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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哥本草根-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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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恁他仇其英算盘珠子拨的再精也逃不脱天命按排,谁让他没有娶一个红颜色的老婆保驾护航呢,所以当镰刀斧头招呼过来的时候,也只有奔命的份。

而且仇门一直人丁单薄,仇其英和他的父亲都是单传。偌大的家业,单传总是一件令整个家族都提心吊胆的事,一旦其中哪一环出了纰漏仇氏编年史就要改写为仇氏断代史了,无论是仇其英的曾祖父还是曾曾祖父,包括他的父亲和他本人,都因为单薄的血脉时感如履薄冰。象他和他当年的父亲身体上出现一点头脑热的,阖府上下都要跟着提心吊胆。当然,是人都想改变这种被动的状况,做为有钱人有权人谁不想自己的传人象周文王那样多,据说周文王生了一百个儿子。当然他也羡慕那些吃草喝西北风都能生出儿子的穷人们。他虽无心象周文王那样生上一百个儿子,在心底里还是生上十几二十个儿子作为不时之需。可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不是仇司令不努力,也不是妻妾不努力,从其十四岁有了第一次性生活开始,仇其英在女人的身上勤奋耕耘了二十多年,收获得仅仅只有眼前的这位,仇青山小同志。而且象刘备家的阿斗一样,生不逢时,生下来没两天,共军就打过来了。

香火不旺人丁寥落,自三姨太莫莉花怀上龙种之后,阖府上下无不象众星捧月一般对待莫氏。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母以子贵依然十分盛行,莫莉花自然而然成为仇其英最宠爱的女人。

前面说了莫莉花母家原藉广东,小名茉莉,客家人,宽额蹋鼻翘嘴唇,闭上眼睛,难看并不难看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一旦睁开眼睛那就是一位标准的美人,莫莉花的美丽完全得益于她那一双灵动活灵活现的眼睛。据相师称莫莉花生就一副旺夫相,嫁猪,猪都会发财。祖父是清末在芜最为著名的大粮商莫传帮。其父莫更生,虽无祖上莫传帮之雄才伟略未能将莫氏家族发扬光大,可凭着自己的谨小慎微,虽军阀混战兵连祸结凭着祖上积下的荫德,倒也能让合府上下过着饮食无忧而又比较富足的好日子。莫传帮七女四子,莫莉花在女排行老六,子女总排行第九。孩提学画,师从著名的妓女画家潘张玉良,学习西洋油画。后转投国画徽派大师黄山谷门下,而仇其英与黄山谷亦师亦友,在国画上无论是工笔山水还是写意山水都有着相当的造诣。

仇莫二人,在黄山谷门中相识,遂成莫逆,继而结为夫妻。

从安徽芜湖一路逃来,莫莉花是满脸疲惫与仓皇。然而一听到儿子哭,初为人母的她顿时是笑容满面。随即又想想到如今兵荒马乱的岁月,儿子可谓是生不逢时命苦的紧,想至此又止不住潸然泪下。眼含热泪一边解着斜襟大褂的盘扣,一边朝摇篮走过去,嘴里牙痛一样哼着“心肝宝贝,嬷嬷来了!”挑起单纱纹帐,斜着半截身子探进去,就打算把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喂奶。,突然就见一道寒光从摇篮深处射过来,冷飕飕夺人二目冷森森慑人心魄,就好象死神躺在棺材底处冲人眨眼睛。三姨太吓得“嗷”地一嗓子,瘫倒在地,寒气从头顶心直灌脚掌心,吓得她差一点没背过气去。哆嗦着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一厢早已坐定的二姨太一阵乱点,颤声道,“还我的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急怒攻心,旋即昏了过去。

一旁的老妈子赶紧过来,扶起三姨太抹前胸拢后背。其余的就有人赶紧飞腿去报司令,发现司令已经就在眼前。包括仇其英大家围拢到摇篮近前一看,不看则已,一看无不大惊失色。孩子不见了!仇其英刚刚出生不到两天的儿子仇青山不翼而飞。

摇篮里哪里还有什么大少爷的影子。躺在摇篮下面,人模人样呜咽着啼哭哪里还是什么大少爷仇青山。俨然不过是一只狸猫而已。就见那只狸猫浑身上下被麻绳左三道右三道捆得个结结实实一动也动弹不得,也许一路从来就没有停止叫喊过只是人行匆匆无人顾及,只到停下来,方反听到它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啊呜啊呜!”。

