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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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力栽倒的瞬间,车厢内的警员冲出来举枪出击。此情此景,出于警察本能贺熹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在卡车出现时就已进入作战状态的她毫不尽疑地向举枪指向特警的杀手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倒下的除了杀手,居然还有萧熠!
没错,在杀手要在背后放冷枪至警察于死地时,是萧熠以戴着手拷的手推开了警员。
右肩处突来的剧烈疼痛令萧熠立步不稳跌坐在地上,贺熹急步冲过去扶他。
随后,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特警们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贺熹和萧熠被带上了车。
从撞车到把人劫走,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被堵在单行线上的司机们亲眼目堵警、匪对峙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等由远而近的警笛声把他们的思绪拉回来时,案发现场只余一片狼籍。
贺熹被杀手劫持上车后就被蒙上了眼睛,除了知道身旁握着她手不放的人是萧熠外,什么都看不见。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停下来时,萧熠将贺熹护在身侧,不给杀手接近她的机会。
眼罩摘下来时,贺熹才发现他们进了山。
一座修葺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房子里,除了沈明悉外,还有一个打眼看上去和贺熹有着几分神似的美丽女人。
其实,身穿黑色皮衣的和琳比贺熹还显纤细,但相比贺熹清澈明亮的眼眸,她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是除了冷意,就是杀意。
目光从萧熠淡漠的脸上移开,和琳起身走过来,慢条斯理地念着一个装在她所爱的男人心里的名字:“贺熹!”话音未落,一把小巧的手枪自袖中滑到掌心,在所有人未及反应之时抵在贺熹太阳穴上。
萧熠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他以警告的口吻吐出两个字:“和琳!”
“怎么?”和琳抬眼:“怕我杀她?”她径自笑了,有着嘲讽的意味:“萧熠我是信任你的,结果你却和警方的人里应外合拆我的台。你说,我杀一个你爱的女人表达不满是不是不算过份?”
之前陈彪就对萧熠有所怀疑,以和琳多疑的性格没有采取行动凭的是对他的爱。然而萧熠为警察挡子弹的事实,让她无话可说。被背叛、被欺骗,无论哪一件,都令人无法接受。
对于和琳的愤怒,萧熠不为所动:“过份的事情你何止做过一件?不过和琳我提醒你,不想三天后的交易我缺席的话,别动她。”
和琳冷笑:“印章果然在你手里。”看向贺熹,她问:“你认为以现在的情况我还会继续交易给警方机会吗?”
贺熹戳她痛处,“如果能不继续,你又何必回国?”
没错,身在那样的圈子里,信誉最重要。如果她仅仅怕节外生枝单方面中止交易,以后再没办法在毒品世界立足。所以在无法说服买方的情况下,在负责交易的萧熠不能出面的情况下,她只好回国。
眉宇间杀气尽显,和琳一字一句:“如果我出了事,你们谁也别想活。”
贺熹淡然一笑:“如果你不出事,我们更活不了。”
和琳神色阴郁:“要不要赌一把?”
贺熹目光默然着力:“就赌这一把!”
然后,原订三天后的毒品交易在和琳的安排下提前了两天。而交易地点是距离A城极远的荒郊野外。身处密林,视线虽受影响,但却极易隐藏,即便警方摸过来,也必定不是善于丛林作战的雇佣兵杀手的对手。况且交易地距离国境线只有几百米。和琳盘算着,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然而,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低估了对手。正当前面的萧熠进行交易时,密林间骤然响起了枪声。
伴随枪声频率的变换,和琳意识到警方很快就能突破雇佣兵的防线。按预先设计好的路线撤回,她想在离开前杀掉贺熹。却没想到被绑在隐密角落的贺熹已顺利挣脱了绳索,在她持枪靠近时就赏了她一记扫堂脚。
和琳竟然是个练家子。她反应奇快,丝毫不示弱地右脚一记侧踢把贺熹逼退了几步。贺熹踉跄后倚树站稳,之后以手掌为刀横砍竖劈,势不可挡。由于距离太近和琳无法开枪,她矮下身一个进攻的假动作中从裤脚里拔出匕首拿在手里,招招索命,刀刀杀机。
几个回合下来,贺熹现出弱势。看似纤细的和琳,身手竟远在她之上。意识到和琳在打斗中引她向国境线而去,贺熹在无法抓获她的情况下拼尽全力拖住她。然而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贺熹进攻不成反被逼退数步,和琳趁机举枪射击,子弹呼啸着射向她胸口……
第65章
抓捕行动开始时,萧熠在混乱中摆脱了沈明悉等人的控制。根本就是下意识的,他在枪林弹雨中狂奔向贺熹。和琳的身手别说是贺熹,和厉行也是可以一较高下的。或许是因为他,或许因为她警察的身份,总之,和琳是动了杀机的。现下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想到这些,萧熠疯了一样向贺熹所在的方向狂奔。
如果不是三年前成了警方的卧底,如果不是怕没命陪贺熹到最后,萧熠或许早已顺着心意去做,让该发生的在她警校毕业那年发生了。哪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那明明有着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就这样被无情的三年光阴,被厉行的最终归来,耗尽了。
或者,这就是命!
