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黑帮-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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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个祸害。
但孙勇和李飞赶到那里之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对经过闭口不谈。还是在卷毛请客的时候,李飞酒喝醉了,谈到了那天的经过。
当时两人走了过去,小四眼洗去铅华,身上围着围裙,上面满是面粉和油污。边上是一个铁皮油桶改装成的大煤炉子,上面是包子笼。李娟丰满富态地站在边上收钱、找钱,怀中抱着一个胖胖的婴儿。
小四眼忙前忙后,时不时将目光短暂停留在母子身上,眼中爱意无限。
看到了孙勇和李飞,小四眼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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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图的是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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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勇,我知道你迟早能找到我,我们之间也迟早有个了断。我就一个要求,别当着我儿子面,这是云云的骨肉,就当我最后一个要求。”
那个婴儿憨态可掬,眼睛里面笑汪汪的,仿佛盛着天下所有开心的事情。他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厮杀,没有尔虞我诈,是人类出世时的那种纯洁眼神。
孙勇看了看那个婴儿,默默无声地从口袋里面掏钱。李飞也是。
两个人除了路费,基本上掏空了口袋。
“好好活着,兄弟,从今天起,你不是小四眼了,小四眼已经死了。你是个父亲,照顾好他们母子。”
孙勇、李飞挥手告别他们母子。
李飞说到最后强调,那个婴儿长得像云云,这一点他强调了三次,每一次都很严肃。但那天的酒席,大家都吃得不痛快。都是因为李飞的一席话。
“李飞,从你踏上这条路那天起,趁早他妈的把良心收起来,不然你肯定死得特别快。”卷毛醉眼朦胧地看着李飞,其实话却好像是说给孙勇听的。
“没事,小四眼不会再出来找事了,他也不混了,这个事情就这么了了吧。”孙勇说,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落寞和沧桑。
“行,大勇说算了,那我们还说啥。”卷毛举起酒杯。
“操,又喝,找个好的说法,不然没人跟你喝。”
“有啥理由,为了,我想想,为了我们还都好好活着干一杯。”卷毛挠头想了想说。
“操,啥鸡巴理由,我来说一个,兄弟们,以后体育场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干了。”孙勇打断了卷毛的话。
酒杯碰到了一起,叮咣响起一片。
就此,张四宝团伙烟消云散,体育场这一带,基本上没有可以和孙勇团伙抗衡的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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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宝团伙土崩瓦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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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九一年的年底,城北体育场附近相对来说比较太平。张四宝团伙土崩瓦解,孙勇团伙很快聚拢了原来张四宝团伙的那帮贼。孙勇不直接出面组织盗窃,但他要求这帮小贼上贡。以前张四宝团伙中的部分贼离开了体育场这片,转而投到了别的团伙中。但更多的小贼选择留下来,孙勇在道上名声开始变得响亮,跟着孙勇混不丢脸。
孙勇接手这一带地面后,老顾自觉地离开了,他惹不起孙勇。
管理这帮小贼的是李飞,他也不会偷,但他找了几个两劳释放人员。这帮人主要带把刀去壮胆的,一来是防止别的团伙渗透过来,到体育场这片盗窃。二来是为了偷盗时事主发现了,这帮人可以铲事。
但大部分的时候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关拘留所的需要二拐出面花点钱去捞人,其他的时候用道上的话说,一切都顺水顺风。
这段时间孙勇开始有意无意地淡出,他已经开始接近一个大哥的位置,很多事情开始由下面人帮他办。服装市场这边的货运站又接连开了两家,现在三家货运站,每个月纯利润将近十万。张伟、李明亮、扁头各自管理一家。李飞、辫子管着那帮小贼,团伙的事业蒸蒸日上。
