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吃三国-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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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忠己不存,孝又焉附?你们所讲的‘孝’,不过是小孝小道而已!尔等世家大族,不念‘忠’字,唯守‘孝’字,必是不顾大道而只求保全门户,兴家旺族,全无风骨节操!他日为社稷之深患者,必是外托恪孝之名而内谋自私自利的世家大族也!”荀彧的目光亮如明烛,逼视得司马懿不敢抬起头来,“唉!汉室之崩,曹氏之亡,于今可睹其萌也!罢了!罢了!你且去写你的推戴表,我自守我的‘忠’字道……你且去吧!”
司马懿听见荀彧说得如此决绝,眼眶里一热,一颗颗泪珠立刻滚落而下。他哽咽了半晌,才抽泣着说道:“学生今日前来,也不单单是为您与曹丞相劝和一事。学生此刻别无他言,只想提醒令君老师一件事。七年之前,因衣带诏一事,董承的女儿董贵人被曹丞相诛杀。当今陛下苦苦哀求也未能救下。当时伏皇后见状,暗暗生惧,给国丈伏完偷偷写信称曹丞相是‘董卓重生,专横跋扈’。在那时,曹丞相就已刺探到了伏皇后这封密信中的不逊之语。然而,他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上个月,才将国丈伏完、伏皇后一家举族下狱准备予以诛除,连伏皇后所生的两个皇子也都未曾放过。由此可见,任何人,只要稍稍阻挡了曹丞相的去路,都会招来酷烈无比的杀身灭门之祸!令君老师对此务要三思而行啊!——如今,学生言尽于此,只求老师一生平安。就此别过了!”
他缓缓拭去面庞上的泪痕,头也不抬,躬着身子向后倒退而出。
这时,却见荀彧面色一凝,喝了一声:“且慢!”
司马懿双眼一抬,应声直起身来,惊喜异常地问道:“令君老师可是改了主意了?”
荀彧面色如铁,摆了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你把老夫这番话带回去讲给曹操听,天道循环,周而复始,岂有弃德取势而得长久者?今日你夺我室,明日他夺你室,力强则得,力弱则失,代代相争,何时能止?终究是五行轮回,渔人得利罢了!这汉室江山,曹氏以力夺之,却能始终以力守之乎?届时,曹氏重拾‘忠’字,沐猴而冠,只恐难获天人之佑也!”
司马懿静静听罢,沉默一会儿,才轻轻答道:“您的这番话,学生记住了。”却在心底暗想,荀令君这番话,曹操如何不会懂得?只不过他此刻大权在手,俯视天下,自以为无人能敌,这番话纵是天天念在他耳畔,也如春风拂过,不痛不痒罢了。他暗暗一叹,还是让时间来检验荀令君这番话对不对吧!自己或许还可能看到这个结果……
他正暗思之际,忽见荀彧竟已缓和了面色,恬淡地含笑看着自己,又对自己温和道:“仲达……你周旋于汉、曹两家的苦心,你今日前来求见为师的苦心,为师也都体会得到……唉!为师一时失态,苛责于你,望你也不必介意。置身于这乱世之间,确有太多太多的牵绊让我们难以自行其志啊……但也总不能都像南阳隐士胡昭那样遗世独立,隐逸优游吧?这忍辱负重、济世安民的大任重责,岂不是无人来担了?”
