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隐藏多年的三段情-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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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快来帮你们通过法律途径处理此事,让肇事者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也给九泉之下的梅玲一个安慰。
问候安康!
闻屿
梅玲看完这信,便忍不住在深夜里嘤嘤哭泣起来,信中不仅揭开了一直困扰她的疑惑,更让她看到了善良而真切的闻屿,这也是她一直坚信的那个闻屿。梅玲这下子觉得浑身暖暖的,她再也坐不住了,跨出“最后一步”的勇气终于在她体内积聚并膨胀着。她仰望着天空中格外明亮的满月,内心欣喜地感叹道:“月亮啊,又圆了。”
这天晚上,梅玲心神不宁地吃过晚饭,坐在八仙桌幽暗的灯光下发了一会儿呆。儿子在地板的席子上兴致勃勃地和几个塑料小人儿开战,嘴里咿咿呀呀的战斗声,奶奶在卫生间里大木盆里洗澡,划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梅玲莫名地感到心里虚得很,她像是个被疏于看管的罪犯,偷偷溜进房间,简短地梳妆打扮一番,换上了衣柜里最漂亮的白衬衣。可匆匆出了门,她的心情又变得异常复杂,脚步也变得异常艰难,似乎有点进退两难。
她在幸福街和那条弄堂接壤处的空地上走了几个来回,努力将怦怦直跳的心和不安的情绪控制住。可就在此时,梅玲看见一个女人哭泣着从弄堂里奔出来,转弯消失在黑夜里,一会儿,闻屿小跑着出现在弄堂口,怅然若失地望着女人跑去的方向。几分钟后,闻屿缓缓地转身往回走,梅玲的挣扎和激情在一刹那消失了,她也无精打采地往家去了。
第二天,梅玲在清理闻屿垃圾的时候,发现了几封写给那个女人的没有完成的信,她看了后,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梅玲千辛万苦寻找来的信心和勇气在那几页纸面前再一次开始动摇了,她也再一次陷入了矛盾和痛苦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继续前进,还是后退?
也是这天早上,梅玲在幸福街上遇见了昨晚逃离闻屿家的那个女子,比起她以前见过的闻屿身边那些相貌出众而妖艳的女人,眼前的这一位显得平和许多,也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优雅气质。她们并没有说话,只是相互躲避似的望了几眼,然而,就是那个女人真诚明澈的眼神,让梅玲忽然对她有了点模糊的好感。
几天后,梅玲又看到她悠闲却似乎满腹心事地穿越老弄堂,慢慢地打量那里的一草一石,然后,在闻屿家的酱紫色大门前驻足了良久,才缓缓离去。梅玲的手里紧紧拽着闻屿写给那女人的那几封半途而废的信,她静静地跟随在那女人身后,心底却展开一场撕心裂肺的殊死搏斗,决定她“活过来”还是“继续死亡”的搏斗。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弄堂,梅玲的目光有些恍恍惚惚的,她停下脚步,迷惘地盯了片刻对方的纤柔背影,终究狠下心叫住了她,将几页恋恋不舍的纸片交给了那个女人。
《红衣》第四章(15)
——那个女人就是我。
30
重症病房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到昏暗的走廊上,劈劈啪啪的雨声在继续,给烟雨蒙蒙的黄昏又添上了一层沉重的深灰。
“是因为我,你才没去找闻屿吗?”我望了一眼梅玲,她依然深深地陷入回忆里,显得有些迟钝。
“是的,没去,不想去了。”她轻声而缓慢地说着。
有种欲哭无泪的难受和酸涩压在我心头,我试探又仿佛劝说地问道:“既然知道闻屿是爱你的,你为什么不去见他一面呢?”
她痛苦地摇着头说:“我是个残疾人、乡下人,我配不上他……你们才般配……”
她凄楚的过去和善良的自卑敲响了我的同情之门,也不断蚕食着我的理智。“你心里……很爱他吧?”我茫然地问。
梅玲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走廊里刚刚亮起来的几盏苍白的壁灯。
“你们该见见面的,让闻屿知道你还活着。”我几乎失控地说些让自己酸痛又惊讶的话,“我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你,他会选择你的,该离开的,应该是我。”
“不,别这么说,我已经死了,就让我安心地死去吧。”梅玲站起来,叹了口气,“你好好对他,你们会很好的。”她哀怨地说着,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我激动地仰头望了望她,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我们沉默了片刻,静静地听着时间的脚步从医院走廊里溜走。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去梅玲家时看到的那件红棉袄,于是,我问道:“你一直带着你结婚时穿着的那件红嫁衣吗?”
