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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明史-第6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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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智、潘同春等拟罪未合。新榜进士尽污伪命,不当复玷班联。”令再议。惟方

拱乾结纳马、阮,特旨免其罪。

明年正月,学龙奉诏拟周锺、光时亨等各加一等,潘同春诸臣皆侯补小臣,

受伪无据,仍执前律。当是时,马、阮必欲杀周锺。学龙欲缓其死,谋之次辅王

铎,乘士英注籍上之,且请停刑。铎即拟俞旨,褒以详慎平允。士英闻之大怒,

然事已无及。大铖暨其党张捷、杨维垣声言欲劾学龙,学龙引疾。命未下,保国

公朱国弼、御史张孙振等诋其曲庇行私,遂削籍。

大铖既杀锺、时亨,即传旨二等罪斩者谪允充南金齿军,三等罪绞者充广西

边卫军,四等以下俱为民,永不叙用。然学龙所定案亦多漏网,而所拟一等诸犯,

皆随贼西行,实未尝正刑辟也。黄继祖、沈元龙、向列星、李㭎、黄纪、孙襄、

王之牧、王皋、梅鹗、姬琨、朱国寿、吴嵩胤、姜荃林,皆未详其官。

学龙归,南都旋失。久之卒于家。

高倬,字枝楼,忠州人。天启五年进士。除德清知县,调金华。崇祯四年,

征授御史。蓟辽总督曹文衡与总监邓希诏相讦奏。诏殚力干济,以副委任。倬乃

上疏言:“文衡肮脏成性,必不能仰鼻息于中官;希诏睚眦未忘,何能化戈矛为

同气。封疆事重,宜撤希诏安文衡心。若文衡不足用,宜更置,勿使中官参之。

诸边镇臣如希诏不少,使人效希诏,督抚之展布益难。即诸边督抚如文衡亦不少,

使人效文衡,将边事之废坏愈甚。”疏入,贬一秩视事。巡视草场,坐失火下吏。

廷臣申救,不纳。逾年热审,给事中吴甘来以为言,始释归。起上林署丞,稍迁

大理右寺副。

十一年五月,火星逆行,诏修省。倬以近者刑狱滋繁,法官务停阁,请敕诸

司克期奏报,大者旬,小者五日。其奉旨覆谳者,或五日三日,务俾积案尽疏,

囹圄衰减。帝为采纳。屡迁南京太仆卿。太仆故驻滁州,滁为南都西北门户。请

募州人为兵,保障乡土,从之。十六年二月擢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其秋,操

江改任武臣刘孔昭,召倬别用,未赴而京师陷。

福王立南京,拜倬工部右侍郎。御用监内官请给工料银,置龙凤几榻诸器物

及宫殿陈设金玉诸宝,计赀数十万,倬请裁省。光禄寺办御用器至万五千七百有

奇,倬又以为言。皆不纳。明年二月,由左侍郎拜刑部尚书。国破,倬投缳死。

是时,大臣殉难者:倬与张捷、杨维垣、庶僚则有黄端伯、刘成治、吴嘉胤、

龚廷祥。

端伯,字元公,建昌新城人。崇祯元年进士。历宁波、杭州二府推官。行取

赴都,母忧归。服阕入都,疏陈益王居建昌不法状。王亦劾端伯离间亲藩,及出

妻酗酒诸事。有诏侯勘,避居庐山。福王立,大学士姜曰广荐起之。明年三月授

仪制主事。五月,南都破,百官皆迎降。端伯不出,捕系之。阅四月,谕之降,

不从,卒就戮。

成治,字广如,汉阳人。崇祯七年进士。福王时,历官户部郎中。国破,忻

城伯赵之龙将出降,入户部封府库。成治愤,手搏之,之龙跳而免。成治自经。

嘉胤,字绳如,松江华亭人。由乡举历官户部主事。奉使出都,闻变,还谒

方孝孺祠,投缳死。

廷祥,字伯兴,无锡人。马世奇门人也。崇祯十六年进士。为中书舍人。城

破,衣冠步至武定桥投水死。

时又有钦天监博士陈于阶、国子生吴可箕、武举黄金玺、布衣陈士达,并死

焉。

左懋第,字萝石,莱阳人。崇祯四年进士。授韩城知县,有异政。遭父丧,

三年不入内寝,事母尽孝。十二年,擢户科给事中。疏陈四弊,谓民困、兵弱、

臣工委顿、国计虚耗也。又陈贵粟之策,令天下赎罪者尽输粟,盐筴复开中之旧,

令输粟边塞充军食。彗星见,诏停刑,懋第请马上速传。又请严禁将士剽掠,有

司朘削。请散米钱,振辇下饥民,收养婴孩。明年正月,剿饷罢征,亦请马上速

行,恐远方吏不知,先已征,民不沾实惠。帝并采纳。