听得荀彧这般款款道来,司马懿顿时感动得一下哽咽了,伏倒在地,泪流满面,只是喃喃念道:“令……令君老师……您……您这番话真是深入学生肺腑……学生多谢您了……”
“我儒家自古至今而为历朝历代所尊奉者,唯有两长。一则是以权略之功拯危济溺,二则是以品节之效激浊扬清。这二者犹如鸟之双翼,车之双轮,相辅相成。”荀彧抬眼望向那金猊炉中冉冉升起的缕缕青烟,一边激烈地喘息咳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仲达,以你之天纵奇才,将来必能光大儒门,廓清王道,为后世所称颂。环顾今日之寰内,如同伊尹、姜尚一般,能兴我儒家权略之功者,日后定是非你莫属。而如同伯夷、叔齐一般,能立我儒家品节之效者,而今为师却是当仁不让了……”
言至此处,他蓦然将口一张,一口淤血竟是直喷而出,溅得满席一片赤斑。突然,他身形一僵,竟是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令君老师!”司马懿呆了片刻,转瞬间便清醒过来,一边连滚带爬地扑上堂去抢救荀彧,一边失声号啕大哭起来,“来人啊!救一救令君老师啊!”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2章建奇功,遭外放第150节曹操晋封魏国公
建安十八年五月八日,恰巧是尚书令荀彧去世后的第七个月,许都全城戒严。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四衢萧然。通往皇宫的道路两侧,黄土垫道,清水洒街。道旁赫然站满了士兵,他们顶盔贯甲,持戟仗矛,气宇昂然,直立如柱。放眼望去,全副武装的士兵队伍竟长达二十余里。原来,今天正是朝廷为曹丞相举行晋公加冕典礼仪式的良辰吉日。
许都城西南的未央宫中,一派庄严肃穆之气。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排成两列长身而跪。琼玉台上,汉帝刘协沉沉端坐。在他身边,却是曹操挺身扶剑傲然而立,睥睨之际,不怒自威。
“……因天下士民之推戴,赏曹操盖世之奇功,今以冀州之魏郡、河东、河内、赵国、中山、常山、巨鹿、安平、甘陵等十郡赐予曹操,并封曹操为魏国公。再赐曹操以玄土白茅、九锡之礼,以示尊崇。魏国境内,任由魏国公自置治下群卿百僚,皆如汉初诸侯王之制度……”
新任尚书令华歆终于念完了册封诏书,高声宣道:“请陛下为曹丞相加魏国公之冕!”
刘协轻轻打开了御案之上那只五彩洒金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顶华丽绝伦的魏公玄冕,捧在手中,慢慢站起身来。
却见曹操一步跨了过来,双手一伸,冷然道:“请陛下稍缓,让老臣自行来戴!”
刘协闻言,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曹操自负为命世雄杰,岂会甘心任由他人为之加冕?若是如此,反倒有些损了他的威严。想到这儿,刘协的嘴角不禁突地抽搐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只得将手中魏公的玄冕递了过去。
曹操微一躬身,径直接过了那顶魏公玄冕,深深地凝视着它。那玄冕之上的旒珠有九串,只比刘协皇冠上的旒珠少了三串。但细细观看之下,魏公玄冕上的旒珠一颗颗均是鸽卵大小的极品美玉雕琢而成,流光溢彩,妙不可言,甚至比刘协头顶皇冠的旒珠更为珍异、华美。
他静静地捧着这顶玄冕端详着,眼眶里却盈满了晶莹的泪光,面容也抽搐得十分厉害。那一颗颗明晃晃的旒珠,仿佛变成了荀彧临终前深深凝望着他的那一双双凝亮的瞳眸……
“请曹丞相戴冕!”华歆在琼玉台上急忙提醒道。
听到他的声音,曹操咬了咬牙,闭上了双目,将魏公玄冕缓缓戴在了头上,慢慢转过身来,静立片刻,霍然睁开了眼,往琼玉台下俯身跪地的文武群臣凛凛然扫视了过去。
群臣见到曹操这般庄敬威严的气象,一下全都磕头山呼起来:“魏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操一瞬间便有些飘飘然起来,感到自己仿佛正从地上高高腾升而起,一直升上去,升上去,升到了云端之上。他在那里俯视着殿上趴伏在地磕头不已的群臣,仿佛他们已变得如尘芥般渺小……他们的生死贵贱,他们的穷通富贫,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于是,曹操又微微咧开了嘴,深深地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虽然他自己眉睫之间泪痕犹新……
他沉浸在自己得意洋洋的万般狂喜之中,却没有注意到跪倒在金銮殿内偏僻一角的新任丞相府主簿司马懿,正从地下慢慢抬起眼来,认真端详着曹操头上戴着的那顶魏公玄冕,就如同在审视着一件他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精品一样。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艳羡,只是隐隐带着一丝挑剔。这顶玄冕,似乎还是做得稍稍小了一些……它的形体应该至少和当今陛下头顶的皇冠一样大才行,典礼结束之后,一定得及时通知那礼部的官员换了重制一顶,务要符合魏国公此时的身份和地位……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23章魏太子之争第151节司马懿的布局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曹操晋封为魏国公,同时受诏享有九锡之礼,拥据冀州十郡,成为历代以来权势最大、名位最高的重臣。
