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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西窗烛话-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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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一篇小说(也许是《落叶》吧)中曾经这样说过:“挂钟在叮当地敲着十二下,旧的一切过去了,我面对着这一片纸灰,心里充满了悲伤。”这是一个侧面,也许可以用“永诀之时”来解释他的伤感情调;与此同时,我又想起美国作家海明威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语言:“在旧的时代消失时,我们一方面为我们熟悉的一切消失而感到不幸,另一方面则为我们所陌生的一切的展开而受到新鲜的刺激。”我认为还是海明威这位开一代文风的大师在这个方面说得比较妥当一些。

1月2日星期三

火车在晨雾中穿过高大的山峰,开始向下坡滑行,很明显的加快了速度。车厢的晃动更大了,车轮和铁轨挤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风象利刀似的,两层厚厚的玻璃窗紧闭着,玻璃上蒙上了一层均匀的汽水,就像毛玻璃一样。外面的世界本来就是雾蒙蒙的,加上车窗上的水气,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除了光秃的树影和裸露的田地,不见一个人影。

1月3日星期四

今天是妻子母亲的60岁生日,再过几天又是她父亲的诞辰,虽然妻子挺着大肚子,虽然她的预产期是20号,但这也是一件大喜事,不回去说不过去,昨天就去了。一是买了20多元钱的贺礼,二是累得要命,从上午6点一直到深夜12点,人来人往,宾客众多,送礼的简直叫人吃惊,摆了12桌酒席,热闹非凡。三是晚上,一些亲朋好友捷足先登,所有床铺全都被占据,我和妻子,还有她的五姐只好睡在她大哥房里的地铺上。

下午3点乘汽车回宜,铁路坝柴场碰见正在帮我家买白炭的喻龙。我们累之极,连路都走不动了。晚8点就上床睡觉了,连电视《红与黑》都没看。

1月9日-1月16日弟弟去武汉开会,在此期间,志坚前来和我做伴,谢谢。

2月2日今天培利结婚,晚上陪着东明到新房贺喜。送了10元钱贺礼。在那音乐回荡,灯光闪烁的新房里,我默默的抽烟,嚼着高梁饴,颇有些感慨。想起了过去,想起了青春,想起了自己朝气蓬勃的岁月,想起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也想起了岁月的消逝。

2月10日星期日

今天是礼拜天,一没有像信徒那样去教堂做礼拜,二没有在外面领略冬日阳光的温暖,三没有读书写东西,我只是待在家里,陪着妻子,搂着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儿子一切正常。大口大口吃奶,吃不饱就用哭啼表示抗议。白天乖乖的,甜甜的睡觉,每次能睡上三个小时;到了黄昏,就睁开眼睛四下打量,有时还暗自格格笑上几声;如果想起要人抱,就会撒娇,当然,最能满足他的要求的是他的奶奶;入夜以后,他喜欢躺在被子里呀呀学语,只有关上灯,不理他,他才只觉无趣,慢慢进入梦乡。

这一周,中国宣布抵制莫斯科奥运会,使得美国大为振奋,如果西德和其他几个重要国家采取同样措施,这一届奥运会就真的名存实亡了;国际焦点还是阿富汗,看来苏联决心长期占领这个国家;中国债台高筑,不仅冶金战线要压缩,轻纺工业也要压缩,奖金看来至少要减少三分之一;小道消息称,陈锡联已经被撤消中央常委和国防部付部长职务。

下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一篇散文,写上一首短诗。时光紧迫,光阴如箭,稍纵即逝,得抓紧时间。

2月17日星期日正月初二

欢庆春节,欢呼儿子的成长,欢度猴年的开始,欢迎一切新的开端。

在这一周里,儿子成长加快,哭声象扩音器似的洪亮,他奶奶总会闻声而到;妻子的眼睛完全被她儿子那双肥胖的小腿,肉嘟嘟的屁股吸引住,她喜欢亲吻儿子那双柔嫩的小手;磊磊的食量一个劲上涨,十分惊人,总是闹着要吃;我喜欢他,虽然我连续几天低烧,深更半夜还得为儿子晃动摇窝,我还是如痴似狂的喜欢他,喜欢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儿子

