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计-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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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注意到她这边。
她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大胆了,连忙收回手。不过她始终慢了一拍,仓促间只觉得手中一热,被严世蕃轻佻地吻了一下掌心。
“你这人不老实哦。”她再度冲口而出,脸都红了,然而半秒钟之后就再度后悔所说的话,只得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以大明朝的社会行为准则来看,这都是她的错。是她挑逗在先,随便按男人的嘴。而后,她又以下犯上,对不熟悉的人用熟悉的语气说话。这样一来,严世蕃会不会认为她很乐意嫁给他,甚至是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情呢?
那可糟大糕了!
“呃……真巧哈,在这里遇到严小相爷。”她搜肠刮肚地找话说,有点局促不安,“不过我正好有事要和小相爷商量,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她一边说一边往远离茶棚的地方走,走出好几步才发现严世蕃并没有跟上来,只得以眼神示意他。
严世蕃长眉一挑,颇感玩味地看着如初,又回头看看穿着土队军服四名少年的背影。
她怕被人知道真实的身份吗?难道在他娶她为妾后,她还想继续待在卫学里做教习吗?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不过这个女子当真与众不同,不管是第一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她在河边大喊大叫着激励学子;还是第二次眼见她与人联手搞怪,折腾安公公;或者是这次她的突然出现,每一次都会给他不同的感觉。她的举止言谈、还有她女扮男装去当一群未来武将的教习之事,在常人看来或许是古怪的,甚至非常惊世骇俗,但他却觉得特别有趣。
本来,今天因为一些朝中政事,他心情极度恶劣,所以才在随从的建议下,到码头这边来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这个特别的女子。他看到她悄悄躲在茶棚外偷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竟然颇为可爱,于是忍不住出来露面。在看到她笑容后,心情骤然好转,就像阳光出来,阴沉的迷雾就退散了似的。
“过来呀。”看严世蕃这么不上道,仍然站着不动,如初有点发急,向他招了招手,声音也不禁大了些。
严世蕃迟疑一下,终于迈动脚步向如初走去,同时一手在身后轻摆,示意随从不必跟来。虽然朝内朝外反严派暗流涌动,但他自信有实力对付一切,而且这么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什么危害他的事情呢?就算她很有本事,把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逐步调教得隐有良才之相,但仍然只是个女子罢了。
“不知如初找本相何事?”在众多的称呼中,他选择叫她的名字。
如初暗中撇了撇嘴,心道:人家称你们父子为大丞相、小丞相,但你毕竟不是这个官职啊,居然真称自己为本相,简直狂妄到一定程度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鄙视的意思,反而很诚恳地道,“小相爷,能不能找个地方私下聊聊……你要娶我做妾的事?”
严世蕃再再度的意外,没料到如初竟如此直率。他已经有了一妻二十七妾,还有无数个露水姻缘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坦率地对他提出要求。还有那些朝中大员,哪一个不是拐弯抹角,明明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却偏偏能聊上几个时辰,每每让他厌烦到死。
而且,他很好奇这个胡如初要对他说些什么。
“好。离此不远就是本相在天津卫的别院,跟我来。”他点了点头,负手走在前面,没想到如初跑过来拦住他。
“眼看快午饭了,小相爷不如赏我个脸,到宴宾楼一叙如何?”如初觉得还是公共场所比较安全,就算这独眼帅哥再权倾天下,也不至于当众抢亲。可万一回了他的狼窝,说不定会改变中国禁书的历史,《金瓶梅》要改名为《金瓶梅如》了,因为多了她这个禁脔。
听到这个邀请,严世蕃目前一闪,似乎对如初的小心机很了然。大概因为是独目的关系,那眼睛更显深邃复杂,闪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好吧,反派也有帅哥,而且帅过正面人物。但不管如何,他就是反派,小白兔和小红帽都要提防。而且头一次他们见面时,这反派帅哥的目光被鞭子一样,抽得她没地儿藏、没地儿躲的,而现在他看她,她却感觉自己似乎没穿衣服似的,根本自然不起来,没来由的紧张。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请本相吃饭,这种特殊的经历,本相怎么会不答应?”严世蕃点头应承着,迈步前行,根本不等如初带路,那姿态,好像一辈子都走在别人前面,绝不容许自己落后似的。
如初松了一口气,很殷勤地以一溜小跑的姿态跟在后面,没看到茶棚中那四个少年中的一个悄悄转过头来,望着她和严世蕃远去的方向,慢慢地,目光中充满讽刺。
第六回 四有男人
本来他没想到会在码头遇到小一一,不过那句“快来呀”的声音太熟悉了,让他立即认出说话者是谁,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原来小一一真的不值得信任,幸好他没有完全接受她!戚继光感觉心中温热的地方又凉了下来。
那天在比武会上,小一一好像并不喜欢严世蕃的关注,可今天却是巴结着前后跟随,难道她也想和严党真正的党魁拉上关系?算他曾经看错了此人吧,还以为她与别人不同,还以为她虽然身体残缺,但志向高洁,结果却还是如此。
人,总是争不过环境吧?
