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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与魅共舞-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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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突现的时候,光顾着看热闹的古灵夕猛觉得耳朵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阵交替而出的说话声。听来像是从水池里传过来的,年轻而虚弱的男子声音,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且内容似曾相识。

抓着耳朵,古灵夕顿时想起昨天跟自己擦身而过的三个逃课学生,这些话不正是他们说过的么?!可是现在听来,说话内容没有变,却全无当初的兴高采烈,声声句句,竟是哭腔连连。

“念书有什么好的……傻子才天天坐在那儿听那些无聊的东西呢……”

“念书太无趣了……人生就该享受……大好时光何必浪费在学校里呢……”

“救我……救我……”

在机械重复的话语中,古灵夕居然听到了两声微弱的求救声,但是迅即就被之前的那些话音所淹没。

求救声里的绝望与恐惧,真实地反应在她的身上,那种揪心之痛,彷佛身陷绝境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钟晨煊手里的红符,被他化成了一道燃在掌上的烈焰,虽只是小小一团,但是亮眼夺目的光彩与四溢的炽热,让人不自禁地相信,这团火有熔化一切的威力。

“住手!”

古灵夕尖叫,好像那把火马上要烧到她身上一样。

如箭在弦之际,钟晨煊回头,狠狠瞪她:“吵什么?忘了我对你的警告吗?”

“先别急着出手!”古灵夕费力地蹦到他身后,一屁股坐在池沿上,抬头气喘吁吁地望着他,“你没听到黑雾里有人在求救吗?!”

钟晨煊低头看她,眼光之严肃,心里则迅速地分析着这个多事的小女子信口开河的几率有多大。

“我真的听到了!”古灵夕顺手拽住了他的衣裾,一口气说道,“声音是从黑雾里传出的,是我遇到的那几个逃课学生曾说过的话!说什么不想念书,玩乐才最重要,可是刚才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很怪异,像是快死的人在交待遗言一样,而且最后我听到了一声很小很弱的求救声!我没有胡说,你信我!”

四目相接,她的眼神里全无玩笑之意。钟晨煊略一思忖,呵了声收,掌上火焰哧一下化成了一道薄烟,散在空气中。

在布包里翻了好一会儿,他取了一块巴掌大的圆盒出来,打开,却是面明透的镜子。镜子的合扣处,拴着一条细细的黑色丝线。

“拿着!”他把镜子递到古灵夕面前。

古灵夕赶紧接过,小心之程度彷佛掌中所盛的是条随时可能溜走的鱼儿。

回头,钟晨煊又从包里翻出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五指齐动,三两下就撕出了一个手脚齐全的小纸人。把纸人捏在手里,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将一滴殷红的血落在了纸人头上。

做妥一切,他蹲下身,从古灵夕手里的镜子上拉过那条黑丝的一头,从纸人身上穿过,再小心地打了个结。

“傀儡无魂心,利眼入明镜。去!”钟晨煊在纸人头上一摁,那小家伙顿如活过来般腾空而起,勇往直前地朝黑雾的中心飞去。

黑丝越牵越长,直到纸人完全消失在越往里越浓重的黑雾之中时,才停止下来。

“你……这是什么法术?”拴着纸人的镜子一直捧在古灵夕手里,看着一张纸在他手里变成了一个活物,她瞠目结舌。

“看看你有没有撒谎。”他白了她一眼,左手在镜面上轻轻一点,呵了声,“开!”

一层白光流过,原本清楚映照着古灵夕面孔的镜面突然换了内容,层层叠叠的黑雾跃然其中,翻涌纠缠,看得人阵阵心悸。

“啊呀,你快看这里!”数秒之后,古灵夕激动又紧张地扯着钟晨煊的袖子,目光像被钉在了镜子里似的。

人脸,七张五官各异的人脸,在黑雾里轮番出现,与那溺在滚滚洪水里的落难者有着八分相似,都只有两种表情,就是绝望与痛苦。不时还有一两只苍白的手拼命地从雾里伸出,僵硬的手指骇人地弯曲着,抓挠着,像是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又像要穿过镜子抓住外头的人。

“是他们!是那三个学生,认得,我认得他们!”指着那些人脸,古灵夕语无伦次。

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钟晨煊皱眉问道:“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能啊!”古灵夕看着他,有些纳闷,“他们一直在重复同样的话,念书没意思,玩乐最重要,差不多每句都是这个意思。”

“哦。”钟晨煊点点头,随即背过脸去,咬牙骂了一声,“死老鬼,差点上了你的当。”

“为什么这些学生会出现在黑雾里?”古灵夕百思不解,“他们不是都在医院里吗?难道……这些是他们的魂魄?”

