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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英烈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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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恰也又出来了。世间有这等热心人,真个也难得。”云龙把眼一梭,这些人三脚两步,四下都走前面走了。约至五里路程,祇见路上有个小车,辘辘的往前面推着。云龙便叫道:“推车的长官,我有两位内眷,到前面王家酒店里探望一个病人,他们鞋弓脚小,一时赶不上路,劳你带一带在车儿上,我重重送酒钱与你。”那汉子便站定曰:“上来上来,前面酒店路也不多,谅想你们也不亏我。”云龙便扶着他祖母与母亲上了车儿,自同杨名一路的说,一路的走。那个推车的,推动这车似飞而去。云龙故意叫道:“长官,长官,便慢着些儿也好,倘若先到王家酒店,千万坐坐,待我数钱与你买酒吃。”那汉子指一指道:“日已西了,还迟到几时!”约莫二十余里,杨名又问道:“还有多少路?”云龙笑着曰:“你且跟我来。”不上里许,却是个黑林子。但见十六七人叫道:“杨名你还待怎的?吾奉金陵徐元帅将令,因你父杨茂越关被获,已愿投降。徐元帅恐莫天佑害及你家属,特来取你归营,你若狐疑有剑在此。”杨名同他祖母、母亲三个,都呆了口,也没得回报。华云龙脱下了便服,换了盔甲,便叫杨名一起同众军跨着飞马,押了车子,紧赶着上路,将及二更已到军前,不题。未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节完)

第五十九回 破姑苏士诚命殒 头陀点化破姑苏

吴王宫阙临江起,不卷珠薕见江水。

晓气晴来双阙闲,潮声夜落千门里。

勾践城中非旧春,姑苏台下起黄尘。

祇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

──录卫万《吴宫怨》

却说那华云龙用了一番心机,挈取杨茂家属,将及二鼓纔到军前。辕门上把守的禀道:“元帅正在帐中相等。”云龙便进去备数了事情一遍,且说他家属现在营外。徐达即令人送至后营,因唤杨茂曰:“吾恐莫天佑害你家小,已令人挈取来营,足下可去相见。”杨茂见了母子、妻儿,不胜之喜,便曰:“殒首碎躯,莫能图报!”当晚各归本帐而去。过了数日,徐达写了一张柬帖,唤取杨茂到帐,曰:“我欲你干一件事,你可去么?”杨茂曰:“小人受了大恩,赴汤蹈火,甘心前往。”徐达便取柬帖递与,吩咐出营五里可看了行事。杨茂接过在手,走至前途开封一看,大笑道:“元帅要我去赚莫天佑,这有何难。”便放脚走入无锡城中,参见了莫天佑。天佑见杨茂回来,大喜问道:“主公有何话说?”杨茂道:“主公吩咐,徐达军粮屯于桃花坞中。明晚是八月十八,城中当举火为号,主公领兵冲阵,命元帅赴桃花坞烧毁他的粮草,即往东攻杀围兵,内应外合,不得有误。”天佑曰:“这计较极好!”遂留兵五万守城。次早,带领精锐五万出城,径到桃花坞密林中屯住。将及二更,遥见东门火起,天佑便唤杨茂引路,将到坞边,祇听一声炮响,四下伏兵齐起。天佑大惊,曰:“吾中徐达奸计了!”连叫杨茂,不知去向,因引兵冲西而走。徐达阵上俞通海拚命赶来,身上被了四箭,头上被了一箭,血染征袍,白练尽赤,犹是奋勇冲杀,尸横遍野。殆至黎明纔知,此身带着重伤,遂负痛而返。徐达即将本部士卒星夜送还金陵调治,不题。

那个天佑逞着骁勇,冲阵回至无锡,惟见城上遍插的是金陵徐元帅旗号。大濠之间撞见郭英、俞通渊杀来,大叫:“莫天佑若是早降,免得一死!”天佑纵马来敌,恰被俞通渊后心一鎗,下马而死。徐达入城,抚辑了军民而去。原来十八之夜,徐达先令四将各提兵一万,前来攻杀。一夜之间,便取了无锡而回。仍令众将回攻姑苏。忽见前军报道:“军师刘基来访。”徐达迎入帐中,诉说苏城久攻不下,全望军师指教。

