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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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赐反初服。还私未用,又擢为洗马,意旨优隆,其令且拜,许有郡缺,当务
处置。会琅邪迁改,即蒙敕往反神翰,慈诱殷勤,令装成即自随。灵宝往年沦覆
长溪,因彼散失,仰感沉恩,俯铭浮宠。臣衅积祸并,仍丁艰罚,聊及视息,即
蒙逮问,具启以奉营情事,负举猥多。赐莅宣城,极其穷踬。仲春移任,方冬便
值虏南侵。臣忝同肺腑,情为义动,苦求还都,侍卫辇毂。至止之日,戎旗已搴。
在郡虽浅,而贪得分了,方拂农衣,还事耕牧,宣城民庶,诣阙见请。尔时敕亡
从兄僧绰宣见留之旨。暗疾寡任,野心素积,仍附启苦乞且旋任。还务未期,亡
兄臣锡奄见弃背,启解奔赴,赐带郡还都,曾未淹积,复除义兴。
臣自天飞海泳,岂假鳞翼,徒思横施,与日而深。自处官以来,未尝有涓毫
之积,羸疾暗疚,又无人一诺。而性狎林水,偏爱禽鱼,议其所托,动乖治要。
故收崖敛分,无忘俄顷,实由有待难供,上装未立,东郡奉轻,西陕禄重。具陈
蕲恳,备执初愿,气置江、湘远郡,一二年中,庶反耕之日,粮药有寄。即蒙亮
许,当赐矜擢。
遭逢厄运,天地崩离,世蒙圣朝门情之顾,及在臣身,复荷殊识,义虽君臣,
恩犹父子。臣诚庸蔽,心过草木,奉讳之日,不觉捐身。单躯弱嗣,千里共气,
继罹凶涂,动临危尽,生微朝露,不察如丝,信顺所扶,得获全济,再见天地,
重睹三光。于时兄子僧亮等幽窘丑逆,尽室狱户,山川险阻,吉凶路塞,悠远之
思,谁能勿劳。尝胆濡足,是其公愿,分心挂腹,实亦私苦。
幸属圣武,克复大业,宇宙廓清,四表靖晏。臣父子叔侄,同获泰辰,造情
追寻,归骨之本,欲以死明心,误有余辰;情愿已展,避逆向顺,终古常节,智
力无效,有何勋庸,而频烦恩荣,动逾分次。但忽病之日,不敢固辞,故吞诉于
鹊渚,饮愧于新亭。及元凶既殄,人神获乂,端右之授,即具陈请。天慈优渥,
每越常伦,南蛮、护军,旬月私授。臣三省非分,必致孤负,居常轻任,尚惧网
墨,况参要内职,承宠外畿,其取覆折,不假识见。故披诚启诉,表疏相属,或
乞轻高就卑,或愿以闲易要,言誓致苦,播于辞牍,诚知固陋,当触明科。去岁
往年,累犯刑禁,理无申可,罪有恒典,虚秽朝序,惭累家业,臣甘其终,物议
其尽。陛下弃其身瑕,矜其贵戚,迂略法宪,曲相全养。臣一至之感,口此何忘。
利伊恩升,加以今位,当时震惊,收足失所,本忘闲情,不敢闻命。内虑于己,
外访于亲,以为天地之仁,施不期报,再造之恩,不可妄属。故洗拂灰壤,登沐
膏露,上处圣泽,下更生辰,合芳离蜕,遐迩改观。但偷荣托幸,忽移此岁,自
见妨长,转不可宁,宜其沈放,志事俱尽。
伏愿陛下承太始之德,加成物之恩,及臣狂蔽未至,得于荣次自引,圣朝厚
终始之惠,孤臣保不泯之泽。夫让功为高,臣无功而让;专素为美,臣荣采已积。
以是求退,诚亦可愍。又妻子为居,更无余累,婢仆十余,粗有田入,岁时是课,
足继朝昏。兼比日眩瞀更甚,风虚渐剧,凑理合闭,荣卫惛底,心气忡弱,神
志衰散,念此根疵,不支岁月。公私诚愿,宜蒙谅许,乞徇余辰,以终琐运。白
水皎日,不足为譬,愿垂矜鉴,哀申此请。
僧达文旨抑扬,诏付门下。侍中何偃以其词不逊,启付南台,又坐免官。顷
之,除江夏王义恭太傅长史、临淮太守,又徙太宰长史,太守如故。大明元年,
迁左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以归顺功,封宁陵县五等侯。二年,迁中书令。
先是,南彭城蕃县民高阇、沙门释昙标、道方等共相诳惑,自言有鬼神龙凤
之瑞,常闻箫鼓音,与秣陵民蓝宏期等谋为乱。又要结殿中将军苗允、员外散骑
