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吃三国-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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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告密者慢慢从地下抬起头来,赫然正是司马懿的幕府秘书郎——虞松!可以说,几乎谁都不会料到虞松竟然是曹爽一派埋设在司马懿身边的眼线!
邓飏得意洋洋地看着虞松,眼缝里都堆满了笑意。当初他就是在司马懿的招贤会上故意把与曹魏皇室有着世仇的边让外孙虞松推将出来以引起司马懿的青睐和重用。而且,这样做又不会招来司马懿的猜疑。如今看来,自己这一步棋总算是走对了!虞松在关键时刻送来密报,令他们终于占了这场战局中的一着“先手”!
“真是怪了——司马懿这次派你前来入京,既然不是为了向朝廷报送获胜喜讯,那么又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呢?”丁谧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腮,沉吟而问。
“启禀大将军,司马太傅让虞某此番悄悄潜回洛阳京城,是密令虞某带口信给尚书台司马孚令君、度支尚书王观、度支侍郎司马昭,请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筹措好三个月的粮草和军械送往东翼前线。司马太傅准备在夺得了庐江郡、皖城的基础之上乘胜进击,集中全力攻下伪吴留在扬州江北的最后一道屏障——东关!”虞松缓缓禀道。
“哎呀!如果司马懿此番再将伪吴东关要塞一举夺入掌中的话,他就算得上立下了盖世之功了!”邓飏讶然失声叫道,“自前朝建安年间以来,皖城、东关一直是伪吴打入我大魏淮南的两根‘毒牙’,连太祖武皇帝、张辽大将军、曹休大司马等在世时都没能将它俩拔掉!然而司马懿此番刚一出马就一举拿下了庐江、皖城,收复了扬州江北六百里疆域。这样的风头来得何等健猛!大将军,您看……”
“唔……司马懿这么鬼鬼祟祟地让虞君来找司马孚、王观、司马昭筹措军械粮草,同时又压着夺下庐江、皖城的捷报不发,分明就是不想引起轰动以招来别人的掣肘与牵制。反过来看,丁某倒认为,他之所严防,正是我之所应猛攻!咱们就应该抓住他的这一点顾忌与‘软肋’之处狠狠狙击他,决不能让他在淮南之役底定功成!”丁谧双眉一敛,阴阴地说道。
曹爽一听,暗暗心动:这个丁谧果然智略过人,一眼就洞察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看来,自己将他招入幕府实在是没有选错人!
何晏在那边听了,却是不住地摇头:“丁君,目前要想再在后方牵制司马懿,真是谈何容易?当今尚书台的首席长官是他的亲弟弟司马孚,太尉满宠是他的亲家翁,度支尚书王观是他的心腹爱将,度支侍郎司马昭是他的亲儿子。他们非要将军械、粮食直往淮南战线输送过去,谁又阻拦得住?”
“这个……就有请桓老前辈您来为咱们指点迷津吧!”丁谧并不与何晏直接辩论,而是“借力打力”,顺手将一直坐在席末沉思不语的大司农桓范推到了前台。
桓范静静地坐在榻席之上,他的目光越过室内众人的头顶遥遥射向了西边的天际,许久许久方才深深叹出一口气来:“伪蜀自诸葛孔明去世之后,国中似是再无才智之士可以立本应变矣!如今司马懿在东翼猛攻淮南,伪吴面临江北要塞尽失之大劫——这表面上看起来固然是伪吴之大患当头,但何尝又不是西蜀的不测之忧?吴、蜀两国‘互助则两安,此损则彼危’,实如唇齿相依之势——若是诸葛孔明在世之时,必会乘此机隙振兵耀武以逼关中、以解吴困!他们救吴,亦是救己啊!然而,这西蜀至今似乎尚无呼应援助东吴之势,令人想来实是可嗟可叹!”
丁谧一听,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桓前辈所言极是,一语激醒我等‘醉中之人’!曹大将军,您马上便亲自书写一封紧急密函让心腹亲信赴凉州交给夏侯霸将军,让他以八百里加急快骑讯报通禀朝廷,西蜀正在秣马厉兵,跃跃欲试,意欲前来进犯我大魏关陇!然后,您就顺势亲自上奏朝廷,自揽征蜀灭寇之大权,统领三军,前去关中救急!
