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陷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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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哪?脸咋这么红?”田芬笑道。说着便熟惯地走进客厅,陷进沙发,斜躺着看着她。
方胜男一时心虚嘴拙,不知如何应对,看田芬今天进门时轻手轻脚有些反常也不敢问。此刻的心脏简直就变成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嘭嘭、咚咚”瞎跳乱撞。脸就越发地烫,一直热到了耳根,并且大有向整个脖子挺进,不让她血压升高造成大脑急速充血决不罢休之势。
“渴了吧,我去沏茶。”方胜男使出全力尽量稳住自己,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不等话音落定,已转身窜进了厨房。
避开了田芬的视线,方胜男浑身乏力地喘口长气,似乎刚才忘记了呼吸,这一下才觉得从上到下通透了些。接着,再做几下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够平稳自如。已经干下了,慌也没用,还不如装个没事人似的,或许会更好些。但是往杯子里放茶叶的时候,两只手却死活不听使唤,作贼一般地抖个不停,比刚才开锁时还较劲。好不容易放完了茶叶,她又不得不两只手抱住暖水瓶,才勉强将水准确地倒进了杯子。
“你怎么啦?”田芬从她手里接过茶杯,刚呷了一口,突然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田芬一贯脑子好使,反应极快,往往在其他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尚处于懵懂之中,谈论的兴趣停留在表面现象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看到埋藏于表象之下的要害了,如果需要选择,便能在一分钟之内作出决断,而且经事后验证,十有八九都是正确的。方胜男对此深有了解,也因此对好朋友田芬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在田芬的这一优点面前如此尴尬。
方胜男觉得,很可能是自己不大自然的表情让田芬看出了破绽,所以努力地开启双唇,准备如实交代,但嗫嚅着,一个完整的句字尚未出口,额头上的汗珠却先冒出了一大片。
“你喝口尝尝,苦得简直搭不上嘴。放了多少茶叶,啊?”田芬笑着举起茶杯说。
一听是这个意思,方胜男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立刻回到了原位。因为田芬一向快人快语,从不会拐弯抹角,也就是说,今天她并未觉察到什么。冷静一想,自己不应该如此紧张啊!念头是动了,可并未付诸关键性的行动。锁还是锁,包还是包,不是还原封原样好好的吗?再说,包在另一个屋子,从客厅根本看不到。
“没啥事吧?看你心神不定的。”田芬的确没有觉察到什么,大大趔趔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挤在一个沙发上,“来,咱一块儿品尝这杯苦乐人生。”说着就把茶杯送到方胜男的唇边,喂上一口,然后看着方胜男苦得呲牙皱脸的样子,嘻嘻笑闹。
然而此刻的方胜男却无法跟田芬一样地笑个不停。虽然紧张是消除了一些,但不知不觉,惭愧又占据了她的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贼。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田芬还是自己的交心朋友,现在有何脸面跟田芬如此亲热地坐在一起!方胜男巴不得这时能突然出现一个日全蚀,让自己躲在黑暗中,再也不要出来。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想为朋友去重新沏杯茶,田芬却不让她再忙活,站起身,三下两下跑进厨房,拿过暖水瓶,将茶水兑成了两杯,然后抬起食指,亲昵地点点她的额头,玩笑道:“瞧你呆的。”
如坐针毡,勉强地往嘴里嘬了几口,方胜男便再也熬不住了。她还是离开了客厅,匆匆抓起围裙,准备择菜做饭。为朋友摆上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是她此时觉得最最应该做的事。
双手忙活着,心里却不停地嘀咕:田芬最好一直坐在沙发上,千万不要来回走动,否则一旦走进了卧室,见到包被提到了桌子上,就太难为情了,自己的这张脸真不知该往哪搁!幸好田芬并没有问起那个包,自己也正好装个糊涂。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多等一天,跟田芬当面借一点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至于现在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过,她刚才有意打开了电视,但愿哪个频道的节目现在能好看些,吸引住田芬,让她定在沙发上别动。
然而,此时的电视节目并没有吸引住田芬,方胜男真切地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脚步声,并且,这串脚步正在迈出客厅。方胜男慌忙停下手,但一时又不知如何才能挡住田芬的两只脚。她呆呆地立在那里,活像一个街边的雕塑。
“哎,胜男,我的包你放好着呢吧?”田芬走了过来,还是问起了那个包。
方胜男顿时手足无措,但使劲地挤出一副坦然无事的表情,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她本想应答一声:“好着呢呀!”但说出口的却是:“怎么啦?”
