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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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衔枚夜进,龙真力不能御,遂平石胜城。晨至水逻,蛮众大溃,斩首万余级。
令贤遁走,追而获之。司马裔又别下其二十余城,获蛮帅冉三公等。腾乃积其骸
骨于水逻城侧为京观,后蛮蜒望见辄大哭,自此狼戾之心辍矣。
时向五子王据石墨城,令其子宝胜据双城。水逻平后,频遗喻之,而五子王
犹不从命。腾又遣王亮屯牢坪,司马裔屯双城以图之。腾虑双城孤峭,攻未可拔,
贼若委城遁散,又难追讨。乃令诸军周回立栅,遏其走路,贼乃大骇。于是纵兵
击破之,禽五子王于石墨,获宝胜于双城,悉斩诸向首领,生禽万余口。信州旧
居白帝,腾更于刘备故宫城南,八陈之北,临江岸筑城,移置信州。又以巫县、
信陵、秭归并筑城置防,以为襟带焉。
天和六年,蛮渠冉祖选⑷搅址矗蠼杂澨制街W源巳郝逑ⅲ
不复为寇。
獠者,盖南蛮之别种,自汉中达于邛、笮,川洞这间,所在皆有。种类甚多,
散居山谷,略无氏族之别。又无名字,所生男女,唯以长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称
阿谟、阿段,妇人阿夷、阿等之类,皆语之次第称谓也。依树积木,以居其上,
名曰干阑,干阑大小,随其家口之数。往往推一长者为王,亦不能远相统摄。父
死则子继,若中国之贵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其子弟自吹击之。好相杀害,
多死,不敢远行。能卧水底持刀刺鱼,其口嚼食并鼻饮。死者,竖棺而埋之。性
同禽兽,至于忿怒,父子不相避,唯手有兵刃者先杀之。若杀其父,走避外,求
得一狗以谢,不复嫌恨。若报怨相攻击,必杀而食之;平常劫掠,卖取猪狗而已。
亲戚比邻,指授相卖。被卖者号哭不服,逃窜避之,乃将买人指捕,逐若亡叛,
获便缚之。但经被缚者,即服为贱隶,不敢称良矣。亡失儿女,一哭便止,不复
追思。唯执楯持矛,不识弓矢。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能为细布,色
至鲜净。大狗一头,卖一生口。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杀之人美鬓髯者,乃
剥其面皮,笼之于竹,及燥,号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至有卖其昆季妻
孥尽者,乃自卖以供祭焉。铸铜为器,大口宽腹,名曰铜爨,既薄且轻,易于熟
食。
建国中,李势在蜀,诸獠始出巴西、渠川、广汉、阳安、资中,攻破郡国,
为益州大患。势内外受敌,所以亡也。自桓温破蜀之后,力不能制。又蜀人东流,
山险之地多空,獠遂挟山傍谷。与夏人参居者,颇输租赋;在深山者,仍不为编
户。梁、益二州岁伐獠,以裨润公私,颇藉为利。
正始中,夏侯道迁举汉中内附,宣武遣尚书邢峦为梁、益二州刺史以镇之,
近夏人者安堵乐业,在山谷者不敢为寇。后以羊祉为梁州,傅竖眼为益州。祉性
酷虐,不得物情。梁辅国将军范季旭与獠王赵清荆率众屯孝子谷,祉遣统军魏胡
击走之。后梁宁朔将军姜白复拥夷獠入屯南城,梁州人王法庆与之通谋,众屯于
固门川。祉遣征虏将军讨破之。竖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后以元法僧代傅竖眼
为益州,法僧在任贪残,獠遂反叛,勾引梁兵,围逼晋寿。朝廷忧之,以竖眼先
得物情,复令乘传往抚。獠闻竖眼至,莫不欣然,拜迎道路,于是而定。及元桓、
元子真相继为梁州,并无德绩,诸獠苦之。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
乃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
谓北獠,岁输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巴州生獠,并皆不顺,其诸头王,每于
时节谒见刺史而已。孝昌初,诸獠以始欣贪暴,相率反叛,攻围巴州。山南行台
魏子建勉喻,即时散罢。自是獠诸头王,相率诣行台者相继,子建厚劳赉之。始
欣见中国多事,又失彼心,虑获罪谴,时梁南梁州刺史阴子春扇惑边陲,始欣谋
