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烛话-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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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片无边无际的林海里穿过,公路一会儿升上高高的柏树顶梢,一会儿又几乎贴着水杉的树根。这里已不是原始森林呢,只是一片再生林,或者称为速生林,一个树种,一模一样,好大的一片。班车停在红坪林场让乘客下车方便,我们就冲进片石垒成的石制厕所放水,木鱼的小雨在这儿已经变成小雪,不很多,稀稀落落的,但很清晰,落在衣服上好看极了。
之后就是几乎不间断的上坡,汽车加大油门,发动机怒吼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陷得惊天动地,越往上走,雪就越下越大,司机已经打开了雨刷,不断的清扫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雪片,地上的雪也越来越明显,只是还不等覆盖上公路,就被沉重的车轮无情的碾压了,寒意从每一个衣服的空隙间钻了进来,连骨头都冻僵了。
“野人。”司机冷不丁得叫了一声,我们猛地一惊,一跃而起,大家全都涌到前面的驾驶台上,谁不想亲眼目睹名振海外的神农架“野人”的真实模样,透过已经变得又大又密的雪片,可以看见前方果然有两个影子在移动。我们马上就失望了,那只是一对赶路的父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罢了,而且他们很快也上了我们的车。有人与他们搭讪,原来是林场的工人,问他们见过野人没有,父亲把头摇得像货郎鼓,突然,他醒悟过来:“你们该不会把我们当作野人了吧?”
车到燕子垭,司机停车加装防滑链。乘客们借机也下车活动一下已经被冻僵的身子。这里是峰顶,足有两千多米高,雪下得更密了,垭口的巨风将雪片变成了武器,抽在人脸上生痛生痛的,幽深的燕子洞倒很暖和,而那通向绝顶的天桥和观景亭却因为景区管理员以“下雪路滑”为由拒绝通过,就只好站在路旁,在纷纷雪景中欣赏茫茫林海,以及披上银装的崇山峻岭。
同伴递给我一支香烟,笼着手掌给我点烟,他在不断的跺着脚:“太冷了,人都快不行了,还是回到车上去吧。”我没有动,就那么默默的望着雪景发呆,他又在催促:“快点,司机都上车了。”我转身向班车走去,燕子垭留下我吐出的一缕烟雾,很快就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
套上防滑链的班车沿着山脊行驶,在转过一个山口后,车前出现了一幅粗犷而壮丽的景致,这里的群山没有江南那么秀气,而是一种雄浑,坚毅,而是一种险峻,伟岸,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悬岩峭壁,陡峭笔挺,雪越下越大,简直是铺天盖地,林海茫茫,简直是无边无沿,我们的车就象飞机俯冲式的快速下坡,司机在不停的踩刹车,拼命的转动方向盘,有段时间,我都有些绝望了,因为刹车都好像没有了,班车飞一般的下滑,但司机终于顺利地将我们送到了神农架林区的所在地,这里叫松柏镇。
六六大顺 25。 雪困神农架(下)
松柏镇不大,两三条街而已,汽车站附近就是一个闹热区。虽然只是一些简陋的建筑,却聚集了不少人气,有集贸市场,饭馆,录像厅,商店,粮站,一些立在河边的一些歪七倒八的木棚也是人声鼎沸,我们从班车上冻得浑身僵硬的下来,就感到暖和不少,大雪纷飞之中,居然还看见彩旗飘飘,虽然不多,但寥寥几幅,雪地里也是一种惊喜,那是一个江苏浙江服装展。
隔着小河是一些政府机构,还有一些招待所。我第二次去神农架的时候,就住在那里的林业招待所里。时值夏天,绿树成荫,房间的木绷床似乎还有木头的清香,窗外隔着一些刺眼的卵石,有大片的农田,一些妇女带着孩子,从我们楼下拐过去,走向自己的田地,回来时,妇女手上总捏有一把蒜苗,几个辣椒或几条苦瓜,孩子则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刚摘下的黄瓜或番茄。
我们到的第二天就知道断路了,由于雪大路滑,通向兴山的道路被封闭了,每年冬季都是如此,松柏镇就会与世隔绝几个月,每个人都知道,还在那时的供给早在夏季就开始准备了,到封闭的时候也叫丰衣足食了,谁也不着急。我们开始也不着急,以为大雪停止了,冰雪融化了,道路就会开通的,我们天真地认为只是几天而已,所以,我们吃过早点以后,就兴冲冲的跑道林区林业局去了。
我们是去联系做蒸笼所需的一种木圈的。整个局里安静极了,所有的办公室房门紧闭,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穿的臃肿的如同大熊猫似的的女人,她把我们领到一间房前,敲敲门,叫了一声,房门开了,出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我们跺了跺脚上的污泥和雪水,有些尴尬的走进房里,向他说明来意。他很快就对我们失去了兴趣,三言两语向我们解释了林区改革开放林产品的销售管理,我们可以自找卖主的有关政策后就将我们推出了门,最后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运出林区还得办许可证。”我们当时就傻了眼,这也叫改革开放,这也叫政策放开?
