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隐藏多年的三段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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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我请客,闻屿还是抢先付了钱,从川菜馆出来,天际还留着一抹隐隐约约的霞光,但整个世界开始浸润在幽蓝的清爽和宁静里。
坐进闻屿那辆老迈的吉普车里,像是舞台剧一幕与一幕间的间隙,我们也在车里静默无声地待了一会儿,思索下一幕的剧情。
“去我那儿坐坐,好吗?”闻屿柔软地邀请。
我知道我该拒绝,无论是我对闻屿不屑一顾的成见,还是他放荡不羁的作风,无论是初次约会的矜持,还是稍有理性的判断,我都是应该拒绝的。可我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我甚至清晰地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然而,那种可怕又似乎渴望的东西在我身体里滋生,犹如女巫的魔咒一样,让我自责又软弱无力地任凭那辆车子摆布。
5
我再次看见那幢小木楼时,更有几分孤零零的苍凉感觉。闻屿的车子在狭长的弄堂里小心翼翼地穿行,像走入时间隧道一般,一点点将我们与现代社会的光鲜、浮华和喧嚣隔离,逐渐陈旧起来,也安闲起来。
耳边已经听得见河水在风中晃动的声音,闻屿就地停了车,我跟随他下来,在对岸朦胧的灯光里,才发觉车子紧贴着一段没有栅栏的河堤,不禁让我一身凉意。
踩着咚咚的声响上了那间小楼,闻屿打开了一盏从屋顶上吊挂在半空的红灯罩的老电灯,屋里一下子显出古旧而温情的酒红色,仿佛退回到遥远的三十年代。
刚才在餐馆里侃侃而谈的自如不知去了哪里,我有些别扭地坐在沙发上。闻屿照例给我端上一杯咖啡,我浅浅地喝了一口,咖啡里牛奶和糖的分量适中,而我的舌头却木木的,尝不出平常的香醇感觉。
闻屿在我对面坐下来,灯光从侧面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扑面而来的英气和含糊不清的表情引起我复杂而紧张的烦乱,也让我莫名地坐立不安,我逃脱似的将目光移开,向四周望望,刻意寻找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在沙发对面的木质墙板上,挂着一幅大幅肖像摄影作品,一个穿着老式的大红缎子棉袄的清秀姑娘笑盈盈地望着我,头发梳得光亮整齐,发髻上隐约能看见装饰着的一串琐碎的红绢花。长相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十分标致可人、轻盈灵动,那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来不曾见到过的清澈,仿佛是雨后碧蓝无瑕的天空,山间叮咚作响的小溪,叫人久久难以忘怀。
“这女孩子是谁?你的模特儿?长得倒是少有的清纯。”我望着那幅照片说。
闻屿回头轻轻瞥了一眼:“哦,一个偶然相遇的乡下女人。”他说得很随便,也简单。
“偶然相遇?这看起来像个新娘子,是她结婚的时候?”
“是的。”
“真可惜,不然,你和她一定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了。”我又看了看那照片,有意打趣地说,“放这么大挂在眼前,朝思暮想吧?”
