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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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的绝望,不仅仅因为美餐无法享用,作为一个男人尊严的倒塌,无过于此。
“对不起,我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他说。
“没什么,你是过于紧张了。”
他赶忙接上:“应该是吧,可能你太美了。”
她笑了:“只听说女人太丑导致男人不行的。”
方子郊道:“自卑也会紧张。”他想起中学时看过的一篇杂志文章,说有个男的,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的女上司追到,新婚之夜,却发现自己不行。他讲了这个故事:“我大概就是那个男的。”似乎为自己解了羞愧。
陈青枝道:“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她穿上衣服,“我以前和男朋友一起,从未有过高潮,没关系的。”
方子郊回味她这句话,她似乎是告诉他,其实能不能做爱,她不在意。她之所以愿意躺在这里,只是可怜他?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问:“还学古文字学吗?”
陈青枝道:“这跟上床无关。”
方子郊问:“为什么要学这个?真的为了装逼。”他闻着她的气息,感觉又行了,但心中随即一阵乱跳,似乎又软了下去。这让他简直怒火万丈。如果刚才成功,他现在肯定正抱着她,说上一万句情话。但现在还能做什么?
二十四
云梦泽的夏天并不凉爽,蚊子极多。但对楚王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有人精心侍候,再多的蚊子也叮不着他。最重要的是,他要找回那个梦境。更重要的是,那个梦境真的出现了。
神女依旧从天上冉冉而下,掠过巫山山顶,从云里钻出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的衣服仿佛是彩云织成,说不尽的绮丽。她的话语若山泉纵横,琤琮悦耳。她柔声细语:“君王,你为什么好久没来,把妾身都忘光了吧。”
他在梦中回答:“没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寡人巴不得天天见你,可惜寡人是楚国的君王,有很多公务,不能长住离宫。美人,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郢都呢?”
美人笑而不答,一件件给自己脱衣服。楚王下身暴涨,她帮他也一件件除去了衣服。他想把她压在身下,她微笑着制止了他,分开腿坐在了他的腿上。他进入了,每次空着的时候,让他焦急,但他没有命令,也不敢命令。而且,他觉得,这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别的妃嫔身上,他根本体验不到。
东皇太一啊,这位巫山神女,是你赐给我的么?可是为什么不是真的?我以为是真的,却不是真的。但它,真的比真的还好!
她临走时好像提了一个请求,他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君王啊,我的阿兄是江神,他喜欢你的妹妹,漪澜公主,你能把公主嫁给他吗?如果你能做到,楚国就会恢复它往日的荣光,再也不用惧怕秦国。楚国在你手中恢复以前的强大,那时你就算迁都云梦,天天玩乐,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妾身也可以夜夜来和君王作伴。”
二十五
夜幕降临。他们爬起来,步行去外面吃饭。初夏的傍晚,已经有些闷热,他脑中思绪纷呈,强颜欢笑。点好了饭菜,静静等候。邻座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吃饺子,吸烟,灌啤酒,大声谈笑。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像开出租的。一个声音灌入耳朵:“不让我干,谁怕啊,大不了我他妈坐家里写文章,挣稿费。”陈青枝对着方子郊轻轻一笑,方子郊回报一笑,万千心事涌上心头,又闷闷不乐。
“还在纠结那事啊?”她轻轻地说。
方子郊笑笑:“嗯。”
陈青枝把脑袋伸过来,嘴唇附在方子郊耳边:“那事,不让你干成功,我不会离开。”一阵热乎乎的气体撞击在方子郊的耳朵上,他脑子轰了一下,他想说一句什么,却仍旧以微笑回答。
剁椒鱼头端上来了,这是一种很有名的湖南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子郊就爱上了它,特别喜欢它的唇和腮盖边缘的软组织,鼻涕似的吸进嘴去,当然味道没有鼻涕那么咸。陈青枝笑了:“你怎么知道鼻涕是咸的,你吃过?”
方子郊道:“你小时候难道没吃过?”
