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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昭君(高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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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得!”韩文摇摇头。

“内相。”林采问道,“这是件大事,我们先要把情形弄清楚。我们姊妹三个,哪个都可以代长公主到塞外去,不过那个顶合适,要我们自己去商量。”

“好!请你们自己去商量。”周祥想了一下又说:“情形是这样:第一,冒充长公主的封号跟名字,一直到百年之后,都不能让呼韩邪知道真相;第二,要心甘情愿,不然难免出麻烦。这是为国尽忠,皇上自然会有恩赐,父兄要做官的做官,要金银的有金银。”

“是了!”林采看了一下说:“请内相给我们一个清静的地方。”

“你们就在这里好了!”周祥指一指庭院中的石凳,“我在那里坐,你们商量好了,招呼我一声!”

于是三姊妹围坐在一起研究这件大事。首先说话的,又是赵美。

“我倒很想替二姊去。不过,我实在有点怕!”

“怕!”韩文问道:“怕什么?”

“我不会说话,我常常管不住我自己的嘴。万一露了马脚,那不是闹着玩的事!”

“对!”林采接口,“这决不是闹着玩的事!倘或没有把握,会害了国家,害了自己跟家里的人,还有,也要害昭君。看起来只有我——”

“大姊!”韩文打断她的话说,“你不吃牛羊肉,一闻见奶酪的气味就会吐。这一去了,怎么住得惯?”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只好去了再说,慢慢也许就惯了。”

“大姊,”韩文郑重其事地说:“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自己姊妹,何话不可说?”

“那!我就冒昧了!大姊,你是真的想做汉家长公主、匈奴的阏氏?”

“没有这话!”林采平静而坚定地答说:“我只是为了昭君。”

“既然如此!大姊,你不必勉强。”

“我不能去,四妹不能去,莫非——”

“自然是我去!”

韩文那种当仁不让,义无反顾的神态,跟她纤弱的体质似乎不配。林、赵二人不由得都愣住了,真不能相信她有这样的勇气。

“怎么”韩文知道她们心中的感觉,故意问说:“大姊、四妹觉得我不相宜?”

“不,不!绝无此说。”林采急忙答说:“三妹肯去,最好不过。就怕塞外苦寒,你的身子经不住。”

“不要紧!大姊,你请放心好了。”韩文又说:“你想,你们三人都伤风过,我呢?”

听她这话、赵美首先就忍不住开口了,“真的,”她说:“三姊连清水鼻涕都没有流过!”

“这一说,我倒真的可以放心了,不过,”林采做事很扎实,又追问一句:“三妹,事情就算定局了?”

“在我这面算是定局了!只不知道人家要我不要我?”

“且等我去说了看。我想,应该一点都不会有挑剔的。”

于是,招招手将周祥邀了进来,说知其事,周祥的讶异又过于林、赵,好久都不作声。

“内相,”赵美胸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我三姊人瘦身子好,寒暑都不侵的。她人又能干,懂得怎么应付,不像我,连说句敷衍的话都不会。”

“原来如此!”周祥很机警地:“我也就是顾虑到韩姑娘清瘦,在冰天雪地中吃不消。既这么说。你们三位先请回,等我回奏了皇上,另有旨意。”

将林采等人遣走了,周祥立刻去见皇帝,细细奏陈。皇帝对她们三姊妹的印象不深,记不起韩文有多瘦,只觉得她们姊妹的义气,着实令人感动,同时也为消解了一个难题而大感轻松。

可是有一点很重要,“呼韩邪会不会看不中韩文?”他问。

“这就很难说了。”周祥率进答道,“呼韩邪单于像一头野牛,也许觉得韩文太瘦了。”

“肥瘦不管。相貌过得去不?”

“那是过得去的。”

“过得去就好。”皇帝吩咐:“召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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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听完皇帝的话,石显大为意外,也大为担心。可是,他不敢露在表面上。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皇帝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臣不知宁胡长公主作何处置?”

“不是下嫁呼韩邪吗?”皇帝答说。

石显一愣。又想一想才知道皇帝误会了,便率直而于礼节不符地又问一句:“臣是说,王昭君作何处置?”

“王昭君就是宁胡长公主。”

这一来,越发让石显困扰了!心想皇帝真糊涂,缠夹不清,何以分辨?既然王昭君仍是宁胡长公主,仍然下嫁呼韩邪,那么让韩文李代桃僵之计,不就根本用不着了吗?