闻屿笑得飘忽不定,而思维仿佛断了线了,始终没有接上我的话题。
这个时候,电话铃蓦地响了起来,他示意去接电话,我便有意礼貌地回避,无聊地闲逛到窗台边。劲头十足的风带着地上微弱的燥热和水面的气息从窗子灌进来,将我披散的头发搅得凌乱不堪。河水不停地拍打着堤岸,哗啦哗啦的撞击声使我突然想起上回来采访时那两个发情的女模特儿和她们在闻屿脸上留下的响亮的一吻。
我皱了皱眉头,转身向着屋里,欲将耳边扰乱人心的河水声赶走,却听见闻屿正和电话里说着人物专访的事情,话题大致是对媒体的不屑,沿用了他一贯的桀骜态度。看起来,他丝毫没有回避我之意,当然也应该没有伤害我之嫌,然而,不可名状的堵塞和厌倦感还是再次攀升,将我对闻屿刚刚萌发的那点好感驱赶得无影无踪。
有一丝淡淡的落寞寂寥追随着我,我再一次转向河面,停泊在对岸的小渔船上闪着忽隐忽现的灯光,一艘大机船长啸而过,那些微弱的小光点便在水面上摇摇晃晃,我的思维也随之恍惚起来。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我茫然地问自己,像一个自投罗网的蠢笨动物,等待被嘲笑和蹂躏的命运,我不禁为自己的莽撞而有些后悔了。
“真抱歉,让你久等了。”闻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哦,没关系。”我转过来,平常地说。
他起身向我走过来,长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悠然地闪动。
“夜晚的感觉真不错,你觉得呢?”他也倚在窗台上,仿佛陶醉地说。
“是不错。”我勉强地回应。
“可惜没有月亮,缺少点韵味。”他又说,“不过,有时候月亮又圆又亮的,一个人站在窗前,倒更会有一种孤寂感了。”
《红衣》第一章(11)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风吹起我的头发,凌乱地在空中舞动,我感觉他用手轻轻将它们安抚下去。“头发很漂亮。”他柔情地说。
我的心里猛然紧收了一下。“过奖了。”我的语气尽量平静。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拍照片,你想拍成什么样的?”他终于切入了这个在我看来另有所图的话题。
“我答应做你摄影模特儿了吗?”我仰起脸,带着一种讥讽的欲望说,然后抗议似的望着他。
然而,我不知道我的举动闻屿是如何理解的,也许成为一种抗拒式的挑逗,或者类似于欲擒故纵之类的东西,他反而温情脉脉地含笑望着我。那笑容聚集了他全部的魅力,仿佛带着魔法般粘住了我的视线,我觉得一时失去自我,迷茫得不知身在何时何地,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正当我的知觉开始慢慢复苏,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的时候,闻屿突然将我揽入怀里,霸道地不容反抗地将他的唇强加到我的唇上。我浑身流过一阵足以将我击垮的电流,那是我渴望而久违的感受,我以为我死去的心再也感受不到激动了,但是,为什么是闻屿呢?我的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我用尽全力地拼命推开他,但是无济于事,进入我鼻孔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紧接着,我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闻屿那自信而迷人的笑容连同满不在乎的眼神一起愣住了。
“你把我当什么?!和你那些随你摆布的模特儿一样不要脸的女人吗?”我泪流满面地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闻屿收敛了僵硬的表情,静静地望着我。
“如果你想玩弄女人的话,对不起,请你离我远一点,就算你可怜我,就算你给我一点做女人的尊严,可以吗?”我又愤愤地说。
我的思绪在寂静中挣扎了几秒钟,终于抑止不住地涌了上来,我无助地冲着地面,琐碎而连续不断地喋喋自语:“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只拍了半套结婚照片吗?那个男人不要我了,他的前妻怀孕了,他要复婚,我像一件垃圾一样被他丢弃在那个影楼里,像一个小丑一样被所有人嘲笑,觉得好玩吗?”我仰起脸,自虐似的问道,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还不止呢,我第一个男友在我们热恋的时候扔下我出国了,我第二个男友在我开始爱上他的时候告诉我他是有老婆的,我第三个男友在我们快结婚的时候和前妻复婚了,你觉得我的人生还不够有意思吗?还想帮我增加一点乐趣?”
闻屿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默默地转头望着窗外。
“我对男人已经看透了,厌倦了,对你也是。”说完,我疾步向楼梯口走去,又忍不住回头来,努力支撑着即将坍塌的自尊,愤然地补充了一句,“闻屿,我替你觉得可悲!”然后,匆忙、狼狈又似乎大义凛然地逃下楼去。
