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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牛郎织女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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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把马氏喝开一边,然后拖过金郎立在身旁,代他揩拭血迹,又命家人打水来洗净,穿好衣服,叫他吃饭。金成怒犹未息,以手指着马氏骂道:“你这泼妇,良心何在?时常毒打幼小之叔。今日不知何故,又遭你的毒手?幸我今日回来,若非我来,你岂不将他打死?自此以后,如再故违,那时定不同你干休!”马氏被丈夫打骂了一顿,满面的羞惭,停了一刻,方立起身来,进内房去了。金成又问了家人几句,方知金郎被风筝跌湿衣裳被打,也自感叹了一回。坐在厅上,自己思想:“父亲遗命,嘱我好生看待幼弟,不料不贤之妻凌虐于他,真正令人可恨!今幼弟年已八岁,可以入学读书,以免时遭惨害。或者得受师训化,智识既可以开通,又可以脱离悍妇之手,亦免我内顾之忧。”想及至此,主意已定。立起身来,四处查看家情。

过了几日,即托邻人请了一位秀士,姓任,名笑凡,在家教读。金成即命家人收拾前厅东书房三间,打扫干净,择了黄道吉日,正是初秋七月的天气,请了先生到家,教金郎读书。任笑凡作西宾颇有经验,金郎也甚聪敏,师生互相亲爱。读了一年,四书过目不忘,聪明无比。自从那日被金成责打马氏以后,又命金郎另居读书,虽然仇恨在心,不敢再下毒手,但夫妇之间,不免发生不睦之态度,却也不大妨碍。到了次年,金郎年已九岁,读了一年书籍,加之先生训诲,智识稍为开通。无如金郎的难星未满,不能脱离苦海。忽然教师染病卧床不起,未几去世。金成又化费了葬殓银钱,了结丧事。自此金郎又无先生教读,虽自己聪敏,也就半途废止,不免陷入于苦海之中。金成不在家中,衣不得暖,食不得饱,早晚打骂,在所不免。金成岂能保护周全?金郎受难,暂行按下。

再说太白金星,那日驾云行经河南地界,见金郎这番情形,发起慈悲之念。往北斗星君处,公事已毕,返天庭至通明殿玉帝驾前复旨,奏道:“那年陛下命臣送贬第十二金童下凡投胎,臣昨日驾云行经此地,忽见怨气冲天,拨云一看,始知金童备受折磨。虽金童应受劫数,诚可怜可悯!臣特奏请圣上赐解脱方法,不然,恐遭其嫂毒毙,无可挽回。”玉帝闻奏,谕道:“第十二金童那年下凡投胎,至今方有九岁,须到十三岁,方可圆满超升天庭。卿既有怜爱之心,又恐其嫂毒毙,卿家有何方法令其解脱么?”太白金星奏道:“陛下既发慈悲,臣就陈奏挽救方法。金成家中有牝牛一头,刻下腹怀桷牛,准于明日生产。陛下可降旨,命金牛星下凡,托附牛身,使其产下,可和金童作伴。有患难之处,金牛星自然报告金童,即可免性命之虞。”玉帝闻奏,点头允许,降旨道:“差卿往斗牛宫,命金牛星下凡挽救金童,以待金童难满之日,金牛星可以化身脱离,搭救同上天台。”降旨已毕,玉帝退朝回宫不提。

太白金星领了玉旨,退出通明殿,走到朝门以外,驾云而去。一路由东而西,经过天河东云锦宫旁,直往无尘大道,至斗牛宫前下了云头。进入宫中,至西廊下会见金牛星,面宣玉旨。金牛星不敢违旨,遂别了天神天将,携带天书宝物,随同太白金星出了斗牛宫,同行驾云,直往南天门。出了南天门,直往河南地界,到了洛阳县牛家庄上,拨云分别下去。太白金星自驾云头回天庭复旨不提。

且说金牛星带了天书并宝物藏在身上,下来附入牛身。那牛正在临产之时,将欲产出,金牛星已化魂入魄于牛身。阅书诸君驳问在下编辑之人胡言乱道,“那金牛星既下凡投胎,何以携带天书宝物,难道化作牛身,尚能施用天书宝物么?”诸君有所不知,神仙举止,凡人何能识破?那可与人见闻。即如人犯天条,欲作隐恶之事,忽然半空中霹雳一声,恶人立时殒命,又不见神仙的迹影。可见神仙行为,天机奥妙无穷,凡人安能得知?闲言少叙,再说小牛产下之后,牛金成忙命家人代牛洗浴,及看待老牛等事。以后老牛不久亦生病而亡,但剩下小牛一个。那小牛渐已长大,能以耕种田园,能知人事,又能言人语。那牛说话,却只对金郎一人可言,对金成众人概不出声。自金郎废学以后,又过了一年,无事可做,无书可读,每日受其虐待,说着令人闻之酸鼻,听之伤心。正是:

