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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焚心之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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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天呢?”我将她翻转过来。

“我的记录是五天,只喝果汁。”卢米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我不相信。

“减肥呀,我曾经是个大胖子,就在两年前,有现在的两个重呢。”她仰着脸开心地笑着。

“卢米??”我拉下她圈在我颈下的手,直视她的眼睛。

“我要和你谈谈。”我尽量严肃起来。卢米噘着嘴,不情愿地和我坐在床边。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将来也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告诉我,为什么爱我?”卢米怔怔地看着我,轻轻地摇头。

“不知道。”她好像被吓到一样不停地眨着眼睛。

“可你应该知道呵。”我轻叹一声。

“和我在一起你将来会后悔的,因为过不上好日子,你不在意吗?”卢米摇摇头,但不说话。

“不知道?”我这样理解。

“不后悔。”卢米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

我啊一声,仰倒在床上,感觉自己临近崩溃。

第四十三章   找寻失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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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后悔??”卢米流着眼泪这样对自己说,看着在漆黑的对面睡的心安理得的君,心里五味杂陈,无以言表。

“我就要离开,你却不知道??”卢米掩住嘴无声地哭,直到沉沉睡去。

也直到此时卢米才明白以前那么向往的爱情原来只是个如此无聊又弱势的心情而已,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在里面,也不比自己和蕊儿在一起时有多少意思。相反的,比那个还糟,因为自己的原以为和现实残酷的对比之后留下的高不可攀的反差无法弥补。

其实原以为自己应该拥有的也未必就一定要拥有,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不正在于此吗?卢米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君这个傻瓜,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呆,还照常每天的生活。卢米想不明白君为什么不在意,是自己不够好吗?卢米觉得对君恨得不行,总有咬他一口,撕下一块肉吃的冲动在心里澎湃。

汇款单中午时到达,让我很欣慰,虽然钱数少得可怜。

“这一次要省着花才行。”走出银行,卢米数着手里的几张票子说。

“能坚持多少天?”我看着她孩子似的开心样子,觉得有趣,好像钱是她挣到的。

“嗯??一个月总没问题??如果不吃肉??”我吓一跳。

虽然这样说,卢米还是买一只鸡和咖喱粉,做很好吃的鸡肉咖喱饭,水平超过西餐店。

可卢米还是心疼他,一边看他大口地吃着,一边在心里觉得很欣慰,以为就是自己这样柔软的心思是让这个世界美好的原因。

傍晚时有电话进来。我接听,是个很苍老的男人声音,叫着卢米的名字。我喊卢米,卢米揸着沾满泡沫的手从卫生间跑过来。

“我在洗衣服,总是这么巧??”她上来就大声地喊。然后嗯两声,回头问我:“这个是什么小区?”我告诉她,她大声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然后放下电话。

“我爸爸的耳朵聋得厉害,火车从他身边开过他都不知觉。记得有一年除夕的晚上外面的人都在放鞭炮,他却坚持说今晚是二月二,要早早的睡觉,把我气得不行。”卢米向我的脸上和身上抹她手上的泡沫,一边逃开一边快速地叙述。我听得稀里糊涂,想一会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以为可能她的父亲要来接她回家,心里有些忐忑。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舍得她走,但没有答案,舍得和舍不得一样多少,没有明显的分别。不敢和卢米说,只紧张地等待了一整天,把自己弄得非常累,却没有听到敲门声。

卢米决定要离开了,但总是再等等,就这样犹豫着,并恼恨自己的软弱和多情。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卢米突然说她要回去了,我惊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我瞪着目光灰白的眼睛问。

“呆够了??你不爱我??”卢米的眼睛里突然涌入泪水。

“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爱我??”她抽动一下鼻子。我愕然地看她,想不起来该如何挽留。

卢米终于狠下心,或者说,她把心留在这里,让身体离开。

卢米无可奈何,因为已经无路可走。再呆下去只有死得更惨,恐怕连尸体都看不到,卢米不想那样。

“你??怎么办呢?”吃饭时卢米突然问我。

“哦?”我被问住。

“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你要不要来和我们同住?我觉得你一个人挺孤单的。”卢米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怜悯,好像我是个没人要的流浪儿。

“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我负气地说,但不明白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

决定离开之后,卢米终于不再纠结,也因此平静下来。她仍觉得君其实很可怜,也知道就是这种对君的可怜把自己害了,可还是忍不住。

走出那道已经进出过上百次的门,卢米感觉心痛得流出血来,一滴滴,洒落在走过的楼梯上,小区的路上。直到自己家里吧,有谁会看到呢?

那么不甘心结束,却又那么害怕再继续,这就是卢米此时的心情,已经是唏嘘几声了结不掉的沉重。卢米背负着,像背着壳子的乌龟,慢慢地向家里爬,将心里流出的血撒了一地,但没人看见。

站在阳台上,我看着卢米穿着她来时的衣服缓缓地走过小区,萧索细瘦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渐渐消失在转弯处。

想着她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却从不曾为她买过什么;想着这半个月里最好的饭食不过是鸡肉咖喱饭;想着每当和我缠绵时她都要忍受的被坚硬撕裂柔软的疼痛;想着我对她爱理不理的冷漠;想着她一个人孤独地在厨房里忙碌,流着满头的汗水;想着她来月经时自己一个人蜷在椅子里忍受肚痛,而我只和我狗屁不值的小说拼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想着她用脸盆洗全部的棉织品,用时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洗衣机坏掉了),那时我在上网和睡觉,并心安理得;想着她寂寞地洗碗,细嫩的手上有被破碎的瓷片划伤的细痕。我以为那一定很痛,但没有想起问她;想着很多次的食品危机和挨饿;想着她一个人无助地洗澡,没有人帮她搓那么美丽的背;想着她买菜回来时摔倒在楼梯上,跌破膝盖,我用一条创可贴草草了事,导致发炎,留下一道细长的疤,至今清晰;想着每当我心血来潮时她从不拒绝,不管喜不喜欢都安静地顺从;想着她对这些不曾有一个字的埋怨;想着她说过的那句话:“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爱我??”