只要田芬向前再走几步,就可看到敞着门的卧室,就可看到那个包了。田芬的旅行包,此时正毫无疑问地表露着被人刚刚动过或者准备打开的痕迹。方胜男真后悔刚才没有随手带上卧室的门。
幸好这时田芬的手机突然唱了起来,是一段电子音乐。是在校期间,她俩时常挂在嘴边的一首小夜曲。田芬从小巧的真皮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销了音,然后对方胜男说:“时间到了,我该走啦!把包给我看好,啊?”
平时,田芬只要一来,都是吃过饭才会离开的,有时手机唱了一遍又一遍她就是不理不睬,甚至索性把开关一摁,无论什么事情都挡不住她俩在一起的融融惬意。但在今天,却给自己设定了时间提醒,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得马上去办。方胜男不禁松了口气:正好!
方胜男赶紧将田芬送出门外,一直送到楼院旁边的小道。
田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叮嘱方胜男一定要多多保重,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回老家住住,到外地走走也好。仿佛她要出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或许她俩从此要永别一样,同时又好像方胜男眼下不是一个赋闲在家的失业者,而是一个悠闲自得的富姐,想上哪就可以上哪去散散心似的。直到坐进出租车,她的嘴也没有停下来。
田芬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随着车体的向前移动,整个上身都向她扭了过来,似乎有更多的更重要的话要说但又难以开口。方胜男不由自主地联系起了那个包,心头一抖,四肢也跟着颤栗了一下。
这时的出租车吐着白烟,很快将她与田芬之间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接着奔到了小道的尽头,拐了弯,楼群随即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方胜男如释重负,终于透过一口宽松的长气,但愧疚得直想哭。
第六章第六章
同意立案的批复终于下达了,当梁子拿给江凯国看时,江凯国高兴地横着抱起梁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双臂一展,扎扎实实地将老朋友扔到了沙发上。梁子疼得“哎哟”一声,吁着气叫道:“我的老腰。”第二天,江凯国便带着几个精兵强将一大早跨入了海顺公司的大门。
海顺公司的董事长不在写字间。一听说是公安局的,一位姓白的秘书将他们引进了会客室,然后叫过来一个小姑娘赶紧上茶。
会客室高雅别致,布置考究,高雅之中透着富丽,别致之中带着恬静,窗明几净,清爽舒适。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注重自身形象,且管理十分严格的企业,从一定程度上讲,体现着该公司首领的喜好和性格特征。
白秘书白白胖胖,看起来在五十岁上下,跟江凯国的年龄差不多。短发齐肩,身着藏蓝色套裙,脚登一双黑色坡跟皮鞋,发胖的身体裹在西式衣裙里显得有些臃肿,但倒也不失一位职业女性应有的形象。但一开口,却把江凯国吓了一跳。她的嗓门很大,音调也高,送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嚷,让江凯国不禁联想到身宽气足、声音的穿透力极为强劲的小摊贩。
她先是笑容满面地做了自我介绍,继而诚恳有加地向江凯国一行表示欢迎,然后又像老熟人似的抱怨江凯国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一脸的歉意。江凯国却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提前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包括人数、时间以及具体目的。坐下之后,江凯国按照办案程序,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果然对方表现出了明显的过分惊讶状。
江凯国看着她做作的表情,严肃地说:“白秘书,我们得跟你们董事长会个面。”
“哎呀,真是不凑巧!”白秘书将一杯热茶从小姑娘手中接过来,亲手端到江凯国面前,微笑着说,“江队长,我们郝董事长昨天刚出差,到省城去出席一个会议,顺便也办点儿事,估计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江凯国说:“听说你们董事长跟总经理是一个人,那是不是说,在我们展开调查之前与你们公司负责人的会面,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进行了?”
