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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踏歌行-第91章

小说: 踏歌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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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不是讲究众生平等么?”方拓的语气平淡至极:“再者,你毕竟不是畜生,怎么说人比畜生好?也许,做畜生真的比做人要幸福多了!”



“你……”理清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嗓子里,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很是难受。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人生在世,当知足啊!”



“你错了,若是一年前,我还困在性别的牢笼里,挣扎不出,但现在,是男是女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不过……”方拓定定的望向她,慢慢地说:“认命的同男人在一起,我做不到。我若放弃了坚持,以后只会后悔,那才是万劫不复啊,连畜生都做不得!”见她一脸的茫然,微微苦笑,沉默片刻,眸子变得清明!头一昂,重现万丈豪气,朗声道:“总之,我的立场是不会改变的,更会努力去完成那唯一的希望,知足?若那是命,我便抗命,那若是天,我便逆天,佛挡诛佛,魔来杀魔!”一股阴冷的气势自身体荡开,激起了周围的雪粒。不远处林中栖息的鸟类,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大片的飞了起来。



“好重的煞气!”理清看到她那眼神惊恐地后退数步。那眼神似利剑,像魔神,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在里面,只让人觉得浑身冰冷,内心也会跟着颤抖。呆愣半晌,才缓平心头翻涌的情绪,无奈的垂下眼睑,双手合十,低诵佛号。



方拓身子摇晃了一下,接着平复一下内心汹涌的血气,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勉强笑了下:“当然,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呢!”离胜利不远了,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坚持?”理清困惑的抬头:“怎么我听得都糊涂了!”



“何止是你,我也糊涂啊!”方拓这回是真正的笑了出来:“反正说了你也不理解,只会当我是怪物罢了!”紧接着摆了摆手:“不是说出来散心么?这都站半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说完便走下了山坡。



理清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心思仍旧紊乱,很长时间才渐渐回过神来,看了看身旁的树林子,有些吃惊道:“不是说回城么?来这里做什么?”原来,不知何时,她们竟是里云中郡更远了。



“嗯?”方拓这时也回过味来,向四处打量一番,自嘲且苦涩的笑了笑:“看看,我竟连方向都找不准了!”



“你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找路上。”理清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方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天,大概辨明了方向,重新迈步,却在没走几步的时候,身影蓦地停滞了。怔怔的望着前方的林子,目光经过一瞬间的游离变幻,黯淡了下去,变得灰蒙蒙的。紧接着,在理清的惊讶中,反身便走。



“这个方向对啊!”理清被她这怪异的行径迷惑住了。顺着她方才行走的方向看了看,似乎看到一些人影。运功望去,这才清楚,原来有几个人正在林子中,四五个背着武器的大汉,跪在一个少年的身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心下诧异,这些人下雪天跑到林子中,肯定不简单,难道方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可她那表情又不像。



好在她们离得远,只要不做大动作便不怕被那些人发现,这也让理清能够仔细的察看一番,那似乎是头领的少年衣着华贵,气势不凡,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脸色略显苍白,觉得那样貌依稀间有些熟悉。但她辨认半天,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丝毫的线索。



“你们认识?”她转头问方拓,却在这时才发现,方拓已经走得远了,入目的,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微弱的阳光在雪中洒下,把她的背影照得发白,在这雪天中,甚至有些晃眼。依旧是那孤傲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有些落寞了……



第一部惊蛰 第六十一章 玉宇深沉



第六十一章 玉宇深沉



落下的雪花,再不细碎,一个比一个大了,最终变成了一片片的鹅毛,在这隆冬的傍晚,纷纷扬扬的洒下。



“堂堂踏歌公子,竟会迷路,拐了半天才找到方向,这可真是天下奇闻!”理清跟着方拓进入云中郡的城门感叹道,脸色却不如语气那般轻松,反而显得沉重。



“这个……”方拓尴尬的咳嗽两声:“人有失手嘛!”



理清抿了下嘴唇:“连我在后面招呼都不顾了,只知道闷头走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方拓有些茫然,想了想,又笑着摇了摇头。双脚却在这时,显得异常沉重了,连挪动都困难。



理清见状,连忙赶上前一把扶住,关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方拓有些虚弱地回望她,苦涩的眨了下眼睛:“可能是变天的关系,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走不动了!”停顿一下,又道:“你就受累一些,扶我回去吧!”



“真难得,你竟也有服软的时候!”理清笑了下,眼中却透出浓浓的伤感忧虑,她知道,依方拓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如此的。还打算再问什么,前方却突地传来惊呼声,将她的注意力分散开去。



“师兄……”一个少年冒雪奔来,快速地掠到身前,目光在理清身上扫过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转向方拓,焦急的连声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只是双脚有些不舒服罢了!”方拓轻松笑道,那少年正是顾文宇。



“咦?你,你不是……”理清惊讶的瞧着他。



“他就是那个小文宇啊!”方拓挥手打断她的话:“几年不见,你都认不得了?”



“她是沈姐姐,我可记得!”顾文宇这时才注意到理清,惊愕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又立即恢复了正常。客气的颔首招呼:“师太……”



“小孩子变化最快了,咋一看自然是认不出的!”理清接着话题,在说话的时候,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方拓一眼。



“师兄,你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回来?这都天黑了!”顾文宇却对她的言行没有多做理会,眼睛转向方拓,口带埋怨。



“哈哈!”方拓尴尬的咳嗽两声:“你看我笨的,竟能在郊外迷路了!”