松柏镇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坪坝,号称“林海石城。”镇中果真松柏成排,重重叠叠,还能长得高大挺拔,越是在大雪纷飞之中,越能显露松柏的豪迈;而最有特色的还是那一栋栋的石屋,石块砌成的复杂几何形的墙体,结实的房梁上盖着层层片石,透气孔似的小窗,制作粗糙的房门,开门就是一屋的浓烟,还有一些蜷在火笼旁的人。看不清楚,只看见眼睛眨动着。石屋看起来简陋,但其厚度却能抵抗神农架冬日的严寒,石缝用石灰和水泥糊得严严实实,火笼的烟雾只能从房顶的石缝里钻出去,远远的望过去,家家户户房顶都飘动着一个巨大的烽火狼烟。
我们到的第二天,雪就停了,松柏镇上的每一道房檐都在滴落着房顶融化的雪水,我们高兴极了,天真地认为这预示着天将放晴。我们居住在汽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里,老板却不以为然地说了两个字:“未必。”果然,我们到神农架的第三天早上爬起床,屋檐下的冰凌冻得老长,天阴沉沉的,又开始飘雪了。
我们就在不大的松柏镇上来回兜圈子。走进新华书店翻看农业技术书籍,走进农资公司去闻呛人的农药味,走进邮电局给家里和厂里打电话,走进电影院心不在焉的看电影;我们在一家小铁铺烤火,铁匠师傅是恩施人,徒弟是本地人,两人都很健谈,叮叮梆梆的敲击声中,他们会给我讲一些当地的奇闻怪事;我们很着迷一家车木店,将圆木顶在车床上,车到在准确的旋转着,漂亮的纹路就出现了;我们会在傍晚走进车站的录像厅,一部接一部的看下去,一集接一集的消磨时间,然后回到旅馆里,在被窝里哆嗦着,衷心盼望明天会是一个晴天,公路会通车。
第四天早上,雪还在下,虽然不大,但雪花依然漫天飞舞,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们很沮丧的走到车站附近的一家饭馆里吃早点,那是一对父子私人办的,父亲是老板,儿子是厨师,我们第一次进去吃饭的时候,老板一个劲地往楼上请,而楼下还空着好几张桌子。我好奇的询问,老板的回答是:“下面是山里人坐的。”我为之感动,于是一日三餐就全部在这里解决了,味道很一般,只是热汤热饭而已。
我们就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无聊至极的吃着油条稀饭,郁闷的望着窗外越下越密的雪景,我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把老板叫了上来,询问他到房县的道路是否还畅通,他摇摇头:“也早就封了。”犹豫了一会儿,老板又说:“不过还有一条路。”我如获至宝的追问他怎么走,他的回答还是失望的:“那条路也断了。”我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是戏弄人吗?老板接着解释,从松柏镇到阳日的路上有一道桥梁正在重修,得下车步行一截路,然后再乘另一边等候的班车。
我有些不解的问:“到了阳日呢?”老板在回答:“那就可以到保康县的马桥和马良了。”我似乎懂得了一点,又似乎还不明白:“再怎么走呢?”老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是善意的笑意:“那你们就可以回家了。”没等老板的话音落定,我们就已经冲下楼去了,回旅馆拿上行李,就直接冲向汽车站那寥寥无几的售票窗口,就在大雪即将再次袭击神农架林区的早上,我们找到了回家的路。
第一次到神农架,是想购买木圈,结果带回来一个组合式的车木衣架;第二次去神农架,则是给业务单位的人买香菇,那是满满的一大口袋,回来分成小包,打电话叫人来拿。香菇早就吃完了,车木衣架还在。
六六大顺 26.江馆连沙市
“江馆连沙市,泷船泊水滨,”将沙市写得诗情画意。
不论是与妻儿,情人还是同事来此,总有两日游玩,第一天从宜昌乘车到沙市,安排好住所就驱车到荆州爬城墙,第二天才是游览沙市,到下午再乘车返宜。至于我最早是何时到过沙市,已无从考证,只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就来过,整齐的木板门,窄小的巷道,香甜可口的沙市小吃,还有高高的荆江大堤,那会是一次乘船路过时登岸短暂玩耍时留下的印象吗?不知道。
