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聊斋志异 >

第65章

聊斋志异-第65章

小说: 聊斋志异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妇从屠,当不乏肉食,何羸瘠乃尔?”尹愧恨,归欲自经,绠弱不得死。屠

益恶之。岁余,屠死。途遇万石,遥望之,以膝行,泪下如麻。万石碍仆,未通

一言。归告侄,欲谋珠还,侄固不肯。妇为里人所唾弃,久无所归,依群乞以食。

万石犹时就尹废寺中,侄以为玷,阴教群乞窘辱之,乃绝。

此事余不知其究竟,后数行,乃毕公权撰成之。

异史氏曰:“惧内,天下之通病也。然不意天壤之间,乃有杨郎!宁非变异?

余常作妙音经之续言,谨附录以博一噱:

窃以天道化生万物,重赖坤成;男儿志在四方,尤须内助。同甘独苦,劳尔

十月呻吟;就湿移干,苦矣三年颦笑。此顾宗祧而动念,君子所以有伉俪之求;

瞻井臼而怀思,古人所以有鱼水之爱也。第阴教之旗帜日立,遂乾纲之体统无存。

始而不逊之声,或大施而小报;继则如宾之敬,竟有往而无来。只缘儿女深情,

遂使英雄短气。床上夜叉坐,任金刚亦须低眉;釜底毒烟生,即铁汉无能强项。

秋砧之杵可掬,不捣月夜之衣;麻姑之爪能搔,轻试莲花之面。小受大走,直将

代孟母投梭;妇唱夫随,翻欲起周婆制礼。婆娑跳掷,停观满道行人;嘲鸡

嘶,扑落一群娇鸟。

恶乎哉!呼天吁地,忽尔披发向银床;丑矣夫!转目摇头,猥欲投缳延玉颈。

当是时也:地下已多碎胆,天外更有惊魂。北宫黝未必不逃,孟施舍焉能无惧?

将军气同雷电,一入中庭,顿归无何有之乡;大人面若冰霜,比到寝门,遂有不

可问之处。岂果脂粉之气,不势而威?胡乃肮脏之身,不寒而栗?犹可解者:魔

女翘鬟来月下,何妨俯伏皈依?最冤枉者:鸠盘蓬首到人间,也要香花供养。闻

怒狮之吼,则双孔撩天;听牝鸡之鸣,则五体投地。登徒子淫而忘丑,回波词怜

而成嘲。设为汾阳之婿,立致尊荣,媚卿卿良有故;若赘外黄之家,不免奴役,

拜仆仆将何求?彼穷鬼自觉无颜,任其斫树摧花,止求包荒于悍妇,如钱神可云

有势,乃亦婴鳞犯制,不能借助于方兄。

岂缚游子之心,惟兹鸟道?抑消霸王之气,恃此鸿沟?然死同穴,生同衾,

何尝教吟“白首”?而朝行云,暮行雨,辄欲独占巫山。恨煞“池水清”,空按

红牙玉板;怜尔妾命薄,独支永夜寒更。蝉壳鹭滩,喜骊龙之方睡;犊车麈尾,

恨驽马之不奔。榻上共卧之人,挞去方知为舅;床前久系之客,牵来已化为羊。

需之殷者仅俄顷,毒之流者无尽藏。买笑缠头,而成自作之孽,太甲必曰难违;

俯首帖耳,而受无妄之刑,李阳亦谓不可。酸风凛冽,吹残绮阁之春;酷海汪洋,

淹断蓝桥之月。又或盛会忽逢,良朋即坐,斗酒藏而不设,且由房出逐客之书;

故人疏而不来,遂自我广绝交之论。甚而雁影分飞,涕空沾于荆树;鸾胶再觅,

变遂起于芦花。故饮酒阳城,一堂中惟有兄弟;吹竽商子,七旬余并无室家。古

人为此,有隐痛矣。

呜呼!百年鸳偶,竟成附骨之疽;五两鹿皮,或买剥床之痛。髯如戟者如是,

胆似斗者何人?固不敢于马栈下断绝祸胎,又谁能向蚕室中斩除孽本?娘子军肆

其横暴,苦疗妒之无方;胭脂虎啖尽生灵,幸渡迷之有楫。天香夜爇,全澄汤镬

之波;花雨晨飞,尽灭剑轮之火。极乐之境,彩翼双栖;长舌之端,青莲并蒂。

拔苦恼于优婆之国,立道场于爱河之滨。咦!愿此几章贝叶文,洒为一滴杨枝水!”

○魁星

郓城张济宇,卧而未寐,忽见光明满室。惊视之,一鬼执笔立,若魁星状。

急起拜叩,光亦寻灭。由此自负,以为元魁之先兆也。后竟落拓无成,家亦雕落,

骨肉相继死,惟生一人存焉。彼魁星者,何以不为福而为祸也?