就这么发展到了年底前后,孙勇团伙相对兵强马壮了起来。辫子出狱后开始跟着孙勇团伙混,他很讲究报恩,所以特别听李明亮和张伟的话。辫子一出狱就办了几件漂亮的事情,让老顾后悔万分,不该在他入狱的时候没有拉他一把。
辫子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掉了窜窝的长途汽车站的那帮贼,那个团伙的头目是刘芳,起了个女人名字,但长得却五大三粗。此人是B市的老贼,早在八十年代初就在道上成名。曾经创下了一天作案二十三起的辉煌纪录。这个纪录多年以后都无人能破。
这里简单说说盗窃团伙。一般来说每个偷盗团伙都有自己固定的偷盗区域,偷公交的都固定着哪几路公交,偷游客的,偷店面的,也都有自己各自干活的地方。除了少数流窜作案的外地盗窃罪犯,混这一片的一般很少会到别的团伙偷盗区域作案。
如果去了别人的地盘,道上的话说,就是窜窝。一般窜窝的结果就是引发斗殴,然后斗殴逐步升级,双方通过实力和背后势力的较量,重新划定偷盗区域。
九一年十二月中旬,那天长途汽车站附近的团伙就窜窝到了体育场这边。于是引发了后来辫子带人差点血洗了长途汽车站。
这里需要简述一下长途汽车站的位置。B市的长途车站有三个,城北两个,城南一个。城北的两个中最大的叫西站,位置在体育场向东四百米的路北。这个站算是个大站了,每天客流量较大。曾经有个小贼一天之内盗窃现金一千四百多。而那时候还是八十年代初,一个工人的平均工资为三四十,由此可见这一带的丰厚。那个小贼刘芳,后来他辗转发展壮大了自己的团伙,他成了这一带的盗窃团伙首犯。
当时刘芳团伙的两个小贼,一个叫盖帽,一个歪歪脚,盯上了一个下车的乘客。盖帽算是道上的老人了,他沉迷于赌博,白天盗窃,晚上赌博。盖帽人品一般,但赌品极好,在道上很有口碑。愿赌服输,从来不拖欠。
后来B市有很多包工头拖欠民工工资,道上的兄弟说,别看这种老板个个人五人六的,其实还不如小偷人品好。
盖帽个子瘦高,接近一米九,他的绰号来源于他的身高。照道理讲这个身高很不适合做贼,因为容易引起注意。但最大的优势就是跑得快,一般人撵不上。
要是盖帽和歪歪脚站一起,怎么看都像一对说相声的。歪歪脚不到一米七,长了张猪头胖脸。手指头也胖得跟猪蹄一样,但技术娴熟,他主要的作案手法是夹包,也就是用两个手指夹住钱包。盖帽的手法多样,夹包、调包、划刀都很擅长,他属于技术全面的贼,所以他们两个一起出来干活,一般都是盖帽做主。
“你注意一下他的包,我觉得里面有瓤。”盖帽说,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看到大笔现金的那种贪婪。有瓤是道上的术语,一般指包里有现金。有条指包里有贵重物品。到了九十年代,一般的贼都只偷现金,即有瓤的,这样不容易留下证据。
“咋办,大哥。”
“你去买个包,我守着。”
歪歪脚心领神会,走到那个事主边上留意了一下他的包。那个事主身材瘦小,脸上的风尘一看就是刚下长途车,连续几个小时的颠簸让他的注意力大为下降。他肩膀上挎着的是黑色人造革单带包,上面印着旅游两个字。当时这种包风靡一时,很是实用,装钱也很方便。
歪歪脚挤到那人边上,装着不在意地用胳膊抬了一下他的包,大致估计了一下分量。这是个重要的技术活,因为调包的时候,如果事主一旦发现分量不对,立刻就会发现包被调换了。
“大哥,确实有瓤。”
“操,我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你赶紧办正事。”
歪歪脚走到边上的商店买了一个几乎一样的人造革挎包,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放在台阶上一脚跺成了两截。他把短的那截砖头塞进包里,掂了一下分量,稍稍有点轻。一般说来,掂轻不掂重。就是说,调包的时候,重量比事主包的重量稍稍重点没事,短时间发现不了。但要是轻了就不行,一拎就发现了。
所以歪歪脚又去垃圾桶捡了一些废报纸塞了进去,这下差不多了,重量几乎很接近。歪歪脚估计了一下事主包带子长度,然后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包带长度。经过这样一弄,两个包如果不在意,很容易搞混了。歪歪脚很满意,把包塞到一个大化肥口袋里面,混到了人群中。
盖帽和歪歪脚一前一后地跟着那人,两个人跟得很策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又不会离开视线。那人背着包晃晃悠悠地一直往体育场那边走,眼看着就要到体育场了。两个人都有点着急,看来这人有可能是来批发衣服的。
“咋办,马上要到孙勇他们的地方上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包里肯定不少钱,找机会洗掉再说,实在不行就划刀。”盖帽心里有点着急,他蹲在路边利落地从皮鞋的鞋垫下面取出单面刀片,实在不行只能划刀,但那样不一定能把钱全部偷走。
盖帽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人走到体育场附近的一个红薯摊子边上站住了。他看来有点饿,看了看几个红薯。
“多少钱卖的?”