她笑了:“应该吃过吧,我不记得了。”
“我吃过的东西,总不会忘。”方子郊道。
她看着他:“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幽默。”
回去的路上,陈青枝突然拉住方子郊,又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可以去买那种蓝色的药片。”她望着左边一个衣橱般窄的小店。
方子郊有些尴尬,这好像证明了自己不行。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好想?如果能藉此建立自信,也没什么。他走了进去,恨不能掩面。看店的男人很热情,他艰难说了那药片的名字。男人毫不在意:“要国产还是进口?”他奇怪:“这玩意不是美国产的吗?”男人笑:“您不知道我们是山寨大国?老外造出来,我们一定可以山寨。我劝你要进口的,效力持久,还安全。”他的脸火辣辣的,点点头。
回到学校,已经错过了洗澡时间。他插上电炉烧水,找出一个硕大的塑料大盆。她倒不在乎,大方地将衣服脱光,她的身体微丰,但绝不臃肿。他目不转睛,赞叹道:“古人说肤如凝脂,其实比喻很粗糙。凝脂,就是凝固的猪油,细腻是细腻,但哪有你这么光泽熠熠。又说肌肤若冰雪,也是不对的,冰雪光亮透明,哪有你这么软玉温香。”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简直吃错了药,他想起《聊斋志异》,没有这种意淫,大概也写不了那样文艺的故事。他相信,在她眼中,自己刚才一定显得非常愚蠢。
陈青枝看着他,听着他说,似笑非笑,忽然召唤他:“过来。”他走近她,她扬起脖子:“吻我这里。”他凑上去,吻她的脖子,一会,她说:“你看看是不是红了?”他发现果然红了一块,不解,又恍然大悟:“被我吻出淤血了。你的皮肤很嫩,像婴儿一样。”她得意地笑笑。
方子郊想起大学时和一个同学议论班上最漂亮的一位女生。那同学说:“我大着胆子请她跳了一个舞,皮肤真好,灯光下能看见细细的绒毛。”方子郊随口应了句:“什么好不好的,有洞就行。”那同学气愤地说:“祁小花也有洞。”方子郊叹气:“你说得也是。”那是班上最丑的女生,身子比带鱼还要扁平,几乎没有第二性征,当然,现在回想起来,涉嫌性别歧视,但女生就不会在熄灯后议论男生?她们肯定也会评出一个最丑的男生当参照物,只要提到这个名字,所有女生心照不宣,立刻发出会心的欢笑。
陈青枝看见方子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下体,故意叉开腿:“想干吗?待会随你怎么弄。”
她的声音柔腻,内容却如此放荡。这大概就是方子郊最爱她的地方,他抵挡不住这种放荡,而前女友就太谨饬了,每次来点暧昧动作,她都要惊叫起来:“手洗没洗。”说洗了,第二句则是:“打肥皂没有?”不管怎么样,爱还是要做的,觉得这也正常,但现在有了比较,他顿时觉得那么多年都白活了。
他服下药片,很快觉得下体沉甸甸的,抱起陈青枝,扔到床上,自己压了上去,要进入时,他想起前事,心中砰砰直跳,但丝毫没有软下来,坚硬如初。一番纠缠和亲吻,他顺利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喜悦如潮,将他没顶,他真不知怎么表达对身下这女孩的喜爱……他贪婪地在她身上起伏,同时吻着她。她也热烈地回应,很快他就不行了,已经好久不碰女人,他又本能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陈青枝说:“没什么,只要你舒服就行。”
很快又再做一次,这回不一样了。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女孩也开始低吟起来,让他有极大的成就感,更加卖力。每一回冲刺,都能换来一声赞美似的低吟,人生之快乐无过于此……陈青枝绷紧的大腿松弛了,无力地躺着,脸颊桃红:“方老师,你真是玩女人的高手。”带着戏谑的语气。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他感觉恍如一梦,想起朋友写的一部小说《亭长小武》,他喜欢那小说,但对里面描写的爱情不信任,男女主角不应该刚认识就上床,没道理,没有感情铺垫。朋友说:“女读者这么说还差不多。你是男的,还挑剔什么?”他问为何,朋友说:“这种事所在多有,女人不信,不是她们罔顾事实,而是因为这样写,满足不了她们的情感需求。所以说,现实主义的,往往都不是美好的,大家都爱看童话。不独女人,男人也一样。”方子郊一想也是,那小说写的是汉代,以汉代的民风,这种事确实不能说不存在。就像他现在这样,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赤裸裸躺在一张床上。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陈青枝突然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方子郊生怕丢失什么,“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有情人就是要趁早成为眷属嘛。”
她笑了笑:“你为什么不记得我的名字,还是故意装不认识。”
方子郊道:“这倒是冤枉,虽然我也爱看美女,但比较矜持,越美反而越不敢看,也许是看过你一眼的。”
“你是闷骚型。”她笑。
“好吧,虽然很难听。”
“我倒记得很多你讲课的内容。”
“说说看。”他心里一阵得意。
陈青枝道:“有一次你讲《诗经》里的一篇,解释‘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两句,我没背错吧?”