梅玲微弱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看到它,会想起什么呢?”我轻缓而曲折地问道,尽量避免触及她的伤痛。
“很热闹的结婚场面……很美的老家……还有,我的母亲和弟弟……”她断断续续地说,疲惫的脸上浮起一层朦胧的欣慰。
这个时候,重症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医生走过来时迟疑的步伐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不出所料,他到我们面前,吞吐地说:“孩子送来得太晚了,脑膜炎的病毒已经引发中枢性呼吸衰竭,你们进去看看吧。”
医生的话一说完,梅玲直愣愣的身子突然支撑不住,软绵绵地瘫坐在了地上。我搀扶她起来,缓缓地走进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重症病房,空气却黏稠得无法吸进鼻腔里。
梅玲摸了摸安详地躺在洁白床单间的小雨的脸蛋,似乎镇定了些,她努力保持平静,却还是满脸苍凉地问道:“我的孩子还有救吗?”
“我们在用呼吸机和呼吸兴奋剂挽救病人,总之……尽力而为。”医生说。
“我听不懂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们能不能救活我的孩子?”梅玲的声音仿佛坚毅了起来。
“你刚才已经在病危通知上签过字了,这就是告诉你,病人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医生含糊其辞。
“就是说……没希望了?”梅玲的声音已经绝望了。
医生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事实上,是这样的,你们要面对现实。”
梅玲静静地拉开了小雨脸上呼吸机的面罩,轻悄地抱起软弱的孩子,紧张而认真地说:“孩儿他太婆说了,不管怎样也要把孩子活着带回去,让她再看一眼,我要把孩子抱回家了,不能死在这儿。”
梅玲说话的时候,面部平常地紧绷着,并没有伤心欲绝的痕迹,像是在为泛滥的悲痛铸造着即将决堤的最后防线,而我的眼泪早已是两条默默奔涌的江河了。
医生和护士怔怔地望着梅玲搂起孩子,跨出重症病房,谁也不愿或者不敢去阻拦。我紧跟了出去,天空里已如盖了一块幕布,一抹漆黑了,而落在地上的雨声犹如在油锅里煎炸,嘈杂的声响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雨天的出租车并不容易叫到,我正焦急地在医院门口等车,梅玲却抱着孩子一下子扎进大雨里,一个凄惨瘦弱的身影颠簸着快速穿越一束又一束街灯下的亮光,消失在视线所不及的夜色中。出租车还是没有等来,我有些担心和害怕起来,于是,也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甚至慌乱得连来时那把透明的雨伞也落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雨点冰凉而有力,打在皮肤上微微有些疼痛和寒意,我用最快的速度追赶梅玲,借着商店橱窗和路灯的模糊光亮,一路寻觅她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我落汤鸡似的急匆匆赶到梅玲家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一老一少的悲泣,梅玲不再压抑悲痛,放声哭了出来,不断重复着一句“孩子啊,妈对不起你!”那哭声直刺到我的心里。
我没有敲门,无力地倚在潮湿的木门上,陪着她们哭了一阵,渐渐地收敛起这种疯狂而无用的发泄。在滂沱的大雨和喧闹的雨声里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心思随之慢慢平静下来,也坚定起来,我捋了捋湿淋淋的头发上不断滴落的雨水,向闻屿家走去。
门铃响了很久,闻屿才姗姗地出来开门,他看到我,猛然愣住了,似乎需要细致地辨认,才能相信这个浑身湿透的疯子般的女人是我。于是,用一副惊讶而调侃的口吻对我说道:“怎么啦?今晚这儿可没有化装舞会。”
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却有一种强烈的放声大哭的欲望,但是,我没有哭,还不是时候,我平静地走进屋里,靠着楼梯边苍老的墙板等候闻屿。
《红衣》第四章(16)
闻屿关上门,带着一股浓浓的美好又复杂的感觉迎面而来,经历悲痛之后,酸涩的味道似乎那么微不足道,但它确实在那一刻占领了我的感官。
“出什么事情了?和别人吵架了?遭领导骂了?还是明早不敢去墨脱了?”闻屿用稚气的口吻关切地说着,和过去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峻男人相比,现在的他已经开始逐渐融化了,想到这点,我便愈加难舍起来。
我轻声地说:“没事,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瞧你,衣服弄得这么湿,快去洗个澡,换件我的干衣服。”他说着,轻快地将我往楼上拽。
我的心却沉沉地掉下去,我说:“我要穿你那件灰色的丝睡袍。”
闻屿回过头来,笑盈盈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么件睡袍?没问题,你喜欢,就穿到墨脱去!”
