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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徐志摩文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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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唱者更添上几分“梦”态。熟悉徐志摩家庭悲剧的人,或许可以从中捕捉到一些关于这段罗曼史的影子。但它始终也是模糊的,被一股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吹的劲风冲淡了,以至于欣赏者也同吟唱者一样,最终被这一股强大的旋律感染得醺醺然,陶陶然了。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全诗的意境在一开始便已经写尽,而诗人却铺衍了六个小节,却依然闹得读者一头雾水。诗人到底想说些什么呢?有一千个评论家,便有一千个徐志摩。但也许该说的已说,不明白却仍旧不明白。不过我认为徐氏的一段话,倒颇可作为这首诗的脚注。现抄录如下:“要从恶浊的底里解放圣洁的泉源,要从时代的破烂里规复人生的尊严——这是我们的志愿。成见不是我们的,我们先不问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功利也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计较稻穗的饱满是在那一天。……生命从它的核心里供给我们信仰,供给我们忍耐与勇敢。为此我们方能在黑暗中不害怕,在失败中不颓丧,在痛苦中不绝望。生命是一切理想的根源,它那无限而有规律的创造性给我们在心灵的活动上一个强大的灵感。它不仅暗示我们,逼迫我们,永远望创造的、生命的方向上走,它并且启示我们的想象。……我们最高的努力目标是与生命本体相绵延的,是超越死线的,是与天外的群星相感召的。……”(《“新月”的态度》)这里说的既是“新月”的态度,也是徐志摩最高的诗歌理想,那就是:回到生命本体中去!其实早在回国之初,徐志摩就多次提出过这种“回复天性”的主张(《落叶》、《话》、《青年运动》等)。他为压在生命本体之上的各种忧虑、怕惧、猜忌、计算、懊恨所苦闷、蓄精励志,为要保持这一份生命的真与纯!他要人们张扬生命中的善,压抑生命中的恶,以达到人格完美的境界。他要摆脱物的羁绊,心游物外,去追寻人生与宇宙的真理。这是怎样的一个梦啊!它决不是“她的温存,我的迷醉”、“她的负心,我的伤悲”之类的恋爱苦情。这是一个大梦,一种大的理想,虽然到头来总不负黯然神伤,“在梦的悲哀里心碎。”从这一点上,我们倒可以推衍出《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的一层积极的意义。由于这首诗,许多人把“新月”诗人徐志摩认作了“风月”诗人。然而,当我们真的沉入他思想的核心,共他一道“与生命的本体同绵延”,“与天外的群星相感召,”我们自可以领略到另一个与我们错觉截然不同的徐志摩的形象。(王川)

4、云游 云游

云游①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涧水,虽则你的明艳在过路时点染了他的空灵,使他惊醒,将你的倩影抱紧。他抱紧的是绵密的忧愁,因为美不能在风光中静止;他要,你已飞渡万重的山头,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影子!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在无能的盼望,盼望你飞回!①写于1931年7月,初以《献词》为题辑入同年8月上海新日书店版《猛虎集》后改此题载同年10月5日《诗刊》第3期,署名徐志摩。从《沙扬娜拉》、《再别康桥》到《云游》,人们很自然在其中找出徐志摩诗作中基本一致的诗歌形象和抒情风格。在这类最能代表徐志摩才性和诗情的诗歌里,不仅以其优美的想象以及意境的空灵洒脱打动着读者,而且也因为其中隐约着的对人生的理解与生命的把握时时透出的希望与信仰使读者认识到艺术的价值与美的意义。在这些诗中,徐志摩构筑着自己“爱、自由、美”的单纯信仰的世界。《云游》是其中的一颗明珠。“那天你翩翩地在空际云游”,诗歌开头以第二人称起始,暗示着抒情主体对它的钦慕向往之情。