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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青铜时代的恐龙战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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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惯于奢华的齐国人却很理解管仲:老干部晚年多享受点,也是应该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只要把国家治理得富强,能让大家过得好,就行。如果国家不富强,自己再朴素俭朴,又何补于世。孔子不懂得与时俱进,也不许一部分人带头舒服起来。
又过了几年,周襄王后妈的亲儿子王子带,终于痒痒得不行,联络了伊洛地区的戎人兵马,里应外合,对周襄王发难。附近的秦晋两国,发兵勤王,把戎人打散,王子带失了外援,唱不了独角戏,只身逃跑了。管仲因为面子大,就去找戎人谈判。戎人惧怕齐国兵威,就在管仲撮合下,向周襄王道歉,两家讲开,恢复和平。
周襄王拔掉了心头刺,心里快活,留管仲按上卿规格吃大饭。大周朝吃饭比法国西餐还麻烦,不同级别的人,吃的伙食不一样。管仲是齐国本地的卿,属于下卿,于是管仲说:“如果您请我这个下卿吃这么豪华的上卿标准餐,那弊国的国氏、高氏上卿来了,您还怎么招待他?”——国氏、高氏没什么本事,但当时是个讲血统的时代,所以要尊重。总之,管仲坚决推掉了周襄王给他准备的上卿标准餐,改按下卿标准吃饭。(这事孔子倒没出来表扬。) 
光阴可惜,譬诸逝水。到了公元前645年的冬天,九合诸侯后的第六年,齐国的擎天柱管仲同志,在为齐国奋斗了41个春秋以后,积劳成疾,因病医治无效,眼看就要于齐国临淄逝世了,享年约85岁。时年已有76岁的齐桓公亲自来医院探望他,桓公坐下说:“仲父,你怎么变得这么瘦啊。”
管仲喘着气说:“这不是因为得病了嘛。”
齐桓公露出要掉泪的样子,在病榻旁握着管仲的手:“万一你不起了,群臣哪一个能接你的工作呢?”
管仲说:“知臣莫过于君,您自己看吧。”
桓公说:“你看易牙怎么样?我觉得他非常爱我,我曾经开玩笑,说:‘鸟兽虫鱼都吃过,就不知道人肉啥滋味。’第二天,他就把自己三岁儿子杀了,做了一杯肉羹给我尝。”
管仲说:“爱自己的儿子是人之常情。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又怎能爱您?” 
桓公又提了一个人:“开方怎么样呢?开方本来是卫国的公子,为了服侍我,抛弃荣华富贵。”
管仲说:“人最亲爱的莫过于父母,他父母死了都不奔丧,这样的人都是坏蛋。”
桓公说:“竖刁怎样?他为了侍奉我就把自己阉了。”
管仲说:“他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护,怎么会爱您。”
桓公着急了:“那到底谁接班你才放心呢?”
管仲说:“当然是宁戚,可惜他已经死了。”
管仲说:“鲍叔牙怎么样?”
鲍叔牙是管仲的知己好友,所谓“管鲍之交”。两人年轻时候,合伙做买卖,分配利润,管仲往往多占,但鲍叔牙不认为管仲贪财,而认为管仲有老母要养,理应多拿。管仲为鲍叔牙出谋划策,对方照办之后,情形更加糟糕,鲍叔牙不认为管仲愚劣,而认为是时机未到。管仲曾三次出仕当官,都遭到罢免,鲍叔牙照样笃信他有经天纬地之才。管仲曾三次战斗中临阵脱逃,鲍叔牙不认为他是胆小鬼,而认为他志向高远,保命以求干大事。公子纠在继嗣之争中失败,召忽殉主而死,管仲忍侮偷生,鲍叔牙不认为他是脸皮厚,反倒极力向齐桓公推荐管仲。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
但是管仲并不推荐鲍叔牙当接班人,他认为鲍叔牙善恶过于分明,见着坏蛋就搂不住火,别人一次惹着他了,他一辈子也不原谅(情商不高)。
齐桓公说:“那怎么办,总得找个人吧。”
管仲说:“那就隰朋(念西朋)吧,不过上天生下我管仲,隰朋是我的舌头,我死了,他能长久吗?”
