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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西窗烛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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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陈景润似的钻研,牛顿似的思考和伯恩斯坦似的奋斗,使我能够取得莫泊桑或者大仲马那样的成功。我不相信这样的祝愿仅仅只是笑话和无稽之谈,因为我相信上帝的存在,相信命运和归宿,相信耶和华的眼睛无处不在。他在欢度了圣诞节'12月25日'之后,满怀欢乐和喜悦,更乐意接受人们的祝愿和满足人们的愿望,尤其是像我这一类既没有什么功名也没有什么罪过的人类成员。

在新历史时期来临的时候,我应该在这里记下一点什么呢,是欢乐还是忧闷,是悲恸还是沉默。我想到现在为止,我的心是欢乐的,是兴高采烈的,甚至几乎可以向街上碰见任何一个人献上热情的微笑。请注意,我不是日本电影《追捕》上的横路幸二,也不是宜昌疯人院的精神病患者,我只是以往的那个在小厂简陋的办公室里默默消磨年华的王先生,也只是以前构思那些乱七八糟作品的文学爱好者炼石'我从八十年代起启用的笔名'。我只是把一颗几乎抑制不住的心脏环抱着,把一腔沸腾得像钢水般的热血挤压着,去努力遏制自己不要去向那些平素陌生的路人献上微笑,因为那总是引人惊异的。电影剧本《瞧这一家子》中的嘉奇在街上做怪相,就被两个美貌的姑娘骂为‘疯子。’我可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尤其是在大众广庭之中,多难为情。可是我乐意在这篇日记中倾泻自己火热的感情,写出我全部的心声。在八十年代的第一天写出这样具有历史意义的记录,是令人高兴的,同时也能够让快乐在字迹之中浏览——

‘喔,是小王,关于你的报告,公社党委已经原则上通过了。请等一下,我批几个字,你顺便带回去。’这是1979年最后一个月的第21天的中午12点钟站在公社生产科门前听见统计小林说的第一句话。

我愣住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虽然我最近几天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目的和愿望就是这个结果,但因为我在痛苦的周折之中叹息和呻吟得太久了,使我在成功与胜利女神来临并向我献上微笑的时候愣住了,惊异了,激动了。我盲目的跟着比我高出五厘米的小林走到他办公的一间小房里,他坐下了,拿出一支蘸水笔,印泥,公章,还有我撰写的那份报告,提笔欲写,也许是正午的光线因为阴云而变得暗淡的缘故,他又站起身来,打开了电灯开关。

啊,灯亮了。温暖的明亮的灯光从那个小小的玻璃球里射出来,映照在我的脸腮上,不,是射进了我的心脏,使我感到春天的气息又重新回到我的躯体里。我就像形容词中所说的那样“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也可以借鉴佛教中的专用名词,“醍醐灌顶”。总而言之,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希望得到了最圆满的回答。一道粉红色的彩虹在我眼前升起,让泪水和一种发涩的感觉湿润我的眼睛,哽咽我的喉管,弄酸我的鼻子,勾动我所有的喜怒和爱憎。我多想面对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爱的人,桌子,房间,摆设,还有那盏电灯大声疾呼“我胜利了”,然后让这个声音飞出去,向四面八方扩展,让高山发出千万的回音,让江河发出一致的回波;“胜利了”。

但是正常人所具有的一种尊严和对一切不道德,无礼貌的厌恶,使我努力的克制自己,我终于没有能够叫出声来,就像一列飞速奔驰的火车突然扳动了紧急制动闸似的,在一条隧道口煞住了,我只是用一种有些呆滞和兴奋过度的目光看着我自己撰写的那份报告,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能背下来。因为最近几天以来,我一直在心底重复着报告上的每一个字。

如今,这份几乎象是寄托了我无限希望的报告就躺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它上面的每

一个字都有一个向右倾斜的支托的习惯。小林正在用一种圆形字体写着批文;