“不、不!”白秘书连忙否认,“郝董事长在与不在都没关系,您对我说了,也就等于对我们公司说了。该咋查就咋查,绝对不能耽误您的工作。公司的日常接待事务,都由我负责,去年冬天还接待过海关稽查组呢。”
江凯国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位未曾谋面的郝董事长兼总经理先生,特意安排的小卒子过河试探深浅的把戏。于是故意问:“这么说,郝董事长不在的时候,由你负责喽?”
白秘书点点头,说:“是。这类事情就是由我负责,郝董事长在家也这样。当然,其他的事情就由各部门经理自己负责。”
江凯国接着说:“既然如此,现在也算是给你们公司做了正式通知。我们这是执行公务,耽误不得。一般在着手调查之前,我们都要求对方出具一份书面说明。很简单,有啥说啥,走私了就说走私,怎么走的私,没走私就说没走私,几句话就成。你能代表郝董事长写这份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书面声明吗?”
一般来讲,被幕后人推在前面的小卒子听到这么严肃的问话,都会觉得事关重大,绷不住的。万没想到,这位白秘书却无所畏惧,痛快非常,笑容依然洒在脸上,说:“没问题。我们海顺公司是规规矩矩的企业,还是市里私企的一个标志,党政领导一直对我们很关心,可以说关怀备至。至于走私,那是有人嫉妒,散布的谣言。树大招风嘛,是不是?我们不怕查,也绝不能因为这点儿事耽误您的工作。您先喝茶。”话音刚停,白秘书便几步走出会客室,没过一会又几步走了回来,手里捏着纸和笔坐回原位,就着宽宽的沙发扶手写了起来。
一份保证书很快递到了江凯国手里。
白秘书字写得不错,笔画就像她的嗓门一样,无拘无束自由抻展,刚劲有力,有点像出自男性之手。但文字水平太差,一张纸上总共没写几行就出现了好几个错别字,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她怎么当着这个秘书。尽管如此,写在上面的话却句句钉卯分明,铿锵有声,基本意思是:本公司无走私行为,如若本人有意隐瞒或有不实之词,本人及本公司愿负法律责任。
办案原本不存在让被调查者出具保证书这道程序的,之所以如此,完全是想摸摸对手的情况,看看海顺的脾性、胆量和做事特点,看看这位白秘书在海顺公司到底充当着何种角色,同时也有把海顺公司的董事长从幕后逼到前台的意思。然而此刻,看着签有白秘书大名的保证书,江凯国多少有些吃惊:这位白秘书大有铁杆跟随者的意味,并且无所畏惧,似乎为了她的郝董随时都可肝脑涂地。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应该说海顺公司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再联系到先前海关的稽查结果,江凯国确切地感觉到,随后将无疑是一场波谲云诡,竭尽全力的大比拼。
江凯国郑重其事地将这张纸折好,装进兜里,严肃地盯着她说:“既然这么自信,那就带我们到各处走走吧,白秘书?”
第七章第七章
白秘书笑笑,应道:“没问题,这就走。不过想跟您商量一下,您和您的手下能不能别穿警服?怪吓人的。警察天天走进走出的,弄不好,社会上又该对我们流言飞语的了。”
江凯国真想戗她几句。我们穿什么衣服你管得着吗?穿警服行,穿便服也行,高兴穿什么就穿什么,哪有被调查者要求警察该如何着装的?海顺公司真是太狂!别人怎样捧着你我管不着,但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刑事警察也非得尿你不成?不穿这身警服,检举人怎么能知道我们的到来?何时才能拿到那些详细的证据?但一想到梁子在他临来的时候对他的提醒,也就没有将呛人的话扔出去。当时梁子特意指着批复对他说,上面写的不是“侦查”而是“调查”,得准确把握,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给他人送上去一个撤案的理由。能客气的地方就客气些,表面上的一些小小不言的事情不必计较。江凯国知道那一字之差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面对如此有背景的对手该怎么办。
于是他强行压住心头之火,随和地答应道:“今天就这样了,明天我们换成便服。”心想,只要你海顺公司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