走出了那条狭长孤寂的老弄堂,眼前便是一个灯红酒绿的现代世界,我有些茫然又旁若无人地在喧嚣中独自缓慢踱步,眼眶中的泪水一点点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干,而思绪却像灯光里撕碎的夜色,凌乱不堪。
我的嘴唇上仿佛依然沾染着闻屿的吻,我用力擦拭,可那种感觉却越加清晰,连同他那让人无法抗拒的恍惚跳跃的笑容,一次次挑拨我脆弱的感受。难道爱情对我来说,就是一幕幕无厘头的闹剧吗?未免太过于凄惨而可笑了吧?我近乎疯狂地,却又是安静地回味着,也思索着,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深刻而痛苦的游吟诗人,不知不觉穿越了近半个城市。
我浑浑噩噩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住的小区,丁零当啷地从包里拽出一串钥匙,摸索着开了门。随手点亮门边的灯,白花花的光线刺进我的眼睛,一种酸胀又隐隐作痛的感觉从眼底向四周散射开去,盈盈的泪光再次泛了上来。
家里的布置有些苍白而单调,客厅的地板是灰白的花岗岩,空洞而不加任何修饰的四壁,以及洁白的皮质沙发,有时让我自己都难以理解当初装修时为何做这样的选择。唯一使屋子有点生气和现代感的是墙角一个小吧台和玻璃酒柜上那些色彩缤纷的酒瓶子。当然,我并不擅长喝酒,我只是喜欢静静地坐在吧台上,品着过往生活的凌乱落寞和偶尔的一丝温馨,那也会像酒一样,让我沉醉而上瘾。
屋里只有我一个人,这场突如其来又破碎的激情几乎将我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神经摧垮。我瘫软在沙发上,脑子里是一堆乱麻,整个晚上的事情千丝万缕地纠葛在一起,就连回忆也无从入手。
我以为仅是混混沌沌地闭了一小会儿眼睛,睁开的时候却已经是天色大亮。清爽的晨风吹拂着柔软的白纱窗帘,我也觉得轻松了些,像是大病初愈时空荡荡、轻飘飘的感觉,这种不实在甚至让我怀疑昨晚是否遇见过一个叫“闻屿”的男人,也是否和他有了一段愚蠢可笑的半途而废的缠绵。
我挣扎着起来,匆匆忙忙地打算去报社,却在门口撞见了一位送花的工人,手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向我打听:“您是麦淇小姐吗?”
我生理反射似的点了点头,说:“对,就是我。”
他便将这束意外的玫瑰递到我手里,说道:“您的花。”
“谁送的?”我惊讶地问。
《红衣》第一章(12)
“那位先生不愿留下姓名。”对方的语气较为诚恳,长相也老实,“您签字。”说着,将送货单和圆珠笔递过来。
我轻描淡写地应付着,不知为何,有点莫名的激动,思维一直自觉不自觉地与闻屿和前一夜的意外联系在一起。
工人走后,我抱着玫瑰进屋,这个插曲让我忽然清醒了些,慢慢悠悠地将这些神秘的花儿们插入一个雕花的玻璃花瓶,然后,懒懒地躺回沙发上猜测送花的人,顺便也享用一个难得的休息日。
此时,我的视线正落在前日闻屿送的那本摄影画册上,那天,我对他的作品还抱有某种偏见,不以为然地将它收了下来,也随意地丢在茶几上。封页里,闻屿一贯的玩世不恭却经典迷人的笑容活灵活现,我突然有种朦朦胧胧的潮热感,又紧接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闻屿霸道的吻再次占据了我的知觉,嘴唇微微发麻,慢慢灼热,一种淡淡的庆幸和怨恨交织的东西爬进我心里。我瞥了一眼那束夺目的红玫瑰,拿起画册,用手指轻轻地抚弄闻屿的脸颊,酸涩的感觉和微微的泪光再次悄悄地爬入了我的眼睛。
我那恍惚的梦境般的精神状态持续了一阵子,直到于晓婕和贝明俊的突然来访才将我拉回现实生活。
“你们怎么来了?”我立即掩饰了不堪一击的虚弱,惊喜地提高音量说。
“来参观麦淇姐的新家呀!”于晓婕抢先说,“到社里这么多天了,还没登门拜访过呢!”她说着,挽着贝明俊的胳膊,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走进来。
“得了,什么登门拜访,可别折了我的寿。”和他们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抑或是愈加成熟而故作年轻了?反正我没有理由将满心的不悦发泄在孩子们面前。
贝明俊摆出男人的架势,不管琐碎之事,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赏玩茶几上那束夺目的红玫瑰以及翻阅闻屿的那本摄影画册。于晓婕似乎兴奋得多,在我的新房子里穿来穿去,东看看,西瞧瞧,嘴里一个劲儿的羡慕之词。
“麦淇姐,好漂亮的新房子,就是……”于晓婕说到这儿,露出一脸调皮的笑容。
“就是什么?”我问。
“就是少了一个漂亮的姐夫。”说完,她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我也莫名地跟随她笑了起来,但笑容里分明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我清了清嗓子,玩笑地说:“要不,你替我找一个?”
“好啊——哎,阿俊,我们新闻系的副主任,那个帅哥……”她摇了摇贝明俊的手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