其实,这倒不是皇帝糊涂,是他没有了解皇帝的意思。

“石显,”皇帝从他脸上的神态,看出他心里的感想,为他解释:“宁胡长公主昭君下嫁呼韩邪,虽非通国皆知,至少京城

里都已传遍了,这是决不能更改的。如今嫁过去的,不管姓韩姓林,说起来总是王昭君,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是,是!”石显微带惶恐而惭愧地说:“臣愚昧。”

“我懂你刚才所问的话,你是问,真的王昭君,假的韩文是不是?”

“是!是假的韩文。”

“我想封她为妃。这件事还得奏明太后才能办理,眼前不忙。”

“以臣愚见,如果皇上已经决定,待嫁的公主似宜移入离宫。”

“这话也不错。”皇帝答说:“传旨史衡之照办就是。”

“是!不过这里有点窒碍,如果假韩文没有名号,则深宫一位,离宫又有一位,变成两位宁胡长公主,甚为不妥。”

“嗯,嗯!这话更不错!”皇帝沉吟了好一会说:“既然如此,移居之事,暂时搁一搁。等封妃之事得太后准许,再一并办理。”

“是!”

“毛延寿呢?”

皇帝又问到这件令人头痛的事了。石显心想,虽有眼线报告,说曾见宾馆附近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窥探,可能毛延寿又托庇在呼韩邪那里。可是这话不便直奏,否则皇帝对呼韩邪大为不满,说不定连和亲一事都会打消,岂不惹出难以收场的麻烦?

然而不是直奏,又该怎么说呢?三番五次托词搪塞,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反倒是皇帝心存体恤,不忍追过。“毛某奸贼,只要未曾逃出国境,总有法子抓他来明正典刑,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跟执金吾好好商量着办!”

“是!”石显告退出殿,一路出宫,一路在想心事,事情是愈来愈棘手了!若要安然无事,全靠部署得周密,走错一步,麻烦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来。想来想去,如今最要紧的一件事,还是要抓毛延寿。唯有抓到毛延寿,整个真相才能明了。明了了真相才知道有哪些漏洞,应该弥补。

回到相府,先召心腹计议。石敢当认为皇帝虽有与执金吾商量着办的面谕,但可以不必遵从,“这件事,当然应该推给执金吾。但既然相爷自己来办了,半途再找执金吾,好像非求教他不可似地,这有损相爷的威望。”他说:“何况功成在即,又何必让执金吾捡个现成便宜?”

“果然功成在即,自然不必请教人家。不过,”石显怀疑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功成在即,莫非你有三、五天内就能抓到毛延寿的把握?”

“是!”石敢当响亮地答应。一出了口,又觉得话不宜说得太满,因而又加了一句:“大概有六、七分把握。”

“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就很好了。”石显显得高兴地问:“你说给我听听看,这六、七分把握,是怎么来的?”

石敢当有个计划,但不便公开,因为一说破,第一石显绝不会同意,第二也可能走漏消息,以致毛延寿闻风先遁。

“说啊!”石显在催了。

“相爷!”石敢当自恃得宠,笑嘻嘻地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天机不可泄漏,说破了就不灵了,请相爷只当我没有说

过这句话。能在三五天内抓到,相爷重重赏我,不然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了。”

石显失笑了,“你就是卖的一张嘴!”他又说:“我倒有个法子,不妨试一试。”

石显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法子,对杨必显以无罪释放,暗中派人跟踪,也许他会知道毛延寿隐匿的处所,如果他去寻找师父,那就成了照路的一盏灯笼了。

石显这一计也是交付石敢当去办。石敢当认为这与他的计划并无冲突,或许还有助力,因而欣然乐从。

杨必显恩蒙释放,当然非常高兴。出狱回家,步门不出,跟踪的人守了两日两夜,毫无动静,石敢当决定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正当要带人出发之际,突然有了新的情况。石显府邸中有个小吏,名叫李收,人很能干,但不懂得吹牛拍马那一套,所以在石显面前,不及石敢当来得吃香。这一次搜捕毛延寿。

