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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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虫似地挤在一起。里面坐着出去郊游的人们。郊外和泰晤士河边的各种高级的俱乐部,车
船阗咽,士女如云,夜晚回城的路上,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一次红绿灯的更易,都要等好久
好久。可是没有钱没有车的人,情况就大不相同。有一次,我们有事外出,因为公共汽车工
人罢工,出租汽车又找不到,只好去乘地下电车。那天是一个星期日,地下真是另一个世
界!拥挤、窒息、肮脏、黑暗、乱烘烘的人流互相推拥。没想到伦敦万千劳动人民日日夜夜
在使用的交通工具,二十年来还是不改旧观!比起莫斯科和列宁格勒那个光明、宏伟、美丽
的艺术之宫似的地下车站,真是有天壤之别了。
有一次,我们到东伦敦去吃中国饭,汽车经过银行街,看见英格兰银行门口有几个卫
兵,戴着盖住眉头的黑皮高帽,帽带紧紧地扣住下颏,身上穿着绣着金钱的蓝衣红裤,和皇
宫的警卫一样神气。司机笑着告诉我们,在许多年前,英格兰银行曾被抢过,从那时起这家
银行的墙上,就不开窗户,还派卫兵看守。听说美国华尔街的大银行,也是不设窗户的,大
概也是怕抢吧。
东伦敦中国饭馆的附近,街市冷落,行人稀少,两旁有些倾颓破旧的房子,门窗上钉着
木板,据说是从前的中国会馆和中国小学校。这都是第二次大战以后再也没有修复的地方。
我们在英国各地都访问了大学,其中有牛津和剑桥大学,是我从前去过的,都没有什么
改变,这次只觉得树木更大了些,房子更老了些,而学生似乎少了些。研究生们仍旧穿着黑
袍子在街上步行或者骑车。在餐厅用饭仍旧是先生坐在台上,学生坐在台下。我曾被邀到剑
桥大学牛汉女子学院去晚餐,我和教授们一同坐在比讲台还高的台上,看着学生们一个个地
穿着黑袍进来,向台上鞠了一躬,然后就坐,吃完饭也是鞠过躬才走出去。饭后一位女教授
陪我在校园中散步,谈起剑桥大学各个学院的经费,都是靠各种基金或是校外人士的捐助,
这样当然谈不到什么有计划地发展,她还微笑地说:“希望我们学生出去都嫁给有钱人家,
我们就可以沾光了。”
实际上,英国的大学多半都是“私立”的,号称经济上不受政府的控制。而大学里培养
出来的学生,都是为政府,也就是为资产阶级政权服务的。尤其是牛津和剑桥大学,从这两
个大学出来的,多半都是大英帝国的保护者,他们本来也都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学生。这
些大学里,除了学费以外,每年的食宿费最少也要在二百英镑以上,劳动人民的子弟,是无
法进去的。
英国的资产阶级统治者对于新中国的成就,是又羡又嫉又急又气,一面哀痛自身的老
大,一面畏惧新生力量的成长,因而只有以冷嘲热讽或谩骂污蔑以自慰。但是英国的进步的
知识分子和劳动人民,对于我们的“为绝大多数人民谋求最大的福利”的种种措施和成就,
都表示无限的关怀,对于我国劳动人民解放后的幸福生活,又流露出无穷的艳羡与鼓舞。比
如我们在苏格兰和威尔斯的工会办的工人休养所和俱乐部里所会见的矿工们,都不厌其详地
询问着中国劳动人民翻身后的生活,如就业问题,住宅问题,医疗休养问题,儿童上学问题
等等,妇女们尤其关心托儿所和幼儿园的普遍设立,认为这是解放妇女劳动力的最根本的措
施。他们听着我们的介绍,个个笑逐颜开,还希望自己能够到中国来访问,看看我们的伟大
成就。
在爱丁堡的欢迎群众,就给我们唱了足足两个多钟头的民歌,其中有许多是苏格兰伟大
诗人彭斯的诗句,配上民族乐器,个个唱得心往神移,沉浸在浓郁亲切的乡土感情里,使默
默倾听的我们,受到极大的感动。威尔斯的矿工,也给我们唱了许多充满了热爱家乡和向往
美好生活的民歌,他们脸上流露的那种朴素、诚恳的友好的笑容,是我们永远忘不了的。
“老者安之,少者怀之”
一位参加庆祝中国建国十周年代表团的日本朋友,在回国之前,约我去话别。这是一位
白发苍苍的汉学家,我和他的夫人认识,在从前大家见面的场合,他总是恂恂地坐在一旁,
不大开口。这次却兴奋得滔滔不绝,大谈其访华观感,他说中国变化之大,真是出乎意外!
