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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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不太明白。这次送银子,怎么不让罄儿几个交到余信手里,反而让自己交给那婆子,只是也不太好奇,反正主子怎么说,她怎么做就好了。只是,主子说的,要做出小心遮掩行藏、却又要让二房的人发现的样子,做起来还颇有点儿难度。这会儿想起,自己故意让那小雀儿发现。却又故作不知的样子,不由咯咯儿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比划给主子听着。也让主子乐上一乐。
林靖配合地笑了下,心思却急转着。小雀儿?那是赵姨娘的人,估计不会去跟王夫人说,不过有王兴家的那个儿媳妇也足够了。且看,王夫人能等几天。
自从在扬州林府见过余信夫妻后。林靖就打听过这家人。没法子,谁让这家人是自己这身子血缘上的舅家呢。就算林靖自己不在乎,保不准荣国府会做出点儿什么来呢。那时,林靖的“奶娘”还在,对这家人家又是咬牙切齿的态度,所以。也很好探听。
等搞明白后,林靖就觉得,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表述。原本是得器重的奴才。家里的女儿还被选作了陪嫁丫鬟,却因为这个不顾家人的女儿爬了姑爷的床被荣国府厌弃了。最后又因为要拉拢那丫鬟的“儿子”,被抬举着。
其实,在林靖看着,这哪叫示好。这分明是拿捏。若真是心诚,不该是把那家人的卖身契纸都转给林靖吗?
不过。那时,林靖也没做多做想头,说她冷血也好自私也好,一来,那时林靖自己也是一大堆的事情,根本顾不上这个,二来,她对那家人也没啥必须的责任感,人家没在她眼前晃,她记不起来。
可等进了京,住进了荣国福,隔三岔五的就能遇上余信,在这人欣慰的小眼神下,林靖心里终究有些不自在起来。有时候,不免就想得多些起来。佛家也好道家也好,都讲究个因果,顶了人家的壳子,就是种了这个因,总要稍微替人家做点儿什么吧,也算结了这个果。总要想个法子把这家人带出荣国府这个大泥沼,日后就算荣国府被抄、下人奴婢被发卖,也跟着肉身的娘舅家无关,这算是个善果吧?
只是,林靖自己还在荣国府待着呢,就算跑到老太太跟前要了这些人的身契,护不得他们又如何?反倒是让人都知道了林靖心存在乎,再弄出些什么来,那就成了恶果了。还不如不管不问,看着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人倒也没作理会了。
不过,林靖面上虽如此,暗地里,还是让罄儿等人给余信送些银子过去,手头有了银子,日子自然好过了。当然,林靖也让人告诫了余信,这事情就余信知道就行了,连余信媳妇都不让说,省得节外生枝,也嘱咐余信,当差就要当得干净,别因为那些小钱让人拿捏住。
余信倒是一脸感激,知道这点儿钱财,林家大爷自然不会在乎,所以也没推辞。只是“不让人知晓”这个说头,余信是认为林家大爷耻于言身世,怕人家知道他跟奴仆往来夹缠不清,二话没说,就赌咒发誓,绝不说与别人听,不管是家里爹娘还是婆娘,都不说。
林靖让人看了一段时日,余信这人倒还真是沉得住气,也能守着自己的说话,也就觉得不愧自己偶尔的善心了。
如今,自己要脱离荣国府,自然也要带着这家人家。现在还没到最后挑破,林靖讨要这家人,想来也不难,只是,她还要借着做些推力。
林靖就这样闲散着,算计着,恶毒着,不管怎么说她都好,反正,若心不存贪念,也就不会着了她的道。
不多久,林靖就听说,跟原著无误,东府里贾珍就寻到了一位雅号叫山子野的老明公,几番拜访请托,终于请得这位出手,为别院筹画制度。这位老明公名声甚高,比那周家吴家所请之人名望还大,却不想被贾家请动了,如此一来,倒是压了周家吴家一头,可这些倒是在原著中提起过,林靖也没做惊讶。
而后,也是一样,这两府里商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盖造省亲别院。
只是,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些地方,这位山子野并未像书中所述,借着两府旧有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而是重新刻画,连那旧日引入的那处让林靖赞叹之活水,也是挖开扩大,又更曲折了些水道,如此一来,虽然更为精美赏心,可别说节省银子,反倒更费上不少。
林靖这下心有所疑,曾想去问问那个很拽的大爷,可又作罢了,自己记着便是。
有了样子图,规划了地方,自然开始动工了,所以,这钱也消耗得更快了。
这一日,林靖在小跨院待着没出去,贾蔷来访了。
等见礼落座后,贾蔷也没说什么虚应的话,笑着说道:“表叔,不日我将南下。今儿个过来特意告诉表叔一声。”
林靖微微瞪大了双眼,“噢?你要出行?也是为了娘娘的事情?”
