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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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这会儿根本躺不住了,焦急的连声说着,“蠢材,真是蠢材,怎么让哥儿哭得这般厉害!”
黛玉也坐不住了,忙上前扶着贾敏,“娘,您别急。我去哄哄弟弟。”
贾敏点头,黛玉也不顾别的,起身就出去了。可是小孩子哭得正起劲呢,怎么哄都哄不住。
贾敏急得没法子,外头的婆子也一身汗,忙进来说,哥儿这是睡醒了,闹着要娘呢。也是,贾敏把这孩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孩子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娘,睡醒了找娘,找不到就哭,很正常。
贾敏这在里头一急,气就有点儿跟不上了,连连咳嗽起来,小孩子在外头听见娘亲的声音,更是哭得声嘶力竭的。
林靖看贾敏咳嗽,就想要上去帮她顺顺气,不是林靖狗腿,她是来服侍人的,总不能就这样呆愣着。只是,贾敏正急着呢,哪里还耐烦做样子,一抬手就推开林靖。林靖还是个麻秆孩子,被贾敏这样发狠的一推,就摔了下去,额头正好磕在床边柜子上。
正闹腾着呢,就听见外头一个男人的声音,“哥儿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就是一大窜的“爹爹”“老爷”之类的称呼。
然后就见林如海抱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进来了。小孩儿一见贾敏,就不哭了,伸手要抱,只是刚刚哭狠了,这会儿还不住地倒气。
贾敏这会儿也不咳嗽了,“老爷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啊,怎么还把哥儿抱进来了,这要是过了病气怎么好。”
“这一会会儿功夫,应该不妨事吧?总比他哭得厥过去好。”林如海不在意的抱着那男孩,黛玉这会儿也亲近地跟在林如海身边。
没有人看着林靖,就连她磕着头了也没人问上一声。至于林海抱着儿子的事情,也没有人在意,看来这是见惯了的。
林靖倒也不在意,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看着林如海抱着的那男孩,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是林靖第一次看到这个书中注定要早亡的孩子。白白的,胖胖的,像尿不湿广告中的那样,这样的孩子,还真让人喜欢。只是,这孩子看上去挺好的,怎么会早夭呢?可他若不早夭,自己,又该当如何?
林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冷血,可以这么评估这样一个孩子的生命。
只是她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那孩子,引起了别人的不满。也不知道是天性敏感还是什么,黛玉是最先发现林靖的眼神的。她轻轻拽了拽林如海的衣袖,示意爹爹看看林靖。
林如海顺着黛玉的指示,朝林靖看了一眼,眼神,在林靖额上停留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在乎林靖,“这屋子里乱糟糟的,像个什么话。不相干的人等,都出去,别打扰了太太。”
林靖自然是这不相干的人,还好当着老爷太太的面,她是被客客气气的请出去的,没有人在乎一个“庶子”的想法,也没有人在乎这“庶子”额上的伤。
幸好,幸好是自己啊,若是那原来的孩子,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只是,若真是那原来的孩子,怕是尸身都烂了吧?林靖摇摇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命,还是自己的重要。
林靖头上磕出个很大的乌青,肿得老高,不过,也只有碧草看了,掉了几滴眼泪,又给上了药。别人,除了传着红色嫁衣的白姨娘的事情,还绘声绘色的学着老爷“不想干的人”的说话。
不过,说白姨娘的那些话,第二天就不再疯传了。碧草倒是消息灵通,说是昨日给白府报了丧。白府的大爷,也就是白姨娘的嫡长兄连夜过来见过老爷了。走的时候,倒也没有见什么愤怒之色,只说自己妹妹没福气。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怕是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妹妹,还是隔着娘肚皮的庶妹妹,怎么比得上那些台面下的利益?而且,真要说起来,这妹妹还是自尽的,红色嫁衣什么的,也算得上是妇德有亏,真要理论,还不定错在哪一方呢。吵吵出来,两府的脸上都不好看。
