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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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你记得那次我们去看你,还是在西郊从前的燕京大学……我们访过你之后,曾在
湖边塔下游览了一周。”说到这里,他笑了,“那些建筑,在从前是难得的,现在就不算什
么了!”
“现在就不算什么了”,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苦难与酸辛,多少艰
苦顽强的奋斗,更有多少自豪与幸福之感啊!
燕京大学成立,正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所有帝国主义国家都在中国出头露面,支持着
这些军阀连年混战。在兵荒马乱之中,帝国主义者从容地伸入魔爪,浑水摸鱼,巧取豪夺。
他们中间,有的人就披上宗教的外衣,在中国进行着最恶毒阴险的文化侵略。他们在饥馑穷
困的中国大地上,圈出几个地方,用他们从中国人民剥削榨取的金钱的绝小部分,来办了几
个大学,燕京大学就是这时期成立的美帝国主义文化侵略堡垒中最“出色”的一个。它有几
座中国式美轮美奂的建筑,点缀以湖光塔影,造成了一个避乱的“世外桃源”。这“世外桃
源”二十余年来不知迷惑了多少中国的教授与学生,使他们加深了超政治、超阶级的绝对错
误的思想,使他们安于骄奢逸乐的美国式的生活,有的还作了美帝国主义侵略的工具!
提起这些事来,真使人痛心,愧汗!美帝国主义者的手腕是阴险恶毒的,但看燕京大学
和其他美帝国主义办的一些大学的毕业生,还有许多流落在海外,忍气吞声地为帝国主义者
服务而还没有鼓起勇气回到祖国怀抱的事实,就可想而知了。
一九四九年,北京解放了,燕京大学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而成为人民的大学。前年
又并入北京大学成为北大的一部分。
不久以前,我曾满怀着兴奋的心情,到北京大学巡礼。进了大门,过了小桥,绕过湖
边,向南穿过小山,在浓密的树荫之中,掩映着重重叠叠的新的高大建筑,那是文史楼,哲
学楼,生物楼,化学楼……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比过去燕京大学三十多年的建筑,多
出几乎一半!山巅水涯,穿梭般地来往着欢笑的劳动人民的儿女,里面夹杂着好些位来自兄
弟国家的男女青年。回想从前的燕京大学,每年至多只收八百多名学生,因为学膳宿费的昂
贵,绝大多数还是官僚、地主和资本家的儿女;如今新中国的公民有了受教育的权利,高等
学校学生的学膳宿费,已由国家供给,今年的北京大学,光是新生的数目,就有一千七百多
人了。从前燕京大学的学生宿舍,只有四院六楼;现在已有大小宿舍二十八座,食堂十处。
这真是天悬地隔的差别呵!
以上所说,不过是北京大学的一隅,这五年来,仅就北京西北郊区的学校而言,变化更
不知有多大!汽车出了西直门,大路两旁,已矗立起一丛丛一簇簇的高大建筑,就我目力所
及,看到有中央民族学院,外国语学校,人民大学。穿过北京大学,经过清华大学,转到贯
穿东西的笔直大道上,两旁是兴建未完的几个学院:航空学院,地质学院,矿业学院,石油
学院等。在这几处广大的工地上,工人往来如织,建筑工程还没有结束,万千的学生已在开
始学习。在还未完工的大门上,飘扬着各色的彩旗,还未铲平的大道旁,树立着欢迎新生的
标语,如“欢迎我们的新战友”,“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等等使人兴奋的字句。我到
了矿业学院的一座大楼的最高层上(这座楼里正在安设电灯,装钉黑板椅桌),凭栏望去,
远远四围的整齐排列的校舍都收入眼底:石油学院是深灰色的,钢铁工业学院是白色的,航
空学院是浅灰色的,矿业学院是淡红色的;在各座建筑中间广阔的空地上,还长着青绿浓密
的庄稼。这时正是课余锻炼时间,在各个学院的广场上,都有一群群穿着各种各色运动衣服
的学生,在欢呼游戏。从上面远远地看下去,就仿佛是东一盘西一盘的五色彩珠,在不住地
跳跃转动!
