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满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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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鹦鹉得意的有拍拍翅膀,幸灾乐祸的斜睨了他一眼。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只死鸟烤来当大餐!被凉在一旁,有动弹不得的寿星玄麟只能狠狠的瞪着那只天杀的死鹦鹉,暗暗咬牙切齿的想。
“那,你要的Jordon六代。”才一踏进客厅,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环境,迎面便飞来一道黑影。
吓了一跳,直觉往男友身后躲。
“我说阿东,你送人家生日礼物是这种态度吗?”稳稳的接住丢过来的礼物,玄麟粗鲁的语气与其说话的不满,更像是要掩饰心中的欣喜。
“靠!这位同学,我帮你跑了多少家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双,还嫌?不要是不是?拉倒,我自己带回家穿。”清亮的男孩声音再次响起:“……咦?你把什么东西藏在后面?”
来不及反应,她发现自己面对这一张俊美的脸。男孩跟玄麟差不多高,智慧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特别引人注目,长短适中的头发很“正常”,微翘的嘴角暗示开朗的性格——以一般人的标准,算是很帅的男生……吧?
“喔喔,果然是个美女,难怪你要把她藏起来——靠!乐玄麟,你干吗偷袭我?”叫做“阿东”的男孩捂着后脑勺,大声囔攮。
“谁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玄麟撇撇嘴,拉着女友就往豪华皮沙发走去。“若衣,别理他。我们到那边去看阿东送我的生日礼物。”
连打招呼都来不及,她只能怯怯的向男友的好友点点头,便被拉离了那个看起来很友善的男孩身边。
“就这样?乐玄麟,你不介绍你的好友给你的小女朋友认识吗?我看你对人家根本不是人真的嘛?”一边大声抱怨,男孩一边朝她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在开玩笑。
“妈的,阿东,你今天到底是来闹场,还是来帮我过生日的?”也不抬头,他心急的拆开包装外壳,拿出崭新的黑色球鞋。
男孩双手抱胸,皱眉苦思,过了几秒,才为难的开口:“一半一半吧!”
“许东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崇敬的捧着球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强烈到令人无法逼视,“不过看在Jordon六代的份上,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
“咦!我好怕!”许东生拌个鬼脸,翻身窝近真皮沙发。“你可要给我好好珍惜那双鞋。你伟大的同学位你连找好几个星期,跑遍台北市所有的球鞋店,还跟店老板套了一大堆关系才弄到的,妈的,我今年所有的压岁钱都在那上面了。”
“知道啦知道啦。”他继续紧抓住球鞋不放,一边心不在焉的说。
看着男友兴奋的表情,她咬着下唇,紧抓住膝盖上的书包——自己花了一个多月织好的那条围巾变得好差劲,根本不应给拿出来当作礼物。
交往了一年,她怎么会莲玄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里,她真的考虑过他的想法吗?太过温柔的爱情,让她反而沉溺在自己的问题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场市区了解对方的想法、喜好、一切一切——
她好丢脸。
“若衣,我的礼物呢?”
