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传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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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除死方休。并且,敌人如被它咬住,就是自己到力尽而死的时候,依然不肯放松。『故每次蚁斗以后,总有许多捉对儿同死的蚁骸发现在战场上。若有人真的一对对去分拆时,两蚁一定同时受伤,就算不受伤的话,你一松手放下地去,它依旧会去找敌人死斗。如此一对没分开,一对又斗起来,周流不息,永远也分拆不完结。
妙善公主想到这一层,不由她不缩住了手。她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细细地-想,就被她想出-个方法来。她想蚂蚁的争斗,无非是为了食物,只消双方大家有了充分的食物,自然大家各去搬运食物回洞,争斗就可以解开了。她于是就命宫女去取了许多香甜的饼屑,一方面又察看了两队蚂蚁的窠穴,把饼屑撒在洞口的四周。果然两队蚂蚁后队出来的生力军,见了食物,不再前赴战场,都来搬运粮食,前敌的战争,也渐渐地松懈下来。她于是取过一把小帚儿,将斗住的蚂蚁,轻轻地拨扫,阵线散乱了,只见四面地乱跑。此时后面传令的蚂蚁也来了,大家得了信,也都赶回后方去运粮,一场恶斗才算结果。
可是战地死伤的蚂蚁,已有好几百个,妙善看了那种折牙断足的情形,好生伤感!暗想,蚂蚁虽然是个小小虫儿,到底也是一条生命。只这么一斗,就涂炭了这许多生灵,不知它们前世造了什么孽,要如此惨酷地横死。如今搁在这里却不妥,万一被异类来啄食,岂不惨上加惨吗?不免待我来掘潭埋葬了吧.
于是她就在近处掘了一个小小潭儿,正在收拾蚁尸去葬,恰好遇到妙音、妙元二位姐姐走来,她便喊她们来帮忙。不料,她们竟不顾而去。她也不再呼唤,只将蚁尸完全捡得,再送到潭中,用土掩埋了,圆满了这场功德,方才带着女侍回宫,心上才觉舒适。
再说那妙音、妙元二位公主,因为父母偏爱着妙善,又听了物色驸马预备承继大统的话,女儿家胸襟是最狭的,就不免由羡慕进而妒忌了。故对于妙善的行动,有点看她不过。今天见她干这爬泥葬蚁的勾当,将她讥笑了一阵,又先行赶回宫去,将此事告诉宝德后。在二人以为,如此一来,可以减少母后钟爱之心,移爱到自己身上。但是宝德后听了二人的话:只付之一笑,还说她这种举动,真能体上天好生之德哩I妙音、妙元不防宝德后会说出这般的话来,心上怎不气苦,几乎连眼泪都进出来了。
那时妙善公主正圆满了她的功德,带了侍女回官,见过母后,看了两位姐姐那种气苦的神情,只当是受了娘娘的训斥,不敢动问。宝德后看了她,问起向在何处闲玩?妙善便将顷间的事,细细地诉说了一番。
宝德后笑道;“你也忒煞淘气了,好有心思去千这些勾当,不嫌污了双手。若遇着毒蚂蚁被它咬了,生起蚂蚁疮来,才够你受用哩!以后快别闹这些玩艺才好!”
妙善公主听了她母后的教训,一面唯唯地答应,一面却又说出一段道理来。正是:
看她多夙慧,小语畅禅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救孤蝉公主受伤 医创瘢国王悬赏
话说宝德后听了葬蚁之事,将妙善公主教训了-番。她一边连连称是,一边待娘娘住口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母后有所不知,蚂蚁虽然是微小的虫类,但到底也是一条性命。孩儿看了它们两队争斗,死伤累累,好生凄惨,心上十分不忍。故设法将它们排解开来,以免继续地残杀。那些蚂蚁也好似有灵性的一般,却并没有一个咬了孩儿呀!”