吉人自有天来相,苍天不加悔罪人。

马氏见金郎已经十岁,不准金成再请先生与他攻书,叫他终日牵牛牧养、上山放草,金郎不敢不遵,只得牵牛上山,竟牧耕牛。那牛颇知人事,见了金郎之面,似乎故旧一般,摇头摆尾,喜悦形状。到了山上,任金郎坐卧玩耍,并不擅离左右,早随金郎而出,晚随金郎面归。马氏以金郎作了牧童,更加视如猪狗一般,命金童日里上山牧牛,夜间牛栏内同眠。金郎也不敢违抗,只得依从。一日晚上,金郎睡在牛栏以内,将至半夜,正在浓眠之际,那牛以足踢醒。只闻牛言道:“小主人金郎醒来,我有言向你说明。”金郎被牛脚踢醒,唬得魂不附体,怎的牛能说起话来?又听了那牛说道:“金郎,你明日午饭之时,有性命之忧,我故把你踢醒,告诉于你。”金郎诧异道:“你何以知吾明日午饭之时,有性命之忧?请道其祥。”那牛回道:“你明日回府吃饭,你嫂特制药面,你兄进城未回,正好毒你。我已知此事,予先告诉于你,免你受毒。”金郎道:“我嫂有心害我,固是真情,但不知你非人类,何以予知?”那牛道;“我既在府上为牛,彼此主奴均有缘分,问我何以予知,世人以畜类口不能言,惟耳可以灌听百里。即如我作人言,此不能泄露天机,你也不必追问,只好紧记在心便了。”那牛言讫,再不做声,便倒身下卧。金郎见牛如此,自己仍卧一旁,思来想去,终是不明:“既嫂害我,牛能予知,牛依人言,甚为奇怪。”若知明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大分家仅得一牛 小便宜马氏欢心

话说金郎睡到天明,仍牵一牛直往山中去了。家中恶嫂马氏果然应牛之言,暗中买了砒霜放和面内,另作毒金郎之用。到了晌午时分,金郎回家吃饭,走至厨房,马氏指着一碗面,令其取吃。金郎一见是面,心中注意,曾记夜间牛告之言果然不错。虽端在手内,不敢吞吃。马氏见其持而不食,即上前打一下,谁知打也不妨,面碗打落在地,立时化火一阵闪光,吓的金郎面如土色,又怕马氏打他,即忙飞逃去了。逃到山上,那牛还在山上吃草,金郎跑至牛面前,哭道:“牛呀,牛呀,你昨夜所说之言果有此事,幸你预先告知于我,不然你我生死各别!”那牛闻言,点头答道:“今日发生此事,你兄不在家中,你固不能回家。到明日午时,你兄准到家中,那时回家去面告,你家兄长自有道理。”那牛言讫,也不再言,吃草去了。

金郎即依牛言,饿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至牛方回,守门老仆连忙告诉道:“小少爷回来了!你兄已经回府,并查问你的消息,老奴已将始末根由禀知大少爷。大少爷此时在后厅怒骂你嫂,你可乘此进去。”金郎一听,依言进见兄长。行礼已毕,站立一旁。马氏一见金郎回来,肉眼乌珠,恨不能生食其肉,金成即令其先吃午饭,席上问其情由。不一时饭毕,又指马氏骂道:“你这狼心泼妇,耑作昧心之事,我也劝勉多次,不但心不改良,而且更加利害,足见自古有云:‘最毒泼妇心’!我亦别无他法,只得请母舅到来,分析家产,免至损害吾弟。我亦不能忘却父亲遗命,又免外人传闻笑柄。弟虽年幼,可着老家人伴他过度,使你这泼妇无从下手!”马氏闻得此言,竭力反对,并不赞成。金成怒发冲冠,立身冲上前去,揪住马氏头发,捺倒地下,殴打一顿,打得马氏号啕痛哭,幸而众家人上前劝解,将金成挪坐椅上,又各人慰劝了几句,始得安息。金成走入书房,亲笔写了请柬,命家人去请母舅安云生来府,分派家产。老仆领命,拿着一张请帖,跑到安云生家中。安云生接着一看,只见上写道:

母舅大人尊鉴:久未叩询,孺慕奚如。兹因家门不幸,父母相继辞世,聊有家产,难释内顾之忧,每出经营,多为外务之迫。惟有幼弟在家,屡遭恶嫂虐待。今忆不负家父遗命,好生看待起见。是以帖请大人移玉下盼,以替甥等分派家产为荷。特询金安!