最近,国内无大事,邓颖超出访泰国,全国过春节;国际上,铁托自截去左腿后病情又有恶化;西德决定支持美国抵制奥运会;国际奥委会却号召成员国参加,乱哄哄的。

针对自己,写作计划没有实现。看来得克服儿子带来的惰性,集中精神,计划应如期完成,注意质量,人正年轻花正红,得奋力上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以前过春节,走东家串西家,上午王家喝酒,下午李家吃肉,热闹非凡。自从结婚以来,朋友们依然如此,我却在慢慢隐退。去年春节,站在穷乡僻壤的小山坡上,看着光秃秃的树木,还有冰冷的一池冷水,很是凄凉;今年春节,除了大年初一到练兄家吃饭,顺路去弟媳家坐了一会儿以外,就在家逗儿子,陪妻子。今天上午我家请客,来了志坚,东明,一迅及女友,马三及女友,胡说八道,还是很热闹的。人走屋空,又是冷落,只有我一个人在默默坐着,默默抽烟。

我喜欢热闹,喜欢美好,喜欢朋友,喜欢春节,虽然为了儿子我不得不暂时和过去的欢乐告别,但只要看见儿子那正在长胖的脸蛋和那清澈见底的眼睛,一切忧伤和冷落都会烟消云散,都会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欢乐,幸福,美好和希望。

1980-2-24星期日

又是一周过去,好好珍惜这八十年代第一春,“莫负好时光”。

我的儿子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成长着,小脸显得胖了些,尤其在臀部和腿部更是胖的出奇,最叫人称奇的是他那嘴唇,鲜红的宛如抹了一层唇膏,努动起来好玩极了;儿子的眼睛正如诗里说的:“象一潭清澈见底的春水,似两颗闪烁光彩的星斗”,他已经认得我了,一见我就笑,我简直爱死他了。

国内外大事有三;铁托病情加重,南斯拉夫的官员私下为他准备葬礼;由于苏联没在美国提出的期限里撤出阿富汗,五十个国家宣布抵制莫斯科奥运会;冬季奥运会在美国一个小镇举行。

本周我依然坐不下来,不是看电影,加上陪儿子,事已如此,只得随大流。无论如何,当前形式下,儿子第一,家庭第一,悠悠万事,为此为大也。

1980-3-2星期日

儿子在这一周里继续平安无事地成长着。哭声更有力了,火气又上来了,买了一瓶上海产的桔子露,用吸管给他喝;27日发现儿子有些发烧,他奶奶和妻子紧张极了,急赴医院,检查结果是,体温37度,呼吸,脉搏,心跳一切都正常,闹出一个笑话;值得担心的是,妻子明天开始上班,儿子要放到解放路口一个姓苏的婆婆家里。一怕儿子不习惯,二怕婆婆不耐烦。看看再说。

国际上,苏军继续赖在阿富汗;埃及和以色列这对冤家对头居然建立了外交关系;美国冰球队意外战胜苏联。

2月23日到29日,召开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有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其一,决定提前召开十二大;其二,通过党内民主生活的若干准则;其三,恢复书记处,胡耀邦为书记;万里,王任重,杨得志,方毅,彭冲,宋任穷为副书记;其四,增选胡耀邦,赵紫阳为政治局常委;其五,提起人大批准,删去宪法中关于:“四大”的有关决议;其六,“依照全国广大党员和人民的要求,同意汪东兴,纪登奎,吴德,陈锡联的辞职报告,免去党内外一切职务;其七,为刘少奇恢复名誉,撤消八届十二中全会关于刘少奇是工贼,内奸,叛徒的审查报告,撤消原开除出党,撤消一切职务的决议,决定恢复刘少奇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的名誉,适当时刻为他举办追悼会。”

本周写完了短篇小说《第一步》。花了两个星期,这是以前写的一个作品,原为以武汉军区总医院为背景,写一个战士希望早日返回部队,二稿改为对越自卫战的一个侧面,还是以重返前线为内容,改为第一人称,删去第二部分,自我感觉还好,可以打70分。可以评上75分的是这个星期完成的散文《恋》。写一个久别故乡的老人重游旧地所感触的一切。现实,幻觉,回忆,还有思考,交替出现,手法还算新颖,是以五中为背景写的,很有**。这是《回忆追叙忏悔》的第一篇。以后还要写下去,以纪念自己的三十周岁。下周将要开始写一篇小说《背叛》,起意于列宁的名句:“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写一个干部子弟对母亲恢复工作以后利用权力谋私利而引起的风波,力争两周完成。

