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生活 [出书版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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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陆念也笑了起来。程弈棋撅嘴的样子像小女孩,有股跟嫂子撒娇的劲。陆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端着杯子微笑。程弈棋说:“我可羡慕你和伯母的相处了,你说什么她都听,要搁我家,做梦!你不知道,足足有十年,我经常梦到考卷发下来,啥字都不认得。所以我绝不生孩子,免得将来又多出一个我。”
话说的梆梆响,看来有几分是真,陆念模糊地想,要不要和程奕文说,小姑的心理阴影很重。转念她忍不住自嘲,结了婚还真成妇女了,替小姑发什么愁,遇到了合适的人自然会变,从前自己不也没想过婚后生活吗?车到山前必有路。
幸好今天程弈棋的心思全在诉苦上,没留意陆念微妙的表情变化。她说:“可能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瞒着我妈找了北京的工作,就为了不和她在一起,省的什么事都要受她的控制。”这点陆念非常赞成。韩英确实不把批评挂在嘴上,可她的表情、举动在表示她的意见,心理素质差点的人,恐怕早被她牵着鼻子走了。程弈棋叹气,“我不知道是不是错了,反正,现在挺累的。”
陆念问:“公司对你不好?”
程弈棋摇头,“也不是。”她苦恼地说,“就是和别人格格不入吧。”
陆念能理解。那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在上海时她经常觉得自己像混进了莴笋堆里的小麦菜,然后被人老是不客气地捡出来方在旁边。直到回了北京,她才又如鱼得水地自在。
陆念同情地看着程弈棋,突然又想起程奕文,她是不是也这样呢,仍然有着和程弈棋一样的苦恼?
程弈棋拨弄着茶里的柠檬片,“我也羡慕王若愚,不管别人的眼光,做爱做的事。”陆念取消道:“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程弈棋叹气,“是讨厌啊,又二又没风度。不过听完他的胡说八道,我心里似乎轻松点。我经常想,要不回上海算了?往好处想,样样有人照顾也不错。”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陆念突然替她心酸了,按婆婆的安排回上海,认识婆婆心目中的女婿对象,结婚生孩子……她忍不住说:“再坚持一阵子,习惯了就好。至少有你哥和我在,要是不开心,可以和我们说。”
程弈棋问:“对闪婚你后悔不?毕竟当时你也不怎么了解我哥,两个城市又隔那么远 。”
会啊,比如可恶的程奕文把她扔给妹妹,不顾他也是为了挣钱。想到小气鬼不舍得买衬衫,却塞给她一把钱说逛街用,陆念笑起来。“你不问你哥?”
程弈棋吐吐舌头,“你看他挣钱的劲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回上海对你两只有好,房子的问题就解决了。”这次惆怅的是陆念了,“他和我的观念还是有偏差。我宁可高高兴兴两个人过好眼前,也不喜欢……不提了,咱们不是出来逛街的嘛,怎么越说越严肃。”她看了看时间,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俩出来玩,程奕文一个人在家工作,摸摸良心,陆念顿时有些不安,“回去吧?”
程弈棋晃了晃手机,“王若愚问一起吃晚饭怎么样,他想带我们去个好玩地方。”
陆念想我好歹是结过婚的人,哪可能不知趣地做电灯泡,连忙说你们玩吧。
等陆念出去天已经黑了,来来往往的车灯晃得人眼花。身后霓虹闪烁,刚才她想着赶紧回家,此刻却有些发懒,慢腾腾地走在街上。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是陆念曾经熟悉的,逛过无数次,有时一个人,也有和朋友一起来的时候,如同她对后海、对西门的了解,所有的都是她的小世界的一部分。她本以为,自己会长于斯老于斯,谁知道来了外客。是她打开门,放程奕文进来,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附带品有婆婆、小姑,还有房子的压力,渐渐这些东西膨胀了,挤得她透不过气,眼看着个人天地支离破碎、
程奕文提过几次办酒,陆念都拒绝了,没有宣告的仪式。她还能自我安慰,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爱上一个男人,那天实在受不了,也可以撤退。至于逃跑路上会丢到什么,她也来不及管了。
陆念有很多次想说算了吧,话到嘴边,看着程奕文却又说不出口。
身边走过的人双双对对,益发衬出自己的孤单,陆念加快步伐走向公交车站。
程弈棋和王若愚玩真的一样,经常约了出去玩。而且程弈棋竟然放下精致的风格,跟陆念好好探讨了一番眼妆、唇色的运用,周末程奕文看到妹妹伸着鲜艳的十指出门,狠狠吃了惊,不都说化妆的最高境界是让人看不出画过妆吗。
程奕文谨慎地问:“他们在谈恋爱?”