○厙将军

厙大有,字君实,汉中洋县人,以武举隶祖述舜麾下。祖厚遇之,屡蒙拔擢,

迁伪周总戎。后觉大势既去,潜以兵乘祖。祖格拒伤手,因就缚之,纳款于总督

蔡。至都,梦至冥司,冥王怒其不义,命鬼以沸汤浇其足。既醒,足痛不可忍,

后肿溃,指尽堕;又益之疟。辄呼曰:“我诚负义!”遂死。

异史氏曰:“事伪朝固不足言忠;然国士庸人,因知为报,贤豪之自命宜尔

也。是诚可以惕天下之人臣而怀二心者矣。”

○美人首

诸商寓居京舍,舍与邻屋相连,中隔板壁,板有松节脱处,穴如盏。忽女子

探首入,挽凤髻,绝美;旋伸一臂,洁白如玉。众骇其妖,欲捉,已缩去。少顷,

又至,但隔壁不见其身。奔之,则又去之。一商操刀伏壁下,俄首出,暴决之,

应手而落,血溅尘土。众惊告主人,主人惧,以其首首焉。逮诸商鞫之,殊荒唐。

淹系半年,迄无情词,亦未有一人送官者,乃释商,瘗女首。

○绛妃

癸亥岁,余馆于毕刺史公之绰然堂。公家花木最盛,暇辄从公杖履,得恣游

赏。

一日,眺览既归,倦极思寝,解屦登床。梦二女郎被服艳丽,近请曰:“有

所奉托,敢屈移玉。”余愕然起,问:“谁相见召?”曰:“绛妃耳。”恍惚不

解所谓,遽从之去。俄睹殿阁,高接云汉,下有石阶层层而上,约尽百余级,始

至颠头。见朱门洞敞。又有二三丽者,趋入通客。无何,诣一殿外,金钩碧箔,

光明射眼,内一妇人降阶出,环佩锵然,状若贵嫔。方思展拜,妇便先言:“敬

屈先生,理须首射。”呼左右以毯贴地,若将行礼。余惶然无以为地,因启曰:

“草莽微贱,得辱宠召,已有余荣。况分敢庭抗礼,益臣之罪,折臣之福!”妃

命撤毯设宴,对宴相向。酒数行,余辞曰:“臣饮少辄醉,惧有愆仪。教命云何?

幸释疑虑。”妃不言,但以巨杯促饮。余屡请命,乃言:“妾,花神也。合家细

弱,依栖于此,屡被封家女子横见摧残。今欲背城借一,烦君属檄草耳。”余惶

然起奏:“臣学陋不文,恐负重托;但承宠命,敢不竭肝膈之愚。”妃喜,即殿

上赐笔札。诸姬者拭案拂坐,磨墨濡毫。又一垂髫人,折纸为范,置腕下。略写

一两句,便二三辈叠背相窥。余素迟钝,此时觉文思若涌。少间稿脱,争持去,

启呈绛妃。妃展阅一过,颇谓不疵,遂复送余归。醒而忆之,情事宛然。但檄词

强半遗忘,因足而成之:

谨按封氏,飞扬成性,忌嫉为心。济恶以才,妒同醉骨;射人于暗,奸类含

沙。昔虞帝受其狐媚,英、皇不足解忧,反借渠以解愠;楚王蒙其蛊惑,贤才未

能称意,惟得彼以称雄。沛上英雄,云飞而思猛士;茂陵天子,秋高而念佳人。

从此怙宠日恣,因而肆狂无忌。怒号万窍,响碎玉于王宫;澎湃中宵,弄寒声于

秋树。倏向山林丛里,假虎之威;时于滟滪堆中,生江之浪。

“且也,帘钩频动,发高阁之清商;檐铁忽敲,破离人之幽梦。寻帷下榻,

反同入幕之宾;排闼登堂,竟作翻书之客。不曾于生平识面,直开门户而来;若

非是掌上留裙,几掠妃子而去。吐虹丝于碧落,乃敢因月成阑;翻柳浪于青郊,

谬说为花寄信。赋归田者,归途才就,飘飘吹薜荔之衣;登高合者,高兴方浓,

轻轻落茱萸之帽。篷梗卷兮上下,三秋之羊角抟空;筝声入乎云霄,百尺之鸢丝

断系。不奉太后之诏,欲速花开;未绝坐客之缨,竟吹灯灭。

甚则扬尘播土,吹平李贺之山;叫雨呼云,卷破杜陵之屋。冯夷起而击鼓,

少女进而吹笙。荡漾以来,草皆成偃;吼奔而至,瓦欲为飞。未施抟水之威,浮

水江豚时出拜;陡出障天之势,书天雁字不成行。助马当之轻帆,彼有取尔;牵

瑶台之翠帐,于意云何?至于海鸟有灵,尚依鲁门以避;但使行人无恙,愿唤尤

郎以归;古有贤豪,乘而破者万里;世无高士,御以行者几人?驾炮车之狂云,

遂以夜郎自大;恃贪狼之逆气,漫以河伯为尊。姊妹俱受其摧残,汇族悉为其蹂

躏。纷红骇绿,掩苒何穷?擘柳鸣条,萧骚无际。雨零金谷,缀为藉客之裀;露

冷华林,去作沾泥之絮。埋香瘗玉,残妆卸而翻飞;朱榭雕阑,杂佩纷其零落。

减春光于旦夕,万点正飘愁;觅残红于西东,五更非错恨。翻跹江汉女,弓鞋漫

踏春园;寂寞玉楼人,珠勒徒嘶芳草。

“斯时也:伤春者有难乎为情之怨,寻胜者作无可奈何之歌。尔乃趾高气扬,

发无端之踔厉;催蒙振落,动不已之瓓珊。伤哉绿树犹存,簌簌者绕墙自落;