府里连夜搭了灵棚,看来是要为白姨娘大办一次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就全变了味儿了。再也不是白姨娘去净慈庵反省了,然后穿着红色嫁衣上吊了,而是白姨娘自请静修,为老爷祈福,哪想到得了绞肠痧,来不及延医救治,就这么去了。
白姨娘的葬仪,已经超过了她妾室的身份,据说林夫人还求着林老爷,要把白姨娘葬回姑苏祖坟,墓穴,就特意在留给林老爷林夫人地块的边上。对于这个说法,林靖觉得是真的,大概是贾敏想要安抚那穿红衣而亡的怨气吧。除了这个,府里请了好些方外之人,左边一群和尚,右边一波道士,做着水陆道场,这是为了什么?不由林靖不多想。
不过,这么一来,白府面子上好看了,连带白府未出嫁的姑娘名声都好了,而贾敏,也更是被人美誉着。
大操大办的,府里自然是事情繁多,加上林如海那个官位,上门吊唁的客人相当多,自然免不了人手忙乱。赖二家的脚不沾地,就连贾敏这本就说病了的,也不能称病回避。而白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也不能就关着,总要让人有个缅怀的地方,就算是别的客人不会提这个,人家娘家人要面子好看,也会要过去坐坐的。
于是,贾敏连着她那干心腹,强打起十二番精神应对着。而对于林靖,贾敏也腾不出手来看着了,只能把她关在那西厢房里,说是先前碰着头了,得好好养养,连夫子那儿都停了。
林靖自然是落得清闲,也不想在夫子那儿装傻挨板子,只是躲在房里练字儿。抽空也想想自己的出路。
好不容易到了白姨娘的七七。停灵七七,实在是太够可以的了。所以这一日,做了最后一场法事,白姨娘的灵柩就被抬出了林府,送往姑苏。至于挖埋垒坟之事,就在姑苏了,扬州林府这儿开了豆腐斋饭,招待了那些上门发送的人后,才算是把这场丧事告一段落。然后就是林府这儿拆了白幡灵棚,一把火烧了了事,关上府门祷告天地送了丧神了。至于收拾茶碗杯盘烛台桌椅等家伙事,还得忙上个两三天的。
不过,这日晚上,阖府上下,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更有人想着,都过了七七了,又做了那么多法事超度,也应该没事了。所以,除了守夜的当差的,大都早早的躺下,好好睡给囫囵觉了。
只是,还真该不知道说什么,大半夜的,就又有事闹腾起来了。
林靖这大半年,已经养成睡觉警醒的习惯了,隐隐的,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叫,“冯妈妈,冯妈妈,快醒醒,快醒醒,不好了,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哪。”
☆、正文 009内院杀气
外间的灯也亮了,就有个丫环起身出去询问。
冯婆子就睡在林靖外床,这会儿也被闹醒了,也不管是否会吵着林靖,就怒声道:“老娘忙活了这么些天,才刚躺下,嚎什么呢?”
屋外叫人的大概也乱了方寸,竟没有收敛着声音,道:“太太那儿出事了,说是哥儿发热了,才一会儿功夫,这样子就不,不大好。太太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可这会儿竟来不及。您也快去看看吧。”
冯婆子一听,也着了忙,三两下拉扒了衣裳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至于靖哥儿,切,这时候还有谁去管她。
林靖这会儿也睡不着了,见这会儿没人管她,正好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
那孩子得病,在林府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那些稍为有些头脸的,得了消息,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都扎堆儿的过去了。这会儿外头只有俩小丫头守着林靖呢。
那俩丫头也不在乎林靖,这会儿被搅了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开始闲聊开了。
“哎,哥儿看着壮壮的,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得了急症了?”
“这谁知道,小孩子容易肯病,这也是常事。”
“我看,这事不简单呢。你想想,那位,可是穿着红嫁衣上吊的,哥儿又是太太的眼珠子,虽说出了七了,可说不准。。。。。。”
“要死了,这你也敢说,快住嘴吧。你不怕死,我还怕被牵连呢!”
林靖听着直摇头,这些丫头,还真敢想。只是,林靖并不知道,这一说法,在第二天清晨,就被证实了。
这日早上,林靖还是按着往日的作息,去给太太请安。可还没到正房呢,就听见那儿哭作一团,一片混乱,依稀听着,竟然是那孩子就这么没了!
林靖有些发怔,这是怎么了?