诗里云游的特征是空无依傍的自在逍遥:“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这一逍遥的愉快实在带有脱却人间烟火味的清远,这里既含有《庄子·逍遥游》中与万物合一的自在心态的深刻体会,也有抒情主体心灵呼应的瞬间感受,空中飘荡的云游适性而往,不拘一地,为何会给抒情主体以深深的向往,诗中没有明说,但却在后面作了间接的交代,“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涧水……”,至此,抒情主体作为旁观的姿态点出了第三者的存在,“在过路时点染了他的空灵/使他惊醒,将你的倩影抱紧”。两种不同的生命形态形成对比,并由此反射出抒情主体隐蔽的心理历程与人生价值取向。那“一流涧水”无疑是抒情主体客观化的象征,诗中以第三人称“他”称呼,与“你”形成了不同的词语情感效果。同时,第三者“他”的存在是以与云游相对的形象出现,也含有抒情主体那万般忧愁又渴望得到新生与慰藉的心境。“明艳”一词极富主观色彩,一方面对照着云游与涧水不同的生存形态,一方面又暗示着抒情主体那颗焦灼等待的心,生命的痛苦将何时越过暗黑的深渊走向自在与自由?是否可以这么理解,诗人以“一流涧水”为自我写照而渴望漂荡的云游给自己萎靡虚弱的心灵涂抹些许光亮的色彩,由此,“一流涧水”便是诗人自己心境的最形象比喻。在徐志摩的诗中,“云游”的形象多带有虚幻空灵的美,如《再别康桥》中“西天的云彩”。而徐志摩自己也常以“涧水”自喻,如给胡适的信中提到自己只要“草青人远,一流冷涧”,其中凄清孤单的韵味与此诗何其相似,里头是否蕴含着更深的内涵背景或生命体验,我们禁不住作如是想。“他抱紧的是绵密的忧愁”,忧愁以绵密,系古代诗词手法的运用,如“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把无形的忧愁以形象的比喻来加以形容,说明一流涧水期待的欣喜与遗憾,当“明艳”给自己的“空灵”注入新的生命活力时,涧水醒了,一种长期期待的幸福的充实已悄悄降临,超越时空的生命本体实现的狂喜在抱紧倩影的动作中得到完成,那是怎样的心醉神迷的战栗!可是,“美不能在风光中静止”,一流涧水的欣喜只是一种梦幻般的稍纵即逝,是因为美只能属于那个逍遥无拦阻的天空世界还是因为抒情主体那个理想的心由于过分关注现实而自觉其污浊的心境?姑妄测之,诗歌在此给读者提供了容量极大的想象空间。“他要,你已飞渡万重的山头/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影子。”与一流涧水相对的“湖海”已不是单纯的字面浅层意义,而是与美相应合的所具的深层象征意义。如说一流涧水只是个体孤单的审美意象。那么阔大的湖海则代表着博大精深的生命原型力量。而云游也正因如此超越了个体单纯的意义而取得了普遍的永恒性象征。“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在无能的盼望,盼望你飞回”诗句中流露出哀怨缠绵的情调使人不禁恻然泪滴。一流涧水希望云游常驻心头的希望终不能实现,唯有把一腔心愿付诸日月的等待。在此盼望中,比起古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显韵清而味长。此诗极能体现徐志摩诗歌温柔婉转的审美风格。在《猛虎集》序言里,徐志摩说了一段颇带伤感但又耐人寻味的话:“一切的动、一切的静,重复在我眼前展开,有声色与有情感的世界重复为我存在,这仿佛是为了挽救一个曾经有单纯信仰的流入怀疑的颓废,那在帷幕中隐藏着的神通又在那里栩栩的生动,显示它的博大与精微,要他认清方向,再别走错了路。”这似乎是经历了一生大苦大难的人才能体会到并且能说出来的话,在此之后不久,诗人便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在经历了个人生活和情感的奋斗与危机之后,他是否已经由此体会到超越凡庸无能的生之奥秘?那个“栩栩的神通”是否昭示了诗人另外一个更加湛蓝希望的天空世界?在那里,没有怀疑,没有颓废,有的只是心中早已存在的信心与幸福的许诺。此诗显然受欧洲商簌体的影响,商簌体系14行诗的音译(Son)。欧洲14行诗大体上有彼得拉克14行和莎士比业14两种,当然,后来变化者大有人在,如弥尔顿、斯宾塞等。其中的区别主要在韵脚变化上,如彼得拉克14行诗的韵脚变化是abbaabbacdedde,而莎士比亚14行诗的韵脚变化是ababcdcdefefgg。此诗前8行的韵脚变化是aabbccdd,后6行与英国14行诗相一致。闻一多、徐志摩主张诗歌的“三美”,徐志摩的诗更倾向于音乐美。这与欧洲诗歌中强调音乐性不无关系。同时,中国传统诗词本有入乐之事,诗与音乐固不可分。诗人对古文颇有根底,同时在欧洲留学期间,接触了许多大家作品,特别对19世纪英国浪漫派诗人推崇备至。华滋华斯、雪莱、拜伦、济慈等人的影响在他的诗中并不少见。“云游”的象征性比喻以及由此引出抒情主人公的情感可以明显地看出雪莱、济慈等诗作中的痕迹。《云游》是一首中西合璧的好诗。(郜积意)

