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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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从贵妃的营帐里走出来,只看了二人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朕也从马背上跌了下去,却没有成你们这样。看样子,你们并非遭遇了野兽的攻击,倒像是自己对自己动起手来。”
傅恒看一眼弘昼,弘昼也看一眼傅恒,脸上的瘀痕,眼周围的青紫,身子鼻尖的血红,脖子上的指痕,无不能证明他们昨日经历了怎样的恶战。倒是没有遇上虎豹豺狼,却险些命丧对方之手,也确实有些可笑。
未免皇上疑心,弘昼饶是抱拳道:“皇上以德治天下,到底让臣弟钦佩不已。昨日皇上的御前侍卫副总管寻着了臣弟,却问不出皇上的踪迹,竟然指责臣弟不顾皇上的安慰,令皇上只身犯险,教训起臣弟来。到底是耿耿的护君之心,也着实让臣弟心生敬畏。”
这样说话,便是和亲王不想让皇上误会自己了。傅恒虽然心中感激,却也没表现出什么:“是奴才莽撞无礼,得罪了和亲王,还望王爷宽宏大量,饶恕奴才无心之失。”
“那你二人又为何迟迟归来?”弘历知道这二人动手,却也没有恼怒。人一时情急之下,许是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情来。故而也并没有怪罪之心。
“奴才与和亲王扭打成团,继而滚下山坡,又不慎落入猎户捕猎猛兽的深洞之中,这才没有及时回来。所幸上天庇佑,皇上平安无事,否则奴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奴才当值期间擅离职守,未能保护好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傅恒毕恭毕敬的跪下,诚然道:“也是皇上洪福齐天,平安无恙,否则长姐必然要责怪春和无用。”
这话是说给皇上听的么?弘昼总觉得别扭,好像傅恒是存心说给自己听的。是呀,皇上若是有什么不测,兰昕一定会伤心死。可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她会难受么?
弘昼叹了口气,幽幽道:“皇上别怪傅恒,也是臣弟一时兴起,才与他大动干戈。”
“罢了。”弘历和蔼而笑:“若说一时兴起,倒是朕的错失了。若不是朕一时兴起,怎么的会传召弘昼你来此猎豹,原是想分出个高低,这会儿非但连累你们受伤,还险些赔上贵妃一条性命。是朕疏忽了,你们都不必自责,往后木兰秋,朕便老老实实的去围场狩猎,必然不敢再贪山野秀色,白白遭了这样无端的一难。”
傅恒诧异:“贵妃娘娘怎么了?”
“贵妃为了寻朕,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弄伤了脚踝又发了高热,现在人正昏迷着。”弘历心急,轻轻摆了摆手:“罢了,你们也各自去让御医瞧瞧,朕去陪陪贵妃。”
“遵旨。”二人齐齐道,待皇上转身,才互看了一眼。
弘昼的心有些凉,自己一心记挂着兰昕,可身为夫君的皇上却一心记挂着旁人。声音略有些沙哑,他凝视着面前的傅恒,邪魅而笑:“这便是天恩罢,慧贵妃因祸得福,怕是又要风光了。”
傅恒冷冷一笑,轻声道:“后宫之事,恐怕不是王爷与奴才能议论的。何况慧贵妃对皇上有情有义,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冒险去寻皇上。光是这一份情意,也到底难能可贵。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岂会不感动。”
“如你所言,你长姐便不会这样对皇上了么?天下间的女子无不肯为皇上抛弃性命,那皇上便要每一个都捧在掌心里爱个遍么?”弘昼与傅恒越走越远,说话也愈加没有忌惮。“你到底是不是皇后的幼弟,怎的胳膊肘子往外拐,当心折了。”
“正因为皇后是我长姐,我才不得不处处谨慎小心。”傅恒四下里看了一眼,方才道:“王爷也懂得韬光养晦,这些事儿实在不必挂在嘴上。”
“知道了。”弘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此一生也就只能如此了。若她的心不在,我即便得到了天下又有何用。只求皇上待她是真心真意,哪怕乱花渐欲迷人眼,最终也知道唯有她情意不变,本王才能真正心安。”
傅恒眼中闪现一抹凄凉的感动,双手抱拳毕恭毕敬道:“多谢和亲王成全。”
弘昼上前扶他一把,神秘道:“关于太后之事,本王自会小心查明,你不可多管。富察氏一族,本就曾经得罪过太后,若是轻举妄动,恐怕要牵累满门。”收回了手,弘昼的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安静:“好好的当你差事吧,是否祖荫庇佑,尚且还难说呢。”
一连几日,兰昕的眼皮总是突突的跳,心神不宁的。晚膳的时候,又不小心砸了个瓷碗,更让她忐忑不安。
“这几日宫里倒是太平,太后那儿除了纯妃、娴妃常去,也未见有旁的动作。只是本宫越发不安心,就怕是皇上那里出了什么乱子。”兰昕守着索澜、锦澜说话,便没有那么谨小慎微。“春和也有些许日子没飞鸽传书回来,莫不是真有事情瞒着本宫?”