等到了那儿,发现正房外头,一群人都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在那儿哭天抹泪呢。等林靖进了屋子,发现林如海正在外间愣愣的坐着,两眼红红的,一夜之间,好像老了许多岁。里头,虽呜咽一片,但还是能分辨得出贾敏声嘶力竭的哭声。
这一刻,林靖就是再不喜欢贾敏,再不在乎林如海,心里也有点儿酸酸的,中年丧子,是何等的悲痛?不知道上一世的父母,是不是也这样的悲痛着。
这一刻的林靖,倒是没有再做表面功夫,上前给林如海行了个大礼道:“老爷,保重身子。”
林如海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林靖,好半天,才似明白林靖是谁,皱了皱眉,待要不搭理,却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冷声说道:“你也进去吧,看看你弟弟。”
这是林靖来到这里以后,林如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第一次承认她的身份。林靖虽然并不在乎这些,可还是心软了下,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进了里间。
一进去,就见到那孩子被放在床上,一身整齐,额上还有一颗硕大的珠子,小脸,还是那么胖胖的,若不是脸上扭曲着,倒是像睡着了。贾敏合身扑在床边,只是哭个不住。黛玉也在一边,不住地抽着肩。
林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要给贾敏请安。只是哪想到,听到她的生硬,贾敏猛地抬头,恶狠狠地吼道:“你来干什么?现在,都入了你们的意了。你们,是不是还嫌不够,尽管也把我的命给拿去!”说着,竟要扑上来。
还是边上的婆子怕贾敏伤着她自己,忙劝着,又把林靖拉开。
外头的林如海也听见了,忙忙的进来,一边扶住爱妻劝慰着,一边打发林靖走开。
林靖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是心发慌的。那一刻,她在贾敏眼里,看到了疯狂,看到了仇恨,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
这一刻,林靖已经顾不得林如海今日是为什么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了,只有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林靖是很不想跑路的。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那些穿越小说太会用春秋笔法了。要跑路,就得有路引。没有路引的人,要不是流民要不是逃奴,再或者是犯了事的。这几种人,不管哪种都是要被重罚的。说不定就是个死字,女子,还要被充做官妓。倒是可以使钱买个路引户籍之类的,可她哪来银子?就算有,她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只怕会被人觊觎上。
可是现在,她也不能白等着让人谋了自己的命。
林靖在房里转悠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房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不得,还得趁乱再去正房顺些东西,然后再去后厨弄把刀什么的。
打定好主意,林靖又往正房去了。只是这一回,她小心地避着人。只是,这个时候人正多着呢,哪是那么容易躲避的,不过幸好都是乱遭遭的,也没人管她。不但没人管她,还让她听了不少的事情。
原来,昨夜里大夫来的时候,哥儿已经有点口吐白沫了,不光如此,还怕冷,畏光,口渴却又畏水。这些症状,加上脉象,让大夫直摇头,竟连方子都不肯开了,还是贾敏不死心,死活求着,才开一方试试。
贾敏一边使人弄药,一边又把人撒出去多请些大夫。只是一位两位的,都是摇头。后来,还是一位老大夫看贾敏这样,心有不忍,才指点说是哥儿得了恐水症,也就是疯狗病,此病若早发现,或许有一线生机,但现在症候都已激发,已经药石无用了。只是,民间有个土法子,就是把那只咬人的疯狗给抓来打杀,用此狗的口水,涂在被咬处,或许能解。
贾敏一听都疯了,她护得像眼珠子一样的哥儿,何曾被狗咬过?府里又哪来的狗?
说不得,服侍哥儿的那群奴婢统统拘来问话,先不论对错,找到那条狗才是要紧之事。要是不说,不管是谁,一律打杀。
一开始,那群奴才还在叫着冤枉,可林海贾敏哪有功夫听这些,当场就拿出板子来了。
还是一个小丫头吃不住惊吓,哭哭啼啼的说了实话。
原来,咬了哥儿的不是什么疯狗,竟然是一只猫,一只白猫!
前些日子,府里太忙了,就是贾敏,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照看着儿子,就让奶娘丫头好好照看,特别看仔细些,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可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哪想到,这孩子粘娘粘得厉害,不在贾敏跟前,就老是哭哭啼啼的。奶娘婆子没法子,只能变着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