我发现其实闻屿是个挺幽默的人,可惜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我躲进浴室里,将水龙头开得最大,哗哗的流水溅在光滑的浴缸内,发出沉闷的悲鸣之声,我也随之掩面而泣。
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将闻屿平常的日用品一件件打量和整理了一番,才穿着他的长睡袍出来。吊在半空的大红灯罩微微晃悠着,使得屋里酒红色的光影也随之恍惚不迭。我的湿衣服已被晾在了空调前的绳子上,旁边是梅玲的新娘照片,一个俊朗的男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备好了两份飘着热气的咖啡,除了雨点敲破窗外河面的碎裂声,一切仿佛就是一个完美而迷幻的梦境。
“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闻屿说。
“只是衣服好看吗?”我故意挑剔他的话。
“你们不相上下。”闻屿笑着,浑然不觉我的心思。
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细细地凝望着他,在灯光的装点下,他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笑容可掬的脸上也愈加线条分明。也许,我第一眼望见他漫不经心地从相机上抬起脑袋的那刻,便已经掉进来了。
“记得第一次来采访你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本摄影画册,里面讲了一些你的拍摄经历,你说这些经历给你最大的体会便是生命的脆弱。”我又深深吸了口气,用舞台剧般夸张的语调说,“是呀,浩渺的苍穹里,一个人的生命真是太渺小了!”
闻屿却抿嘴笑起来,取笑道:“怎么打算改行做诗人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明天出行吧?说实话,去墨脱这条路真不好走,你自个儿得当心些。”
“这路好不好走,不都得走吗?”我借此感叹人生。
闻屿坐到了我身边,从玻璃茶几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里翻出了一本摄影集。“来来来,别这么悲观,我们先了解一下墨脱,这是我去年进去的时候拍的。”
他边说边打开封面,在扉页上有一小段文字:墨脱在藏语中是“莲花圣地”,它位于西藏东南的国防边境,它就如一个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的孩子,在喜马拉雅山脉晶莹的怀抱中享受着无尽的溺爱和恩宠。在那儿,有气势宏伟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有远古而神秘的门巴人村落;在那儿,你可以一路穿越寒、温、热带三种气候,感受多姿多彩的植物王国;也可以在西藏最低点——海拔仅500米的西让谷地,遥望世界第十五大高峰——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
“墨脱不通车,只能靠步行,大约要四五天的行程,进去的路也只有两条,从派乡或者波密启程,两边各有一座海拔近5000米的雪山。从波密进去,路程短一些,但比较难走,蚂蟥也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从派乡那儿出发,你们最好先到派乡去办个边防证,以防万一。进墨脱你们还要注意,千万别去当地人家中吃饭,那里的上门巴族人有投毒杀人的习俗,特别是对外地人。听说,他们大多在出生时就知道自己该在何时做此事,若是错过时候,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灾难……”
闻屿一直在我耳边真诚地滔滔不绝,我也似乎安安静静地听着,可我的脑子早已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混乱的思绪夺去了,难以理清他的全部话语,只能零星地抓住从他嘴里跳跃出来的几个词汇。
“投毒杀人?好啊,但愿我能遇上。”我无所谓地说。
“我说的是真的!”闻屿用心强调。
“今天下午,你说你能做一手好菜,这话是不是真的?我饿了,我还没吃晚饭呢,我现在就想尝尝你的手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