将南叛。始欣族子恺时为隆城镇将,密知之,严设逻候,遂禽梁使人,并封始欣
诏书、铁券、刀剑、衣冠之属,表送行台。子建乃启以竖眼久病,其子敬绍纳始
欣重赂,使得还州。始欣乃起众攻恺,屠灭之,据城南叛。梁将萧玩,率众援接。
时梁、益二州并遣将讨之,攻陷巴州,执始欣,遂大破玩军。及斩玩,以傅昙表
为刺史。后元罗在梁州,为所陷,自此遂绝。
及周文平梁、益之后,令在所抚慰,其与华人杂居者,亦颇从赋役。然天性
暴乱,旋致扰动。每岁命随近州镇,出兵讨之,获其生口,以充贱隶,谓之为压
獠焉。后有商旅往来者,亦资以为货,公卿达于人庶之家,有獠口者多矣。恭帝
三年,陵州木笼獠反,诏开府陆腾讨破之。周保定二年,铁山獠又反,抄断江路,
陆腾又攻拔其三城。天和三年,梁州恒棱獠叛,总管长史赵文表讨之。军次巴州,
文表欲率众径进。军吏等曰:“此獠旅拒日久,部众甚强,讨之者四面攻之,以
分其势。今若大军直进,不遣奇兵,恐亻并力于我,未可制胜。”文表曰:“往
者既不能制之,今须别为进趣。若四面遣兵,则獠降走路绝,理当相率以死拒战;
如从一道,则吾得示威恩,分遣人以理晓谕,为恶者讨之,归善者抚之,善恶既
分,易为经略。事有变通,奈何欲遵前辙也?”文表遂以此意,遍令军中。时有
从军熟獠,多与恒棱亲识,即以实报之。恒棱獠相与聚议,犹豫之间,文表军已
至其界。獠中先有二路,一路稍平,一路极险。俄有生獠酋帅数人来见文表曰:
“我恐官军不识山川,请为乡导。”文表谓之曰:“此路宽平,不须导引,卿但
先去,好慰喻子弟也。”乃遣之。文表谓其众曰:“向者獠帅,谓吾从宽路而行,
必当设伏险要。若从险路,出其不虑,獠众自离散矣。”于是勒兵从险道进,其
有不通之处,即平之。乘高而望,果见其伏兵。獠既失计,争携妻子,退保险要。
文表顿军大蓬山下,示祸福,遂相率来降。文表皆抚慰之,仍征其租税,无敢动
者。后除文表为蓬州刺史,又大得人和。
建德初,李晖为蓬、梁州总管,诸獠亦望风从附。然其种滋蔓,保据严壑,
依山走险,若履平地,虽屡加兵,弗可穷讨。性又无知,殆同禽兽,诸夷之中,
最难以道招怀者也。
林邑,其先所出,事具《南史》。其国延袤数千里,土多香木、金宝,物产
大抵与交趾同。以砖为城,蜃灰涂之,东向户。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
二曰萨婆地歌。其属官三等,其一曰伦多姓,次歌伦致帝,次乙地伽兰。外官分
为二百余部,其长官曰弗罗,次曰可轮,如牧宰之差也。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
衣朝霞布,珠玑缨络,足蹑革履,时服锦袍。良家子侍卫者二百许人,皆执金装。
兵有弓、箭、刀、槊。以为竹为弩,傅毒于矢。乐有琴、笛、琵琶、五弦,颇与
中国同。每击鼓以警众,吹蠡以即戎。其人深目高鼻,发拳色黑。俗皆徒跣,以
幅巾缠身,冬月衣袍。妇人椎髻。施椰叶席。每有婚媾,令媒者赍金银钏、酒二
壶、鱼数头至女家,于是择日,夫家会亲宾,歌舞相对,女家请一婆罗门送女至
男家,婿盥手,因牵女授之。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皆
以函盛尸,鼓舞导从,舆至水次,积薪焚之。收其余骨,王则内金罂中,沉之于
海;有官者,以铜罂,沉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于江。男女皆截发,哭至水次,
尽哀而止,归则不哭。每七日,燃香散花,复哭尽哀而止,百日、三年皆如之。
人皆奉佛,文字同于天竺。
隋文帝既平陈,乃遣使献方物,后朝贡遂绝。时天下无事,群臣言林邑多奇
宝者。仁寿末,上遣大将军刘方为驩州道行军总管,率钦州刺史宁长真、驩州刺
史李晕、开府秦雄步骑万余,及犯罪者数千人击之。其王梵志乘巨象而战,方军
不利。方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方与战伪北,梵志逐之,其象陷,
军遂乱,方大破之,遂弃城走。入其都,获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为之,尽其国
有十八世。方班师,梵志复其故地,遣使谢罪,于是朝贡不绝。
赤土国,扶南之别种也。在南海中,水行百余日而达。所都土色多赤,因以
为号。东波罗刺国,西婆罗娑国,南诃罗旦国,北拒大海,地方数千里。其王姓
瞿昙氏,多利富多塞,不知有国近远。称其父释王位,出家为道,传位于利富多