“很准确。”
“你记得自己怎么讲的么?”她嘴角含笑,望之令人神痴。方子郊无端升起勇气:“我是不是讲得很色情,说仲山甫的阴茎举起来了,却没有女人,毫无办法,旁人也爱莫能助。”
陈青枝道:“你想什么呢?在课堂上,你敢这么说吗?”
“不敢。”方子郊笑,“开玩笑。”
“你站在讲台上,看上去蛮纯的。你专门讲了‘爱’字,说什么‘爱’者,隐也。”
方子郊不记得这事:“哦,是么,我那么文艺?”
陈青枝道:“谁知道。你当时说,汉代有一个姓郑的人,他的解释是,爱,惜也。爱莫助之,就是爱莫能助,可惜没有人帮助仲山甫这个人。这好像更合理。但你说,你更赞同一个姓毛的人的说法,他说爱,隐也。这句的意思是仲山甫做的事无形而微妙,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并因此帮助他。”
“嗯。”方子郊道,“是这样。那门课我只讲过一次,你怎么记得这样清?”
陈青枝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当初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吧。对喜欢的人,一般他说的话总是记得很清楚。”
“当初——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假装一副委屈的样子,当然知道,这也只是姑妄听之而已。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她笑脸盈盈。
“好吧,继续说吧。”他道,“我下面怎么解释的?这种学科枯燥,一般不好记啊。”
她突然伸出手:“你下面可不会解释,是用上面解释的。”
方子郊感觉下体被软绵绵的手捉住,迅速勃起,头脑又是一阵空白,他再次环抱陈青枝,吻住她的嘴唇,“我上面是怎么解释的?”
陈青枝低声道:“你说,要从训诂学的角度阐发,说‘爱’为什么训为‘隐’呢?是因为爱是一种非常朦胧,不可捉摸的心理状态,像夏天的夜晚,天际只留一抹晚霞,蝙蝠在空中捉蚊子,恋人们在树下呢喃,只有趁着这若有若无的霞光,心中的委曲才敢向恋人吐露。而且有趣的是,古汉语里面‘隐’字本身也有‘爱’的意思,《诗经》里说‘爱而不见’,又是隐蔽而不见的意思。这说明,古代人精确地把握了爱这种情感的特点,爱就是隐约朦胧的心思,为什么人们把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用暧昧这个词形容呢,也是因为此。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反而是真正的爱情,那种夫妻之间,坦荡透明的,也许反而不算爱了。”
方子郊紧贴着她的嘴唇:“我在课堂上这么说了吗,这也太不顾师道尊严了吧。”
“你说了。”陈青枝看着他,“你很幽默,课堂上不经意的话,往往很幽默。再说你现在顾及师道尊严了么?”
“那不一样,你现在并不是学生……你爱我吗?”
“本来是的,但现在上床了,一切都天朗云清,不暧昧了,这还能算爱吗?”
“看来我们应该在网上多调一段时间情。”
“可我又迫不及待想见你。”
又一阵甘露滴向心头,甜得不知身在何方。方子郊使劲亲吻她:“我们现在还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就是爱。我下面涨得不行了。”
她笑道:“没事,人家让你干就是了。绝不会任方子郊举之,爱莫助之的。”
方子郊叹道:“你真是一个可人,真让人爱死了。”他们呢喃起来,方子郊说:“其实爱也有哀的意思,爱和哀是一对同源词。同源词是什么,我上课没讲么,是的,一般听不明白。同源词就是音义都相近的词,原先就是一个词,古代的词汇没有像今天这么多,社会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