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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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廖公这位“杰出的社会活动家”的活动艺术!
也就是在这一次访问途中吧,我发现廖公的健康情况并不是太好。在旅馆中朝夕相处,
虽然时时可以看到他可掬的笑容,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而在用餐时候常常看见廖公夫人经普
椿女士在餐后给他吃药,或是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走,这时他也只抬头一笑。一九八○年以后
的两三年中,我住了四次医院,每次几乎都听说廖公也住院了,不是心脏病犯了,就是骨
折,可是他不是一个很听话的病人,常常看见他换了衣服出去开会,或是接见外宾和侨胞。
他骨折了坐着转椅,还是南下北上地转!他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广泛了,他的工作也实在太繁
重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把他的工作完全顶了下来。
他就这样地坚毅乐观地为祖国统一和世界和平事业,无休止地鞠躬尽瘁,终于在党和人
民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和我们不辞而别了……
我们追了出去,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们能做些什么来稍稍减轻我们的悲痛呢?像
我这样的,千百个人合在一起,也做不好他一个人的工作!但是我想,如果我们大陆上的人
民,再加上台湾同胞、港澳同胞以及遍布天涯海角的侨胞,戮力同心,从各方面聚集起来,
来促进、完成廖公的遗愿,这排山倒海的力量,应该是“无攻不克”的吧,愿与国人共勉
之!1983年6月21日致巴金
巴金老弟:
寄上《散文选》,作为纪念。
这些日子常常想到你,也正在披阅你的散文,感想很多。
小林怎样也不给我写信了?
望千万珍重。大姐六、二,一九八三致吴青
亲爱的小老二:
已经接到你的三封信,头两封是在东岸写的,并附有相片;最后一封是你在丽琳家写
的,还有她的一封,并附有相片,可惜没有她的女儿,一定很可爱。我很高兴你有机会和丽
琳会见。因为她是一个中国女儿,中国人的好处她都有!这次你和你干爹呆了几天?他身体
一定比我们好,他会到处旅行,我们现在没人陪伴就不行了。Daddie这半个月在开政
协的会(不是每天都去),今天是闭幕,他开会也累。我这些时候要写些东西,如悼念廖公
的文章,紧逼着要。我自己也想写,写完了又很累,感觉和从前不同了!这些日子,常有年
轻作家来看我,如邓友梅、林斤澜、冯骥才等,张洁、吴泰昌等也来,倒是不寂寞。
新房子要好了,澡房有瓷砖,听说有太阳能,洗澡就方便了。搬家是一件大事,希望你
早些回来。丹丹、钢钢正准备考试,看来他们并不紧张,是否心中有数,也不知道。大姐很
好,什么事都亏她做,我行动不便,简直成了废人。六月二十二日致吴青
亲爱的老二:
同时得你干爹和你干姐姐和你的信,并附有两张相片。知道你现在已在干爹处住了,你
要多陪伴他,替他解闷,他身体很好,这是他比我们强的地方。你干姐姐要在七八月之间回
国来走走,极好,请她来我们家玩玩,我们可畅谈一番,不知那时我们已能搬到新家否?据
说新房子七月十五可以交工(两边早已打通了,不能再改,费哥的一套,也是打通的)。现
在那边正忙得很,机器轰鸣,天气也热。
廖公逝去,国内很悲痛(我在华声报写了文章,这报是国务院为华侨办的),你可以找
《人民日报》六月二十七日看他女儿廖蒹的文章,她写她爸爸写得很好!你干爹信上说凌丹
得了法学博士,真是了不起!中国现在正提倡民主与法制,她若回来看看,大有用武之地。
匆匆写此,赶付早邮!娘六、廿九我的感谢
前些日子,有一位很年轻很有才华的女作家来看我。临走的时候,她让我在她的小本子
上写几句话。我就写上:愿她有工夫时,多读一点本国古典文学作品和外国文学作品,这样
对她的写作会有益处。(其实也就是“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意思。)她走了以后,我忽
然想起,为什么不介绍她常阅读《世界文学》呢!