“一毛七一斤。”
“称一下这个,还有这个,秤给足了哦。”
“放心,高高的,看,压着大星花呢。”卖红薯的把秤杆子递过去给他看。
就在这时盖帽往前一凑,“这个多少钱。”他表情和声音都很自然,那人扫了一眼盖帽,没有继续留意。就在这时歪歪脚利用盖帽的身体掩护,快速地把两个包给调包了。
“一毛七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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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宝团伙土崩瓦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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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么贵,算了,我去买那边的。”盖帽转身走了,他用很正常的速度离开,一边走一边很留意身后的声音。
没什么动静,看来很成功,那人短时间内不会发现调包。因为一般买红薯都是用零钱,不会打开包的。等他买完了红薯,至少要吃上五六分钟,这么长时间足够了。
歪歪脚和盖帽一前一后地进了一个公共厕所,一般两人作案的话,包里的钱都是两人同时点数。这样防止其中一人多吞掉一部分,一则避免相互怀疑伤感情,二来两人一起点也能彼此有个照应。
包里除了现金之外,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和杂物,被连包一起扔掉了。他们只要现金。这是一次成功的偷盗,包里总共有两千多块,盖帽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又可以去大赌一把了。两个人把钱当场分了,钱被掖到大衣夹层里面,然后打开厕所隔间的木门。
木门外面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精瘦的身材穿着皮衣显得很干练,小三角眼里面目光狠毒,空着手抱着膀子。
“哈哈,你俩交情真好,蹲茅坑都一起蹲。”
“我没带纸,让他送点给我。”盖帽不露声色地说。
“不错,好兄弟啊,拿出来吧。”
“啥拿出来。”
精瘦汉子笑得三角眼眯成了缝,“跟老子装蛋是不是?”
盖帽已经很清楚,今天遇到硬茬子了,但他不想退缩。毕竟他在道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不是随便就能被人唬住的,他想好了,实在不行就两个人一起动手,这人看上去不是很能打。
不到一分钟盖帽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兄弟,大家一起发财,别断了我的财路,哈哈。”盖帽脸上陪着笑点头哈腰的,突然膝盖猛地上顶,直直地向那个精瘦汉子裤裆撞过去。
没想到精瘦汉子身手比他还快,一只手往边上一拨,另一只手抓住了歪歪脚的衣服领子扯了过来。歪歪脚还没弄明白就被猛地扯过来推倒在盖帽身上,那个精瘦汉子一脚踹过去,歪歪脚带倒了盖帽,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精瘦汉子上前一步踩住盖帽的胳膊,然后手一翻,从皮衣的下摆处抽出了一把乌黑的三棱刀。
“还打不。”
“我日,你留个名字。”盖帽觉得今天栽得有点冤。
“留个名字你能记得住?不在你身上戳个洞,你长不了记性。”精瘦汉子刀尖一沉,扎在盖帽肩膀上,但扎得不深,精瘦汉子看来经常玩刀,这刀扎得很有分寸。
盖帽怒火中烧地看着精瘦汉子,他知道,如果不把钱拿出来,第二刀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只好从大衣夹层里面取出钱来。
“谢谢了兄弟,你们两个也辛苦了,那一半我就不洗了,算我们交个朋友。”精瘦汉子说,听了这话盖帽心沉到了底,看来所有的事情这个精瘦汉子都明白,而且心里也很有数。
精瘦汉子把钱塞进皮衣上面的口袋里,手一晃,手上的刀消失了。他照旧笑眯眯地朝外面一步步地慢慢退走,眼睛盯死了盖帽和歪歪脚。
“有种留个名。”
“我操,到老子地面上干活,居然还不知道老子叫什么。”精瘦汉子嘴里是不屑的语气,上前一脚踹在盖帽的小腹上,速度快得惊人,盖帽根本无法闪躲就再次倒地。
“老子就是辫子,有胆子下次再过来干活,老子玩废你。”
二
当天晚上孙勇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是听李飞说的。
“李飞,你找个时间点一下辫子,让他稍微稳一点,这个事不一定非得打一架解决。”孙勇说得很慢,他一边说一边考虑着措辞,既不能让李飞感到委屈,又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大勇哥,怕啥,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刘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