不知是谁导演了这一出现代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可以说是在他仇其英的眼皮底下盗走了他仇家唯一的香火。仇其英手按眉心内心里翻江倒海,尽管也很着急,可是他并不想显现出来。他是个有涵养的人,并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家门不幸,祸不单行!”只是如此喃喃自语道。一面按排人手沿来路去找儿子仇青山的下落,自己则带领其余人继续赶往福建南平。南平,胡宗南胡司令正在那里等着他,要找他算帐。

89。…第八十九章解放了

在此,暂且按下仇其英及其家人不表,单说西洋当地有这样的一户人家。户主姓夏名孝忠的。要说这夏家在西洋亦可以称得上是世家。不过与人家仇其英家世代富贵有所不同的是,夏家世代贫贱,非奴即仆,祖宗八代都是仇氏家奴婢女,传到夏孝忠这里已经是第九代了依然没有改变。

夏孝忠原本在仇其英仇司令家油坊里干活,是名长工。到公元一九四九年这一年虚岁二十五岁,属牛。妻,华氏,名子珍。小夏孝忠二岁,虚岁二十三,属兔。是仇其英乳母的小女儿,因仇其英生母早逝,其父仇云龄平日里又忙于生意,故与乳母感情甚笃,从小到大待华家人更是尤如亲人一般,视华氏也就仿佛自己的亲妹妹。待华子珍嫁与夏孝忠,又把这分情多多少少转移了部分到了夏家这边。而且把华氏嫁予夏孝忠为妻也是仇其英从中做的媒。看准了夏孝忠老实忠厚,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可靠,不是那种奸巧耍滑之徒,可以托付终生。在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看来,老实,是男人最大的财富。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仇其英南遁,除却随身可以带走的金银细软,所有的不动产,其中就有磨坊油坊染坊酱坊毛巾厂当铺等等总共十三家店铺,外加老亩八百八十三亩市亩三百三十七亩地惜数都姓了共。田亩分田到户,工厂商铺一一象酱坊染坊毛巾厂一类的后来成了合作社成了集体所有制的企业而磨坊油坊则成为西洋国有中心粮站的前身。

国民党换成了共产党,“黑头鬼子”变作了公安人民警察,国民政府改成了人民政府。除了少数穿行其间的八角帽们,西洋老街上的面孔基本上还是老面孔。夏孝忠仍旧油迹斑斑地在油坊上班过日子,和以往没有多少分别,还是靠劳动吃饭。华守珍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倒也没有觉出解放对于他们生活来说有什么好的改善。相反对失去仇其英那样的靠山还有点依依难舍。人必竟是有感情的,在剥削者与被剥削者之间未必就没有真感情。

社会上对他们的称谓倒是变了,不再叫夏孝忠长工而是改唤作工人。虽然政府再三强调说他们已经是主人,可是夏孝长工们见到戴八角帽的还是忍不住点头哈腰。对于八角帽们一个劲地叫他们同志无不诚皇诚恐,空落落地不知道与八角帽们同的什么志?八角帽们信的那个大胡子又是什么神?大家都没有听说过共产党的名字,只知道在西洋一带有一种叫做“马虎子”的动物不出来则已,一出来要么和日本人干要么和国民党干。常常有“马虎子”的头颅悬在县城的门楼子上。所以对于“马虎子”他们根本谈不上了解,爱就更谈不上了。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什么叫做解放也没有概念,也不敢问,更不敢问。只知道无论谁来自己做老百姓都是过日子,都要劳动都要交租都要纳税,无论谁来也终归想让他们安居乐业。每一个社会都会有那么一批吃白食的大耗子需要人民供养,让老百姓为他们拼死工作,好养活他们。谁也不希望自己制下的社会动荡老百姓民不聊生。就算是日本人在也是一样,就算他们血洗了南京以后来到西洋,见到西洋的百姓,他们还是希望摆出一副大东亚共荣的嘴脸,给百姓笑脸见到孩子就撒糖。这一点他们是确信的。至于外间风传的他们已经当家做主人的事,他们一笑置之,觉得那是痴人说梦讲胡话。鬼才相信那是真的,用脚指头想也不会是真的,人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千辛万苦打来的江山,自己不享受凭什么要拿出来与你们这一干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人分享?世上哪有这样的傻瓜?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八角帽们说!”那也是唬人的鬼话,哄小孩子的!当真,那是弱智。没有人原意相信天真的变了。