他在一九二三年、一九三五年都曾来过中国,但是这次到来,看见整个中国焕然一新了,不
用说天安门广场完全是新的面貌,就是北京的小街小巷也变得不可辨认了。他接着谈西安、
谈成都、谈汉口……
越谈越兴奋。我好容易挤进一句:“您对于哪一件事物印象最深呢?”他笑了,说:
“这是个很难的试题!比方说,国庆日的游行群众对领袖的爱戴的热情;以科学方法保存和
重修的古迹;长江大桥,武汉钢铁厂……但是我想还是人民公社给我的印象最深,人民公社
真好!我参观了四川红光人民公社的托儿所和敬老院,这真正做到了中国古圣先贤的伟大理
想——老者安之,少者怀之。”他凝思地摇着满头的白发,“这是马列主义和中国实际相结
合的结果……我现在也在看书,看马列主义的书,研究马列主义怎样能和日本的实际相结
合……”这位学者的变化也真不小呵!
回来的路上,我在想,我没有去过四川红光人民公社,但是我知道全中国的人民公社都
是一样的,我眼前涌现出我今年春天参观过的河南大冶人民公社。大冶人民公社的康福乐
园,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在康福乐园里有产院,有托儿所,有幼儿园。走出去不远还有小
学。产院里设备周全,有中西医药。诞生的日子不同的孩子,都分开居住。这一大片房子的
周围,母亲怀抱里的,床上的,推车上的,地上玩的,课堂里的,几百个孩子,红红胖胖
的,真像园里的鲜花一般。我们又参观了他们的敬老院,那是在很清静的一个上坡上的窑洞
里。这窑洞也极其可爱!走进大门,里面好像北京的三合院,三面有窑洞,院里有井,有葡
萄架;有石礅,光滑清洁的窑洞内,摆设整齐,里面住着几位老大爷老大娘,那时他们正坐
在院子里闲谈,看见我们来了,喜得起来让坐让茶,还给我们唱了快板,以后我们还参观了
“东厢房”的厨房,里面有两位白衣白帽的炊事员,正在给老人们整治着晚餐。
这一切都使我满意地想到,童年和老年是人生中最难调护最要扶持的时期,尤其是没有
儿女亲属的老人,在旧社会是最孤苦无依的。这一切,若没有人民公社,也是很难办全办好
的。人民公社真好!其中的一好,就是做到了“老者安之,少者怀之”。
穗小札》。)欢乐地回忆兴奋地前瞻
去年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纪念的前夕,我正在苏联的首都莫斯科。
在参加亚非作家会议的中国代表团回国之后,中国劳动人民观礼团来到以前,我自己住
在莫斯科的乌克兰旅馆的第二十层楼上,过了十天的“休养”生活。
每天早起,我站在宽大明亮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初冬景色。
在蒙蒙的薄雾里,莫斯科的河水缓缓地在流,高耸的楼边,宽阔的街上,数不清的大小
车辆,也开始在流动。右边是一座还未完工的住宅大楼,两架伸着长长的巨臂的起重机,慢
慢地准确地向楼顶上运送着建筑器材,楼顶有几个工人,踏着薄雪,在奔走安装。楼前的大
道旁,有一处汽车站,每隔几分钟,上班上工的人们就排列成长长的队伍,其中也有跳着笑
着向着两手不住的呵气的孩子。一辆车坐满了人,慢慢地开走了,第二辆又来了,就这样川
流不息地,把穿戴得温暖而整齐的,做着和平劳动的人们,送上他们工作的岗位。
等到我下楼吃完早饭回来,窗外街上就比较静了。我就开始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写日
记,写信或是阅报。
到了晚上,灯火齐明,齐整的一行行的灯光,照出了一座伟大的近代城市的轮廓,最美
的是远远的,淡淡的暮霭烘托着的列宁山上莫斯科大学的高楼,在强烈的水银灯逼射之下,
就像是水晶砖砌成的一般,那样玲珑夺目。乌克兰旅馆的层楼,也有水银灯映照着,这灯光
射到我的窗内,就好像秋天的满月银光一样,这时我往往捻灭了灯,坐在窗前凝想。
这城市的整个气氛,和我所走过的欧美的许多近代大城市,是何等的不同!这里是庄
严,稳静,恬适。每一棵树,每一道栏杆,每一扇窗户,似乎都在发射着和平幸福的光芒。
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城市里,这时候虽是灯光如昼,车马喧腾,而灯光下所映照出来的,是