三月,大风霾。帝布袍斋居,祷之不止。懋第言:“去秋星变,朝停刑而夕

即灭。今者不然,岂陛下有其文未修其实乎?臣敢以实进。练饷之加,原非得已。

乃明旨减兵以省饷,天下共知之,而饷犹未省,何也?请自今因兵征饷,预使天

下知应加之数,官吏无所逞其奸,以信陛下之明诏。而刑狱则以睿虑之疑信,定

诸囚之死生,诸疑于心与疑信半者,悉从轻典。岂停刑可止彗,解网不可以返风

乎?且陛下屡沛大恩,四方死者犹枕藉,盗贼未见衰止,何也?由蠲停者止一二。

存留之赋,有司迫考成,催征未敢缓,是以莫救于凶荒。请于极荒州县,下诏速

停,有司息讼,专以救荒为务。”帝曰:“然。”于是上灾七十五州县新、旧、

练三饷并停。中灾六十八州县止征练饷,下灾二十八州县秋成督征。

十四年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

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又言:“臣自

鱼台至南阳,流寇杀戮,村市为墟。其他饥疫死者,尸积水涯,河为不流,振

捄安可不速。”已又陈安民息盗之策,请核荒田,察逋户,予以有生之乐,鼓其

耕种之心。又言:“臣有事河干一载,每进父老问疾苦,皆言练饷之害。三年来,

农怨于野,商叹于途。如此重派,所练何兵?兵在何所?剿贼御边,效安在?奈

何使众心瓦解,一至此极乎!”又言:“臣去冬抵宿迁,见督漕臣史可法,言山

东米石二十两,而河南乃至百五十两,漕储多逋。朝议不收折色,需本色。今淮、

凤间麦大熟,如收两地折色,易麦转输,岂不大利。昔刘晏有转易之法。今岁河

北大稔,山东东、兖二郡亦有收。诚出内帑二三十万,分发所司,及时收籴,于

国计便。”帝即命议行。屡迁刑科左给事中。

十六年秋,出察江防。明年五月,福王立,进兵科都给事中,旋擢右佥都御

史,巡抚应天、徽州诸府。时大清兵连破李自成,朝议遣使通好,而难其人。懋

第母陈殁于燕,懋第欲因是返柩葬,请行。乃拜懋第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

与左都督陈弘范、太仆少卿马绍愉偕,而令懋第经理河北,联络关东诸军。马绍

愉者,故兵部郎官也,尝为陈新甲通款事至义州而还。新甲既诛,绍愉以督战致

衄,为懋第劾罢。及是绍愉已起官郎中,乃进为少卿,副懋第。懋第言:“臣此

行致祭先帝后梓宫,访东宫二王踪迹。臣既充使臣,势不能兼理封疆。且绍愉臣

所劾罢,不当复与臣共事。必用臣经理,则乞命弘范同绍愉出使,而假臣一旅,

偕山东抚臣收拾山东以待,不敢复言北行。如用臣与弘范北行,则去臣经理,但

衔命而往,而罢绍愉勿遣。”阁部议止绍愉,改命原任蓟督王永吉。王令仍遵前

谕。

懋第濒行言:“臣此行,生死未卜。请以辞阙之身,效一言。愿陛下以先帝

仇耻为心,瞻高皇之弓剑,则思成祖列圣之陵寝何存;抚江上之残黎,则念河北、

山东之赤子谁恤。更望时时整顿士马,必能渡河而战,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

而守,始能画江而安。”众韪其言。王令赍白金十万两、币帛数万匹,以兵三千

人护行。八月,舟渡淮。十月朔,次张家湾,本朝传令止许百人从行。

懋第衰纟至入都门,至则馆之鸿胪寺。请祭告诸陵及改葬先帝,不可,则陈

太牢于旅所,哭而奠之。即以是月二十有八日遣还出都。弘范乃请身赴江南招诸

将刘泽清等降附,而留懋第等勿遣。于是自沧州追还懋第,改馆太医院。顺治二

年六月,闻南京失守,恸哭。其从弟懋泰先为吏部员外郎,降贼,后归本朝授官

矣,来谒懋第。懋第曰:“此非吾弟也。”叱出之。至闰月十二日,与从行兵部

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刘统、王廷佐俱以不降诛,而绍愉获免。

祁彪佳,字弘吉,浙江山阴人。祖父世清白吏。彪佳生而英特,丰姿绝人。

弱冠,第天启二年进士,授兴化府推官。始至,吏民易其年少。及治事,剖决精

明,皆大畏服。外艰归。崇祯四年,起御史。疏陈赏罚之要,言:“黔功因一级

疑,稽三年之叙,且恩及督抚总帅帷幄大臣,而陷敌冲锋之士不预,何以励行间。

山东之变,六诚连陷,未尝议及一官,欺蒙之习不可不破。”帝即命议行。又言:

“九列之长,诘责时闻,四朝遗老或蒙重谴。诸臣怵严威,竞迎合以保名位。臣

所虑于大臣者此也。方伯或一二考,台员或十余载,竟不得迁除,监司守令多贬

秩停俸。臣子精神才具无余地,展布曷由。急功赴名之民不胜其掩罪匿瑕。臣所

虑于小臣者此也。国家闻鼙鼓思将帅,苟得其人,推毂筑坛,礼亦宜之。若必依

序循资,冒滥之窦虽可清,奖拔之术或未尽。臣所虑于武臣者此也。抚按则使中

官监视会同,隙开水火,其忠显;潜通交结,其患深。臣所虑于内臣者此也。”

忤旨谯责。

寻上《合筹天下全局疏》,以策关、宁,制登海为二大要。分析中州、秦、

晋之流贼,江右、楚、粤之山贼,浙、闽、东粤之海贼,滇、黔、楚、蜀之土贼

为四大势。极控制驾驭之宜,而归其要于戢行伍以节饷,实卫所以销兵。复陈民

间十四大苦:曰里甲,曰虚粮,曰行户,曰搜赃,曰钦提,曰隔提,曰讦讼,曰

窝访,曰私税,曰私铸,曰解运,曰马户,曰盐丁,曰难民。帝善其言,下之所

司。出按苏、松诸府,廉积猾四人杖杀之。宜兴民发首辅周延儒祖墓,又焚翰林

陈于鼎、于泰庐,亦发其祖墓。彪佳捕治如法,而于延儒无所徇,延儒憾之。回

道考核,降俸,寻以侍养归。家居九年,母服终,召掌河南道事。十六年佐大计,

问遗莫敢及门。刷卷南畿,乞休,不允,便道还家。

北都变闻,谒福王于南京。王监国,或请登极。彪佳请发丧,服满议其仪,

从之。高杰兵扰扬州,民奔避江南,奸民乘机剽兑攵,命彪佳往宣谕,斩倡乱者

数人,一方遂安。迁大理寺丞,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江南。苏州诸生檄讨其乡

官从贼者,奸民和之。少詹事项煜及大理寺正钱位坤、通政司参议宋学显、礼部

员外郎汤有庆之家皆被焚劫。常熟又焚给事中时敏家,毁其三代四棺。彪佳请议

从逆诸臣罪,而治焚掠之徒以加等,从之。

诏设厂卫缉事官。彪佳上言:“洪武初,官民有犯,或收系锦衣卫,高皇帝

见非法凌虐,焚其刑具,送囚刑部。是祖制原无诏狱也。后乃以罗织为事,虽曰

朝廷爪牙,实为权奸鹰狗。举朝尽知其枉,而法司无敢雪。惨酷等来、周,平反

无徐、杜。此诏狱之弊也。洪武十五年改仪銮司为锦衣卫,耑掌直驾侍卫等事,

未尝令缉事也。永乐间设立东厂,始开告密门。凶人投为厮役,赤手钜万。飞诬

及于善良,招承出于私拷,怨愤满乎京畿。欲绝苞苴,而苞苴弥盛;欲清奸宄,

而奸宄益多。此缉事之弊也。古者刑不上大夫。逆瑾用事,始去衣受杖。本无可

杀之罪,乃蒙必死之刑。朝廷受愎谏之名,天下反归忠直之誉。此廷杖之弊也。”

疏奏,乃命五城御史体访,而缉事官不设。

督辅部将刘肇基、陈可立、张应梦、于永绶驻京口,浙江入卫都司黄之奎亦

部水陆兵三四千戍其地。之奎御军严。四将兵恣横,刃伤民,浙兵缚而投之江,

遂有隙。已而守备李大开统浙兵斫镇兵马,镇兵与相击,射杀大开。乱兵大焚掠,

死者四百人。彪佳至,永绶等遁去。彪佳劾治四将罪,赒恤被难家,民大悦。

高杰驻瓜洲,跋扈甚,彪佳克期往会。至期,风大作,杰意彪佳必无来。彪

佳携数卒冲风渡,杰大骇异,尽撤兵卫,会彪佳于大观楼。彪佳披肝膈,勉以忠

义,共奖王室。杰感叹曰:“杰阅人多矣,如公,杰甘为死!公一日在吴,杰一

日遵公约矣。”共饭而别。

群小疾彪佳,竞诋諆,以沮登极、立潞王为言,彪佳竟移疾去。明年五月,

南都失守。六月,杭州继失,彪佳即绝粒。至闰月四日,绐家人先寝,端坐池中

而死,年四十有四。唐王赠少保、兵部尚书,谥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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