“同时,您又上奏陛下,让他从淮南前线调回司马懿坐镇洛阳以安后方。这样一来,司马懿就难以找到借口逗留在淮南大肆扬威了!因为,大将军您是以‘征蜀灭寇,驰援关中’为名而亲自领兵出征,再加上桓前辈的大司农官署又掌握在咱们手中,所以尚书台的司马孚、王观、司马昭就是百般不满,也只能是以大局为重,把军械粮草划拨到您麾下使用了!如此一来,司马懿在淮南的兵马后勤保障供应必定难以为继,自然是敛锋而退了。”
听到丁谧如此一说,桓范微微垂闭的双眼不禁霍然一张,射出两道亮亮的精芒在丁谧脸上一掠: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久闻关中丁氏一族之士智计超凡,今日一见丁谧之谈吐机变,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曹爽听了丁谧的建议,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丁君,你这主意本也不错。但……但是,你建议要本大将军亲自领军征蜀灭寇,这……这却实在有些不妥。本大将军素于军戎之事毫无所长,焉能当此重任?这个、这个,还须从长计议啊……”
丁谧转眼瞧向了桓范,眸中满是钦佩之色,进言而道:“曹大将军您且勿忧。桓前辈一向足智多谋,灵机过人,丝毫不在司马懿之下。您领军出征之日,完全可以拜他为征蜀大军师,如同当年项羽敬奉范增为‘亚父’一般,以他为自己心腹股肱之辅佐,则此番前去关中必会旗开得胜的!”
“拜……拜桓伯父为本大将军的征蜀大军师?”曹爽听了这个建议,心情才稍稍安定下来,把目光也盯向了桓范,“桓伯父,您……您意下如何?”
桓范双手一拱,慷慨道:“社稷有难,老夫岂敢妄行趋避哉?昭伯,老夫定当助你全力化解此番魏室危机!”
“那……那就太谢谢桓范伯父您了!”曹爽用手指拼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额上汗流如注,口里喃喃而言:“不……不过,征蜀灭寇,兹事体大,本大将军下来之后还要细加详思,细加详思才是!”
“大哥,丁谧建议你亲自挂帅征蜀灭寇,这确是一条绝妙计策啊!”曹训高兴地搓着手掌对曹爽说道,“你其实早就应该利用这个计策立功扬威了!”
曹爽摸着脑门,低着脑袋,忧色浓浓地说道:“训弟,你不知道。为兄实在是愁死了,伪蜀坐拥崇山峻岭之天险,而且兵精将猛天下闻名,为兄哪里就轻易啃得下这块硬骨头哟!”
“唉!大哥你空担心些什么?伪蜀先前有个诸葛亮在,倒是大为可虑。如今诸葛老儿早就没了,你还怕他们作甚?”曹彦也开口为他鼓劲儿,“目前我大魏在关陇一带屯兵近二十万,实力远在伪蜀之上。凭着这人多势众的优势,咱们也不用惧了他们呀!依小弟看来,你带着那近二十万的大魏雄师前去攻取区区一个汉中郡、一座祁山营寨,那还不是吹糠见米、手到擒来啊?”
“可……可是,诸葛亮的亲传弟子姜维和他先前手下的得力干将王平都还屯驻在祁山和汉中,为兄只怕不是他俩的对手啊!”
“嗨!大哥你怕什么姜维、王平?”曹训把嘴一撇,“郭淮、胡遵、魏平、鲁芝他们,和姜维、王平的本领不相上下。有他们‘关中四虎’相助,你想斗败姜维、王平自是大可放心!”
“那倒也是。”曹爽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只不过郭淮、胡遵、魏平、鲁芝他们‘关中四虎’和司马懿渊源极深,他们会听从为兄的调遣吗?”
“大哥!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呢!”曹训竖起了双眉,重重地说道,“你是堂堂的一品大将军、辅国大臣,位高权重,予取予夺,只要对他们四个啖之以利、赏之以爵,就不怕他们不会听命于你!况且,除了胡遵之外,郭淮、魏平、鲁芝他们哪一个不是我们父帅当年在关中最初栽培起来的?夏侯霸先前到了凉州,已经把费曜、戴陵抟聚到了身边,也算是为咱们打下了一个比较坚实的基础。现在,大哥你再亲奉皇命代表我们曹家重新返回关中施加影响,还怕那些关中将领们不肯望风归附吗?”
“唔……训弟言之有理。”曹爽这时才彻底放下心来,连连点头,“为兄一边巧妙笼络住‘关中四虎’,一边又请出桓伯父同驾亲征,则此番征蜀灭寇定可马到功成!”
“大哥要请桓伯父同驾亲征?”曹彦一听,吃了一惊,“你真的已经这样决定了?”
曹爽点头说道:“是啊!”
曹彦急忙摆手劝道:“大哥!这桓伯父德高望重,智深谋远,他若是与您一齐同驾亲征而出,必是能够建功立业的,但却未免会有喧宾夺主之忧啊!”