锦澜轻轻摇了摇头,连忙道:“娘娘别担心,定然不会的。皇上出行择的都是以一敌十的大内高手护驾,怎么会有不妥呢。许是狩猎尽兴,连富察大人也来了兴致,故而没顾上旁的吧。”
索澜也道:“皇后娘娘知晓皇上会带着贵妃前去围场,自然预料到这一趟会有什么乱子。不过就是贵妃风光无二了,返回宫里之后,必然又要依仗恩宠,做些糊涂可笑的事儿。否则还能如何。既然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娘娘又何必费精神去想呢?左不过由着她也就是了。”
兰昕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有些不敢想:“慧贵妃再度复宠是意料之中的事儿,皇上待她有真心也是必然的。这里有前朝的功劳,也有她自己的谋算,本宫自然明白。只是这一回不安心,倒是无关恩宠薄寡,本宫是担心皇上……”
下意识的住了口,兰昕凄然一笑:“不吉利的话不能说,本宫怎么竟然给忘了。”
“娘娘。”薛贵宁知晓皇后已经除去饰物预备就寝了,以至于并不敢进来,只隔着门道:“太后身子不适,请您过去侍疾。”
第三百九十四章 :歌声缭亮遏行云
索澜根本不相信这话,未免隔墙有人,她的话自然是说的有些委婉:“昨个儿太后让人把四阿哥和五阿哥抱去慈宁宫时,奴婢还跟着瞧了一眼。太后神清气爽,倒是好好的。怎的这才一日的功夫,就病倒了,也不知御医瞧过了没有,打不打紧。”
兰昕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微微垂下眼睑,轻缓道:“薛贵宁,预备好肩舆候着,本宫更衣即去。”
锦澜也不放心:“这会儿侍疾,多半是要到明日天亮了。娘娘这几日本就心绪不宁的,睡不香甜,再熬夜怕是要伤了身子,不如奴婢先去熬一碗参茶,娘娘喝过了再去不迟。”
“倒也不用,既然太后不适,本宫理应前去侍疾,尽一尽儿媳的孝心。”兰昕平心静气道:“倘若本宫心绪不宁,真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落在本宫身上,总好过落在皇上身上。”心道,由着太后折腾折腾也总是好的,否则日日在这风平浪静的深宫中度日,才真真儿叫人心不安呢。
二人明白了皇后的心思,也不好再说什么,手脚麻利的替皇后重新梳妆更衣,扶着皇后上了肩舆。
“你可知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太后还传召了哪一宫的娘娘、小主侍寝么?”索澜警惕的挨上了薛贵宁,低声问。
“奴才倒是没听说,好像慈宁宫的高翔就独独来咱们这儿了。”薛贵宁也是摸不着头脑:“太后的身子一直都说不怎么爽快,可每每瞧见太后的时候,奴才都觉着太后气色极佳,根本不像是身子骨不硬朗的。何况皇上登基以来,入夜传召皇后娘娘侍疾,这可是头一回呢。”
未免皇后不满,薛贵宁言罢便不敢再多嘴,谨慎的走在肩舆一侧,正正经经的当差。
索澜心里却是一直搁不下,少不得与身旁的锦澜对视一眼:“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请嘉妃来?多一个人侍奉在太后身侧,也多一分安慰不是么。”
“皇后娘娘没有明示,你我岂能做这样的主?”锦澜缓了口气,少不得瞥一眼闭目养神的皇后,随即道:“或许咱们也不该这样杯弓蛇影的,太后可能真是身子不爽呢。总是要去瞧了才知道,等会儿我便在宫外的耳房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妥,你在传话出来,我好去请嘉妃。”
“那怎么行。”索澜摇了摇头:“过会子宫门就下钥了,漫说出不去慈宁宫,就算出得来,也进不了嘉妃娘娘的景阳宫啊。”
见皇后依旧平心静气,波澜不惊的,索澜也只得轻叹一声:“罢了,顺其自然吧。左右太后就是太后。”
雅福将温水烫过的绵巾扭干,叠好,轻轻的替太后拭了拭鬓角:“太后,这温度正好吧?奴婢勤着给您换水,多敷几次,痛楚必然能缓解。您就别想太多了。”
太后蹙眉闭目,一动不动的躺在百鸟朝凰的金丝楠木床上。满腔的怒火无从宣泄,只觉得掌心里都是汗,微微一攥便是能滴出来了。“哀家的身子,哀家如何会不知晓。三分病七分养都是情理之中的说辞,最要紧的便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奴婢伺候太后多年,怎会不知道太后的心思。”雅福将不那么温热的绵巾搁在黄杨木的托盘上,转身从小宫婢手里取了干净的,放入热水之中烫了烫,又扭干,再敷于太后额上。“只是许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可落定的,太后历尽两朝,又有什么是没见过的。何必急在一时,让凤体受损呢?”