暮色苍茫之中,静穆庄丽的西山,正在慈蔼地望着这些幸福的青年微笑。西山,她是饱
历沧桑的。还不过是五年以前,这西山脚下的一两千个青年,还在受着迷惑,受着欺骗,受
着迫害,受着饥饿;而五年以来,我们自己的党,自己的政府,已经把西山下这一片大地完
全变了个样子!
宪法第九十四条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受教育的权利。国家设立并且逐步扩
大各种学校和其他文化教育机关,以保证公民享受这种权利。
国家特别关怀青年的体力和智力的发展。
这些学校都是在宪法公布以前就建立了的,而这些学校还不过是北京城郊我所看见所知
道的一角。推想到全国各地各种学校的蓬蓬勃勃的建设情况,怎能叫人不充满了信任与欢
欣,而为我们亿万的青年人庆幸!
伟大的“保证”,伟大的“关怀”,我们的孩子是幸福的!
我们自己也是幸福的,因为我们赶上了这伟大的时代。感谢之余,我们也要保证紧密地
团结在党和政府的周围,为青年人体力和智力的发展,而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力量!一九五四
年九月二十六日,北京。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日报》1954年10月9日,后收入散文集《归来以
后》。)《印度童话集》
〔印度〕穆·拉·安纳德著前言
这本印度民间故事集的作者穆·拉·安纳德(M.R.Anand)于一九○五年生于
印度西北边境的白沙瓦(Peshawar),他早在一九一九年就参加了青年反帝运动。
他在本国大学毕业后,到美国受教育,和英国的前进知识分子开始接触。安纳德在二十几岁
就开始写作,他是印度作家协会最早的会员之一。他的作品主要的是长篇和短篇小说,描写
印度人民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压迫下的痛苦生活。他是一个反帝、反封建、反战争的作
家,印度和平运动的健将。
安纳德还是印度印中友好协会总会的理事,印度和平委员会的副主席,世界和平理事会
的理事。一九五一年,他曾以印度亲善访华团团员的资格来到我国北京,参加我国国庆节庆
祝典礼。一九五三年,他荣获了世界和平理事会一九五二年的国际和平奖金。
当我在一九五三年底参加中国中印友好协会代表团访问印度的时候,承作者把这本民间
故事集送给我,要我把这些故事讲给我国的小朋友们听。
如原序里所说,这本集子里的故事,都是作者在小的时候从他的母亲、姑姑和阿姨那里
听来的印度最流行的故事。这些故事,对他的印象很深,他就把它们重写了下来。他认为这
些故事,不但儿童可以看,而且大人也可以看,不但印度人可以看,外国人也可以看;因为
民间故事,通过国际间的来往,常常有相似的题材。关于这一点,我很同意,因为如本书里
《空中楼阁》一篇,在许多国家的童话里,都有相仿的故事;《一个婆罗门、一只老虎和一
只豺狗》一篇,和我国的《中山狼》故事,就很相像;《多话的乌龟》一篇,印度和缅甸就
有几乎完全相同的故事。
在这十二篇故事里,除了以动物为主人公的故事以外,几乎全是以神仙和王子、公主为
主人公的故事,这和印度的宗教和历史背景是分不开的,不过作者在改写的时候,加上了他
自己的观点,比方在《鹤和鱼》一篇内,我以为作者是在影射殖民者在印度的阴谋统治的。
这本民间故事集的原文,是很美丽的,为便于中国儿童的阅读,我把较长的名字,略加
删节;有关于印度的典故,也加上简短的注释;在文字方面,根据中国的口语的形式,也略
为上下挪动。在这几点上,我想作者是能够了解的。谢冰心一九五四年十月原序
这本集子里的这些故事,都是我在童年时代,我的母亲和姑姑给我讲的。我重述这些故
事的第一个动机,就是对于那个时间的眷念,那个时间就是当“从前……”开始以后、而故
事还没讲完、眼睛已经闭上的时候。