“小光,看什么呢?”李成粱拉了一下戚继光,也伸长脖子向后望,但如初和严世蕃的身影早就淹没在人群中了,就像融入河水的水滴,毫无痕迹。
“没看什么。”戚继光淡淡地道,把心中被欺骗的不快、莫名其妙的愤怒、无法言明的失望全掩盖在温煦笑容的背后,“听说那边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咱们去看看吧。”
其他几个人都是好热闹的,听他这样提议,立即欢呼一声,你拉我扯的向集市深处走去。而与此同时,如初也和严世蕃到了离码头不远的天津卫第一酒楼,找了间单独的雅间坐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如初这个超级废柴支吾了半天,也没把拒婚的话说出口,最后倒是严世蕃沉不住气了,问道,“如初究竟有何事呢?不妨直言。”他的声音有一种干燥而疲惫的感觉,现在又多了三分酒意的滋润,加之语气暧昧,似乎是说:你不久就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明讲呢?所以,很有些魅惑力。
如初偷眼瞄了一眼这有权有势、有财有貌的四有男人,艰难地开口道,“小相爷,您要娶我为妾,如初实在是感到三生有幸,真的三生有幸。”她加重语气,以表示自己的真诚,“不过,我这模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吗?我这模样哪配得上高贵大方的小相爷您呢?所以还请……”
“你要拒婚?”严世蕃本来正要饮一杯,闻此言,把已经碰到唇边的杯子又放了下来。
如初大着胆子,迎向他的目光,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发怒,也没有那种觉得她不识抬举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惊讶意外。
这人,骄傲到一定程度了,大概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只要他想要,就能够轻松得到。但他今天在她这里踢了铁板,希望不要恼羞成怒,更不要自尊心受伤,最最好不要秋后算账。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挂着尴尬的笑,笨拙地解释道,“不是拒婚,绝对不是。就是……实在高攀不上。”
“是因为容貌吗?”严世蕃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还真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地拒绝他,“如果是那样,大可不必。佳人我见得多了,唯你与她们不同。”
如初眉头轻蹙,心里有点恼火。
这是什么意思?他集邮似的收集了各色美人,现在要找个丑女做封底吗?虽然她是故意不变美,也知道自己这外形多可笑,但她自己鄙视自己可以,旁人有这个意思,她就恨不得想杀人。敢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她丑,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接下来严世蕃说的话又让她感觉舒服多了,他说,“是你姿容的美丽与众不同。”似乎连如初一点小小的不快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之后他又补了一句,“你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我会看不出吗?但即使如此,你仍然很可爱。不然,我为什么会向你求亲呢?”