说完,齐国的伟大总理管仲同志就在这个娴静美好的夜晚离开了更多好戏还在后头的春秋时代,剩下齐桓公像一颗恒星点缀在漆黑一团的天宇中。
果不期然,隰朋接班一个月,办完管仲的丧事,就也死掉了。
齐桓公只好启用鲍叔牙,鲍叔牙疾恶如仇,把易牙、竖刁、开方这仨小子轰出朝堂,继续沿用管仲方针,诸侯倒也听从齐国号令。
失去易牙、竖刁、开方这三个同性恋朋友的齐桓公感觉食不甘味,夜不甘寝。想着他们哥仨的笑,想着他们哥仨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齐桓公就像犯了毒瘾一样难受。
他的夫人心疼他,说:“易牙他们被撤职以后,国家也并没有更加昌盛,而您的容颜和精神却大不如以前了。实在不行,还是请他们仨回来伺候您吧。”(这妻子当得多贤惠啊。)
桓公说:“回来可以呀,就怕鲍叔牙不答应啊。”
齐夫人说:“哼,难道他就没有男朋友吗?”
于是三个小鬼连蹦带跳又回到齐桓公身边,嘻嘻哈哈糊弄这个古稀之年的老者。俗话说,剑老无芒,人老无刚。齐桓公老了,精力衰退又沉湎于男女色,遂使权力转移于三个小鬼手中。
鲍叔牙为政一年,毕竟镇不住竖刁、易牙、开方三个人,气得吐血,也发病而死。齐国的卫星,一颗颗地掉下来了。
齐国的天空没有云,天空只有空。未来的路程该怎么走,道路的尽头还是道路,迷路的孩子蜿蜒在山东大地上。
(注:据说,管仲、鲍叔牙治理国事时,东方边境上的人经常反映生活困苦,抱怨个不停。等竖刁、易牙掌权,国内的人经常向上反映形势大好!昌盛喜人!——呵呵,有意思。) 

正文 第五章 江汉新贵(B。C。770—B。C。645的楚国)

齐国擎天柱管仲死掉,江汉流域(湖北省)的楚国,日渐狰狞起来,很快就成为吃人恐龙。我们不得不花些功夫研究研究它。
关于楚国人种,多愁善感的牢骚大王屈原先生在《离骚》开篇就做了自我介绍:“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雍”,说楚族是华夏族贵胄。不过,我怀疑他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诚然,楚王族先祖是从北方迁徙来的,但人数有限,渐渐跟当地蛮族杂交得不成样子了(就像兑了水的酒)。楚王族祭祀东夷先祖祝融(火神爷),参拜东夷精神领袖大舜,可见他们和东夷沾亲,而且还以凤为图腾,这也是东夷族的logo。楚国姓“芈”(读米),这个字够难认的,“芈”看上去像羊,听上去更像老羊叫唤,估计跟羊图腾的西羌又能几竿子打得着(羌字是羊字的变体)。楚王的名字都是“熊”字打头,又似乎掺进了西北熊图腾文化。看来楚王族跟四方大神都沾亲带故,像伊索寓言里那个打扮不伦不类的乌鸦,用百鸟羽毛满身子满脑袋插上,最终成为大家眼里的异类。
由于地域隔绝,文化上受歧视,于是南蛮之地的楚人就成了大家开涮的靶子,买椟还珠啊,刻舟求剑啊,画蛇添足啊,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啊,这些傻瓜故事,都安在楚人脑袋上了,把傻乎乎的楚人编排得简直可爱。
其实楚文明有落后处,比如迷信、淫祀,也有领先中原处,比如弩机的最早发明就在楚国,楚国也在青铜冶造业上狠下功夫,楚国的剑长达一米,是楚人的主打武器,猛士肉搏主要指着它了(屈原所谓“带长铗之陆离兮”)。中原也有剑,但才半米长,并不“陆离”,是辅助兵器。 
从出土文物上看,春秋末期的楚墓中,经常发掘到铁剑和大量铁制农具,反映了楚在铁器普及的时间和程度上,比中原领先。
但楚国历史上的第一章并不显赫,甚至十分艰难。楚君族的祖先叫做“鬻熊”(念“鱼”)。鬻熊是个大学问家,讲话非常让人听不懂,他的言行被记录在《鬻子》一书里,后来被追认为道家鼻祖。鬻熊因为学问大,就当了周文王的老师,凭了这个阴德,他的曾孙熊绎被周成王封为第一任楚国国君,时间是在公元前十一世纪,但他级别很低,是“子爵”,叫作“楚子”。
楚子的地盘,不过是一个方圆百里的弹丸小地,地点也搞不清了,叫做荆楚。
这个“荆”字,和荆山有关。总之是山地了,楚国蜷缩在山地与平原之间,生计艰难,文化落后,“跋涉山林以事天子”是早期楚子疲于奔命的生动写照。为了给周天子弄点土特产譬如苞茅,作为上贡的贡品,楚子满山林里乱跑,采那些山货。
每当周天子召集各地诸侯开会,楚子就背着苞茅、棘枝等山货,也去了。苞茅是给周天子编作滤酒器用的,棘枝是给周天子作箭杆的原材料。等到了周天子祭祀仪式开始前,楚子帮着在下面打杂,像祥林嫂那样忙碌,用自己带来的苞茅,亲手过滤酒汁。周天子的一切高级酒,特别是给祖先喝的高级酒,必须全用苞茅过滤,必须让楚子动手亲自过滤,他是专业人员啊。