注定她不属于他。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一切即将归于平静时出事!
哪怕她一辈子活在别的男人身边,他也不允许她出意外!
思及此,萧熠愈发不要命地奔跑向贺熹的方向。
而此时此刻,预计最快也需要三天才能返回A城的厉行终于争分夺秒地赶到了案发地点。连续六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线条硬朗的脸上竟没有丝毫倦意,如果不是身上的作战服有数不清的破口,如果不是利剑神态安然地睡在直升机上,有谁可以想像厉行才在大洋彼岸经历了一场长达二十个小时的丛林战救出了兄弟。
轰鸣声中,直升机在密林上空盘旋。
根据枪声的密集度,厉行判断已到达案发现场。在无法确定贺熹所在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他命令身侧的军官:“放绳梯!”
军官领命行动时,直升机驾驶员又下降了些许高度。
可当厉行动作利落地攀住绳梯准备下机时,正好看见和琳和贺熹在地面上打斗。紧接着,贺熹被对方狠命的进攻逼退了数步,然后,那个女人举枪射击……
驾驶员在厉行抓起狙击步时绷紧神经稳住直升机,竭尽全力为厉行创造射击条件。
整个人悬停在低空中单手抓住绳梯,以手肘托住狙击步,厉行竟将枪口对准了贺熹。
大脑迅速计算着——风速4,距离700,压力1,湿度9,弧度137,修正角3。1度……仅用零点几秒的时间调节好标尺距离,厉行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然后下一秒,他在狙击镜里看到高速旋转的子弹命中目标,与此同时,贺熹被萧熠扑倒在地。
豆大的汗头自额头滚落下来,厉行闭了闭眼,边收枪边动作利落地跳向地面。
居然命中高速旋转的子弹?!和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从萧熠身上收回,转身望向从天而降的男人,她眼里着了火。身为集团首脑,和琳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身手和枪法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敢单枪匹马来到A城?杀贺熹,根本一如反掌。可竟然在最后关头……
拼枪法,毫无胜算。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和琳居然把手中的微冲甩到了地上。
枪是他的第一生命,无论何时何地,厉行是不会抛下他的命的。眼睛牢牢盯着和琳,行至近前的他将手中的狙击步递给被萧熠扶起来的贺熹,小臂微用力示意她退后。
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放下心来的萧熠与回神的贺熹双双后退。
密林空地间,一身黑衣的和琳与脚踏军靴的厉行迎面而立。
行动收网时,居然是这样的对峙。
看到这一幕时,牧岩打手势制止特警靠前。
对于特战队员而言,战场上原就没有性别之分。而眼前的和琳不仅仅对他女人动了杀机,更险些要他兄弟的命!如此残忍,如此没有人性,怎么配称人?厉行连眼神都犀利得具有十足的攻击性。
第一次,贺熹在他身上看到了杀气。
身为一名职业军人,这种气场或许不该出现在厉行身上。
然而此情此景,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难怪贺熹不是对手,和琳的进攻强势得不亚于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
几个回合下来,厉行对她的身手有了判断。想到利剑的体无完肤,想到先前惊险万分的一幕,厉行没有丝毫手软。
面对强劲的对手,和琳愈战愈勇。被厉行右脚一记侧踢击中后,竟然没有倒,反而在踉跄后再次发起进攻,快速上前欲以手掌劈向厉行小臂。厉行反应奇快,身体后仰轻巧避开,随即反手抓住她手腕借着她的力量直起身子。一个利落的转身移到和琳侧面,紧接着,一脚踢在对方后背上。
和琳被踢得踉跄着扑倒在地上,觉得五脏六腹都被震碎了。加上屡次进攻不成,她怒从心起。挣扎着爬起来,她一个假动后身形一矮,捡起地上的刀刺向厉行的腰部。
匕首逼近时,厉行躲也没躲,迎面一掌切在她小臂上。
“啊!”伴随一声痛苦的尖叫,和琳的腕骨碎了。
匕首在距离厉行腹部一厘米处掉落在地,单手扼住和琳的脖子将她抵在树杆上,厉行冷凝了声音:“我不想再杀人!可如果你不打算收手,我就破例。”
和琳却依然不肯服法:“有种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厉行眼底一片血红,“还记得远山那一战吗?我们兄弟六人被你三百名手下围攻。”他说的就是和利剑等五名兄弟并肩作战,最终因受重伤失去特种兵资格那一战。
远山?六名特种兵杀了她几百的手下那次?