4、云游 火车擒住轨

火车擒住轨①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过山,过水,过陈死人的坟:过桥,听钢骨牛喘似的叫,过荒野,过门户破烂的庙;过池塘,群蛙在黑水里打鼓,过噤口的村庄,不见一粒火;过冰清的小站,上下没有客,月台袒露着肚子,象是罪恶。这时车的呻吟惊醒了天上三两个星,躲在云缝里张望;那是干什么的,他们在疑问,大凉夜不歇着,直闹又是哼,长虫似的一条,呼吸是火焰,一死儿往暗里闯,不顾危险,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坠。累坠!那些奇异的善良的人,放平了心安睡,把他们不论俊的村的命全盘交给了它,不论爬的是高山还是低洼,不问深林里有怪鸟在诅咒,天象的辉煌全对着毁灭走;只图眼着过得,裂大嘴打呼,明儿车一到,抢了皮包走路!这态度也不错!愁没有个底;你我在天空,那天也不休息,睁大了眼,什么事都看分明,但自己又何尝能支使运命?说什么光明,智慧永恒的美,彼此同是在一条线上受罪,就差你我的寿数比他们强,这玩艺反正是一片湖涂账。①对于1931年7月19日,初载同年10月5日《诗刊》第3期,署名志摩。此诗原名《一片糊涂帐》,是徐志摩最后一篇诗作。在徐志摩写完这首《火车擒住轨》后,他人生的旅程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其中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的确一言难尽。在情爱方面,先是与林徽音相恋的风言推波于前,后又因陆小曼一事助澜于后,而徐志摩最终又因无法与陆小曼达到自己心中理想的爱情,痛苦不已。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在心里慢慢咀嚼了。在人生理想方面,先是出洋留学养成的民主思想,可后来在国内屡遭碰壁,且浙江农村改革一事流于泡影,其中的失望显然可见。徐志摩一生追求理想,对钱财势利克尽鄙薄,而后来却每为钱所困,时间多半花在“钱”字上,其中难言之隐谁能知解,他自己也说:“最近这几年生活不仅是极平凡,简直到了枯窘的深处。”于是便发出了“这玩艺反正是一片糊涂帐”的慨叹。《火车擒住轨》便是这慨叹下的“发愤之作”了。从诗的层次发展来看,可分三部分。首先是描绘火车在黑夜里奔的情形。一开始,“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一个“擒”字把火车拟人化,并暗示其奔跑的毫无顾忌,并且以黑暗为背景,更衬托其阴森咄咄逼人的气势,为下文读者看过山、过水等作好心里的准备,读者可能会问,火车在黑夜里奔,到底要奔到哪儿?是否有尽头?于是紧接着开出了火车经过一系列地方的名单:“山、水、坟、桥、荒野、破庙、池塘、村庄、小站。”这些地方总摆脱不了黑夜的阴森给它们染上的色彩。如“陈死人的坟”、“冰清的小站”,同时又以听觉效果来强化这一阴森的气氛。“听钢骨牛喘似的叫”、“群蛙在黑水里打鼓”等,而“月台袒露着肚子,象是罪恶”更以人生经验来比喻世间的阴森邪恶,《旧约·传道书》上说:“阳光下没有新东西”,《新约·马太福音》上说:“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啊。”人世的罪恶总是与黑暗连在一起,在此突出黑暗势力的强大与现实的丑陋,诗中的四小节构成诗歌的第一层次。第二层次从第五节开始,视角从地上转到天上,笔法由纯然客观的描述转到星星作为主体的发问上,这一发问还是以相同的拟人手法来实现:“三两个星,躲在云缝里张望”,两个不同的世界开始形成对比。地上的世界不论火车如何叫吼着往前奔,可始终无人,始终是静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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