看着男友期待的表情,她只能咬紧下唇,硬着头皮拿出那条连包装都不起眼的手织围巾。
“啊,你自己织的吗?好漂亮。”
“乐玄麟同学,我开始觉得嫉妒了,女朋友漂亮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贤惠。”许东生不是滋味的说:“天下的好处都给你占尽。”
“嘿嘿,你咬我啊!”他一手抱紧女友,一边得意的朝好友挑挑眉毛。
“妈的咧——”
听不见两人接下来激烈的唇枪舌战,她呆呆的望着并排摆在桌上的两份礼物。
不够……那样根本不够。
她……她所想要的,不是这样温柔安慰的话语。他身为送礼物的人,却没有真正把心意送出去——更残酷一点:到底她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样的“心意”?特别是当她连想要了解玄麟的“诚意”都不够的时候。
只要看到玄麟的反应,一切的答案就再清楚不过:她送的,根本不是礼物——想她这样不够努力的、只能被动的接受别人温柔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可耻……好可悲……
第五章
“玄麟,我跟爸爸说过了。”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女孩静静的说:“我……我想考市北师或国北师的美术教育系,师大美术系的分数对我来说可能太高了。虽然这次模拟考成绩还不错,不过因为还要考虑术课……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还是先把目标放在师院……尼、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没志气了?”咬咬下唇,她忐忑的补上最后一句。
放下正在进行的油画,顶着一头白金色短发的男孩偏过头,看向在一旁安静念书的女友。
若衣有些不安了。他无法确切的指出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只知道这一年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奇'甚至已经到了'书'一种令人不安'网'的程度。他所爱的那个女孩似乎还在,但总在一转眼间,他发现自己无法抓住她的心思。原本想只小麻雀叽喳不休的她会突然安静下来,陷入自己的思绪,温柔如月光的眼眸深不可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以前这么重要的事,他就算不是第一个,也是第二个被咨询的对象,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她已经决定之后才被告知的经验。
他美丽的少女也要张开透明的羽翼,展翅飞离开他的身边了吗?
不!不会的。他用力的告诉自己,是他想的太多了。升上三年级,会考虑升学的问题是很正常的,而且她这不是在文他的意见了吗?若衣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吸口气,平稳心情。“没关系,你要念哪里我都陪你。”
她猛抬起头,小鹿般的眼睛惊讶的瞪大。“不——不是这样的。玄麟,你爸爸不是说要你去参加省赛,然后争取到保送师大美术系吗?怎么可以说……”
他皱起眉头,故作烦恼状。“可是我怕漂亮的女朋友上大学被别人追走啊……这样就算上比较好的大学,又有什么意义?”
“可、可是……玄麟,这样真的不好啊!旋大学是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理由……不行的啦!”她着急的想劝男友放弃这样荒唐的念头。
“啊啊,”他摇头捧胸,露出受伤状。“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动。原来、原来你这么不想跟心爱的男朋友念同一所大学。你一定是不爱我了。啊!想不到我两年的感情,付、诸、东、流……”
“玄麟!”她完全慌了手脚。“你——我、我当然很感动,可、可是这是两回事,根本——我、我真的觉得那样不好啦!”
“真的不是移情别恋?”他挑高眉,一脸怀疑。
“真的。”不疑有他,少女认真的保证。
“那,吻我。”英俊的年轻恶魔伸出食指压住下唇,开始缓缓摇动尾巴。
“啊?”苹果般的红晕迅速占满整张可爱的脸。“怎么突然……”
“现在连一个普通的吻都让你这么为难啊?”他挑挑眉,摇头叹气。“果然……”
“好、好啦,我——我知道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温柔的声音渐渐转细,轻的几乎听不见。
紧抓住衣角,满脸通红的女孩拖着脚步走进,弯腰蜻蜓点水的擦过他的唇。
这样的吻,太交差了事了吧?我不满的撇撇嘴,伸手一捞,将他拉坐在膝盖上,低头重新印上两瓣柔软的红唇。
同样清雅的肥皂香味,娇小的身躯依然柔软温顺,怀中的女孩还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若衣。没有改变——不会改变。他感觉到强烈的欲望猛烈的冲击脑门,环抱的双臂不知不觉的越收越紧,仿佛只要一松手,重要的宝贝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女孩轻轻挣脱,稍微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玄麟?”
靠着彼此的额头调整呼吸,他努力拉起嘴角,轻声说:“怎么了?”
“你真的要好好准备比赛啊!我……如果……如果……你保送上师大,那我也会努力考上师大的。你不要——不要做那种事,好不好?”她怯怯的伸手抚摸他沾上油彩的脸颊。
覆住她放在脸颊上的小手,他认真盯着那双挚爱的眼眸。“真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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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大美术系?”