侍郎严欣之、司空参军阚千纂、太宰府将程农、王恬等,谋克二年八月一日夜起
兵攻宫门,晨掩太宰江夏王义恭,分兵袭杀诸大臣,以阇为天子。事发觉,凡党
与死者数十人。
僧达屡经狂逆,上以其终无悛心,因高阇事陷之,下诏曰:“王僧达余庆所
钟,早登荣观,轻险无行,暴于世谈。值国道中艰,尽室愿效,甄其薄诚,贳其
鸿慝,爵遍外内,身穷荣宠。曾无在泮,食椹怀音,乃协规西楚,志扰东区,公
行剽掠,显夺凶党,倚结群恶,诬乱视听。朕每容隐,思加荡雪,曾无犬马感恩
之志,而炎火成燎原之势,涓流兆江河之形,遂唇齿高阇,契规苏宝,搜详妖图,
觇察象纬。逮贼长临枭,余党就鞫,咸布辞狱牒,宣言虚市,犹欲隐忍,法为情
屈。小丑纷纭,人扇方甚,矫构风尘,志希非觊,固已达诸公卿,彰于朝野。朕
焉得轻宗社之重,行匹夫之仁。殛山诛邪,圣典所同,戮讽翦律,汉法攸尚。便
可收付延尉,肃正刑书。故太保华容文昭公弘契阔历朝,绸缪眷遇,岂容忘兹勋
德,忽其世祀,门爵国姻,一不贬绝。”于狱赐死,时年三十六。
子道琰,徙新安郡。前废帝即位,得还京邑。后废帝元徽中,为庐陵国内史,
未至郡,卒。苏宝者,名宝生,本寒门,有文义之美。元嘉中立国子学,为《毛
诗》助教,为太祖所知,官至南台侍御史,江宁令。坐知高阇反不即启闻,与阇
共伏诛。
颜竣,字士逊,琅邪临沂人,光禄大夫延之子也。太祖问延之:“卿诸子谁
有卿风?”对曰:“竣得臣笔,测得臣文,得臣义,跃得臣酒。”
竣初为太学博士,太子舍人,出为世祖抚军主簿,甚被爱遇,竣亦尽心补益。
元嘉中,上不欲诸王各立朋党,将召竣补尚书郎。吏部尚书江湛以为竣在府有称,
不宜回改,上乃止。遂随府转安北、镇军、北中郎府主簿。二十八年,虏自彭城
北归,复求互市,竣议曰:“愚以为与虏和亲无益,已然之明效。何以言其然?
夷狄之欲侵暴,正苦力之不足耳。未尝拘制信义,用辍其谋。昔年江上之役,乃
是和亲之所招。历稔交聘,遂求国婚,朝廷羁縻之义,依违不绝,既积岁月,渐
不可诬,兽心无厌,重以忿怒,故至于深入。幸今因兵交之后,华、戎隔判,若
言互市,则复开曩敝之萌。议者不过言互市之利在得马,今弃此所重,得彼下驷,
千匹以上,尚不足言,况所得之数,裁不十百邪。一相交关,卒难闭绝。寇负力
玩胜,骄黠已甚,虽云互市,实觇国情,多赡其求,则桀慠罔已,通而为节,
则必生边虞。不如塞其端渐,杜其觖望,内修德化,外经边事,保境以观其衅,
于是为长。”
初,沙门释僧含粗有学义,谓竣曰:“贫道粗见谶记,当有真人应符,名称
次第,属在殿下。”竣在彭城尝向亲人叙之,言遂宣布,闻于太祖。时元凶巫蛊
事已发,故上不加推治。世祖镇寻阳,迁南中郎记室参军。三十年春,以父延之
致仕,固求解职,不许。赐假未发,而太祖崩问至,世祖举兵入讨。转谘议参军,
领录事,任总外内,并造檄书。世祖发寻阳,便有疾,领录事自沈庆之以下,并
不堪相见,唯竣出入卧内,断决军机。时世祖屡经危笃,不任咨禀,凡厥众事,
竣皆专断施行。世祖践阼,以为侍中,俄迁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辞常侍,见
许。封建城县侯,食邑二千户。
孝建元年,转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留心选举,自强不息,任遇既隆,奏
无不可。其后谢庄代竣领选,意多不行。竣容貌严毅,庄风姿甚美,宾客喧诉,
常欢笑答之。时人为之语曰:“颜竣嗔而与人官,谢庄笑而不与人官。”
南郡王义宣、臧质等反,以竣普领军。义宣、质诸子藏匿建康、秣陵、湖熟、
江宁县界,世祖大怒,免丹阳尹褚湛之官,收四县官长,以竣为丹阳尹,加散骑
常侍。先是,竣未有子,而大司马江夏王义恭诸子为元凶所杀,至是并各产男,
上自为制名,名义恭子为伯禽,以比鲁公伯禽,周公旦之子也;名竣子为辟强,