“不错,水池下头,封了七个生灵。”

钟晨煊很镇定,拽住黑丝往回一拉,小纸人安然回到了他手里。掐断丝线,掌中纸人竟自动化成了一小滩白色的灰烬。

拍拍手,他把镜子从古灵夕手里拿过来重新放回包里,站起身,又抽了一张黑色纸符,在上划了几划,一松手,纸符稳稳地飞到了黑雾正上方。而后他平展双臂,两手捏诀,闭目默念了几句后,断呵了声:“诸像归位!”

登时,狂风大作,之前消失在周围的九个土块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一往水池这边飞来,以黑符为中心排成了一个圆圈。

古灵夕还没来得及眨眼,九个土块竟融合在了一起,化成了一大股绿幽幽的水,从半空中倾盆而下,硬生生将那团黑雾朝池底压去。

须臾间,水池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暗水枯荷,一动不动,唯独少了那支高高的铁竿。

“回去吧。”钟晨煊从池沿上跳下,取下了高挂枝头的灯笼。

“等等!”古灵夕觉得不对头,站起来就问,“就这么走了?那些学生们的生灵呢?不救了?”

“现在没法救。”他举着灯笼走到她身边,“他们遭了魂缚之术,得另觅途径才能救人。”

“魂缚?!”古灵夕楞了楞,摇头,“不明白。”

“不明白是正常,明白才是怪事。”钟晨煊无奈地背过身去,蹲下来,“上来吧,背你回去。”

背她回去?!没听错吧,他居然这么“体贴”?!

“古灵夕,你再发楞我马上就走。你要么爬回去,要么单腿跳回去!”钟晨煊见她半天没动作,没好气地冲她喊。

“别!”

古灵夕身子一扑,马上趴在了他的背上。

须臾间,水池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暗水枯荷,一动不动,唯独少了那支高高的铁竿。

“回去吧。”钟晨煊从池沿上跳下,取下了高挂枝头的灯笼。

“等等!”古灵夕觉得不对头,站起来就问,“就这么走了?那些学生们的生灵呢?不救了?”

“现在没法救。”他举着灯笼走到她身边,“他们遭了魂缚之术,得另觅途径才能救人。”

“魂缚?!”古灵夕楞了楞,摇头,“不明白。”

“不明白是正常,明白才是怪事。”钟晨煊无奈地背过身去,蹲下来,“上来吧,背你回去。”

背她回去?!没听错吧,他居然这么“体贴”?!

“古灵夕,你再发楞我马上就走。你要么爬回去,要么单腿跳回去!”钟晨煊见她半天没动作,没好气地冲她喊。

“别!”

古灵夕身子一扑,马上趴在了他的背上。

“拿好!”钟晨煊把灯笼递上去。

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古灵夕紧紧地捏着黑色的灯笼把,柔柔的红光亮度很好,正合用于在黑夜里穿行的人。

被迫“享受”着这种前心贴后背的亲密,古灵夕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挨着他宽阔的背脊,她甚至能感觉到从他体内传来的有条不紊的心跳声,还有阵阵暖人的温度。她不敢乱动,也不敢乱想,生怕一动那些“歪门邪念”就会立刻被他察觉。一直以来她都很怕跟他近距离接触,那种怕,不是恐惧,是小鹿撞怀般的慌张。

通往学校大门的路程已走了大半,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红色的灯笼洒了一地的光彩,很好看。

“哎!”钟晨煊突然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又停顿了好久,才闷声说道,“谢谢你。”

“谢我?!”古灵夕被他吓了一跳,一贯对她不屑一顾的他居然跟她道谢?!发烧了不成?!

“如果不是你阻止我,那七个学生怕就死在我手下了。”

“你再说一次?!”古灵夕脖子朝前一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侧脸。

“还记得我曾问你如何分辨活人与灵体吗?”