次日早起,刘基、徐达二人同在城下走来走去,熟察形势。忽见一个头陀与一个金色道人,飘飘的乘风从胥门城脚而来。那头陀一跑跑到身边,叫道:“刘军师,徐主帅,一向好么?为何二人在此来往?”刘基一看就是周颠,便问:“你一向在那里?”颠子应道:“我自在这里,你自不见哩。”呵呵的祇是笑。徐达因问:“这位师父是谁?”颠子说道:“这是张金箔。就是与张三丰一班儿在铁冠道人门下的,你还不认得么?”军师与元帅心知他们俩是异人,便四个交着手走向营里来。杯酒之后,共谈破城之法。张金箔曰:“此城竟是龟形。盘门是头,齐门是尾。龟之性,负水而出,乘风则欢。今暮秋之时,正水木相乘之会,刘军师当择水木干支的日子,借风驳击其尾,则其首必出,决当歼灭伪周矣。”元帅听了大喜。刘军师把手掌一轮,曰:“事不宜迟,明日便可动手。”急令各将于各城大河外四周,筑成高台十座,每台长五十步,阔二十步,与城一般高。上盖敌楼,以便遮蔽。整备铳弩攻打。未及三个时辰,各营齐报高台依法齐备。

那士诚看见外面如此光景,与群臣设计抵挡。张彪奏曰:“不如潜夜弃城,径作航海之行为上。”士诚听了,便收拾宝玩、细软财物,挚领家眷,深夜开城突围而走。常遇春一见,便分兵截住,那士诚军马拼死的厮杀良久,胜负未分。此时王弼统领左军,遇春见了王弼高声曰:“军中皆称足下与朱亮祖为雄,今亮祖独屯兵于西北,不当机会,足下何不径取此贼?”王弼听了,直挥双刀奋勇向前,遇春便率众乘之。恰好亮祖又到,三面夹攻,喊杀将来。士城兵马大败,溺死沙盆潭者不计其数。士诚坐着飞龙追日千里马,也几乎堕入水中。遇春同亮祖并力追赶,一鎗刺去正中世子张龙,下马而死。士诚惊忙逃回城中,坚闭不出。

次早,周颠与张金箔作别要行,军师与徐元帅再三留住,他们回曰:“后会有期,不必苦留。”说罢便出帐而去。刘基看高台已筑,因令众将率军校上台攻打,祇留正东的台听其自用。刘基按定吉时登坛,披发仗剑弄术。不一时间,忽见雷霆霹雳交加,大雨如注,台上众军一齐放起火箭、神鎗、火铳、硬弩飞将过去,盘门果然大开。城上民军争先冒雨奔走。祇听大震一声,把姑苏城攻倒三十六处。徐达便传令四面军士,俱依队伍入城,不许越次乱杀。如有生擒张士诚者,与金千两;斩首来献者,与金五百两;斩得妻子一人者,与金百两。那士诚看见城破,便率了子女及妻刘氏并家属同登齐云楼,于天泣曰:“今日至此,免为他人所辱。”自行放起火来,把合家烧死了。自走至后苑梧桐树边,大叫数声:“天丧吾也!天丧吾也!”正要解下紫丝绦自缢,突然走过沐英,一箭射断了丝绦,士诚仆然堕地,沐英着军校上前捉住。徐达收了图籍并钱粮器械,即与众将起程回到金陵,止留数将在苏镇守。谁想那士诚拘在军中,祇是闭着双眼咬着这口牙齿。军校们劝他吃粥吃饭,祇是不看,祇是不吃。

将到金陵,徐达先遣人报捷。太祖便命丞相李善长远出款接。士诚也毫不为礼。善长戏道:“张公,你平日据土称王智勇自大,今日何为至此!且吾之尽礼于足下者,正以王命,不欲自失其仪,足下还重己轻人乎。”顷刻已至龙江,诸将把士诚缚了送到太祖面前。士诚也祇低头闭目,朝上着地而坐。太祖叱之道:“你何不视我!”士诚狂声答道:“天日照你不照我,祝你何为!”太祖大怒,命人将士诚监禁,排驾回宫去了。士诚自思赧颜,泣下如雨,至夜深以衣带自缢而死。太祖敕命为姑苏公,具衣冠葬于苏城之下。这些高官厚禄之臣闻知苏州城破,或投降的或逃走的,且有替我兵私通卖国的,更没有一个死难。后来唐伯虎有“清江引”词,道:

皂罗辫儿锦扎梢,头戴方檐帽。穿领阔袖衫,坐个四人轿;又是张吴王米虫儿来到了。

太祖次日早朝,即将削平伪周诸将,一一升赏。忽见徐达奏道:“臣等攻打苏州,曾檄俞通海提兵到桃花坞荡贼老营,身中流矢,后因毒甚送还京师。主公可命人看他近日如何?”太祖闻说,亲幸第宅看他。不想此时,通海已不能语,太祖挥泪而出。次日报身没,车驾复临恸哭惨动三军。徐达又表奏:“阵中丁德兴,被刀折其左股而亡;茅成被火箭透心而丧,俱乞殿下褒封,以表忠节。又前者正月朔日,臣夜梦姑苏城隍与滁州城隍同至帐中,恍惚言语,谓主公三年之间混一大统;士诚不及一载决至沦亡,但虎将不免殒丧。臣因求其保护,今皆保回首领而没。全望主公敕赐褒崇,以表神爽;又今苏城天王堂东庑,土地神像俨然像圣容,三军无不称赞,亦望主公裁处。”太祖便曰:“随吾渡江精通水战者,无如廖永安、俞通海。又丁德兴、茅成俱是虎臣,今功成而身死,深为可惜!”因命有司塑像于功臣庙中致祭,永安向死于苏州,可迎葬于钟山之侧。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节完)