他冷眼旁观,认为路子走错了!毛延寿狡诈百出,随处都可以设法藏身。可是他的弱妻幼子,必须找地方安顿,能把这个安顿之处找到,自然就能追出毛延寿的下落。于是李收声色不变地寻访,终于在毛延寿的朋友尤五处,得知了他的些许下落。李收设计让尤五在家中等候毛延寿来救妻儿,但又被毛延寿用诡计逃脱了。李收未抓到毛延寿,但抓了他的妻子。后来,石敢当亲自带着人,乔妆改扮,其一名田岳者,手提一篮鲜花,他看见一个像似毛延寿的人,用计要来生擒他,但又被毛延寿逃脱了,毛延寿逃到夷馆,去向呼韩邪求救。

“毛延寿!”呼韩邪指着昭君的图像说:“你画得不像。”

“什么?”毛延寿大不服气:“单于,你老说我这张图画得不像?”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说我画得不像王昭君?”

“你跟我争什么?”呼韩邪指着胡里图说:“你问他,像不像?”

原来韩文已经假冒宁胡长公主王昭君,移居上林苑,只待太后遣嫁,呼韩邪震于昭君的美名,渴盼一瞻颜色,跟石显商量,希望能先见一次面。这是个难题,但不便峻拒。石显只好这样表示,只有不着痕迹地,在远处望一望,若要正式会面,无此规矩,碍难从命。

于是石显安排呼韩邪在上林苑的树林中藏身,让韩文带着侍女,装做闲游,在花丛中露了个面。呼韩邪踅起脚望了半天,虽觉得人也还美,但与图画完全不像,因而闷闷不乐。

“是不大像!”跟着呼韩邪一起去窥美的胡里图说:“昨天原要你跟着去的——”

“胡将军,胡将军!”毛延寿抢着说:“我怎么能跟着去,你真是开玩笑。至于说我画得不像王昭君,我真有点不信邪!”

他敲着额角想了一会又问:“单于,请你说,人跟图哪点儿不像?”

“是圆脸——”

“请慢!”毛延寿找来一幅绢,握笔在手,方始又问:“请说,看到的是什么样儿?”

“圆脸,眉毛很黑,嘴唇格外红——”呼韩邪将前一天在上林苑中所见到的“王昭君”的容貌,细细说了一遍。

等他讲完,毛延寿也画完,将笔一掷,神气地问:“看,

是这个人不是?”

呼韩邪与胡里图,视线落在图上,不约而同地发声:“就是她!”

“没有错?”毛延寿再钉一句:“请细看。”

“对!没有错。”胡里图说。

“嘿,嘿!”毛延寿笑了。

“你笑什么?”呼韩邪问。

“我笑单于,有眼无珠不识人,错把韩文当昭君!”

“什么?”呼韩邪勃然色变:“不是王昭君?”

“不是!”毛延寿清清楚楚地说:“她叫韩文,也是秭归人,王昭君的结义姊妹。”

呼韩邪脸色发青,将上下两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胡里图从未见呼韩邪如此盛怒,不安地搓着手,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他不能不硬着头皮劝解:“单于,这韩文虽不是王昭君,可也很美。”

呼韩邪尚未搭言,毛延寿却又开腔了:“很美,不错!”他说:“可惜比起王昭君来,一个天,一个地。”说着,将手先往上,后往下一指。

这一下无异火上浇油,呼韩邪蓦地里拍案而起,“气死我也!”他捶着胸吼:“好小子石显,非找他不可。”

呼韩邪与胡里图走了,石敢当却还未到。田岳已鲁莽了一回,不敢再造次行事,唯有耐心守候石敢当。

这一守直守到正午,方见石敢当气喘吁吁地赶来,一见面就说:“坏了!坏了!毛延寿又闯了一场大祸。不知道他在呼韩邪面前说了些什么,呼韩邪赶到相府,大闹一场。如今不能再惹是非了!”

田岳愕然:“莫非就此罢手?”他问。

“暂时按兵不动,不过仍旧要监视着,等相爷到掖庭查问明白了再说。”

“掖庭一定有奸细!这是私通外国的罪名,要通了天,”石显冷冷地说:“只怕你这个掖庭令也不必干了!”

“相爷,”史衡之平静地回答:“掖庭没有奸细。”

石显有点光火了,厉声喝道:“还说没奸细?有名有姓,还知道是王昭君的结义姊妹,这不明明是奸细泄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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