同意上述报告,从批准之日起执行。

我用一种热切的,瞪大的,直爽的说是一种有些贪婪的眼光望着以一个个的字在纸上

出现,然后墨水慢慢的变得干燥了,在纸上成为一种象法律一样坚如磐石的决定。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在这张薄纸上盖上公社生产科的公章。圆形的,红色的,中心有一个五角星。这是一种庄严的,近乎傲慢的标志,当它印在这张纸上时,又变成胜利的象征。如果用清醒和冷静的态度分析这件事,百分之三十是上帝对我的恩赐和怜悯,百分之三十是因为我的虔诚和等待,另外的百分之四十是由于总理在天之灵的庇护,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焦虑,生活,子女,家庭,写作和所有的一切而发出的。

也许当我把这份报告所取得的胜利告诉我的朋友们,或者当我的子孙在整理我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一记载,或者当我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再来重新翻阅八十年代初这一事实,也许会认为目前这种状态是因为感情冲动,精神错乱,任意想象,无限夸大所造成的。但是在现在我却不能不为我的胜利和成功而欢呼,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和一般人的遭遇不同,道路不同,感受也不同。我时常想动员一个艺术爱好者为我画幅这样的画;大群的人们唱着歌,排着队,浩浩荡荡地远去,只有我一个人象蚯蚓似的在冰冷的地上爬行,虽然我清醒的知道我已经被大军抛弃,但我还是用我的肢体,我的脚,我的腹部,还有我全部的力量在生活的道路上爬行,努力缩小与大部队的距离。

就是因为如此,我在1973年得到了微薄生活费,结束了近两年有劳无酬的状态。1995年,我进行了一次不太抱希望的努力,那可真叫福星高照,使我的生活费增加了三分之一。1977年是一次失败的教训,在进行工资调整的阶段我又进行了努力,本来是万事具备,(从基层到公社都同意了),只欠东风(只差审查批准),然而在最后一刹那,因为公社一把手莫名其妙的反对,使一切美好的遐想都化成了泡影。这样的失望使我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持续了很久。只是到了1979年的12月,我才悟出总理所说的有理,有利,有节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当我一旦领悟了真理以后,我立刻意识到如今是最好的时机。真的,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我所有的神经都在提醒我,注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借口冷冰冰的退回。这近乎使我绝望,我原本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一个人在努力受到挫折之后,不仅不应该停止努力,反而应该进行更强烈的奋斗,和主席说的那样:“根据这个道理”,我在两天之后,再次写出了关于申请增加工资的报告,带着热望和盼切。

从1979年12月12日到21日,我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我力图想写出一些能够转移思维的作品,但我做不到,完全是一些徒劳和滑稽的语言。我翻看着当时胡乱写出来的每篇日记,几乎每一行都在歪歪斜斜写着“等待和希望”;我想随便构思一些有意义的故事和情节,但是我却象是一个笨拙的骑士,根本无法驾驭自己波澜壮阔的脑海,因为每一根神经都在它的末端跳动着希望和焦急。最后我不得不每天晚上在大街上闲逛,看看五花八门的货物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借此放松一下自己绷得太紧的思想。可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因为在一种焦虑的等待和揣测之中,任何东西都是无聊的,都无法引起我的注意。

我相信我的心情并不是杞人忧天的范畴,也不是庸人自扰。因为这几天就是决定我命运与前途的紧要关头,我有一万种理由徘徊,有一万个原因叹息。有时我觉得自己的等待就像是贪婪到极点的庸人或者是最愚蠢的笨蛋,我在睡梦中也梦见自己被拉长的身影在森林里行走,时而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时而又淹没在黑色的阴影之中。我简直不相信这是我所应该接受的折磨,因为这种折磨是一般人所难以置信的。当然罗,如果这种折磨是我命中注定,那我就毫无怨言,可是我感到这种痛苦和忧虑不是我应该承担的。也许是命运有意考验我的决心和毅力吧。

在这种不安之中,我想起了俄国的文豪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复活》。大贵族聂赫留道夫在受到上帝的启示之后,鞭挞了自己以往的罪恶行径,摒弃了舒适安逸的生活条件,放弃了**金钱的诱惑,为了忏悔自己对玛丝露娃的罪过,用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得到心灵上的复活。这也许可以说是宗教的胜利。如今虽然已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原子时代是计算机时代,但基督教依然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它的影响遍及全球。如今我也成了基督教忠实的信徒,尤其在这次等待中,我更成了上帝虔诚的崇拜者。我翻开了大仲马的名著《基度山伯爵》,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基度山在与人类的繁华告别之前给摩莱尔的信中写的那样;“世界上的东西都存在于希望和等待之中”。