当祭祀开始,其他重要的诸侯都在堂上坐着,干了半天活儿很累的楚子(作为堂堂的楚国国君)竟没有资格上去,而是立在院子里火堆旁干杂役,看着别让火灭了。跟他一起看火堆的还有鲜卑族长,俩人一起看着上边人喝酒,自己却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但是楚子有志气,楚子和楚国人民一起艰苦奋斗,亲手改造自己的家园。“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这个成语就是描述楚人上山下乡,开荒砍树的场景。筚路,是用荆山的荆条编成柴车,蓝缕就是这些先民们破破烂烂的衣服,够清苦的。因为地僻民贫,荆棘丛生,所以楚人雄悍,跟同时期希腊斯巴达人有一比。所谓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楚人刚劲,有倔脾气,是个敢于跟你玩儿命的民族。
楚人砍着树推着车走出荆山山地,向南一两百公里,看见风吹稻花香两岸的万里长江,一下子就抱定了这条大姨河再不肯回山里去了。楚国迁到长江丹阳(今湖北西南部的秭归,三峡底端,王昭君和屈原的老家)。
是珍珠就要发光,是屎壳郎就要升天。楚国,这个不入流的从前蛮夷,在中原文化熏陶和民族融合的洪流中大踏步跟进。到了东周初年,公元前707年长葛之战,周桓王被郑国人射中王肩,周王式微,诸侯离散,楚国的铁腕人物楚子“熊通”同志再也坐不住了。他志向远大,很有想法,要从大姨河长江向小姨河北进(当时长江往南不如往北富裕)。
所谓这条小姨河,就是汉水。汉水像一条带子,垂直地投入滚滚的长江,交汇点就是武汉。在这块汉水和长江交织冲击出的南北二百公里的江汉平原上,散缀着很多鱼卵大的小国,诸如庸、卢、濮、罗,它们有的是原生态的本地诸侯,有的曾参加过武王伐纣战争,因功受封于此。同时在汉水北岸,周王室还分封了许多同姓诸侯国,称为“汉阳诸姬”,作为南方屏障,其中以随国最大。
公元前706年,楚子熊通张其三军,从秭归出发,渡过汉水,入侵“汉阳诸姬”中最大的随国(今湖北随县)。
随国也不是陌生的地方,成语有“随珠弹雀”,比喻不识货,拿珍贵的肉包子打狗。这说明随国水滨,盛产高品质珍珠。隋文帝杨坚和他老婆独孤皇后在发达之前,曾经在随州当官,所以后来的杨坚帝国叫隋朝。
既然是这样一块风水宝地,自然不可能一鼓而下,熊通需要认真筹划战争。他发现,自己秭归这个地方,山险水绕,树木丛生,没几块平地,不适于战车奔驰。所以楚国车兵少。习惯于跋涉山林的楚人,更喜欢用长剑和短矛,方便近身搏斗。但随国是按照中原的路数打仗的,随人在江汉平原上驰骋战车,随人战车兵使用两三米长兵器。楚国剑再厉害,打起来也会吃亏。
所以现在远征随国,让步兵拎着短家伙去,又没面子又吃亏,必须发展适合中原作战的装备。熊通说:“战车兮就是那么个东西,你要是没有,人家就不承认你。”于是,他就学中原的样,组建了一支车兵纵队,壮一壮行色。结果这战车纯粹是个累赘,他不得不又训练工兵架桥铺路。等万事俱备后,楚子熊通的战车正式向北开拔,车步并进,一路向北攻击前进。 
随国比楚国大很多,看见又小又土的楚国人来打它了,非常惊讶,派人对楚子熊通说:“鄙国没有什么罪过呀,为何劳您大驾来打啊?”
熊通早也想好一套了词:“我是一个蛮夷,但我关心时事。我听说去年周天子被郑国人射中王肩,管不了诸侯了,中原诸侯互相侵叛,大狗咬小狗,相杀相斫,无休无止。我热衷于公益事业,就自己也搞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战车和武器,想去中原看一看那里的热闹。看看我这些不怎么好的战车和武器兮,能不能重建那里的和平秩序。”他觉得这样说话特委婉还谦逊,中原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您想去中原,尽管去好啦,”随人问,“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列阵曳车的?” 
熊通后面的话就没有打腹稿了:“我想去中原,无奈头衔还不够显赫。你们这帮人兮都是老姬一大家子的,去找找姬老大,给我加个尊号。有了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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