“郊外?”顾文宇脸上闪过奇异之色,一瞬不见。



方拓那淡淡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最后笑了起来:“是啊!光找路便耗费了半天的光景!你说……”但她的话还未说到一半,却突地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眼前变得黑糊糊一片,额头上更是冒出汗来。



“师兄!”顾文宇见状,惊骇得再顾不得许多,抢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理清抓过她的手腕,号了脉,一丝惊容在脸上浮现:“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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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躺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的,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的能力。恍惚间;体内时冷时热,交换之余感到了一种似乎要死的痛苦。一会儿冷得像是浸入冰窖,一会又热得若火炭在烧,四肢更是连提也提不起来。迷迷糊糊中,许多的面孔在眼前闪现,一会儿是顾文宇,一会儿是冷幕白,一会儿又是江秋水;哦!那是姨妈吴莲,她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有碰触到,那些面孔仍在变换,最后竟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个模糊得根本就看不到脸面的影子。



再一次醒来,她似乎好了很多,已经能看到周围的环境了,还能看到床头蜡烛在帷帐上投下的影子,颤微微的。她的嘴唇被烧的起了好多的大泡,破了,就粘在一起,张也张不开。她想坐起来,但那往常轻易就能做的事情变得如此艰难,她的肢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支配了。



这时候,她的耳朵竟然奇迹般的捕捉到一丝声响,努力的转过头,发现顾文宇正和理清站在床前。



“师太,为什么我师兄到现在还不醒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顾文宇的话里满带着焦急惊慌。



“你放心,喝下我配的药,相信她很快便会好起来的!”理清慢声回答,扭过头,正好与她的目光相对,不由惊喜的笑了起来:“睁开眼睛了!这就好!”她连忙上前,扶起方拓,在她的脑后垫上了垫子,又转身将盆子里的毛巾拧干净,铺在方拓的脑门上。



“我这是怎么了?”方拓艰涩地启动嘴唇。



“师兄你病了!”顾文宇咧开嘴笑了下,紧接着又有些懊恼的低下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竟没发现,真该死!”



“受伤?”方拓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之前在上京,她确实受过一些伤:“我的伤早就好了!”



“看你的情况,受伤肯定没有超过半月,你以为那般容易便好了?”理清有些埋怨地坐到床前:“你那时没有找大夫看过吧?若是看了,也是庸医,一般大夫是绝对不会让你带着伤在冬天跑去受风的!”



“是啊!”顾文宇在旁边附和:“竟连我也瞒住不说,若不是你内功厉害,这次可就真的……”说到此,已是满面担忧。



方拓不自在的笑了笑,当日在上京,确实没有找过大夫,虽然总有些不适,但今日烦心事不断,她也就给忽略了。抬眼见他们还要再说,连忙转移话题道:“昨天是你们将我弄回来的?”她最后的记忆只有顾文宇的那声惊呼,其他的,便没什么印象了。



“昨晚?”理清翻了翻白眼,支起三根手指:“你昏睡了整整三天!”



“师太照顾了你三天啊!若不是有她在,还真是麻烦呢!”顾文宇笑着说,又突然想起什么,叫出声来:“师兄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说完,便跑了出去。



“真是麻烦你了!”方拓转向理清,客气的道。



“朋友一场,怎的那般生份!”理清微笑看她:“还好,我走之前总算能看到你醒来!”



“你要走了?” 方拓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点点头:“也好,契丹这里太冷了,也不是久留之地!”



“本想约你一同回去,但你这样子,恐怕不成了,而我也等不得!”理清有些伤感的抬头,犹豫一下,又道:“阿拓,你以后还是少穿男装为好!”



“为什么这么说?”方拓愣住了。



“看脉象;你是心火上结;以至气血不和,真气运行已渐渐紊乱,实在危险,依我看,你这次发病,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心事积聚引起的!”理清缓慢的道:“总是用布条束住胸口,有害无益,起码,在康复之前,还是不要再穿男装为好。”



“这种事情,怎么由得了我?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形。”方拓闻言不禁苦笑,低头,突地瞥见身上穿的白色女装,惊诧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糊涂了不是?”理清掩住嘴:“这里就你我两个女子,难道还是你那师弟不成?”停顿一下,又幽幽一叹:“有些事情,你还是想开为好。”



“是啊……”方拓长长叹了口气,将身体侧在床铺上,眼睛望着那跳动的烛火,心里却满是感慨。现在,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但全身的骨头就像散掉似的,而每一寸肌肤更是如撕裂了一样痛楚万分。忍不住的联想起近日种种,想来,自己这样子真的是心境变化所致,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计较太多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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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几天过去了,理清也早就动身返回了杭州。靠着她临走时留下的几贴汤药,方拓的身体倒是渐渐的好起来。



这日夜里。顾文宇走入房间的时候,方拓正站在桌前作画。



他微微皱眉,上前一把将那毛笔自她手里夺过来,塞回笔筒,口中不满地嘟囔道:“你身子还未好啊!怎的下床做这种事情?”



又笑了笑,将手中药碗递到她跟前:“师兄,该喝药了!”



“我的身子可没那么娇贵!”方拓摇头苦笑。又瞥见他手上那被火熏出的数道乌迹,眸中不由蒙起一层晦涩,挤了挤眼睛,也不管是否烫嘴,将汤药一滴不剩地倒入口中。



“这种药我还要喝几天?”放下药碗,她问道。



“还有两三天的分量!”顾文宇有些奇怪的看她,又连忙补充:“理清师太吩咐过,一定要你将这些药喝完!”他知道,方拓一向最讨厌喝这种汤药的了,所以先发言江方拓的企图堵住。



方拓咽了口口水,又道:“那就喝好了,不过明天开始我自己熬吧!”



“那怎么成?”顾文宇抬高了音量。



“理清的药确实不凡,眼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方拓舒展一下手臂,只觉得真气运行起来虽略有堵塞,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是病人!”顾文宇撇过头,满脸的坚决:“反正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心头拂过一片温暖的感动,方拓凝望着他,低叹一声,柔和的道:“你从小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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