坐着精美的卧车的高贵的绅士和夫人,和徘徊在人行道上,以饥渴的目光呆望着五光十色的
橱窗的失业群众。不断的车流人流的下面,翻腾着争夺,吞噬,压榨,剥削……纸醉金迷的
剧场和饭店里,表演着颓废的故事,放送着淫猥的音乐,大报社门口闪烁追逐的霓虹灯,用
惨绿色的灯光,报道出杀人越货和诬蔑挑拨的消息……
而莫斯科城的沸腾,是欢乐的沸腾,兴奋的沸腾!在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一周年的时
候,七年计划草案公布以后,更新更美更伟大的建设的蓝图,在亿万人民面前展开了。亿万
的人心,就像浓春骄阳下一时齐放的鲜花似地,光气四腾!
每一座建筑、每一个角落里都听得到欢乐的兴奋的讨论,义务劳动队雨后春笋似地遍地
萌茁了。这一年来,苏联人民的政治积极性和劳动积极性、创造热情、共产主义觉悟空前高
涨的成果。正如赫鲁晓夫同志所说的,“每一天都给我们带来关于苏联人民新胜利的令人高
兴的消息。”就是我们每天在北京阅读报纸,不也是兴奋地紧紧地注视着苏联人民的新胜利
的消息么?当我们读到苏联在1959年一年中连续成功地发射了三个宇宙火箭的时候,我
们不是同苏联人民在一起,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在一起,欢呼庆贺么?
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是人类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从此地球上开辟出一个社会主义体系的
世界,这世界里的人民,从人剥削人的制度下,解放了出来,他们的集体的力量和智慧,就
转向于建设美好幸福的未来。在科学和文化的不断发展下,人们理想的境界,一天比一天扩
大,一天比一天提高,一天比一天推远,一天比一天美妙。社会主义体系内人们的理想,已
不止于一个和平团结的地球,而是一个和平团结的宇宙了!
苏联科学家和劳动人民的卓越的科学成就,在地球外探测了宇宙的秘密,在地球上引起
了五洲四海的和平浪潮的高涨,让那些挤聚在战争孤岛的绝峰上的战争贩子们,抱头痛哭
吧,让我们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一同在欢祝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二周年的声中,高
唱: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和平万岁!1959年11月5日莫斯
科河畔的孩子们
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二周年,又将来到了,这个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伟大节日,引
起了我的一个极其动人的回忆。
去年今日,就在我现在执笔的午后的时辰,我正和同伴们在克里姆林宫后面的莫斯科河
畔散步。在清新的空气中,灿烂温煦的阳光,照在宫中教堂的金顶上,照在碧绿的河水上,
照在两岸整齐高大的建筑物上,一片光明静穆的景象,使人心旷神怡。
忽然间,一群孩子,从远远的桥边向着我们跑来了。他们把我们团团围住。毛茸茸的绒
帽底下,露出浅黄色的头发,白里通红的苹果似的小险,蔚蓝的天空似的明净的眼睛,身上
穿的是猩红或是墨绿的绒大衣,脚上是黑色的长统皮靴。他们向我们微笑地仰首,我们真觉
得自己是被紧紧地围束在一丛鲜花之中了!
他们向我们伸开手掌,手掌上托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徽章,等我们捡起那些徽章的时候,
他们又指着我们胸前的徽章,意思是要同我们交换。我们连忙从身上摘下领袖头像或是中苏
友好的徽章来,替他们带上,又把他们的徽章,还给他们,他们笑着摇头,只紧紧地拉着我
们的手,偎倚地站着。
这个聚会,给我们以意外的欢乐——我们回去,检视他们同我们交换的那些徽章,真是
哪一国的,纪念哪一个节日的,应有尽有,这些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