陆念没睡醒,一大早别叫起来研究指甲油的颜色,她在心里骂了无数次王若愚,不能把约会安排在下午吗。不过,说实话陆念有点羡慕程弈棋,可惜自己结婚得太快,婚后生活按部就班,以至于没享受够交往初期那种带着试探的甜蜜。她闷闷不乐地说:“我怎么知道。”
男性的反射弧比较长,程奕文没听出陆念语气里的不耐烦,解释道:“我以为他和你比较熟。”陆念恼道:“我和他不熟。有事直接去问你妹妹。别问我。”程弈棋诧异地问:“怎么了你,吃醋?”
陆念没有回答,转身进卧室,把门狠狠扣上。她一头栽进杯子,打算补觉,躺下才觉得程奕文刚才的话在耳边回响,“吃醋?”习惯直面自己的陆念,惭愧地发现,也许是真的,她是在吃醋。酸溜溜地发现,以后不方便和王若愚聊婆婆谈小姑,更不方便差他干活,而他经常安排的活动,那些看演出啊郊游啊,从今以后都先得考虑程弈棋的意见。
当一个朋友有异性朋友后,就不能把他或她当以前那个人了。
陆念听朋友这样数落过她,却没想到有天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感慨。她拉起杯子盖住脸,浅色的窗帘是程弈棋拿的主意,遮不住光,因为婆婆和小姑都觉得没有必要睡懒觉。床上用品也是他们选的色,淡雅的米白色,每周都需要洗,但他们认为无所谓,关键要有品位。
陆念愤愤地想,都是他们,女权社会,程奕文什么都好,连带着她一起。再说她凭什么有意见,在他们眼里她就是高攀了,以为她听不懂“伊拉爷是叉头司机”。
也只有和父母才能说这些牢骚了。
陆正兴说:“现在知道父母都是为你好了?”
陆念妈瞪他一眼,“女儿回来吃午饭而已,不用你火上烧油。”一边安抚女儿;“小念,别理他。你不是说小程在攒钱准备买房子吗,忍两年,搬出来了就好了。”陆正兴在旁边又说:“等他攒够钱,房子都要长草了。我看是指望不着。”这回是陆念不满地叫停,“别这么说他,他真的很努力。”陆正兴冷笑,“光努力就够了。你啊,都怪我跟你妈没教好你,一点都不精明,被人家骗的团团转。我就不信,买房子的事程奕文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是怕房子被你分一半去。上海男人都是外头忠厚,内里小算盘打得精。您今天跑回娘家,他人呢?”
“他在加班。”陆念说。
其实她出来时和程奕文吵了架。陆念抓着包气昂昂出门时,程奕文问他去哪,她硬生生地回了句,“问什么问,反正你也不陪我。”说完就后悔,但也收不回来了,因为程奕文生气了,声音很冷。“你是存心和我吵架吗?”陆念话赶话又来了句,“我没这意思,是你自己以为。”
程奕文一副竭力忍耐的样子,让陆念更生气了,又不是小媳妇,干嘛憋着。
程奕文开口,居然是,“我不喜欢吵架,有话好好说,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陆念气得半死,甩手出了门。
陆正兴说:“你别骗我了。你眼皮发红,路上哭过?”
陆念确实洒过几滴泪,但这会儿绝对打死也不认,万一老爹跑去找程奕文麻烦。
“我说,你要闹也趁你婆婆在的时候闹啊,好歹我和你妈能替你出个头,哪有等人走了再闹的,不是白折腾吗?”
什么和什么,陆念恼羞成怒,说的他好像为了房子似的。从前婆婆在,她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得不控制着不发作,否则是丢程奕文和自己的脸,“早说过叫你妈想清楚了再结婚。”不过没想到,对他们不看好的人如此之多,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陆念觉得自己是根橡皮筋,为了不让婆婆看轻,一直绷得紧紧的。外力消失的时候,她放松下来,却疲惫不堪了。谁都是好人,没有谁是坏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她就是怕人与人之间的这种靠感情维系的亲情。
陆念妈好不容易把陆正兴赶出去跑下午的生意,女儿突然说:“妈,你嫌奶奶烦不?”