而夏孝忠与华子珍越来越因为失去了仇其英这样的一位好主子好靠山郁郁寡欢。

在此之前,夏孝忠与华守珍小夫妻俩就开足马力生了三个儿女。大女儿夏子美,时年五岁、次女夏子龄三岁、最小的是个带枪的,名叫夏子中,出生于四月二十日,也就在西洋解放的三天之前,也仅仅比仇其英的儿子仇云清早出生一日。夏家的三个孩子无论儿女,名字皆出自仇其英仇司令之手。女孩用的是第一夫人宋美龄的名,儿子取的则是蒋中正蒋委员长总统的字。之所以有如此荣幸,皆因为仇家与夏家名为主仆,实为莫逆。主仆间的感情不一般这在西洋这是尽人皆知的佳话。为了夏孝忠位高权重的仇司令有时也很意气用事赤膊上阵帮他打上一架,在西洋是尽人皆知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夏孝忠老实,被同在油坊里当长工的鲍三欺侮传到仇其英的耳中。这一天特意过来瞅,就看见鲍三揪着夏孝忠的耳朵要夏孝忠叫嗲嗲。夏孝忠胀红了脸,怎么挣也挣不脱,也不生气,尽管着急尽管觉得丢了面子,嘴上也只是说,“别搞!别搞!都那么大的人了!”气得仇其英抬起一脚揣倒鲍三,“来来来,有种的与我来打,欺侮老好人算什么本事?”

夏家吃的穿的用的随处可见仇其英的影子。仇其英西服中山装皮鞋袜子,有的干脆就是簇新的,乾坤大挪移就转移到了夏孝忠的身上。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嫌之处,就算是龙袍加身夏孝忠也会给人穿出麻袋的效果。再好的衣服到得他身上就全部走了形变了味。

仇其英有一身白色的四粒扣后摆开襟仿燕尾服式西服,是他在日本东京银座花十万日元订做的,也就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穿了那么一水就给了他。夏孝忠则把它当成了工作服。上班穿去下班穿回。就连仇其英看了都摇头说可惜。

头几天,说实话夏孝忠还是很爱惜的,做事之前小心翼翼脱下,叠将起来好生放到一干净处放好上面盖上荷叶;下班了再穿时,也是把油沥沥的双手用火碱洗净,摸一摸确信没有油渍在手上才敢去碰它。然而不出三日就原形毕露了,手不再洗,伸出两根油指头就敢去夹那比雪还要白的西服。夹着了指尖往上一挑顺势往肩膀上一搭。也不穿,扛在肩膀上就回家了。挨夹的地方一前一后便是两个乌龟爪子印。第二日如斯。

一天又一天动作越来越娴熟样子也越来越潇洒,这一天同样是两根手指一夹一挑往后一甩,遗憾的是这一次白西服没能如愿地落在他的臂膀之上,而是象生了翅膀一样扑愣愣,带着一屋子的惊叹径直飞进了热汽腾腾的油锅里。再出来时就能照见人影了。挤了又挤拧了又拧拿回家与八锅咸菜同煮过后,让华守珍洗了一遍又一遍早上出门,华子珍依然是恋恋不舍,非得让她把头发梳完才肯放他出来,那身沾了油的白西服光鉴照人,对着它梳妆打扮甚至比他们家的梳妆镜还要好用。

仇其英的皮鞋给了他,他就象踩上了风火轮,上天入地无不仰仗于它。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暴雨倾盆,一双皮鞋穿上就象生了根长在脚上,睛雨不忌寒暑不顾,哪怕会焐出一脚的痱子还是痦出蛆来,热了当拖鞋草鞋趿在足上,雨天当雨靴风里去雨里来风雨无阻,有水没进去只当是别人的脚遭了水灾,哪管潮气由脚底侵入去蹂躏他的五脏六腑,他似乎特喜欢将没入鞋筒的雨水咕吱咕吱的踩成喷泉模样从鞋筒里噗出来,仿佛能够从中得到一份别样的畅快,就象奥地利斯特拉斯堡的那位著名的小家伙当街众目睽睽下撒尿那样。

在外人看来,仇其英对夏家的好尤其是对夏孝忠的好,那是因为夏孝忠的妻子华子珍的缘故,爱物及乌是丈夫沾了妻子的光。光凭夏孝忠那副德性是犯不着仇市长对他另眼相待的。

说到老实,被剥削者最基本的素质其实就是老实。不老实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太可能成为被剥削者,他们会造反。可以说长工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实人,论忠诚也绝非他夏孝忠一人。与其说甘于受剥削的人是因为宿命,不如说是一种忠诚一项生存的技能。而仇其英为何如此善待夏孝忠完全是看在其妻华子珍的份上。而仇其英又为何对华子珍那么好呢?

对此,坊间又有两种风格迥异的版本。一则是相对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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