“你说我只懂得用眼睛去看嘛,当然记得。”古灵夕想起他当时的腔调就不舒服。

“对你这种有一点点天生异常的普通人来说,只会用眼睛。”他侧过脸,“但是,真正的行家,是靠‘气’来区分,比如我。”

行家?!哈,朝自己脸上大把大把贴金,这家伙可是一点也不手软呢。

古灵夕撇撇嘴,嘀咕:“那不就是靠鼻子闻吗?比我用眼睛‘行家’很多吗?”

“人,鬼,包括各种妖物,他们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梨子和茉莉花,不管将它们变成什么形式,甚至把它们捣烂揉在一起,梨子还是梨子,花还是花,它们永远都保有自己专属的味道,只不过寻常人都被外观迷惑,分不出端倪罢了。所以,你的眼睛再厉害,也只能触及表面而已,一旦灵体变成真人模样,你的眼睛就会给你错误的反馈,而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从不靠眼睛,也不相信眼睛,我以自己的灵力来感应眼前对象所发出的各种‘味道’,从其本质上来判定它的所属,如此,才能百发百中不伤无辜。”

“哦,好像有点明白了。”古灵夕认真消化着他说的话,“这与你向我道谢有关系吗?”

“水池里的黑雾是货真价实的鬼气,这点我本来是万分确定的。”钟晨煊顿了顿,又说,“但是我却没有察觉鬼气之下,竟暗藏了七条遭了魂缚的生灵。如果不是你听到了它们的声音而阻止我,龙绝火符一出,但凡灵体,不论生死,都会被烧到灰飞烟灭。”

古灵夕思考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不是就是说,如果没有我提醒你,那七个学生的生灵就毁在你手上了?!然后他们的肉体也会因为灵魂的消亡而死去?”

“不错。”钟晨煊的口气里听出了一点点孺子可教的味道。

“没想到我一出手就救了七条人命!”古灵夕兴奋地想直想跳起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得意地大笑,“看吧看吧,多亏了有我在你身边,不然你可就犯了大错了!嘁,还板着脸责怪我不应该来!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不要乱动!不准拍我肩膀!再动我把你扔下去。”钟晨煊对她的一丁点欣赏之心被她的得意忘形赶得无影无踪,他忍住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回头怒斥。

他的怒气让古灵夕马上闭了嘴,不过心里的自豪跟自大仍在无限度膨胀中。说实话,她绝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举救下七条人命,这么一件大事,简直可以竖碑立传流传千古!

“那我的功绩就暂时不提了吧。”古灵夕很是慷慨地摇摇头,又说,“那个水池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七个学生的生灵会在那里?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吧,就算是对我的答谢好了!我实在太好奇了!”

“说给你听可以,不过你听归听,不准尖叫不准乱动不准再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傻样!”钟晨煊压下一肚子火,警告她。

“好好好,我保证!”古灵夕迫不及待地打包票。

“我查过,一百三十年前,辅诚中学的所在之地,凑巧也是一座书院。”钟晨煊一开口就把人的思维带回到了一百多年前,“这书院并不出名,来念书的人也不多,寥寥学子里大都是走走过场,只关心如何玩乐,从不对学习上心。只有一个巩姓书生,从不与他们为伍,日夜苦读,寒暑无休。不过呢,怕是这个巩书生天资太低,从十几岁一直考试到四十岁,都没有博到半个功名。可是,他偏不死心,到后来干脆不吃不喝,每天疯了一样地抱着书本用功。直到有一天,又到放榜之日,他照例名落孙山,反到是平日里不见得有多努力的小同窗中了举人。当夜,巩书生独留在书院,坐在厚厚的书堆里,抱着一块他为自己准备了多年的,预备在自己高中后刻上自己大名并安放到家乡祠堂中的空白石碑,把火把扔在了淋满油料的地上,把他自己跟书院都送上了绝路。”

“不可思议!这书生也够惨了,比那范进都不如,人家虽然老了,可毕竟还是高中了。唉,这个巩书生也真是念书念到痴了,只是没考中而已嘛,也不必把自己逼上死路啊。”听了他说的“故事”,古灵夕又惊讶又惋惜,大胆推测,“那巩书生死了之后呢?说起来他死的地方就是辅诚中学,莫非这一百多年他一直心有不甘,于是鬼魂作祟?”

“差不多吧。”钟晨煊抬头看了看前头的路,说,“巩书生死后,人们想给他入殓,可是他的残骸跟怀里那块无字碑紧紧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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