闻此言如初不好意思地扒扒头发。
她哪有什么姿容呢,不过是普通的漂亮而已,是只要五官端正的女子打扮一下都可以达到的程度。但虽然知道严世蕃的夸奖是假的,心里却还是很虚荣、很开心。而且对呀,他为什么要向她求婚呢?显然是认识到了她掩藏的美丽。
“真的是……真的是……蒲柳之姿……”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差点喷了。但她很快原谅了自己,被这样的顶尖的四有男人夸奖,是个女人就会昏头吧。
淡定!胡如初,淡定!别让这独眼帅哥给忽悠进去,你可是来拒婚的!别回头两句话让他套住,拒婚不成反成私订终身。这个男人,很会说话呀,看来那一妻二十七妾不是白娶的。
“小相爷说话很会讨人喜欢。”如初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下,“可是……真的不敢高攀。”
严世蕃皱了皱眉,心道我严世蕃用得着讨女人喜欢吗?是无数女人争相惹我的怜爱,包括名门小姐和高官之后。而且,一个本以为旖旎风流的私会之宴变成了拒婚席,着实让他有点动了气。
他不习惯被人拒绝,而他好像对这个胡如很迁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做了,现在想来实在有点奇怪和恼人。他根本犯不着这样做,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想娶她,只是是因为她非常有趣,还有那个因一念之仁而起的“特殊理由”。
“就是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他笑,语气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威胁之意,气势凌人。
可是如初此时已经很冷静了,所以并没有惧怕,反而在心里把要对付严世蕃的程序复习了一遍。惹他发火,但愤怒不能太强烈……激起他的狂傲之心……让他许下诺言……用这诺言逼住他……大功告成!
既然现在第一步看似差不多了,她见好就收,坦率地道,“是。”
严世蕃笑意更深,不过他整个人却笼罩着与这笑容完全不匹配的霸道气场,“你很大胆,但你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因为你妾室太多。”如初直截了当地道,“我是个善妒的人,嫁的相公只能有我,不能有别的女人。”
“哈,好理由。”严世蕃根本没想到如初是因为这个才拒婚,但他对此却不以为意,冷声道,“若本相一定要娶你为妾又如何呢?”
“小相爷当然可以强娶于我,如初是升斗小民,如何能反抗?”如初镇定地抬起下巴,“不过这有什么意思呢?小相爷不过是利用了权势罢了,也不过是在严府的后院再种一朵无足轻重的花罢了。那样的话又何必娶我,这世上多的是美貌佳人。再者,小相爷自负文武全才,就这点本事吗?连要个女人也得依靠父亲的力量,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第七回 让我爱上你
“啪”的一声,严世蕃一掌拍在桌上,碗碟杯盏顿时乱跳,连如初也给吓着了。但她强逼自己坐着不动,定定望向前一刻还笑着,但后一刻却突然暴怒的某龙,独眼龙。
妈呀,是不是她刺激得太深,下的药太猛了?回头他没起狂傲之心,倒起了杀心可怎么办!
她这边心里惴惴不安,另一边的严世蕃望着她挑衅的眼神,心中却忽然感觉兴趣更浓了。没错,他很生气,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但这女人的话却正刺中他的软肋!
他生于严府,有那样一个父亲,好多事从出生就没得选择,包括不经科举就做了高官,包括那些不要脸的权贵亲自把女儿送给他为婢为妾,包括不惜一切手段打击反严党,以保住父亲的性命。文采?武功?不管多好也会被视而不见,他这一生都背着父亲的招牌,那如今,难道想娶一个女人也要如此吗?
“本相是非娶你不可的,所以条件随便你说。要如何你才能同意这门亲事?除了要本相散尽妻妾,本相什么都能办到。”他字字铿锵,因为他不容有人敢反对他,也因为如初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想把她据为己有。
胭脂马,不是人人都能降服的。
而且也好,这样才有意思。否则就算真娶了她,不出一个月也就腻了,顶多算是在自己的女人名单上再添一个而已。
“小相爷,如初何德何能,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如初露出无奈的神色,但心里却在暗喜,当然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呼,终于刺激到他了,而且逃过了有可能的杀身之祸,可是经常过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时在生死边缘跑一圈的生活,早晚得未老先衰。
“不过小相爷既然让我提条件,我就难为小相爷一下,要几件珍贵的聘礼吧。倘若你能为我找到,我自然就嫁给你,别说第二十八房小妾,就算是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我都没有别的话讲。”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