和琳的目光阴冷的可怕,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判官?”
厉行手上愈发用力:“就是我!”
和琳已经因呼吸不畅憋红了脸,却仍旧固执着直视着厉行的目光,艰难地说:“我真后悔没再多派些,那样一定能要了你的命!”
“你后悔得太晚了!”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厉行的目光如刀般刮在和琳狰狞的脸上,他亦动了杀机。
远山一战,他们兄弟六人险些盖了国旗。
利剑一搏,差点死于异国。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厉行是真的想杀了她。
随着两人对峙时间的延长,牧岩开始有了紧张的情绪。
和琳确实罪有应得,可厉行不能杀她。但问题在于若他想杀她,谁能阻止得了?
凭她的所做所为,死一百回都不够!厉行松手的瞬间,和琳浑身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可就在他转身特警准备上前时,倚着树勉强站起来她左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枪。
贺熹尖叫:“阿行!”
特警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和琳。
可就在所有人的动作未及完成时,厉行倏地回身,动作狠猛地一脚踢在和琳的膝关节处。咔嚓一声,和琳的右腿关节立节瞬间碎掉。
厉行的声音冰冷彻骨:“这是你欠利剑的!”话音消弥,他转身就走。
见识了厉行的身手,包括牧岩和萧熠在内的所有人,心服口服。
警方清理现场时,厉行走到贺熹面前,摸摸她的头发,“伤着没有?”
将自己置身于他怀里,贺熹惦脚搂紧他的脖子,说不出话。
她扑进怀里的力度足以证明身体完好无损。
厉行无声地笑了,抱她更紧。
萧熠肩膀中枪,先是没有及时治疗,又剧烈运动,伤势比预想的严重。
当神经松驰下来,他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返回A城的路上,是厉行先为他做了紧急处理。
见他比专业医生还纯熟的包扎手法,萧熠打趣:“不错啊,全能选手。”
笑纳了他的调侃,厉行敛笑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萧熠明白他所指何意,苦笑道:“不必了,没有我子弹也射不到她。”
同样的,没有他,萧熠也能救下贺熹。
厉行明白,所以他说:“那不一样。”
无论过程怎样,结局是大家都相安无事,一样不一样又能怎样?
倚靠在座位上,萧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听厉行说:“利剑平安!”然后就睡着了。
萧熠与利剑成了病友。两人住院期间,贺熹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期间不止厉行天天来控望,陈少将和牧岩也来过。他们知道了曾经在毒品界呼风唤雨的和琳居然和多年前牧岩破获的一宗贩毒案的首脑顾夜有过一段情,那把金钥匙其实是和琳在顾夜身上见过后照着打造的,就连使用印章的习惯也是跟顾夜学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有过怎样的过往,结果就是,她被判——死刑。至于沈明悉和李力等人,都会获得应有的惩罚。
行刑前一天和琳提出要见贺熹。
当见到穿着警服、一身正气的贺熹,和琳显得很平静,她说:“我真正想见的不是你。”
“我知道。”贺熹在她面前坐下:“其实不必这样他也不会忘了你。”
和琳自嘲地笑:“活着都没记挂过,死了就更没必要。”眼眶微红,她说:“十年前我十九岁,在法国遇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