带着妻儿来,我会住沙市饭店,那是一座外表堂堂的大楼,服务员穿着熨烫过的制服,走廊宽阔的可以开进一辆桑塔纳。房间里设施齐全,儿子一进门就扑过去打开电视机,我用荆州古城墙诱惑他,儿子眼睛都不眨的望着电视上的动画片,根本不理睬我,我在用荆州博物馆里的那具纪南城出土的古尸的故事来吸引他,儿子只是扁扁嘴:“那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们自己去。”我有些恼羞成怒了,如果我们就这么坐在房里看电视,那又何苦奔波上百公里到这里来呢。
我果断地关上了电视机,儿子抽动着鼻子哭出声来,妻子赶紧抱着儿子走出房间。小家伙还是记仇的,在开往荆州的公交车上根本不理我,但当汽车从那巍峨的荆州古城的城门洞里钻过去的一霎那,他就把以前的一切不快都抛到脑后了,他拉着我咿咿呀呀的连珠炮似的询问起来,妻子和儿子不知在那里捡到一根铁钉,花了好大的功夫,在一块墙砖上留下了儿子的名字。
为了分散儿子的注意力,我们又从便河路玩到中山路,给他买新衣服,领他看那根不起眼的“刺桩,”〖日本兵刺杀中国人的一根木桩〗到“好公道”吃鱼糕鱼丸和皮带鳝鱼。晚上回到饭店,他又在电视频道里找到电视剧《西游记》,又看的津津有味,第二天居然要求留下来继续观看,我没有答应。不过有一年在武汉,我为了儿子喜欢的香港电视连续剧《楚留香》里的小鱼儿,还真的多停留了两天,那是一个酷暑的盛夏,在武昌火车站旁边的航海饭店,空调,彩电,淋浴。
携着女友来,我们住的是北京路饭店。那也是一大栋建筑物,隔街与沙市饭店相望。这里没有那么些刻板的教条,也没有那么些豪华的装饰,却是南来北往的客人们的最爱。我们要了一间三楼背对北京路的单间,关上房门,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搂抱起来,然后就是脱衣解带,她的脸庞美极了,红极了,乳峰兴奋得挺立着,当她躺到床上的那一瞬间,我又看见了我所熟悉的那片神秘的绒毛。我静静地压在她的身上,她是丰满的,富有弹性的,她在愉快的笑着,就在我用力将我们的肉体与灵魂合二为一的那一霎那,她用湿润而颤抖的嘴唇封住了我的口。
我们徜徉在文庙巷的小道上,她用香酥的肩头有意思的碰触着我的身体;走在高悬在市区之上的荆江大堤上,我们并肩屹立,默默地注视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万寿宝塔,有些浑浊的长江水就那么欢呼雀跃的从我们所在的荆江分洪纪念碑下滚滚东去;她喜欢实验餐馆的氛围,两个人对坐,她完全像一个妻子似的给我剔出鱼刺。
晚上,我们在中山公园的草坪上窃窃私语,有些小灌木丛能够遮挡别人好奇的视线,夜幕降临了,公园里有些朦朦胧胧的灯光,她变得越来越大方,越来越主动,就这么依偎在我的怀里,眼睛的眼睫毛很长,嘴唇略大,很性感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体香,我告诉了她,她的眼里流淌着一种温柔,她在问我:“喜欢吗?”她已经这样问过我一百遍,我还是回答:“喜欢的不得了。”她赏给我一个甜甜的吻,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我们快回到饭店里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我和同事也来过,就住在离沙市长途汽车站一步之遥的一家肮脏的旅馆。白天这里车来车往,入夜之后,街上变得更热闹了,到处都拉着电灯,街上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从卖女孩子的橡皮筋到冒牌的苹果牛仔裤,从杂牌的收录机到光怪陆离的报刊杂志,音乐声,喧哗声,汽车的喇叭声,泼妇的叫骂声,小贩的叫卖声混合在一起,就构成了沙市的众生相。我就住在其中的一家露天摊上,一杯酒,两个菜,喝得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