“怎么不烦。服侍她这两年,害我一双手得了关节炎,天天帮她洗啊搓啊。老年人失禁,放洗衣机还洗不干净,只好靠手。”陆念摸着母亲已经变形的手,“我从来没见你向奶奶发过火。”陆念妈说:“逃不过的事就不用想了。再说她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年,她是你爸和你的生命之源,我自然不能看着她没人照顾。”
陆念笑着道:“妈,你的词汇真多。”
陆念妈得意地一笑,“那是当然,我经常上网,知道的东西多了。”她默默女儿的头发,“当初我知道按你的脾气,喜欢了就要在一起,所以也不拦你,我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现在既然结婚了,也要收收心,想想和小程怎么走以后的路。”
陆念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见他就有点烦,忍不住想发火。不过,他今天也发火了,我们算抵平一次。”
程弈棋回到家里,就发现哥哥竟然没做事,他呆呆地站在窗边看风景。
程奕文是家里的长子,韩英对儿子要求严格,因此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得懂事,要体贴妈妈、会照顾妹妹。父母感情起变化时他插不了嘴,只能做无奈的旁观者。他曾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成了家,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都做个好丈夫。
没想到……
他使劲地想,哪里出了错,以至于两人道了冷眼相对的地步。
找不到,明明一切好好的,突然之间乱了。看着窗外渐渐消逝的日光,程奕文的心里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吐不出咽不下,十分苦涩。
“陆念出去了?”程弈棋和陆念年纪相仿,习惯直呼姓名,“你也不陪陪她。”
面对妹妹,程奕文的角色迅速变化为大哥,“你和王若愚在轧朋友?”程弈棋逗他,“是又怎么样?”程奕文说:“他不适合你。”从前他听王若愚说过,王家规矩多,自己妹妹娇骄兼有,哪里受得了气。程弈棋玩了一天,心情轻松,“你结婚前妈妈也说过这些话。虽然是闪婚,我看你们挺幸福的。”
程奕文苦笑,当初觉得陆念性格开朗,有什么说什么,没想到……“我是我,你是你,别拿你阿嫂和那个谁比。”程弈棋说,“王若愚也没什么不好,家境、学历都不错。职业嘛,他只是不喜欢天天蹲办公室,否则凭他的资格证,要找个工作有啥难度。”
程奕文越听越急,难道妹妹真的动了心。两兄妹感情好,程弈棋连在国外学着抽烟的事,也会告诉哥哥,两人可以就女性抽烟聊上半天。没想到变化起来也够快的,这种事劝多了也没用,但不劝他不甘心,明知道两人成长地域相差这么远,做不到坐视不理。
他一急之下说道:“感情的事,万一有变化,受伤害大的始终是女性。这点我们不是聊过,你这么忘了?”上次聊这,是他谈到母亲,尽管什么都不落人后,婚姻还是失败了,留下的伤痕久久仍在。他越急,程弈棋越觉得好笑,婚姻是把雕刻刀,把年轻的哥嫂雕刻成了过来人。她说:“妈妈说她不失败,如果不是婚姻,她不会有我们。至于给她留下的不只是回忆,还有儿女。”
毕竟母女更亲,程奕文没想到母亲还这么说过,感动之余还是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鲁莽。听我的,啊?”程弈棋头一侧,“有时间你陪陪陆念吧,她挺孤单的。”
程奕文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我问她后悔嫁给你吗?她说不后悔。但我看她的状态,似乎很不喜欢你现在扑在这些图纸上。”
程奕文闷闷地说:“我也是没办法,想多挣点钱而已。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程弈棋摇头,“她要的不是钱。你不明白的话早晚会吵架。说实话,我还是觉得钱比较好办。哥,你爱她是无可置疑的,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你给的她不要,她要的你不给,早晚出问题。”
是吗?原来问题已经这么大,连妹妹都发现了?程奕文想,为什么她不和我说。
“你别管我。我有分寸,向你保证,绝不会为情所困。”程弈棋说,“你还是打电话找找陆念吧,我特别想看到你们和和美美地在一起,给我证明世上有适合结婚的人。”
陆念妈看着女儿心乱如麻的样子,不放心扔下她一个人,拉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