“喧宾夺主?”曹爽一怔。
曹彦凑了近来,压低了嗓音对他说道:“大哥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言桓范快要成了我们曹家的亚父了,还说大哥你就是他桓范在幕后暗中操纵的傀儡。若是你这一次带着他再上疆场同驾亲征,等他施展神通建功立业回来之后,你准备再把他往哪里搁啊?他若是升了三公之位,岂不又是压在你头顶上的另一个司马懿?平日里他就对咱们兄弟视同小儿呼来喝去的。倘若他再居三公之重,能够开府建牙、独树一帜,咱们岂不成了纵虎入山、自树一敌的傻子了吗?”
曹爽听着,脸色不由得渐渐暗了下来,冷然而问:“那彦弟你说应该怎么办?”
“大哥只要收买到了‘关中四虎’的效忠,加上夏侯霸、费曜、戴陵他们从旁协助,你的征蜀灭寇之役再带上桓范同去就显得太多余了!依彦弟之见,你就把桓范以坐镇后方的名义留在洛阳。你就对他讲,你最担心司马孚、王观、司马昭他们从背后卡你的粮袋子和兵篓子,特意请求桓伯父留守后方坐镇化解各种意外之危。这样一来,桓范也就只有乖乖留在洛阳了,大哥你却可独身一人亲自挂帅征蜀灭寇,独当大任、独占大功了!”
“可……可是为兄一个人亲自挂帅征蜀灭寇,心头还是怎么没底啊!”曹爽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既然不能让桓伯父与为兄同驾亲征,干脆为兄就把丁谧或说夏侯玄带在身边一齐出征,他俩的地位和名望应该不会对为兄构成什么威胁吧……”
“丁谧?唔……丁谧留在后方出谋划策,随机应变还可以,若是带他同上疆场,他又没打过什么仗,只怕对你征战杀伐没有什么太大裨益的。”曹彦蹙着双眉深思而言,“倒是太初和你同去,能够替你出面前去协调与夏侯霸他们的关系,联合大家齐心合力共打胜仗……这一点,不可不取!”
曹训在一旁听得清楚,亦是心底暗喜:他本来就不乐意让夏侯玄留在洛阳以兄长的身份管教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夏侯玄暗暗踢将出去,免得他天天跑来自己身边聒噪!于是,他满口赞成:“好!好!好!彦弟说得很是。大哥,你就任命太初为征西将军吧!让他和你一齐同驾亲征。他是你的表弟,再怎么做自然也是抢不走你任何风头的!”
东关城外魏军大寨里的操练场上,司马懿端坐在虎皮胡床之上认真观看着幕府军谋掾石苞指挥训练徐扬劲卒摆设“铁盾阵”。
一排排战盾立地高举着形成了一堵堵厚实而锃亮的“城墙”,牢牢的环护在大军前后;而战盾“铁墙”间的缝隙之中一支支丈余来长的枪槊似一条条银蛇般向外伸缩不定,随时准备伺机而噬。这样的“铁盾阵”,确实是对付吴寇骑兵和步卒最为有效的阵法!
瞧着石苞在阵前站台上舞动战旗指挥布阵的飒爽英姿,司马懿不禁看得微微含笑抚髯暗暗称赞:这石苞不愧是一个难得的大将之才!自己才带了他几天,他就自行悟出了行军列阵的诀窍,马上便拿来活学活用,干得还真不错!自己在晚年能够有幸目睹到他这样一位“少将奇葩”,亦实在是大可欣慰了。我司马家麾下的人才倘若个个都能像他这般聪敏精干,何愁大业不成?
他正思忖感慨之间,却瞥见诸葛诞手里拿着一卷绢札匆匆飞步而来,神情有些兴奋,远远地便向他投了一个眼色过来。司马懿会意,立刻起身随他转到幕后。诸葛诞见左右无人,便将绢札展开,向司马懿低声禀道:“太傅大人,诞先前派设在伪吴境内的内应马茂送来密函,声称只要东关之役一经打响,孙权正与我等僵持不下之际,他便在建业集合义士起兵呼应,配合我军腹背夹击孙权!”
司马懿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接过那份密函细细地看着,认真地问道:“唔……诸葛君你这是一着高招啊!这个马茂君现在在伪吴朝中已经做到了何等样的官职?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在暗中集合到了哪样一些义士?他准备在伪吴境内和我们呼应的计划方略如何?”
“启禀太傅大人,马茂君是四五年前奉了满宠大都督和诞的绝密指令,假扮成流卒散将叛逃进伪吴境内的。这几年来,他苦心周旋,终于获得了孙权的信任,而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