1980-3-9星期日

这个星期由一声春雷开始,经历了阳光灿烂,结束在冷风呼啸的“倒春寒”里。

儿子一切顺利。昨天在解放路粮店里称了一下这个小子,连衣服在内十三斤八两,比一个月前长了三分之一。如今的主食是母乳,牛奶和奶粉,辅食是乳白鱼肝油,桔子露。这个出生两个月的小家伙有三大特点;第一,搭在苏婆婆家后很乖,几乎一直呼呼睡觉,回家后,躺在他奶奶和他妈的怀里才会撒娇;第二,他真是“见风长”,如今天天在变,会哭,会笑,会看着你目不转睛。眼变大了,脸变圆了,身上的肉越来越多了;第三,脾气越来越急躁。喂奶慢一点,就哇哇乱哭,换衣服时间长一点,就不耐烦,扁着嘴,做着怪像,叫人好笑又好急。

为刘少奇平反在国际上引起不小反响,议论纷纷;再就没什么大事了。

本周断断续续的写短篇小说《背叛》,进展一般,不甚满意。这篇写反对特殊化的作品成功在于王德的内心独白,失败在于语言不精练。以后得在情节上和效果上下功夫。

1980-3-14星期五

一个倒霉的早晨。天边传来雷鸣,一阵一阵的,就像战场上猛烈的炮火延伸以后似的。已经是春天了,往年这个时候,迎春花早开了,树木早已披上一层朦胧的绿纱,气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暖,桃花也在温柔之中含苞欲放;可是现在呢,从西伯利亚长驱而来的寒潮依然凛冽,侵袭着刚刚苏醒的土地,冻僵着渴望春天的人们。气象台还在发布降温预报,今天只有5度,而且还有进一步下降的趋势。风刮得很紧,呼呼作响,还不停的下着冷雨,淅淅沥沥的,道路湿漉漉的,树枝都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棉衣,大帽子,绒皮鞋都又上了身。我哆嗦着,诅咒着这冷的出奇的早晨。

1980-3-16星期日

疲乏到了极点。天天清晨5点起床,给儿子洗脸,穿衣服,喂奶糕,然后急急忙忙收拾房间,到妇联拿推车,推着儿子到苏婆婆家,途中还得给儿子拿牛奶,再去上班;中午休息,得到苏婆婆家看望刚刚两个月大,人见人爱的小家伙;下午等妻子一起推着儿子到妇联,放好推车,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晚上又是紧张的战斗,给儿子洗澡,喂奶糕,陪他玩;等睡到床上,已是九点。如果儿子大爷不高兴,还得在朦朦胧胧的姿态中哄上好几个小时。春宵人静,望着和我同枕而眠的儿子,想起一部电影片名――《可怜天下父母心》。

国内外一片纷乱,铁托病情日益恶化,但他还活着;国内大张旗鼓歌颂刘少奇,含沙射影的攻击那个如今已无还手之力的伟人。

这一周,时间抓的较紧,完成了三部小说。一是完成了《背叛》,本来题材和构思都不错,写起来却笨拙了,全是心理描写,王德母亲也挖掘不够,结果写得勉强,只能评为50分,不及格;二是《中秋之夜》,已是三易其稿,朴实,真挚,动人,还有那个大月饼,可以评为80分;第三是《吸引》,本来的题目叫《巧合》,喜剧,第一部分写得很满意,有特色,情节展开得也很好,第二部分没有素材,写得束手束脚,第三部分是李新军和许敏在公园的一场,定情写得不自然,以至后面不能急转直下,干净利落的收笔,很遗憾,只能得70分。

1980-3-20星期四

上半年的写作计划如下;《在阴脢的岁月里》〔暂名〕写一对男女的恋情;《烛》写两个爱好文艺的青年的悲惨遭遇;《急转弯》写一个道貌岸然的市科委主任的兽性发泄;《桥头》写文化大革命给年轻人带来的深重伤痕;《在雷鸣的掌声过后》〔暂名〕写一个演员的真实面孔;《夜,静悄悄》写一对男女恋爱经过;《漆黑一团》〔暂名〕写姐弟的感情。可能还有几篇,但考虑不够成熟,加上我还要写《回忆追叙忏悔》

1980-3-23星期日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收获不太大,时间却无情流逝。

儿子病了一次,接连拉肚子,小屁股都红肿了,心火太甚,眼睛全是眼屎,人迅速消瘦下去;妻子哭哭啼啼的,整日噙满泪水,到妇幼保健站检查了一下,发育中等,吃了几包“婴儿素”,病情开始好转,这才叫人松了一口气。这个消瘦的儿子如今总喜欢把头侧向左边,这要注意纠正。

外国分析家说,形势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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