但是我也想着在我们国家的民间故事里,存留着我们碎断的传统的唯一链环。我以为只
有追溯母亲讲给儿子听、儿子又讲给儿子听的那些故事形式,我们才能发展我们现代短篇小
说的新型。当然,现代的短篇小说,假如它真是一篇民间故事的话,就是一篇高度发展的民
间故事。但是像现在的短篇小说形式的复兴,似乎是一个适当的时机,把它和较早的故事关
联起来,这形式,出人意外地,似乎是存在我所搜集的一札故事的资料里。无论如何,我必
须承认我自己在写短篇小说的时候,虽然放进了许多新的心理学,可是我总努力使它的技巧
和民间故事近似;所以,在我的短篇小说里受这些故事的影响总是很深的。
因此,这几篇故事,不但小孩子可以看,连那些没有失去童心的大人也可以看。而且,
不管这些故事的气氛和效果对于非印度人是多么生疏,可是我在此所提供的不是对西方人完
全陌生的东西,而是他们在童年读过的那些熟悉的、著名的故事题材。因为通过了商人、旅
客、吉卜赛人、技工和十字军战士,印度和西方的民间故事,也曾有许多国际间的交往,有
许多在国外流行的故事,都和这些故事有着同一的来源。
在我把许多年前留在记忆中的故事重述的时候,我曾对照了其他的书本,从不同的文字
中取得了最好的故事,所以这本书,和以后要出版的一两本书,也许可以成为有代表性的印
度民间故事选集。
穆·拉·安纳德一九四六年于孟买世界是怎样开始的
从前,在波斯有一个力气很大的摔交家。有一天,有一个去过印度的人告诉他说,在印
度斯坦有一个摔交家,力气比他还要大。这个波斯摔交家觉得灭了他的威风,他立刻决定去
向那个印度人挑战。他就到市上买了十万磅面粉,装在袋里,顶在头上,就出发了。
到了黄昏,他走到印度斯坦边界的一个湖边上。他觉得又饿又渴,就跪在湖边,用嘴去
喝水,只一口就把湖水吸个半干。他又倒出些面粉来,用剩下的水拌了一点面糊,拿来充
饥。他吃饱后就睡去了。
有一只象每天早晨要到这湖里来喝水。第二天一早,它来喝水的时候,发现湖里的水全
干了。“怎么办呢?”它自言自语地说:“在这周围一千里以内,是没有地方找得到水
的……”正当它失望地走开去时,发现那摔交家很舒服地在湖边睡着。它一看见摔交家的肚
子很大,就知道这湖水一定是他喝干的。它就非常生气,跑去踩摔交家的头。但是摔交家只
转了一下身,说:“别那么轻轻地,你这样轻轻地抚摩不会把我的头疼治好的。你要按我的
头的话,还要按得使劲一点。”
那只象看见自己并没有把他踩痛,就气呼呼地退后去站着。它心里想:“我要给这畜生
一个教训,我要把他吃下去。”
但是摔交家站起身来预备上路了,他把大象拦腰一抱,包在毡毯里,掮在肩膀上,就往
印度斯坦走去。
他只跨了几个大步,就走到对手的土房前。他就叫他说;“出来吧,你这个印度的鲁斯
敦①,出来把我摔倒吧。”
印度摔交家的妻子羞答答地回答:“他不在家,他到树林里拾柴火去啦。”
“好吧,我一会儿再来,请把我给他带来的礼物收下吧。”
①鲁斯敦是波斯古代的大力士。——译者说罢,他从土房的墙外,把包着大象的毡包,
扔到院子里去。
印度摔交家的妻子叫喊起来了:“哎呀,妈妈,妈妈,您看,您儿子的对手把一只耗子
扔到我们房子里来啦。”
印度摔交家的母亲说:“没关系,孩子,你别理他,等一会儿我儿子会教训他,叫他客
气一些。你就放一个耗子夹把它夹住,我们把它丢了就完了。”
波斯摔交家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心里想:“好,若是在印度摔交家老婆的眼里,这
么大的一只象只看成一只耗子,那么我在这摔交家眼里,该成了什么东西呢?”可是他仍旧
鼓起勇气到森林里去找他那对手。才走了几步,他就看见印度摔交家,头上顶着一千辆车重
的柴火,走回家去。波斯摔交家心里想:“这人真是值得一斗的对手。”他喊着说:“朋
友,让我做你的牺牲品吧,我听见你的大名,特意从波斯来和你见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