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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司马懿吃三国-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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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双拳一抱,遥遥向北一拱,正色道:“为防此事走漏风声,本督决定立刻行使‘便宜从事’之权——在即日上奏请示陛下御旨的同时,行文征调豫州牧贾逵手下的三万人马,与本督先前帐下的本部兵马会合一处,由本督亲自统率,马上日夜兼程奔袭新城而去!”

他此语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沉寂,静得鸦雀无声。

却见夏侯儒双眉微皱,终是按捺不住,出列道:“启禀大都督,依朝廷律例,凡诛杀二千石官秩的太守以上臣僚者,必须经由陛下颁诏施行。而今新君在上、圣意未明,依属下之见,您最好还是等到御旨批复下来之后,我等再依诏一道西袭而去!”

司马懿眸中精光连闪,沉声而道:“此事本督已然思之烂熟,我宛城距离洛阳有千里之遥,往返奏议之间耗时难免会在半月长短。若要在此坐等圣旨批复下来,再在半月之后发兵西袭,只怕此事已泄密失机矣!本座等不及了,今日便要拔营而下!”

“这个……大都督这等‘未批先行’‘先斩后奏’之举,只怕与朝廷礼法不合,实在是大大不妥啊!”夏侯儒早时奉了文帝曹丕和太尉华歆的密嘱,是专门负责监视司马懿有何非常之举的——今日见他居然“拜表即行、先斩后奏”,似乎忒也出格了些,忍不住仍要阻挡下去。

司马懿却不与他多话,两眼如刀锋般在他脸上倏地横划而过——一伸手从腰鞘之中慢慢拔出一柄长约二尺八寸的雪亮宝刀,执在手中:那刀狭长如一弧新月,白森森的刀身上镶嵌着青、红、黄、蓝、黑、紫、碧等七颗不同光色的宝石,呈似北斗七星之状,莹然生辉。细看之下,此刀通体内外洋溢出一派莫名的典雅厚重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缓缓将这宝刀横胸而捧,恭然而语:“诸君可识此刀乎?此刀乃是当年太祖武皇帝于本督诞生之际亲赠的上古神兵‘九曜刀’,它已伴随本督周旋中原近五十年——今日,本督恭奉此刀谨以顾命辅政之责而决定即刻发兵诛讨叛贼孟达,言出令随,定不可违!若有闻令不从者,便如此案!”

他话犹未了,手中“九曜刀”凌空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嚓”的一响,他面前那张书案,顿时被他这一刀齐刷刷劈了一角下来!

夏侯儒一见,不禁被唬得悚然变色——这司马懿平素待人接物总是慈眉善目、一团和气,没料到他今日临机决断之际却是这般威严冷峻,凛然不可冒犯!看来,先帝和华太尉对他的明猜暗忌,也并非没有缘故的……他这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气,就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看到夏侯儒一下被自己镇得蔫了下去,司马懿又收起了脸上的严霜之色,轻轻放缓了语气,娓娓而言:“本督亦知夏侯将军所言乃是关心本督的休咎安危,其意甚是诚恳。本督在此多谢了。待得荡平叛贼孟达之后,本督自会独力承担‘未批先行、先斩后奏’之责,一切均与尔等无关。”

他的话讲到这般地步,夏侯儒已无言可驳,只得双手一拱,道:“大都督忧公忘私、大义凛然,属下自当叹服,一切唯命是从,决不违逆。”

司马懿听了他这话,方才颇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放下“九曜刀”,一下抓过令箭筒,便开始当仁不让地发号施令起来:“夏侯将军,你且率一万虎豹骑火速南下,前往当阳县与裴潜刺史的步卒会合,然后西进神农山脉,守好木阑塞口,阻断吴虏北上新城的援救之路!”

“吴虏?孟达竟与吴虏也有勾结?”夏侯儒一愣。

司马懿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据裴潜从江陵发来的密报:东吴近日有数百艘战船正在向西陵方向集结,这不是与孟达遥相呼应,又是为何?吴虏若从西陵登陆,则必从木阑塞前去策应孟达!所以,我军不可不在此处备兵预防。”

夏侯儒听罢,却是有些不甘:“启禀大都督,末将甘愿亲率二万铁骑作为您的前驱直捣新城郡,而不愿虚置己军于南郡冗散之地!”

“夏侯将军,本督调你前去木阑塞扼守,实有两大缘由:一则新城郡位于崇山峻岭、三面环水之中,地势崎岖坎坷,决非你帐下虎豹骑驰骋冲杀的‘用武之地’;二则木阑塞亦决非‘南郡冗散之地’,它是吴虏北上策应孟达的必经要塞。你若和裴潜在那里牢牢守好了,于我大魏而言实乃奇功一桩!本督届时一定为你专表请功!如何?”