我自己只懂一门外文——英文,还不精通。看书或翻译,总离不开字典。要是再通过英
文阅读世界其他各国的文学作品,岂不更是旷时费日的事情了?我常为此而苦恼。在此,我
要对《世界文学》的编者们献上我最深的感谢。
我是《世界文学》的老读者了。三十年来,我通过它,认识了许多国家的作家,了解了
许多国家的社会生活和文学艺术。通过它的文学评论,我知道了许多国家的社会变迁和文学
流派等。它的编者和译者都很努力,很负责,总是挑选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并从原著原文,
用很好的汉文翻译出来。
我愿把这位帮我学习和了解外国文学的良师益友——《世界文学》,介绍给和我有同样
爱好的年轻的作者和读者们。1983年7月5日(本篇最初发表于1983年8月25日
《世界文学》1983年第4期。)一衣带水两千年
在历史上是悠长的两千年,在地理上是邻近的一衣带水,中日两国淳厚聪明、勤劳勇敢
的人民之间的友好情谊,是源远流长的。
虽然中间曾有短暂的几十年是在刀兵中度过的,但是唐诗人李白有句云:“抽刀断水水
更流。”中日两国在文化历史上的共同语言,如同一江浩荡奔腾的春水,是无论如何抽刀,
也割不断的!
因此在正常邦交暂时中断的二十几年中,中日两国的满怀友爱的人民,依然努力坚持在
一衣带水之间,穿梭般来往,频繁地接触。妇女青年团体、文艺宗教团体、教育贸易团
体……友好访问也罢、美术科技展览也罢、音乐舞蹈表演也罢、体育竞赛也罢,双方人士都
在为促进中日邦交的早日正常化,而欢欣鼓舞、朝气蓬勃地工作着。
这时在我眼前涌现了许多双方人士的面庞,这面庞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是那
么诚挚、那么亲切,他们都是我多年同工的战友。在这二十几年中,我们在中日两国的山山
水水之间,欢然道故,我们说着友好的过去,盼着复交的未来。我们的信心是坚定的,语言
是兴奋的。我们行动起来,排除了种种的困难和障碍,风里、雨里、冰里、雪里,并肩携
手、一砖一石地铺出了一条中日邦交正常化的道路。这道路,过去不是平坦的,将来还是曲
折的,但是根据我们过去的经验,我们有勇气也有信心。“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
历史的动力。”我们正在创造着亚洲和世界和平的历史!
在踌躇满志的回顾中,我不禁有些伤感。我的中日两方的为中日友好而努力的战友,许
多都已离开了人世。他们已经完满地尽到了他们的神圣职责!同时,使我欣慰的是我们的接
班人——中日两国的青年,正在高举中日友好的旗帜,在一衣带水之间,往来更加频繁,意
志更加坚定,情绪更加高昂,他们正在同心协力地为亚洲和世界和平这个伟大事业,不断地
做出应有的贡献。
中日两国的青年人,坚持努力下去吧,未来的幸福和平的世界,是属于我们子孙万代
的!谈《摇篮丛书》
《摇篮丛书》是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套从民间传说和童话故事改编的小册子,解说
简明,图画生动,装潢精美,内容都是有益于促进幼儿德、智、体、美四育发展的小故事,
是赠送小朋友最好的恩物。1983年9月1日他还在不停地写作
我把这本选集从三十年代的短篇小说《亡命者》看起,一直看到八十年代的散文《一封
回信》,仿佛把巴金这几十年的个人和写作历史,从头理了一遍,我的感触是很深的。
我认识巴金是在三十年代初期,记得是在一个初夏的早晨,他同靳以一起来看我。那时
我们都很年轻,我又比他们大几岁,便把他们当做小弟弟看待,谈起话来都很随便而自然。
靳以很健谈,热情而活泼。巴金就比较沉默,腼腆而稍带些忧郁,那时我已经读到他的早期
一些作品了,我深深地了解他。我记得他说过常爱背诵一位前辈的名言:
他又说过:
“我似乎生来就带来了忧郁性,我的忧郁性几乎毁
了我一生的幸福,但是追求光明的努力,我没有一刻停止过。”
我知道他在正在崩溃的、陈腐的封建大家庭里生活了十几年,他的“充实”的心里有着
太多的留恋与愤怒。他要甩掉这十几年可怕的梦魇。他离开了这个封建家庭,同时痛苦地拿
起笔来,写出他对封建制度的强烈控诉。他心里有一团愤怒的火,不写不行,他不是为了要
做作家才写作的。
四十年代初期,我住在重庆的歌乐山。他到重庆时,必来山上看我,也谈到自己的写
作。他走后,我在深夜深黑的深山深林里,听到一声声不停的杜鹃叫唤,我就会联想起这个
“在暗夜里呼号的人”!