一把攥住了雅福的手,太后猛得睁开眼睛:“那就要你,配合哀家好好做一场戏了。哀家也想看看,皇后有多么的孝顺,有多么的忠心于哀家。”
雅福只觉得手腕子很疼,疼的使不上劲儿。“奴婢明白,请太后放心。”
太后微微虚眼,雅福连忙屏退身侧的侍婢:“等会儿皇后来了,不必通传,以免惊扰了太后。只将皇后迎进来侍疾便是,可都听明白了么。”
“奴婢明白。”一众的宫婢福身过后,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太后这才松开了雅福的手:“难为你这么多年伺候着哀家,陪哀家挨过每一次病痛与不宁。”
“太后言重了,这都是奴婢该做到。”雅福自然不敢居功,且将自己放的十分低。“承蒙太后不嫌弃,雅福才能在您身边侍奉至今,这些都是奴婢的福气,更是太后的福泽庇护。”
慢慢的笑了出来,太后凛然道:“你我之间,这些客套的虚话便不要再说了。听来听去,转眼也有三十二年了。”
雅福眼眸一紧,随即缓和而笑:“太后真是好记性,奴婢只觉得过去了些许年,却不知竟有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了,皇上也三十二了。哀家那会儿还是妃子,转眼就成了太后了。时光荏苒啊……”感慨了小会儿,看一眼雅福的样子,太后不禁失笑:“你实在不必噤若寒蝉,哀哀方才不是说了么,你侍奉在哀家身侧这么多年,哀家岂会不念及你的好。那戏码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皇后看看,到底不会真的伤你分毫。你怕什么?”
雅福倒不是怕旁的,而是太后方才说的那句,“皇上也三十二了”,这话里究竟有什么含义,一时间似乎真的有些弄不明白。“奴婢并非畏惧,只是怕不能尽力帮衬太后,别无他意。”
于此时,门外身影一闪,太后虚眼一看,便知是皇后到了。脸上的笑意一时间一扫而尽,倒也不剩下旁的,唯有深邃不见底的一双眸子,在这暗夜之中数盏宫灯映衬之下,竟依旧神采熠熠。
依照事先说好的由头,雅福缓慢的侧身,恭敬的跪在了太后身边。
兰昕跟着慈宁宫的侍婢走到门外,身旁的人便像是约好了一般,福过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瞧着阵势,倒不像是侍疾,反而像是刻意引了她前来。索澜和锦澜都没有跟进来,此时此刻,兰昕孑然一人,还真有点心慌。
推开虚掩着的门,细长的咯吱声吱扭的人耳朵难受,兰昕映着宫灯慢慢的走到了太后的床边。这会子倒是看清楚了太后的脸庞,是有些枯槁之意,却也未必见得就是什么了不得的病。“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么?”
雅福原本是跪着的,见皇后走上近前,恭谨一叩:“回皇后娘娘的话,御医瞧过了,太后也服了药,可病痛未退,太后的身子依旧是百般不是。”
兰昕见太后头上敷着绵巾,便兀自上前轻轻摸了一把。果然绵巾已经不热了,且有些发凉。稍微卷了卷袖子,兰昕轻轻的将绵巾取下来,见雅福依旧跪着不曾起身,便亲自将绵巾搁在水盆里,绞了起来。
“倒是难为皇后,为哀家做这些下作之事。”太后的声音虚缈微弱,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楚。“哀家得好好谢你。”
“太后乃是皇上的皇额娘,亦是臣妾的皇额娘,臣妾身为儿媳,孝顺太后是理所应当的。如何能当得起太后一声谢。”
慢慢的坐起身子,太后挡住了皇后的手:“铜盆里的水混了,即便是皇后绞热了帕子,也不该再让哀家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