第六十回 哑钟鸣疯僧颠狂 灵谷寺志公坟墓

无着天亲弟与兄,嵩丘兰若一峰晴。

食随鸣磬巢乌下,行踏空林落叶声。

迸水定侵香案湿,雨花应其石床平。

深洞长松何所有,俨然天竺一先生。

且说太祖下命着有司将廖永安等塑像于功臣祠,岁时祭祀,一边迎永安灵柩葬于钟山之侧。又曰:“滁州城隍与苏州城隍军中显灵,可同和州城隍,共敕封承天监国司命灵护王,特赐褒崇。其敕书用锦标玉轴与各处有异;至如天王堂东庑之土地神像,重建金殿遮盖。”徐达领命出朝而去。

却说当初唐时有个活佛出世,言言无不灵应,甚是希罕,人都称他做宝志大和尚。后来白日升天,把这副凡胎就葬在金陵。前者诏建宫殿,那礼、工二部官员,俱奏请卜基,恰好在宝志长老冢边。太祖着令迁他去别处埋葬,以便建立。诸臣得令,次日,百计锄掘坚不可动。太祖见工作难于下手,心中甚是不快。回到中宫,马娘娘接问道:“闻志公的冢甚是难迁,妾想此段因果亦是不小,主上还直命史官占卜妥当,纔成万年不拔之基。且志公向来灵异,冥冥之中岂不欲保全自己躯壳?殿下如卜得吉,宜择善地与他建造寺院,设立田土,祇当替他代换一般做下文书烧化,庶几佛骨保佑,不知殿下主哉何如?”太祖应道:“这说得极是。”次早便与刘基占卜。卜得上好,就着诸工作不得乱掘。太祖自做下交易文书烧化在志公冢上。因命在锺陵山之东创造一座寺院,御名灵谷寺。遍植松柏,中间盖无梁殿一座,左右设钟鼓楼,楼上悬的是“景阳钟”。又络时铸就铜钟一口,欲为殿上所用。铸成之日任你敲击,祇是不响。那时便都叫道“哑钟”且有童谣说道:

若要撞得哑钟鸣,除非灵谷寺中僧。

殿造无梁后有塔,志公长老耳边听。

殿成之日,寺僧因钟鼓虽设,然殿内还须有副小样钟鼓,日遂做些功课,也得便当。正在商议,忽然有个头陀上殿曰:“那‘哑钟’不是好用的。何必多般商议。”这些僧人与那诸多工作拍手大笑,道:“你既晓得‘哑钟’,用他怎么?”那头陀回说道:“而今用在这殿中,他就不哑了。”众人也随他说,更不睬他。那头陀气将起来大叫道:“你们不信,贫僧也自由你。若我奏过朝廷或依了我,悬挂起来敲得旺旺的响,那时恐怕你们大众得罪不小,自悔也迟。”便把袖袄整了一整,向长安一路的往朝里来,这些人也有的祇说这头陀想是疯子,不来理他;也有的祇说此钟多年古物,实是不响,这头陀枉自费心;也有的说我们且劝他转来,倘或触动圣怒也在此自讨烦恼,便一直赶来劝他。那头陀曰:“既是你们劝我,想你们从中也有肯依我的了,我又何苦与你们作对。”因也转身到寺里来。那些人因他到了都不做声,开着眼看他怎么。那头陀便向天打了一个信心,就向这钟边走了三五转,口里念了几句真言,喝声道:“起!”这钟就地内平空立将起来。这头陀把钟上泥扫子拂拭净了,看殿上钟架恰好端正的,便以手指道:“你自飞悬架上去罢。”那钟又平地里又走入殿来,端端正正挂在架子上。看的人堆千积万,止不住喝采。头陀便从袖中取出一条杨枝与一个净瓶来,将瓶中画了道符,那瓶内忽然现一瓶净水,便念动几句梵语将净水向钟上周围洒了三遍,取一纸来焚化在钟边,把手四下里一摸,祇听得铿然有声。他便取木植一株撞将过去,那钟声真个又清又亮,这千千万万人齐声道:“古怪!古怪!”合寺僧人同那善男信女,纳头拜道:“有眼不识活佛,即请师父在此住持。”那头陀道:“我自幼出家,法名宗泐。去无踪来无迹,神通变化,那个所在能束伏我这幻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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