贾蔷点头笑道:“果然是表叔,一听就明白了。你且猜猜,我这是去哪儿?”
林靖在心中翻了翻白眼,“这还要猜?你既然这样说,那不是去扬州就是去姑苏,可要我让我家中的老奴帮衬一下?”
贾蔷嘻嘻一笑,冲着林靖翘起大拇指道:“我这回是下姑苏。别院里要预备下个小戏班子,这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珍大爷派了我去,还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
林靖微微一皱眉,然挑眉一笑道:“你既然带着能干的家下人,还有谋士,也就不用我操心了,自己历练下也好。”
贾蔷这人也笑了,“才刚琏二叔也说了,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看来表叔甚是明白,所以才忙不迭的撇清吧?”
被这种当面戳破,林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一定范围内,贾蓉贾蔷跟林靖说话甚是爽快,林靖当然也报以爽快。这会儿她就笑着说,“也不光如此,你这个来管家,牵扯到我家旧时一桩公案,还是避些嫌的好。”说着又顿了顿,“是你琏二叔让你过来的?”
旧年贾敏奶娘兼陪房赖二一家的事情,贾蔷听过一耳朵,只是彼时人小,且这两府里有遮瞒着,所以也只模糊知道事起赖尚丰采买女孩儿,后又由来升带回了消息。这时听林靖提起旧事,贾蔷勉强才模糊记起,所以哂笑了一下,给了个歉意的眼神。后又听了林靖的问话,才摇头道:
“表叔这回可猜错了,不是琏二叔让我过来的,我过来,也不是为了拜托你这个地主的。不过,我确实是想要拜托表叔一件事。”
说着,贾蔷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竟然就收住了,随之,人像是沉静下来,竟然还有些苦意。
林靖也没作声,只听贾蔷在边上说着:“蓉儿跟你说了吧?咱们俩崩了。”
林靖吃了一惊,啊,红楼中可没说,这贾蔷还有情伤,因爱生痛远走天涯,不是后来还有个龄官的事情吗?
贾蔷看着林靖这样,像是猜到了林靖所想,忽又笑了:“表叔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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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3你心我心
贾蔷虽然笑着,但终是有些勉强,倒似比刚才更让林靖觉出着苦意。
“我是不好受,这回南下姑苏,也是我向珍大爷求来的,只是可不仅仅是为了避开他、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表叔,我如今搬出了宁国府,也是个顶门立户的,总要作出些什么来,也不让人看轻了。”
只是说到这儿,贾蔷又是一声哼笑,“说来也好笑,一边说着要不让人看轻,一边又倚着这荣宁二府,就算是这回,也是想着怎么从这差事里发上一小注。只是,我不贪,也有别人贪,有的便宜别人,我为什么不下手?好歹,我也姓个贾。”
林靖原本还为贾蔷那些不让人看轻的说话点头,结果这头还没来得及点下去,就又听见这后面的话,这个头就僵着,点也不是,不点也尴尬。
“扑哧”,贾蔷笑出声来了,林靖扫了一记冷眼,扭了扭头,自顾自端起茶盏,端茶送客,看得懂不?