她正说到这里,恰好妙庄王也回进宫来,问起大家在这里讲些什么,宝德后又不免将此事告诉了一遍。
妙庄王听了,也笑着说道;“这孩子聪明伶俐,别的都好,只是生就这种古怪脾气,全没有小孩儿家的气息,举动有些象老佛婆一般,使人不大快意!还得你多费一点心,好好地教导,使她改了这种习惯,才讨人欢喜哩!”宝德后唯唯应喏。
妙庄王这一席话,在妙善公主听了,倒不在意。可是妙音、妙元两位公主所了,十分快意,把刚才一片气苦之情,完全压下,渐渐地满面春风,露出英容来了。她们明知妙善公主这种脾气,生就在骨子里,终究是更改不得的。父王既然有这几句话,由她闹下去,一定会有失欢的一日。本来呢,古人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说:“三岁定终身。”这就是说,人的生性从小到老,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啊!妙善公主既然生就是佛性婆心,任你外界的力量如何,休想改变得她一分一毫。宝德后虽然时常用温言去劝导她,她却依旧是我行我素,半点也不动心。
有一天,正是炎夏傍晚时候,她因为室内闷热,到外边散步,走在柳荫之下,清风徐来,甚觉凉快,便在柳荫下的石凳上坐着纳凉。好风送爽,清静异常,有一只孤蝉倚在枝头,不住叫着,好似在那里自鸣得意。
妙善公主在这一片天机寂静之中,忽然一个人自思自想道:世上的人,劳劳碌碌,争名夺利,到头来终不免遭到许多魔难,受尽一切苦厄,至死不悟,多么可怜啊?如何想个方法出来,使举世的人都大澈大悟,免了尘劫才好?因此,她的思路越想越远,凝神静坐,好似入定的一般。
正在出神的当儿,那一片很和悦的蝉声,忽然急噪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侵袭。这一来,妙善公主心上一惊,把遐思收住,循着叫声寻去。只见一根绿枝上,一只鸣蝉抱在枝头嘶声极叫,旁边另有一只螳螂,两把螳斧已将那只蝉抓得牢牢的,昂起了细长的头颈,正待去咬来吃哩!
妙善公主见了如此情形,暗想:“那只蝉分明是在那里向我求救,我若坐视时,它的一条命就断送在螳螂爪牙之下了。好得那枝垂条并不算高,站在石凳上尽管攀得够。”她于是便不迟疑,走将过去,立到石凳上,一伸手就去捉那螳螂。螳螂见有人来,急撇了蝉,举起它一对利斧来斲公主的手。那只蝉得了如此一个好机会,嘒的一声,刷翅飞去。公主看得一呆,那只右手正待抓住螳螂,现在见蝉已飞去,不劳再去捉它,欲将小手缩回。不料在此一转念之间,那螳螂的利斧却毫不留情地斲住了她的手背,使劲地一拖,早深入皮肉,拖出两条一寸多长的血路。鲜红的血.直冒出来。
公主当时受了此创,痛彻心肺。不料手上一吃痛,眼前就是一暗,两只腿随之酸软起来,一个站脚不稳,倒栽葱一般跌下石凳去。这一跌非同小可,右额角正磕着一块石子,成了一个小小窟窿,左足踝又损在树根之上,扭脱了骱,头上血流如注。
妙善公主如何经得此等创痛,故立刻晕厥过去,不省人事。直到觉得满身疼痛醒过来时,已在寝宫的卧榻上。妙庄王和宝德后等都守在旁边,大家都现着手忙脚乱的情形,见她苏醒都道,“好了,好了!如今清醒过来了!”公主才想起刚才的事情,觉得痛得难熬,不禁哼呼呻吟起来。
读者诸君,你道她昏倒在绿柳树下,如何会到寝官?原来宝德后独自坐在宫中,好久不见妙善的踪迹,心上十分记惦,便命宫女到园中去寻找,找到树下,见她满头是血,昏迷不醒地跌在地上。于是忙了手脚,急急奔回宫中告诉了宝德后。大家才七手八脚用软…将她抬回宫中,敷上止血药,裹了疮口,好容易待她苏醒过来。
当下妙庄王便向她问道:“儿啊!你如何跌得这般模样?如今又觉得身子怎样?快快告诉给为父的知道。”
妙善公主虽然心惮妙庄王的严威,明知说了出来,一定要受到埋怨。但她生性就诚实,不肯打半句谎话,硬着头皮将刚才驱螳螂救蝉,以及跌扑的情形,是一是二地讲了出来。
妙庄王听了,不觉摇头咂嘴地说道:“儿啊!我不是常常向你说,叫你不要干这些无益之事,你偏不肯听人。今天为救一个鸣蝉,就跌得这般模样,岂不是自讨苦吃么?俗话说得好,叫做『吃一番苦,学一回乖』,今天,你既然吃了这么一个大苦,往后去总该牢记,不要再任性地胡闹了。”
公主闻言,只得连应两个是字,接着又呻吟起来。
此时,宝德后见了她那种痛苦的神情,十分伤心,也向她问道:“儿啊!你如今到底觉痛得如何?”
公主忍着痛答道:“满身都有些疼痛,只是右额与左足踝痛得更厉害,左足跺还有点象脱落的一般哩!”
