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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明史-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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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临濠地若干顷,置守冢户百五十,给佃户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逾年,

病愈,命董建临濠宫殿。徙江南富民十四万田濠州,以善长经理之,留濠者数年。

七年擢善长弟存义为太仆丞,存义子伸、佑皆为群牧所官。九年以临安公主归其

子祺,拜驸马都尉。初定婚礼,公主修妇道甚肃。光宠赫奕,时人艳之。祺尚主

后一月,御史大夫汪广洋、陈宁疏言:“善长狎宠自恣,陛下病不视朝几及旬,

不问候。驸马都尉祺六日不朝,宣至殿前,又不引罪,大不敬。”坐削岁禄千八

百石。寻命与曹国公李文忠总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同议军国大事,督圜丘工。

丞相胡惟庸初为宁国知县,以善长荐,擢太常少卿,后为丞相,因相往来。

而善长弟存义子佑,惟庸从女婿也。十三年,惟庸谋反伏诛,坐党死者甚众,善

长如故。御史台缺中丞,以善长理台事,数有所建白。十八年,有人告存义父子

实惟庸党者,诏免死,安置崇明。善长不谢,帝衔之。又五年,善长年已七十有

七,耄不检下。尝欲营第,从信国公汤和假卫卒三百人,和密以闻。四月,京民

坐罪应徙边者,善长数请免其私亲丁斌等。帝怒按斌,斌故给事惟庸家,因言存

义等往时交通惟庸状。命逮存义父子鞫之,词连善长,云:“惟庸有反谋,使存

义阴说善长。善长惊叱曰:‘尔言何为者!审尔,九族皆灭!’已,又使善长故

人杨文裕说之云:‘事成当以淮西地封为王。’善长惊不许,然颇心动。惟庸乃

自往说善长,犹不许。居久之,惟庸复遣存义进说,善长叹曰:‘吾老矣。吾死,

汝等自为之!’”或又告善长云:“将军蓝玉出塞,至捕鱼儿海,获惟庸通沙漠

使者封绩,善长匿不以闻。”于是御史交章劾善长。而善长奴卢仲谦等,亦告善

长与惟庸通赂遗,交私语。狱具,谓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举,狐疑观望怀

两端,大逆不道。会有言星变,其占当移大臣。遂并其妻女弟侄家口七十余人诛

之。而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

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皆同时坐惟庸党死,而已故营阳侯杨璟、济宁侯顾

时等追坐者又若干人。帝手诏条列其罪,傅著狱辞,为《昭示奸党三录》,布告

天下。善长子祺与主徙江浦,久之卒。祺子芳、茂,以公主恩得不坐。芳为留守

中卫指挥,茂为旗手卫镇抚,罢世袭。

善长死之明年,虞部郎中王国用上言:“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

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藉令欲自图

不轨,尚未可知,而今谓其欲佐胡惟庸者,则大谬不然。人情爱其子,必甚于兄

弟之子,安享万全之富贵者,必不侥幸万一之富贵。善长与惟庸,犹子之亲耳,

于陛下则亲子女也。使善长佐惟庸成,不过勋臣第一而已矣,太师国公封王而已

矣,尚主纳妃而已矣,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当元之

季,欲为此者何限,莫不身为齑粉,覆宗绝祀,能保首领者几何人哉?善长胡乃

身见之,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为此者,必有深仇激变,大不得已,父子之

间或至相挟以求脱祸。今善长之子祺备陛下骨肉亲,无纤芥嫌,何苦而忽为此。

若谓天象告变,大臣当灾,杀之以应天象,则尤不可。臣恐天下闻之,谓功如善

长且如此,四方因之解体也。今善长已死,言之无益,所愿陛下作戒将来耳。”

太祖得书,竟亦不罪也。

汪广洋,字朝宗,高邮人,流寓太平。太祖渡江,召为元帅府令史,江南行

省提控。置正军都谏司,擢谏官,迁行省都事,累进中书右司郎中。寻知骁骑卫

事,参常遇春军务。下赣州,遂居守,拜江西参政。

洪武元年,山东平,以广洋廉明持重,命理行省,抚纳新附,民甚安之。是

年召入为中书省参政。明年出参政陕西。三年,李善长病,中书无官,召广洋为

左丞。时右丞杨宪专决事。广洋依违之,犹为所忌,嗾御史劾广洋奉母无状。帝

切责,放还乡。宪再奏,徙海南。宪诛,召还。其冬,封忠勤伯,食禄三百六十

石。诰词称其专刂繁治剧,屡献忠谋,比之子房、孔明。及善长以病去位,遂以

广洋为右丞相,参政胡惟庸为左丞。广洋无所建白,久之,左迁广东行省参政,

而帝心终善广洋,复召为左御史大夫。十年复拜右丞相。广洋颇耽酒,与惟庸同

相,浮沉守位而已。帝数诫谕之。

十二年十二月,中丞涂节言刘基为惟庸毒死,广洋宜知状。帝问之,对曰:

“无有。”帝怒,责广洋朋欺,贬广南。舟次太平,帝追怒其在江西曲庇文正,

在中书不发杨宪奸,赐敕诛之。

广洋少师余阙,淹通经史,善篆隶,工为歌诗。为人宽和自守,与奸人同位

而不能去,故及于祸。赞曰:明初设中书省,置左右丞相,管领枢要,率以勋臣

领其事。然徐达、李文忠等数受命征讨,未尝专理省事。其从容丞弼之任者,李

善长、汪广洋、胡惟庸三人而已。惟庸败后,丞相之官遂废不设。故终明之世,

惟善长、广洋得称丞相。独惜善长以布衣徒步,能择主于草昧之初,委身戮力,

赞成鸿业,遂得剖符开国,列爵上公,乃至富极贵溢,于衰暮之年自取覆灭。广

洋谨厚自守,亦不能发奸远祸。俱致重谴,不亦大负爰立之初心,而有愧置诸左

右之职业也夫?

 卷一百二十八 列传第十六

○刘基(子琏璟)宋濂叶琛章溢(子存道)

刘基,字伯温,青田人。曾祖濠,仕宋为翰林掌书。宋亡,邑子林融倡义旅。

事败,元遣使簿录其党,多连染。使道宿濠家,濠醉使者而焚其庐,籍悉毁。使

者计无所出,乃为更其籍,连染者皆得免。基幼颖异,其师郑复初谓其父龠曰:

“君祖德厚,此子必大君之门矣。”元至顺间,举进士,除高安丞,有廉直声。

行省辟之,谢去。起为江浙儒学副提举,论御史失职,为台臣所阻,再投劾归。

基博通经史,于书无不窥,尤精象纬之学。西蜀赵天泽论江左人物,首称基,以

为诸葛孔明俦也。

方国珍起海上,掠郡县,有司不能制。行省复辟基为元帅府都事。基议筑庆

元诸城以逼贼,国珍气沮。及左丞帖里帖木儿招谕国珍,基言方氏兄弟首乱,不

诛无以惩后。国珍惧,厚赂基。基不受。国珍乃使人浮海至京,贿用事者。遂诏

抚国珍,授以官,而责基擅威福,羁管绍兴,方氏遂愈横。亡何,山寇蜂起,行

省复辟基剿捕,与行院判石抹宜孙守处州。经略使李国凤上其功,执政以方氏故

抑之,授总管府判,不与兵事。基遂弃官还青田,著《郁离子》以见志。时避方

氏者争依基,基稍为部署,寇不敢犯。

及太祖下金华,定括苍,闻基及宋濂等名,以币聘。基未应,总制孙炎再致

书固邀之,基始出。既至,陈时务十八策。太祖大喜,筑礼贤馆以处基等,宠礼

甚至。初,太祖以韩林儿称宋后,遥奉之。岁首,中书省设御座行礼,基独不拜,

曰:“牧竖耳,奉之何为!”因见太祖,陈天命所在。太祖问征取计,基曰:“

士诚自守虏,不足虑。友谅劫主胁下,名号不正,地据上流,其心无日忘我,宜

先图之。陈氏灭,张氏势孤,一举可定。然后北向中原,王业可成也。”太祖大

悦曰:“先生有至计,勿惜尽言。”会陈友谅陷太平,谋东下,势张甚,诸将或

议降,或议奔据钟山,基张目不言。太祖召入内,基奋曰:“主降及奔者,可斩

也。”太祖曰:“先生计安出?”基曰:“贼骄矣,待其深入,伏兵邀取之,易

耳。天道后举者胜,取威制敌以成王业,在此举矣。”太祖用其策,诱友谅至,

大破之,以克敌赏赏基。基辞。友谅兵复陷安庆,太祖欲自将讨之,以问基。基

力赞,遂出师攻安庆。自旦及暮不下,基请迳趋江州,捣友谅巢穴,遂悉军西上。

友谅出不意,帅妻子奔武昌,江州降。其龙兴守将胡美遣子通款,请勿散其部曲。

太祖有难色。基从后蹋胡床。太祖悟,许之。美降,江西诸郡皆下。

基丧母,值兵事未敢言,至是请还葬。会苗军反,杀金、处守将胡大海、耿

再成等,浙东摇动。基至衢,为守将夏毅谕安诸属邑,复与平章邵荣等谋复处州,

乱遂定。国珍素畏基,致书唁。基答书,宣示太祖威德,国珍遂入贡。太祖数以

书即家访军国事,基条答悉中机宜。寻赴京,太祖方亲援安丰。基曰:“汉、吴

伺隙,未可动也。”不听。友谅闻之,乘间围洪都。太祖曰:“不听君言,几失

计。”遂自将救洪都,与友谅大战鄱阳蝴,一日数十接。太祖坐胡床督战,基侍

侧,忽跃起大呼,趣太祖更舟。太祖仓卒徙别舸,坐未定,飞礮击旧所御舟立

碎。友谅乘高见之,大喜。而太祖舟更进,汉军皆失色。时湖中相持,三日未决,

基请移军湖口扼之,以金木相犯日决胜,友谅走死。其后太祖取士诚,北伐中原,

遂成帝业,略如基谋。

吴元年以基为太史令,上《戊申大统历》。荧惑守心,请下诏罪己。大旱,

请决滞狱。即命基平反,雨随注。因请立法定制,以止滥杀。太祖方欲刑人,基

请其故,太祖语之以梦。基曰:“此得土得众之象,宜停刑以待。”后三日,海

宁降。太祖喜,悉以囚付基纵之。寻拜御史中丞兼太史令。

太祖即皇帝位,基奏立军卫法,初定处州税粮,视宋制亩加五合,惟青田命

毋加,曰:“令伯温乡里世世为美谈也。”帝幸汴梁,基与左丞相善长居守。基

谓宋、元宽纵失天下,今宜肃纪纲。令御史纠劾无所避,宿卫宦侍有过者,皆启

皇太子置之法,人惮其严。中书省都事李彬坐贪纵抵罪,善长素之,请缓其

狱。基不听,驰奏。报可。方祈雨,即斩之。由是与善长忤。帝归,愬基僇人坛

壝下,不敬。诸怨基者亦交谮之。会以旱求言,基奏:“士卒物故者,其妻悉处

别营,凡数万人,阴气郁结。工匠死,胔骸暴露,吴将吏降者皆编军户,足干和

气。”帝纳其言,旬日仍不雨,帝怒。会基有妻丧,遂请告归。时帝方营中都,

又锐意灭扩廓。基濒行,奏曰:“凤阳虽帝乡,非建都地。王保保未可轻也。”

已而定西失利,扩廓竟走沙漠,迄为边患。其冬,帝手诏叙基勋伐,召赴京,赐

赉甚厚,追赠基祖、父皆永嘉郡公。累欲进基爵,基固辞不受。

初,太祖以事责丞相李善长,基言:“善长勋旧,能调和诸将。”太祖曰:

“是数欲害君,君乃为之地耶?吾行相君矣。”基顿首曰:“是如易柱,须得大

木。若束小木为之,且立覆。”及善长罢,帝欲相杨宪。宪素善基,基力言不可,

曰:“宪有相才无相器。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己无与者也,

宪则不然。”帝问汪广洋,曰:“此褊浅殆甚于宪。”又问胡惟庸,曰:“譬之

驾,惧其偾辕也。”帝曰:“吾之相,诚无逾先生。”基曰:“臣疾恶太甚,又

不耐繁剧,为之且孤上恩。天下何患无才,惟明主悉心求之,目前诸人诚未见其

可也。”后宪、广洋、惟庸皆败。三年授弘文馆学士。十一月大封功臣,授基开

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上护军,封诚意伯,禄二百四十石。明年赐归老于

乡。

帝尝手书问天象。基条答甚悉而焚其草。大要言霜雪之后,必有阳春,今国

威已立,宜少济以宽大。基佐定天下,料事如神。性刚嫉恶,与物多忤。至是还

隐山中,惟饮酒弈棋,口不言功。邑令求见不得,微服为野人谒基。基方濯足,

令从子引入茆舍,炊黍饭令。令告曰:“某青田知县也。”基惊起称民,谢去,

终不复见。其韬迹如此,然究为惟庸所中。

初,基言瓯、括间有隙地曰谈洋,南抵闽界,为盐盗薮,方氏所由乳,请设

巡检司守之。奸民弗便也。会茗洋逃军反,吏匿不以闻。基令长子琏奏其事,不

先白中书省。胡惟庸方以左丞掌省事,挟前憾,使吏讦基,谓谈洋地有王气,基

图为墓,民弗与,则请立巡检逐民。帝虽不罪基,然颇为所动,遂夺基禄。基惧

入谢,乃留京,不敢归。未几,惟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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