久矣朱幡不竖,娟娟者霣涕谁怜?堕溷沾篱,毕芳魂于一日;朝容夕悴,免荼毒

于何年?怨罗裳之易开,骂空闻于子夜;讼狂伯之肆虐,章未报于天庭。诞告芳

邻,学作蛾眉之阵;凡属同气,群兴草木之兵。莫言蒲柳无能,但须藩篱有志。

且看莺俦燕侣,公覆夺爱之仇;请与蝶友蜂媒,共发同心之誓。兰桡桂楫,可教

战于昆明;桑盖柳旌,用观兵于上苑。东篱处士,亦出茅庐;大树将军,应怀义

愤。杀其气焰、洗千年粉黛之冤;歼尔豪强,销万古风流之恨!”

○河间生

河间某生,场中积麦穰如丘,家人日取为薪,洞之。有狐居其中,常与主人

相见,老翁也。一日,屈主人饮,拱生入洞,生难之,强而后入。入则廊舍华好。

即坐,茶酒香烈;但日色苍皇,不辨中夕。筵罢既出,景物俱杳。翁每夜往夙归,

人莫能迹,问之,则言友朋招饮。生请与俱,翁不可;固请之,翁始诺。挽生臂,

疾如乘风,可炊黍时,至一城市。入酒肆,见坐客良多,聚饮颇哗,乃引生登楼

上。下视饮者,几案柈餐,可以指数。翁自下楼,任意取案上酒果,抔来供生。

筵中人曾莫之禁。移时,生视一朱衣人前列金橘,命翁取之。翁曰:“此正人,

不可近。”生默念:狐与我游,必我邪也。自今以往,我必正!方一注想,觉身

不自主,眩堕楼下。饮者大骇,相哗以妖。生仰视,竟非楼,乃梁间耳。以实告

众。众审其情确,赠而遣之。问其处,乃鱼台,去河间千里云。

○云翠仙

梁有才,故晋人,流寓于济,作小负贩,无妻子田产。从村人登岱。当四月

交,香侣杂沓,又有优婆夷、塞,率男子以百十,杂跪神座下,视香炷为度,名

曰“跪香”。才视众中有女郎,年十七八而美,悦之。诈为香客,近女郎跪,又

伪为膝困无力状,故以手据女郎足。女回首似嗔,膝行而远之。才亦膝行而近之,

少间,又据之。女郎觉,遽起,不跪,出门去。才亦起,出履其迹,不知其往,

心无望,怏怏而行。途中见女郎从媪,似为女也母者,才趋之。

媪女行且语,媪云:“汝能参礼娘娘,大好事!汝又无弟妹,但获娘娘冥加

护,护汝得快婿。但能相孝顺,都不必贵公子、富王孙也。”才窃喜,渐渍诘媪;

媪自言为云氏,小女名翠仙,其出也。家西山四十里。才曰:“山路濇,母如

此蹜蹜,妹如此纤纤,何能便至?”曰:“日已晚,将寄舅家宿耳。”才曰:

“适言相婿,不以贫嫌,不以贱鄙,我又未婚,颇当母意否?”媪以问女,女不

应;媪数问,女曰:“渠寡福,又荡无行,轻薄之心,还易翻覆。儿不能为遢伎

儿作妇。”才闻,朴诚自表,切矢皦日。媪喜,竟诺之。女不乐,勃然而已。母

又强拍{咻灬}之。

才殷勤,手于橐,觅山兜二,舁媪及女,己步从,若为仆。过隘,辄诃兜夫

不得颠摇,意良殷。俄抵村舍,便邀才同入舅家。舅出翁,妗出媪也。云兄之嫂

之,谓:“才吾婿。日适良,不须别择,便取今夕。”舅亦喜,出酒肴饵才。既,

严妆翠仙出,拂榻促眠。女曰:“我固知郎不义,迫母命,漫相随。郎若人也,

当不须忧偕活。”才唯唯听受。

明日早起,母谓才:“宜先去,我以女继至。”才归,扫户闼,媪果送女至。

入视室中,虚无有,便云:“似此何能自给?老身速归,当小助汝辛苦。”遂去。

次日,即有男女数辈,各携服食器具,布一室满之。不饭俱去,但留一婢。

才由此坐温饱,惟日引里无赖朋饮竞赌,渐盗女郎簪珥佐博。女劝之,不听,

颇不耐之,惟严守箱奁,如防寇。一日,博党款门访才,窥见女,适适然惊。戏

谓才曰:“子大富贵,何忧贫耶?”才问故,答曰:“曩见夫人,真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