安云生看罢,想道:“妹丈死后,遗留幼子,既遭家嫂凌虐,只有分居最妙。所幸大甥尚有爱弟之心,这也难得。”想罢,即穿了衣服,随同老仆来到牛金成家中。牛金成迎入大厅之上,酒席款待。吃毕,家人送上茶来,吃茶之间,安云生道:“贤甥早晨有书相邀,阅之不胜诧异,尔父去世之时,只生存你们兄弟二人,家产巨富,须要兄友弟恭,夫唱妇和,方可慰尔父母九泉之念。如何欲分析家庭起来?”牛金成道:“娘舅有所不知,兄友弟恭,甥非不知。惟不克夫唱妇随,又时常凌虐幼弟,本不忍出,甥深恐幼弟遭悍妇之毒手。”安云生又责马氏道,“甥媳如此生性,却于道理上大有非分!小叔在家,亦应好生看待,打骂于他,可算恶极。何可令他同牛伴宿?世界上那有这等狼心狗肺的人!贤甥决意与弟分居,亦是幼弟顾全之一策。我今到来,只好实行此事。”说罢,即叫金成取过纸笔,金成遂命家人,将文房器具取来桌上,磨浓墨汁,打开家产账簿,安云生即带上了眼镜,细看一遍,即执笔挥写道:

立分产书人牛金成、郎兄弟二人,今因家门不幸,父母相继去世,外务繁纷,内顾多忧,生存兄弟二人,虽然兄友弟恭,不能夫唱妇和,于是分析各居,以免发生意外之事。谨请母舅大人证为分派公正,省得挣多撩少,尚望保守家产,再兴门庭,以慰双亲昔日之希望,兄弟各执一纸,永远存照。

牛金成、郎同立

马氏坐在一旁心不甘服,恨不克独吞家产,逐出金郎,无如母舅公正分析,那听马氏唆弄?当下即命金成、金郎二人签押,金成随即签了,金郎上前说道:“兄长虽然签了,我不听尊命!”说着一溜烟跑上山去了。金郎不肯签字,在阅书诸君不知是何意见,因金郎有什么事情,定要同牛暗中商量,凡事听信牛言,照依而行。金郎到了山中,那牛已知因事而来,早早摇头摆尾,向着金郎道:“你此时到来,莫非有事相商么?”金郎道:“正是有事相问,因兄和我分产,娘舅已写好分帖,命我签押,我在疑虑之间,故来询问于你,你想此事如何解决?”那牛道:“我看家产,你亦不必贪图。人生贫富本由天定,何必学那愚夫之心念?你可此刻回去,对你母舅声明:家产全归兄长执受,只领耕牛一口,朝夕作伴,余只衣食而已,坚持二句可也。”金郎道:“我亦赤手空身,家产丝毫不受,刻下不妨,将来有赖何?”那牛跳足道:“我虽畜类,言不虚传,以后自有道理。”金郎见牛如此回答,也不再言,连忙下山跑到家中。安云生尚坐立厅上与金成谈论,一见金郎到来,便欣然仍令签押。金郎上前深深一揖,道:“多承母舅恩待,甥本不该违命!无如年幼不能执掌家财,暂托兄长收执,我只领取耕牛一口,余则丝毫无干。”云生道,“子顶父业,理所当然,何能你兄一人承受?既是如此,不如不分。”金郎道:“请兄领受,我享衣食而已。耕牛我领,兄亦不得专权。”云生、金成见其如此一定的主张,只好听从其意,签了字样,进出安云生。惟有马氏心中快活,以为:“这小畜生自己倒运,将来一世看牛,早晚饿死。我这里却安安稳稳独吞家产,好不快活!”正是: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万般不是毒,最毒妇人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天孙女宫中思情 玉清殿圣母请旨

且说金郎自分家以后,放牛回家仍在兄嫂处吃饭。马氏以家产完全独享,心中甚是满意,一日三餐随茶便饭,金郎稍减苦痛。且年岁渐已长大,知道好歹,马氏若更加虐待,又怕告诉其兄,兼之家人暗中劝勉,所以糊涂过了一二年,金郎已有十二岁了,不时与牛作伴,有时牧牛、看书。金郎如今安好,这且按下。

再说天孙织女自那年同看守仙娥,往天河东云锦宫内工织,固然日夜勤劳,那一种凄凉苦楚一言难尽,不知何日可能圆满?一日工作晚歇之时,适值大雪飘天,龙藏形,鹊匿巢。窗外惨景,引起愁人心事,即叹道:

于工天宫我尚苦,贬下凡尘他更凄。

天孙织女叹罢,向守宫天娥道,“我至此多年,终年终日受此苦处,不知何日何时可得圆满之期,跳出陷坑之外?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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