“表叔表叔,是我不好,饶了小侄吧。我只是……不想那么难看。” 贾蔷忙讨饶道:“我是真有事要求着表叔的。”
林靖放下了茶盏,只是手没有离开杯盏,摆明了,一个不合意,就再次端茶送客。
贾蔷苦笑一下,总算不再嬉笑不着调了,“我虽然想着眼不见为净,远开一段时候,可还是不能放心。我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多大志向,只是向来,也没坏到天怒人怨的份儿。现在,我却担心他真个,怎么胡闹怎么来。你也知道,大爷他。哎。若他跟着大爷胡闹,我现在是没立场说什么了,只是总是……”
贾蔷再难说下去,深吸了口气,看着林靖道:“其实我自己也想放纵着耍耍,保不住这回南下我就能干出些什么来,可却不想见他也如此。”
“我们早知道,我们跟表叔,其实不是一路人。如今,也是有点儿交浅言深。不过。只当我厚皮,好歹请表叔担待着点儿,多少能看着些他。”说着贾蔷长身站起来。冲着林靖一弯腰,一鞠到底。
林靖一闪身,不受这贾蔷的礼,虽然这贾蓉贾蔷现在还不算怎么无耻无赖之人,跟林靖也能点头说些话。可正如贾蔷说的,他们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林靖也不想担起什么责任。
贾蔷见此,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色,也不落座了,咬了咬牙。说道:“上一回,我偶尔去外城,在一处看见两个人。我想着。那定不是林表叔,也不是西宁郡王世子,也不曾喝酒。”
林靖面色一凝,旋即又放松下来,跟金大爷喝酒又怎了了。虽然孝期喝酒不好,只是人家怎么知道贾蔷说的是真的。这时代又没有照片,也挂不了墙头,不过是个没对证的事情。虽说看见她跟金大爷往来,只是这又如何?她也不知道金铮是不是真的要瞒着人,若是不想人知道,那他就该做得严密点儿,林靖是没那个本事,可他西宁郡王世子没有吗?林靖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儿性子薄,但也是个实情。
这会儿林靖也不端茶送客了,反而冲着贾蔷笑了笑。
贾蔷语音带着诚恳,面上有着愧疚,“我说这个,真不是存了什么腌臜心思,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只烂在我肚子里,若是不放心,你或那位尽管灭了我的口。我只是想请表叔,以你之于世子之心,体谅我之于蓉儿之心。”
林靖一下子被贾蔷的话给弄懵了,什么你的心我的心,绕口令?等把那意思给理顺了,林靖整个儿人都不好了,这话,就是那个意思吧?怎么会给人这个感觉?
林靖直运了运气,才把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给压下去,可真是憋死了,然后,这东西就压在她胸口了,这下是闷住了。
克制着咆哮的冲动,林靖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对贾蔷说:“你想多了。”
“是,是,是我想多了。”贾蔷如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可这样子,明摆着是不相信林靖的话啊!
林靖再想要多说几句,可看着贾蔷那眼神,那神情,悟了,自己解释再多,在这人眼里,也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叫个什么事情啊,难怪以前有人说,那弯人的世界,看人都是弯的,看两男人站得近些,都能看出暧昧来。说这话的人,林靖到现在还记着呢,那就是林靖上一世她自己。
林靖深深地无力,贾蔷还在那儿站着,一股子誓不罢休的坚持。
见林靖看着自己,贾蔷更是放低了姿态,诚恳的说到:“我并不是要表叔管束着蓉儿,只不过在他昏头的时候,胡闹太过的时候,提点一句半句的。至于他听不听的,也全看他自己的。只如此就好,还望表叔成全。”说着,就又是一个大作揖。
这回,林靖没有闪开。虽然想要冷心冷情,可如此的贾蔷,还是让林靖硬不起心来。
即使是我主动分手了,我也想要你能好些,为此,我甘愿奉上……
林靖心中不由文艺地给贾蔷补了下心声,却又马上打住了,恨恨地暗骂了自己一句,心软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贾蔷却脸带喜色了,连连给林靖作揖,满口子的感谢,这实在是把林靖窘住了。“行了行了,你消停点儿,我头都昏了。坐吧,还有什么要说的。”林靖一捂脸,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坐着没闪开呢,这下,不就是认了这小子刚刚的那话了吗?可奥之!
对比上林靖的郁闷,贾蔷可真是好心情,脸跟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坐下之后,笑嘻嘻的问道:“此回去姑苏,表叔有什么想要的,开个帐子给我就好。我一准儿就弄得妥妥的。”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飞了个小眼神给林靖,“我亲自弄,保管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