她心虚的咬咬嘴唇。“我会努力的。”
“这不是重点。你没有考虑过,他家里的人也许会希望他读别的吗?”林筱屏带着奇怪的腔调,点出她没有想到的症结。
她愣了一下。“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过……”
好友叹口气,“陈若衣同学,你师想挑战人类迟钝的极限吗?如果他愿意陪你去读任何你可以考上的学校,那么他当然可能无视家人的期待,继续念他的美术系,但是这并不表示他的家人赞成他的选择。别忘了,他姓乐,可不是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
“我——我没有想过……”
“那你好好想想吧。”
“那是他的选择吧?”二年级时选择了第三类组就读的吴文琦无所谓的说:“说不定他们家的钱早就赚够了,反而希望有个艺术家儿子,可以提升气质。”
“可是筱屏说得没错,我还是应该问问他……”
“问他有如何啊?”吴文琦伸手越过桌面,宠爱的捏捏好友的脸。“他如果不是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和你约定要读美术系。小衣,这么爱你的男朋友,你只要负责珍惜就好,其他的别想太多了。”
“文琦,不是这样的——”文琦不知道玄麟家状况,在筱屏提起之前,她也没有仔细想过,但是以玄麟的脾气,确实可能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要读他的美术系。“我不希望他因为这种原因跟家里人发生摩擦,而、而且我不希望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就只是为了”这种理由“……”
“”这种理由“?小衣,我倒是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呢!”吴文琦咬着一根署条,懒懒得说:“为了心爱的人……不是很浪漫吗?我还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她轻轻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玄麟给她的,太多太多了,如果筱屏的想法没有错,那么他这次的“选择”,牵涉到的是他的未来、他和家人的关系。她不能——她根本无权去造成这样的影响。从来没有真的给过他什么的自己,怎么能……怎么能在让他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希望这样。她和玄麟之间,难道真的只能是一个永远倾斜的天平?付出和回报的双方,真的注定无法成为对等的两个端点?
迟到的台风季节。前一天还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才不过二十个小时,狂风忽起,夹带惊人的豪雨,降临台北城市。
“耶?表哥,你在啊?”走下楼梯,他惊讶的看见站在窗前,不耐的瞪着户外放肆暴雨的表格。“我以为你到医院去看姑姑了。”
“没办法,这种余粮。”话虽如此,刚成为大学新鲜人的乐离确没有半点认命的样子,紧绷得脸部肌肉、阴郁的表情,在在表明了他宁可冒着大雨出门,也不愿意被老天困在这个屋子里。
到厨房绕了一圈,回到客厅。手上已经夹着一根烟的高大身影依然宛如困在兽栏中的猛虎,在落地窗前往返踱步不停。
“自己开车去医院好不好?干吗龟在这里等雨停?”喝着罐装可乐,他瘫倒在真皮沙发上,闲闲的问。
“雨天危险,姐不准。”简单的七个字,解答了一切。
他撇撇嘴,安静下来。
乐家大小姐的命令,当然不可以违背。
接下来几分钟里,没有人开口,只有窗外崩落的雨声哗然。
“你想念美术系?”
他楞住。“你怎么知道?”
“姐说的。”
“姐怎么知道?”他皱起眉头。
表哥挑挑眉,似乎认为他应该知道答案。
“该死,我那个多事的导仔。”他烦躁的抓抓白金色短发,无奈的叹气。
“舅舅不会高兴的。”大学选了公关系就读的乐离伸指敲敲烟尾,任由灰烬落到昂贵的袁木地板上。烟雾袅袅,模糊了严峻的表情,然而低沉的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却明显不容人忽视。
“谁管那死老头高不高兴?”他逞强的说,背脊却忍不住滑过一股寒意,表哥在家里向来不管事,最多不过几句淡淡的劝解,听不听在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明白的警示。“姐姐说了什么吗?”
站在窗前的年轻男子摇摇头,又吸了一口烟,专头看向玻璃上奔流的雨水,没有在开口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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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玄麟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原来只是偶尔爆发的家庭冲突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迹象。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是整只右臂包着石膏出现在她的面前。
“别紧张,若衣。”就算强不住泪水追问,得到的也不过是这样轻描淡写的答案。“这石膏是假的。我故意要医生弄的夸张一点,吓吓那老头,其实根本没这么严重。”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