“末将受教,谨遵钧令。”夏侯儒听得心悦诚服,终于恭恭敬敬地上前接过令箭退入班中。

“州泰听令——你在西南一域潜察日久,对新城郡一带的形胜要害之处应是了如指掌。本督特任你与牛金共为先锋大将,带领八千先遣队担当我军前驱,直抄最近的捷径,先行领路疾趋新城郡,在前面为我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闯出一条胜利之路来!”

在帐下诸将又惊又妒的目光中,州泰一愕之后从侧席的座位上搁了手中正写着记录的毛笔,有些恍恍然立起身来,拼命压抑住满腔沸腾的热血,微微颤声答道:“属……属下遵命!”

司马懿朝着他充满鼓励地一笑,又向牛恒吩咐道:“牛中郎,你立即亲率五千敢死之士,也抄最近的捷径,直接赶赴申仪所在的魏兴郡,与他齐心协力守好我大魏的‘西南门户第一关’——千万要警惕和提防诸葛亮从西乘虚来犯!”

“末将领命!”牛恒双拳一抱,上前一步接了令箭。

最后,司马懿伸手招来梁机,递给他一封信函和一只锦囊,道:“梁参军,你且带上本督这封写给孟达的亲笔信函与内藏本督‘缓兵之计’的锦囊,待眼下这场会议散罢就火速去见孟达。在半途之中,你再打开锦囊,读取本督所设的密计,然后依策行事,不得有误!”

当梁机上前接过那信函和锦囊之时,司马懿忽地伸手将他重重一握,深深注视着他:“倘若孟达起了疑心,你也切莫失了分寸!本督大军一到,他必成齑粉!只是你定要小心行事、善自保重才是……”

“大都督请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梁机一咬钢牙,满面毅然之色,使劲儿地冲他点了点头。

司马懿这时才转过身来,将“九曜刀”高举在手,肃然下令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人马,携带好所有的冲车、云梯、霹雳车、狼牙弩等精良军械和可支一月左右的粮草,由本督亲驾统领,紧随州泰、牛金等先遣队之后,以一日之时而兼行两日之程,衔枚疾进,速取新城郡!”

“陆逊也答复要派兵从木阑塞来接应本座了!而且,他还在信中谈到会建议孙权封拜本座为辅吴大将军、荆州大都督……”孟达举起陆逊给自己写的亲笔复函,沾沾自喜地在孟兴、李辅、邓贤等眼前晃了一晃,“如今,本座左倚西蜀、右连东吴,两面得助,纵是曹真、曹休、司马懿三贼齐来,又能奈我何?”

李辅听了,他的反应却与孟兴、邓贤二人的盲目乐观不同,眉角边带有隐隐忧色,只是在此时此境之下不好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书房门外守卒扬声禀道:“启禀太守大人,征南参军梁机大人有事前来紧急求见!”

“梁机?他赶来这里做什么?”孟达面色一僵,愕然自语道。他沉吟了一会儿,把手向外一摆,孟兴、李辅、邓贤等会意,一齐退身隐到书房那座宽大屏风后面藏了起来。

只见书房木门一开,梁机满面汗垢,似是刚下坐骑而不及休息,一头便直撞进来,张口就喊:“孟将军!你大事不好了!”

孟达一听,心弦登时“刷”地一紧,几乎便要从那席位上跳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梁君——孟某有何大事不好,还望告知!”

“孟将军莫非还不知道?近日诸葛亮帐下偏将郭模投降了申仪,他向申仪举报您与诸葛亮内外勾结、企图谋反作乱——申仪已在司马大都督面前告了您的黑状了!”

“什……什么?”孟达听罢,当场如遭五雷轰顶。哎呀!想不到自己千防万备,此刻居然还是东窗事发了!郭模何许人也?竟能将自己与诸葛亮暗中交通之事泄露了出去?申仪这厮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果然就已屁颠屁颠地赶到司马懿那里告密了……他心念急转之下,面腮到处都渗出了密密的油汗,活脱脱就像一副被烈火炙熟的猪脸。他咬紧牙关,先自定住心神,鼓着两眼看着梁机,恨恨地说道:“申仪这厮信口雌黄、搬弄是非,实在可恶!本座之心,可鉴天日,哪里有什么里通敌国、勾结外贼的谋逆之举?!这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陷害本座的!请梁参军明察啊!本座先前曾经举劾过他兄弟俩诸多擅权违制、贪赃枉法之恶迹……他是一直对本座怀恨在心、伺机挟私报复啊!万望梁参军不吝相助,去司马大都督面前为本座陈情明志啊!”

