犹豫地拒绝胡、左、彭的试探,是非常正确的。皇家的天高地厚之恩,永远不应该忘记!
“大人,王壬秋先生前来拜见。”荆七进来禀报。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曾国藩正想着时,王辏г艘丫戳恕�
“幸会,幸会!”一别七年,王辏г讼缘帽裙コ墒炖狭范嗔耍觅尾活康男愿裰懈�
添几分轩昂的气概。这几年,王辏г艘浴耙迈蹙偃恕泵锞┦ΑU饫镉懈龉适隆S写嗡嗨成�
奏章,咸丰帝看后问:“这篇奏章是谁写的?”肃顺答:“家中西席湖南举人王国运。”咸
丰帝又问:“此人为何不出仕?”肃顺答:“此人非貂不仕。”咸丰帝说:“可以衣貂。”
当时规矩,二品以上的大员和翰林才可以穿貂皮衣。翰林品级虽不高,因为是天子门生,故
也可以享受这种待遇。从那以后,别人就称王辏г宋耙迈蹙偃恕!�
“湘军攻克安庆,辏г颂乩聪蚬:途潘Ш叵病!蓖蹶'运仍像当年那样,恭敬而又大方
地笑着说。
“安庆虽光复,皇上却龙驭上宾,这种时候,说什么贺喜一类的话。”曾国藩和王辏г�
对面而坐,将他仔细地看了一阵。
“听说你一直在肃中堂家当西席,为何有空到安庆来?”
“我离开肃中堂家有半年了,这一向一直在山东作客。”王辏г硕似鸩璞攘艘豢冢�
忽然正色道,“大人,国家大乱在旦夕,辏г讼肭蟠笕舜鸵涣疾咭员芊缦铡!�
“壬秋此话从何说来?”曾国藩惊问。
“大人,不是晚生危言耸听,朝廷早晚必有大动乱。”王辏г似狡胶秃偷厮担按笕耍�
有人上折,叫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你知道吗?”
曾国藩摇了摇头。
“龙暤臣现尚在肃中堂家,离济宁前,我收到他的信,信上说起此事。”王辏г四贸鲆�
封信来,双手递给曾国藩。龙暤臣信里提到御史董元醇上疏,建议皇太后垂帘听政;还提到
恭王赴热河行宫吊丧,并说九月底大行皇帝梓宫回京等事。看来,局势的确越来越复杂。曾
国藩沉默了好长一阵子,才慢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我朝无太后临朝的先例。”
“正是大人所说的,不能行垂帘听政。”王辏г艘桓闭萑坏淖颂白莨凼凡幔�
女主临朝,国必大乱,晚生所忧正在此。”
在这点上,曾国藩与王辏г怂嗤荒芟裢蹶'运一样,如此毫无顾忌地直言。
须知议论的不是前朝往事,而是当今太后,稍一不慎,就可能招致奇祸。他思索良久才说:
“肃中堂才干,世上少有,有他和其他七位王公大臣辅佐,哪里还要太后操心。”
“大行皇帝临终前授了两颗印信给两位太后,一颗印曰御赏,送给慈安太后,一颗印曰
同道堂,送给慈禧太后。大行皇帝说,今后上谕必须经两位太后审阅,前盖御赏,后盖同道
堂,方可发出。”
王辏г苏饧妇浠埃饪嗽闹械拇蟾泶瘛U庑┤兆臃⒗吹纳馅停厦娑几怯姓饬�
个印章,他一直不解这是何故。他暗暗地想:大行皇帝此事办得欠思量,倘若顾命大臣拟的
旨与太后意见相左如何办呢?不料,王辏г税阉闹械墓寺翘裘髁耍骸按笕耍偈顾嘀刑冒�
的事与太后完全一致,那就好办,或者太后不管事,只履行铃印手续也好办,但偏偏那慈禧
太后也有才干,好师心自用,今后有戏看了。”
曾国藩的心开始紧张起来,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大事必得圣心独裁才是。太后,
顾命大臣共同处理政事,的确会增加许多麻烦。皇上一贯英明,为何这事又不英明呢?
“大人,我想总有一天,太后会借她六岁儿子之口,对肃中堂他们下毒手的。”王辏г�
漫不经心地说。曾国藩的手却突然像被马蜂刺了一下似地抖起来。
“没有这样的事,不要乱说。”话虽严厉,但语气缓和,脸上亦无愠色。
“大人,肃中堂力矫弊政,重用汉人,尤其重用大人和湘军,是我大清兴盛的栋梁。但
肃中堂也有致命的弱点,他权欲太重,心胸狭窄,我看他早晚要出事。”
曾国藩不愿意看到肃顺垮台,这对他、对湘军都是不利的。他微笑着对王辏г怂担骸八�
中堂于你有知遇之恩,你应该指点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