他说过:
界的真面目。我躺下来。我哭,为了我的无助而哭,为了人类的受苦而哭,也为了自己
的痛苦而哭……我的心里燃烧着一种永远不能熄灭的热情,因此我的心就痛得更加厉害
了。”
他爱祖国,爱人民,爱全人类,为他们的痛苦而呼号,但“光明”却是他在暗夜里呼号
的目标。他说过:
我一生中追求光明的呼声……我对祖国对人民有多么深的爱……我的火是烧不尽的,我
的感情是倾吐不完的,我的爱是永不消灭的。”
他终于见到了光明。中国解放了,旧制度和人民的敌人灭亡了,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
开始了,他感到了莫大的喜悦。为了这个伟大时代的来临,他贡献出了他的心,他的笔和他
的全部力量。1951年我从日本回来以后,在北京,在上海就常会看到快乐的他,和他的
美满的家庭。他的爱人萧珊也成了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人民外交的国际活动中,曾一同参加
过好几次“世界和平大会”和友好团体的出国访问。此外我每到上海,他和靳以一定来接
我,我们一同逛城隍庙,吃小吃。1959年靳以逝世以后,他仍是自己来接我。他每次到
北京自然也到我家来,除了在公共社交场合之外。在这些接触中,我觉得他一直精神饱满,
作品也多,他到过抗美援朝的前线,还到过抗美援越的前线,他是个新中国的为世界和平人
类进步而奋斗的勇士。
十年浩劫中,他所受的人身侮辱和精神折磨是严重的,最使他伤心的,是在他身边,多
了一个他的爱妻萧珊的骨灰盒!
噩梦过去以后,我们又相见了,我们庆幸日月的重光,祖国的再造。1980年夏我们
还一同参加一次赴日本的友好访问。同年秋天我得了脑血栓又摔坏了右腿。行动不便,有三
年“足不出户”。巴金每到北京仍来看我。去年他也摔了腿,行动也不方便,但他在给我的
信中说:
而我还能拿笔,还可以写我的随想录。”
他这封信是今年7月写的,朋友从南方来都告诉我,巴金近况还好,他还在不停地写
作。
是的,巴金不会停笔,他将不断地偿还他对后代读者的欠债!
巴金是一个多产的作家,这本选集不过是他浩如烟海的作品中的一点一滴。但读者可以
“管中窥豹”,从一斑中看到斑烂飞动的全身。
巴金自己也说过:“在中国作家中我受西方作品的影响比较深,我是照西方小说的形
式,写我的处女作,以后也就顺着这条道路走去。”这是他的作品和鲁迅、郭沫若、茅盾等
人不同之处。而他的思想感情和他的笔下的人物,却完全是中国的。这也是读者们都能看到
的。1983年9月6日集”丛书《巴金》序,最初发表于《文艺报》1983年第10
期。)《我的乐园》序
力群同志把他写的《我的乐园》稿子寄来,要我为这本儿童读物写一篇简短的序。
我一口气把这本稿子看完了,觉得他写的很好,感情真挚而浓郁。他又是一位版画家,
能够把童年时代印象深刻的山水人物,同时用“文”和“画”鲜明生动地记了下来,使得我
们似乎看得见那些活泼飞动的鸟兽虫鱼,闻得见那些艳丽芬香的奇花异草,这一切都是少年
儿童所喜闻乐见的。我愿把这本读物介绍给八十年代的小朋友。
同时我认为:小朋友们不但要读它,而且要向这位作家学习。你们在这样年纪、这个时
代,也都有自己的“乐园”,应当在自己记忆力最强,对周围一切事物接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