同时,我也是总理的崇拜者。他的伟大并不是象一些人吹捧的那样,也不是和另外一些显贵高官那样,人一走,茶就凉。当他死去之后,他的声望却与日俱增,成为一位民族英雄,成为祖国的骄傲和自豪。他的躯体在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存在,他的灵魂在高山大河中飞翔,对着这伟大的躯体提出恳求,对着这英雄的灵魂进行祈祷,他的躯体会听见我的恳求,他的灵魂会注意到我的祈祷。因此,我怀着最虔诚的感情,跪倒在地,把喃喃细语,对着总理的在天之灵,对着无所不在的上帝。

朝鲜影片《卖花姑娘》中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外音;“只要心诚,石头也会开出花来”。在焦虑的等待之中,我时常扪心自问,难道我的心还不诚吗,宗教信徒的虔诚我已经具有,对事业狂热的追求我也已经具有,我甚至变得消瘦,沉默,痛苦,这一切难道还不能感动上帝,还不能引起总理的注意吗。是的,我不相信真诚的心会永远碰钉子,会永远受到命运的嘲弄。然而,在我走过的人生路上,失败的痕迹留下的太多,我不能不设想一旦失败,我将怎么面对残酷的现实。也许我会和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东山再起;或者在江边独自徘徊通宵,拂晓前投身水的怀抱,用死抗议现实的打击。我决不会走后一条路,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为了我的后代,应该努力争取胜利。我就是抱着最后冲刺的决心走进公社那栋陈旧的建筑物的。

当我走进那栋建筑物时,我心里的确是忐忑不安,当我走出那栋建筑物时,我的心里坦然了。因为我口袋里就装着那份报告批文,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自豪。冒着凛冽的北风,头发被吹得竖起来,但我根本就感觉不到寒意,春风在我心里回荡,热血沸腾我的躯体。我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胜利和成功。太阳的确是出来了,这是一个距离地球十分遥远的火团,燃烧着,把热量洒向这个挤满了人的地面上。我眯着眼望了它一眼,回答是亲切的,一点也不刺眼,象是带着和蔼的微笑。啊,我多么热爱生活啊,生活在今天显得多么美好,更加赋予一种朝气和伟大的意义,啊,我多么热爱命运啊,这命运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我慷慨的支持,是的,我的目的甚至大大超越了。

我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情离开了公社,来到了人声鼎沸的闹市。一些建筑工人大声吆喝着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声音全被轰隆驶过的柴油货车所压倒。一个装扮时髦的姑娘正对她的男朋友说着小道消息,对面东门副食走出一个人,掏出香烟,点上一支,心满意足地走了。不知是那家的落地式收音机正播放着南斯拉夫歌曲《朋友,再见》,是男声四重奏,手风琴和吉他伴奏。更多的还是街头上行走的人们,他们都有各自赶路的借口或理由,为了一些不为他人知道的原因而东西南北。面对着我多少天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面对着我几乎变成心病的等待,我真想歇斯底里来一阵大笑,这不能不算是在目前来说最大的胜利,在我一生能够取得如此之大的胜利真是难能可贵。我感谢上帝对我的恩赐,感谢总理在天之灵的保佑,如果没有那么虔诚的祈祷,就不会有这样伟大的胜利。这次愿望的实现是如此的辉煌,使我在今后几年一直能够受到这种辉煌的照耀。

同时,我也想抱头痛哭。的确,这次对我的折磨是巨大的,我从来没有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对一件事物出现如此之大的关注,从来没有在如此焦急的等待中彻夜难眠,浮想联翩,我几乎又要相信失败了,就象以前若干次碰壁一样,但在最后的冲刺中,才明白我对失败的恐惧只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而成功和胜利却是活生生的事实。但我仍想躲在角落里,为我的蹉跎岁月大哭一场,命运之神啊,真是个捉摸不定的人物,能够打击我,也可以恩赐我。

然而,我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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