虽然当前的中原各地还是处于诸侯割据的状态,大汉天子的号令也早已难出京门,但关于曹丞相晋公加礼这一消息却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然而,无论是拥兵江东独霸一方的孙权,还是蛰伏西蜀虎视眈眈的刘备,都出人意料地对这一事件表示了一致的沉默。其实,除了保持沉默之外,他俩又能拿曹操如何?曹操这样肆无忌惮地提升名位,扩大权力,就是料定了他二人根本无力反对。况且,他的任命诏书还是由那位至少形式上代表着天子之尊、万民之望的汉帝刘协亲书颁发的,对此,孙权、刘备除了在心底嗤之以鼻之外,又敢多说什么?他俩才不会傻到跳出来与朝廷旨意公然对抗呢。
既然连孙权、刘备这样两个地方势力的“巨头”都没什么异议,那么曹操的晋升也就自然不会在各方州郡掀起多大风浪,一切都在沉寂中慢慢湮灭。但是,在曹操本人所处的大汉朝廷权力中枢里,一场无声的“大地震”却已波及了每一位卿侯将相、文武官僚。汉室群臣心里都很清楚,按照汉朝的律法和礼节,无论功勋多么显赫,异姓臣僚只能封侯,王爷、国公这样极重要的爵位都只封给刘氏宗亲,即使是本朝邓禹那样功盖天下的开国重臣,也不过就是仅以四个县封为侯爵。近四百年的汉朝历史上,只有一个异姓大臣被封为公爵,他就是那个篡了天子之位的“安汉公”王莽。而曹操,就是第二个继王莽之后被封为国公的权臣。这其中的意味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在为自己改朝换代,篡汉而立作着扎扎实实的铺垫。
现在,曹操的野心已然大白于下天下,而汉室群臣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抉择自己未来的去向,是继续留下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里为汉帝效忠呢?还是掉头转向丞相府为曹操效力呢?表面上,各个官邸中风平浪静,鸦雀无声,暗地里却是人心浮动,沸沸扬扬。
丞相府主簿司马懿却有些与众不同,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彷徨。他也根本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彷徨。他们河内司马家的命运早就和沛郡曹氏一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建安十三年夏季曹操废除“三公”,独揽相权之际,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就率先于中原各大世族之中向曹操表示了恭贺顺服之意;而这一次曹操能够晋爵魏公,享礼九锡,幕后也离不开司马朗、司马懿兄弟的全力推助之功。司马家和曹氏已然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当别人还在考虑该不该投靠曹操这个问题时,司马懿的目光已经放到了更深更远的未来。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此刻已经到了应该把曹府大公子曹丕推上世子之位以定名分的重要关头了。只要曹丕一旦被确立为魏国世子,那么我司马家“异军突起,后来居上,扭转乾坤”之大计就可算是成功了一半。毕竟,大汉王朝早已名存实亡,曹氏势力亦是天下无敌,改朝换代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魏国的世子就是这天下未来的君主。谁若掌握了魏国的世子,谁就是掌握未来的整个天下。对这一点,司马懿在多年前就已看得清清楚楚,毫无疑误的。
窗外,夜黑如幕;室内,一烛如豆。司马懿就在这书房之中,撑着头趴在桌几上沉思了许久,许久。
在半年多前,也就是去年即建安十七年时,司马家“异军突起,后发制人,扭转乾坤”的大略遭到了几个挫折。一是在去年的十月份,司马懿的叔父司马徽在城郊青云观中溘然病亡;二是在去年的十二月份,被外放为兖州刺史的司马朗在与满宠、臧霸、贾逵等将军一道举兵南征孙权途中,竟然感染了疫疾,一病而逝。
司马徽、司马朗的先后病亡,给了司马懿很深的刺激。建安十三年冬季,司马懿在赤壁之战前夕为削弱曹军水师战力而放出的那一场“血阴蛊”疫,如今是“天道好还”,司马家的子孙终于也遭到了报应。从此,司马懿痛下决心戒除用这种天怒人怨的阴毒手段去谋取任何胜利,纵使它再有奇效也不行。
现在,司马家的大业几乎就完全落到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但司马懿却逐渐感到了一种深刻的危机。曹操对自己的任用态度还是那么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看来在他的手里是不会给予自己多大的发展空间了。那么,自己就只有埋下头来,专心致志把和我司马家关系紧密至极的曹丕推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