以比汉侍中张良之子。
先是,元嘉中,铸四铢钱,轮郭形制,与五铢同,用费损,无利,故百姓不
盗铸。及世祖即位,又铸孝建四铢。三年,尚书右丞徐爰议曰:“贵货利民,载
自五政,开铸流圜,法成九府,民富国实,教立化光。及时移俗易,则通变适用,
是以周、汉俶迁,随世轻重。降及后代,财丰用足,因条前宝,无复改创。年历
既远,丧乱屡经,堙焚剪毁,日月销减,货薄民贫,公私俱困,不有革造,将至
大乏。谓应式遵古典,收铜缮铸,纳赎刊刑,著在往策,今宜以铜赎刑,随罚为
品。”诏可。铸钱形式薄小,轮廓不成。于是民间盗铸者云起,杂以铅锡,并不
牢固。又剪凿古钱,以取其铜,钱转薄小,稍违官式。虽重制严刑,民吏官长坐
死免者相系,而盗铸弥甚,百物踊贵,民人患苦之。乃立品格,薄小无轮郭者,
悉加禁断。
始兴郡公沈庆之立议曰:“昔秦币过重,高祖是患,普令民铸,改造榆荚,
而货轻物重,又复乖时。太宗放铸,贾谊致讥,诚以采山术存,铜多利重,耕战
之器,曩时所用,四民竞造,为害或多。而孝文弗纳,民铸遂行,故能朽贯盈府,
天下殷富。况今耕战不用,采铸废久,熔冶所资,多因成器,功艰利薄,绝吴、
邓之资,农民不习,无释耒之患。方今中兴开运,圣化惟新,虽复偃甲销戈,而
仓库未实,公私所乏,唯钱而已。愚谓宜听民铸钱,郡县开置钱署,乐铸之家,
皆居署内,平其杂式,去其杂伪,官敛轮郭,藏之以为永宝。去春所禁新品,一
时施用,今铸悉依此格。万税三千,严检盗铸,并禁剪凿。数年之间,公私丰赡,
铜尽事息,奸伪自止。且禁铸则铜转成器,开铸则器化为财,翦华利用,于事为
益。”
上下其事公卿,太宰江夏王义恭议曰:“伏见沈庆之议,‘听民私铸,乐铸
之室,皆入署居。平其准式,去其杂伪’。愚谓百姓不乐与官相关,由来甚久。
又多是人士,盖不愿入署。凡盗铸为利,利在伪杂,伪杂既禁,乐入必寡。云
‘敛取轮郭,藏为永宝’。愚谓上之所贵,下必从之,百姓闻官敛轮郭,轮郭之
价百倍,大小对易,谁肯为之。强制使换,则状似逼夺。又‘去春所禁新品,一
时施用’。愚谓此条在可开许。又云‘今铸宜依此格,万税三千’。又云‘严检
盗铸,不得更造’。愚谓禁制之设,非惟一旦,昧利犯宪,群庶常情,不患制轻,
患在冒犯。今入署必万输三千,私铸无十三之税,逐利犯禁,居然不断。又云‘
铜尽事息,奸伪自禁’。愚谓赤县内铜,非可卒尽,比及铜尽,奸伪已积。又云
‘禁铸则铜转成器,开铸则器化为财’。然顷所患,患于形式不均,加以剪凿,
囗铅锡众诉越耳。若止于盗铸铜者,亦无须苦禁。”
竣议曰:“泉货利用,近古所同,轻重之议,定于汉世,魏、晋以降,未之
能改。诚以物货既均,改之伪生故也。世代渐久,弊运顿至,因革之道,宜有其
术。今云开署放铸,诚所欣同。但虑采山事绝,器用日耗,铜既转少,器亦弥贵。
设器直一千,则铸之减半,为之无利,虽令不行。又云‘去春所禁,一时施用’。
是欲使天下丰财。若细物必行,而不从公铸,利己既深,情伪无极,私铸剪凿,
尽不可禁。五铢半两之属,不盈一年,必至于尽。财货未赡,大钱已竭,数岁之
间,悉为尘土,岂可令取弊之道,基于皇代。今百姓之货,虽为转少,而市井之
民,未有嗟怨,此新禁初行,品式未一,须臾自止,不足以垂圣虑。唯府藏空匮,
实为重忧。今纵行细钱,官无益赋之理,百姓虽赡,无解官乏。唯简费去华,设
在节俭,求赡之道,莫此为贵。然钱有定限,而消失无方;剪铸虽息,终致穷尽
者。亡应官开取铜之署,绝器用之涂,定其品式,日月渐铸,岁久之后,不为世
益耳。”
时议者又以铜转难得,欲铸二铢钱。竣又议曰:“议者将为官藏空虚,宜更
改铸,天下铜少,宜减钱式,以救交弊,赈国纾民。愚以为不然。今铸二铢,恣
行新细,于官无解于乏,而民奸巧大兴,天下之货,将靡碎至尽。空立严禁,而
利深难绝,不过一二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