塞,在位十六年矣。有三妻,并邻国女也。居僧祗城,有门三重,相去各百许步。
每门图画菩萨飞仙之象,悬金花铃眊,妇人数十人,或奏乐,或捧金花。又饰
四妇人,容饰如佛塔边金刚力士之状,夹门而立,门外者持兵仗,门内者执白拂。
夹道垂素网,缀花。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户。北面而坐三重之榻,衣朝霞布,
冠金花冠,垂杂宝缨络,四女子立侍左右,兵卫百余人。王榻后作一木龛,以金
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后悬一金光焰;夹榻又树二金镜,镜前并陈金瓮,瓮前各有
金香炉;当前置一金伏牛,前树一宝盖,左右皆有宝扇。婆罗门等数百人,东西
重行,相向而坐。其官:萨陀加逻一人,陀拏达叉一人,迦利密迦三人,共掌政
事;俱罗末帝一人,掌刑法。每城置那邪迦一人,钵帝十人。
其俗,皆穿耳翦发,无跪拜之礼,以香油涂身。其俗敬佛,尤重婆罗门。妇
人作髻于项后,男女通以朝霞朝云杂色布为衣。豪富之室,恣意华靡,唯金锁非
王赐不得服用。每婚嫁,择吉日,女家先期五日,作乐饮酒,父执女手以授婿,
七日乃配。既娶,即分财别居,唯少子与父居。父母兄弟死,则剔发素服,就水
上构竹木为棚,棚内积薪,以尸置上,烧香建幡,吹蠡击鼓以送,火焚薪,遂落
于水。贵贱皆同、唯国王烧讫收灰,贮以金瓶,藏于庙屋。冬夏常温,雨多霁少,
种植无时。特宜稻、罚А锥埂⒑诼椋杂辔锊嗤诮恢骸R愿收嶙骶疲
杂以紫瓜根,酒色黄赤,味亦香美。亦以椰浆为酒。
隋炀帝嗣位,募能通绝域者。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
请使赤土。帝大悦,遣赍物五千段以赐赤土王。其年十月,骏等自南海郡乘舟,
昼夜二旬,每日遇便风。至焦石山而过,东南诣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
上有神祠焉。又南行,至师子石。自是岛屿连接。又行二三日,西望见狼牙须国
之山,于是南达鸡笼岛,至于赤土之界。
其王遣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百艘来迎,吹蠡击鼓乐隋使,进金锁以缆船。
月余,至其都。王遣其子那邪迦请与骏等礼见。先遣人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
合二枚贮香油,金瓶二枚贮香水,白叠布四条,以拟供使者盥洗。其日未时,那
邪迦又将象二头,持孔雀兽以迎使人,并致金盘、金花,以藉诏函,男女百人奏
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骏等奉诏书上阁,王以下皆坐,宣诏讫,引骏
等坐,奏天竺乐,事毕,骏等还馆。又遣婆罗门就馆送食,以草叶为盘,其大方
丈。因谓骏曰:“今是大国臣,非复赤土国矣。”后数日,请骏等入宴,仪卫导
从如初见之礼。王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一丈五尺,上有黄、白、紫、
赤四色之饼,牛、羊、鱼、鳖、猪、危c之肉百余品。延骏升床,从者于地
席,各以金锺置酒,女乐迭奏,礼遗甚厚。
寻遣那邪迦随贡方物,并献金芙蓉冠、龙脑香,以铸金为多罗叶,隐起成文
以为表,金函封之,令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鼓而送之。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
浮海十余日,至林邑东南,并山而行。其海水色黄气腥,舟行一日不绝,云是大
鱼粪也。循海北岸,达于交趾。骏以六年春与那邪迦于弘农谒帝。帝大悦,授骏
等执戟都尉,那邪迦等官赏各有差。
真腊国,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至。南接车
渠国,西有朱江国。其王姓刹利氏,名质多斯那。自其祖渐已强盛,至质多斯那
隧兼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代立。居伊奢那城,郭下二万余家。城中有一
大堂,是其王听政所。总大城三十所,城有数千家,各有部帅,官名与林邑同。
其王三日一听朝,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