“嗨!梁某若不是先前在镇南府中晓得你和申仪两人那一场过节,对你的为人品行倒也清楚,今日怎会巴巴地跑来给你报讯?”梁机随手拿过他案头上放着的一条白毛巾,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抹,擦掉了一些尘垢,然后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孟将军你也真是——为何凭空便与申仪兄弟这等小人作对,引来了他的捏造陷害之言?有些恶人,是轻易招惹不得的。”

“是、是、是!”孟达也伸手揩了揩自己额头的油汗,陪上一脸媚笑,“孟某当初举劾他兄弟二人,也是为了维护国典纲常,纯是出自一片公心——这一点,梁参军您曾在夏侯镇南手下待过,您自然是清楚的啦!却不知司马大都督对此事态度如何?”

“你所说的一切,司马大都督也都知道了。他乃是何等公正严明的贤人?岂会被他申仪以如此之事蒙骗了去?”梁机将那白毛巾往案板上一甩,凑过来朝孟达挤眉眨眼地说道,“你放心……梁某在司马大都督面前替你美言过了。大都督他老人家也信了梁某的话,将申仪那厮送来的举报书反复验看了许久,最后是这样说的,‘孟将军昔日弃暗投明而归我大魏文皇帝,夏侯镇南、桓阶令君皆对其深信不疑,郑重托付以西南守疆之要任,可谓君明臣忠、心贯日月也!孟将军既如此获信于大魏,而反之则蜀贼上下谁人不是切齿深恨孟将军耶?诸葛亮若真欲与孟将军有所叵测之事,必定守口如瓶、周密之极,岂又会让偏将郭模之流知晓也?不过是申仪为陷将军于不义,而令郭模捏造此事以欺骗本督罢了!本督决不受人愚弄而妄疑大将!’”

“哎呀!大都督果然是英明绝伦啊!难得他如此信任孟某,孟某真是感激之极啊……”孟达一听,眼皮眨了几眨,一串泪珠掉了下来。

“司马大都督此番让梁某前来贵郡,便是告知孟将军,你须得与申仪不计前嫌、和衷共济、勿生疑忌、共匡魏室。而且,他还要让梁某在见过孟将军之后,便立刻前往魏兴郡,给申仪太守送去一封亲笔斥责信。对了,瞧梁某这记性儿,差一点儿都忘了——司马大都督临行前交代了:他这封亲笔斥责信,一定要交由孟将军您亲自过目……”

孟达接过那封帛书拆开一看,上面果然是司马懿龙飞凤舞、遒劲灵逸的笔迹:

申仪太守:

吾与前大都督夏侯镇南联姻为亲,吾今日之信孟君,犹如夏侯镇南昔日之信孟君也!吾初临荆州,而甚需孟君与汝辅弼之力也!汝与他皆为吾左右两手,千万勿得相伤也!含沙射影之鬼蜮伎俩,岂系君子之所宜为乎?郭模之事颇有蹊跷,汝亦勿得妄信。切切吾嘱。

镇南大都督司马懿手书

一个字一个字看罢此函之后,孟达不禁泪流满面:“司马大都督如此信任孟某,孟某当真是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了!”

梁机瞧着他那副假模假样的表情,心道:梁某就是要哄得你眼下且信了司马大都督的话,届时你自会“肝脑涂地”地来扯个“报销”的了!他暗暗一笑,顺手收回了那封写给申仪的帛书,向孟达一拱手,意味深长地道:“将军您既是这般承蒙大都督信任,梁某也相信您必会兢兢业业、勤守西疆以报之!这一点,梁某是在大都督面前替您拍了胸膛打下包票的!罢了!罢了!梁某还要带上这封斥责信去魏兴郡代司马大都督好好教训一下捕风捉影的申仪那厮呢……孟将军,请恕梁某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

孟达眼瞧着他已走到了门槛边,却听得屏风背后李辅轻轻一咳,他立刻像触了电似的反应过来,脱口就大喊了一声:“且慢!”嗓门之大,直喊得响若炸雷。

“孟将军——”梁机被他喊得全身一颤,急忙回过头来,“您这么大声气喊什么?唬了梁某一大跳!”

“哎呀!本座差点儿忘了一件顶要紧的事儿,”孟达眼珠一转,换上一张笑脸说道,“这个……还请梁参军稍为止步,且容本座好生设宴款待您几日,一尽对您在大都督耳边承间婉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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