娘娘使用手去在左足躁上--摸,骨骱果然不衔接了,急得直跳起来,连说:“怎好?怎好?”
妙庄王便传旨去宜了一位大夫入宫,替她接骨上骱,又开了药方给她吃,忙乱了好一会,疼痛少止,悠悠地睡去,大家方才定心。妙善公主这么一睡,就是个把月不能起身,缠绵…褥,竟似生了一场大病。若在旁人,以为蝉和螳螂的缘故,累自己吃如此大苦,一定要生怨恨之心。可是这位公主却大大不然,她一些儿也不懊恨,反以为如此一来,身体上虽吃了点苦,心中却得到万分的安慰,缠绵在…第中,并不感受到多少痛苦。
一月之后,渐渐地起坐步履如常,足踝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其余如手背上被螳螂抓伤等轻微的伤痕,也都退尽。只有右额角的创处,还不肯合口。大家又不免求取好药给她敷…,又经过了好多日子,才算收功。但额角边却平添了一个龙眼大小的黑瘢,好似美玉上有了瑕疵,很不雅观。
宝德后见了此瘢,心中甚是不悦!向妙庄王说道:“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孩子,现在额上有了一个瘢,岂不损了美观?我想国中不乏善医之人,陛下又贵为一国之君,若是降旨招求,找个灵验方儿,来治女儿的创瘢,想来不是难事。陛下何不下诏试试呢?”
妙庄王听了,点头称是。次日临朝,真的降旨广求治瘢的良方。说如有人退得三公主额上瘢痕,赏白银千两,割,为御医之职。
此旨一下,国中的大夫希图重赏,争着进献方药,端的络绎不绝。可是依他们的方法试去,一连试了几十种方药,竟没有丝毫应验。妙庄王心上不悦,以如此--座大国,竟都是些庸医,没有一个有本领的人物。看来女儿额上的瘢痕,是终于没法子除去的了,美玉微瑕,怎不教人惋惜!
他启顾地着恼,事有凑巧,此时却来了一位奇人。正是:
莫愁瑕不去,尚待有缘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六回 众庸医都无丹鼎药 怪修士指说雪山莲
话说妙庄王因为得不到良好方药退去妙善公主额上瘢痕,心中老大不悦。他就立意要把国内的医生,一齐驱逐出境,不准在兴林国内存身,以免百姓受他们的欺骗。他曾将此意与阿那罗丞相商量过,在他恨不得立刻实行,还亏阿那罗多方相劝,才算定下七天的限期。如其七天之内,再没人医得好公主头上的瘢痕,就实行驱逐医生。
这一个消息传出朝去,把一班靠医吃饭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叫苦连天,只希望苍天保佑,降个奇人来,治了公主的疾患,免得医人受流离之苦。可是这种希望,如何会有应验呢?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兀自没个好消息。再过一天,依然是石沉大海,那一班医生的苦心焦思,真是与日俱增。转眼之间,已到了第七天,只剩这短短的期限,希望自然是格外少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大家希望垂绝之时,妙庄王召见阿那罗丞相,商议下驱逐医生的旨意。忽黄门上殿奏称:“朝门之外,现有一位青年书生要见我王,说是他有方法治三公主的疾患,待我王旨下。”
妙庄王为了此事,心上异常不快,现在听说有人能治,自然欢喜,便命宣书生上殿相见.
黄门去不多时,带一位青年上殿。妙庄王举眼将他一看,只见生得风流儒雅,相貌端庄,态度大方,好一个青年学子!当下书生行过大礼,妙庄王赐锦墩给他坐下,开言问道:“卿家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从实详细说来。”
青年躬身答道;“草民楼那富律,在南方多宝山居住,向来采药研医,专替人家救治疾苦。今番闻说公主额上瘢痕,医治无效,我王大发雷霆,意欲尽驱国内诸医,草民想此辈虽属庸劣无能,其实公主这种疾患,确非庸流所能治,尽行驱逐,未免有点冤枉,故特地赶来,向我王陈述。路远来迟,还望我王恕罪。”
妙庄王听了此话,发声冷笑道:『好大胆的书生,我道你来献什么灵丹妙药,却原来是替那一班庸医做说客的,就该治个妄上之罪。』
楼那富律也微笑道:“灵丹妙药倒是有的。我王既欲治草民之罪,草民却就不说。”
妙庄王道:“你且说来,果然治得公主,无罪有功。倘然不灵,就是欺骗孤家,两罪俱罚,决不宽恕!如有灵丹妙药,快快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