我恍然明白敏为何离去,我为何与芬相忘于这座只爱自己的城市里。

又剩下自己,环视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很失落。

但还是努力恢复曾经为了敏而努力过的生活,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找出T恤衫、运动短裤和已经开裂的跑步鞋,不穿内裤跑十公里,让汗水从龟头上滴落。然后给自己做简单的早饭,大米粥里打两个荷包蛋,是敏留下的传统。

坐在电脑前和文字拼命,已经干掉三万多,读起来要半刻钟,改来改去的很麻烦,同时觉得越写越没有意思,因为不知下面该如何,迷茫得一塌糊涂。但知道自己已经厌倦了‘复印生活’的日子,而这是唯一让生活不重复的手段,所以不敢放弃,宁愿就这样辛苦下去,就算没有结果也无所谓。

中午是鸡蛋炒饭,和卢米学来的做法,既简单又好吃。有时会想起芬的‘男朋友标准’的丰盛,觉得值得怀念。才发现原来每个女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留下深刻的痕迹,即使努力忘记也是枉然,因为已经挥抹不掉。

什么也写不出来时就坐在窗台上吸烟,但在卢米的要求下改作万宝路。虽然贵一些,却无法减少吸的数量。

黑夜依旧沉在那里,像个巨大的盖子盖在这个伤心又无聊的城市上面。而这个城市里每天要有多少悲伤或喜悦的情景一再重复地上演?我以为那是世界对自己的复印,并觉得它一定和我一样感到厌烦。

如此坚持五天,到第六天时已经有恍惚的感觉。知道再也坚持不下去,于是决定去找卢米。

先回拨那个曾打来给卢米的电话号码,紧张地听着听筒里的嘟音,想着要对卢米说什么,需不需要哭泣或者哀求之类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喂。”不是卢米,我嘘一口气,如释重负,告诉她我找卢米。她啊一声,好像很惊讶,然后很有礼貌地问我的姓名,我如实相告。

“你让小米很伤心呢。”她用熟识的口气说。

“她说她再也不信男人了,还是女生靠得住??瞧你??”然后问我想怎样。我说我要见卢米。

“找回她?算了吧,我知道我妹妹,她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她停下话音,有结束的意思。我正想再说什么,她却又突然说:“来一趟也好,免得小米怨我。”然后告诉我她家的地址。我一边听着,一边在记忆里搜索,结果显示没有要找的内容。

第四十四章  最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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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乘了三次公共汽车才到达卢米的姐姐说的小区,已经在城市的边缘,毗邻一大片果园,老远就闻得到浓烈的果香。

小区建的很气派,是五座十六层的高楼和十几座十二层的公寓房。到处都是刚刚竣工的痕迹,残土和垃圾与正在雕刻的欧洲风格大理石像一起堆在小区的门口。走过售楼处,看到广告牌子上每平方米的价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高档住宅区。

电梯正在维修,只好爬楼梯。偏偏楼梯间里没有灯,黑得看不见自己的手。我一边爬一边数着层数,最后还是多爬三层,只好又退回来,弄得满身大汗。

一眼就能肯定来开门的女人是卢米的姐姐,虽然不如卢米好看,却很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她用惊诧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但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

“你长得??很意外。”她摇着头说。

“我以为能把小米迷倒的该是个??没想到??”我只能以尴尬的笑容来对待她的坦诚。她终于还是闪开身体,用肢体语言说个“请”字。

不用说,里面很宽敞,门多得不真实,好像有无数个房间藏在门的后面。装修也豪华,需要花很多钱才能弄好一平米的地方随处可见。

我随着卢米的姐姐来到客厅,看见一把紫竹摇椅上坐着个不是很老的老人。他用呆滞的目光看我,从嘴唇里向外吐泡泡,但一个都不成功。

“是我父亲,糖尿病加老年痴呆症,活着的木偶。”我哦一声,想起卢米说过的话,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在老人的对面坐下来,卢米的姐姐去洗水果,剩下我和他瞪视着对方,彼此都不知道该怎样好。

“小米??”老人突然清晰地喊一句,并抬起手指向我。我一惊。

“电话??”老人又指着旁边小几上的电话。我忽然明白老人一定知道我来找卢米,让我给她打电话。我摊开手,表示我没有卢米的号码。老人哆哆嗦嗦地将手收回,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我接过看时,见上面写着我家里的号码。我笑着告诉他,但他困惑的表情表明根本就没有听懂。

卢米的姐姐端着苹果走进来,见我看着纸条发呆,好奇地凑过来,然后笑着说:“是小米留给他的。”接下来就都没有话了,只间歇地说一句。显然卢米的姐姐对我毫无兴趣,是出于礼貌的招呼。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接着卢米走进来。

她先嚷着电梯又坏掉,害得她摸黑爬楼梯。然后就看到坐在那里的我,立时闭嘴,好像收音机被人扭掉开关一样突然。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袋扔在沙发上,扑过来拉起我就向外推搡,疯了一般。我的心里猛地汹涌起委屈,眼中瞬间就有了泪水。在家里澎湃的勇气一下子被泪水湮灭,让我无力与她挣扎,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逃掉。

经过老人面前时,出乎意料地,老人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拉住我。嘴里仍旧向外面吐着泡泡,象从鱼缸里跳出的金鱼一样大瞪着因为缺氧而突兀的眼睛。

“爸爸??”卢米不敢再推,委屈地看着老人。老人似什么都不知觉,只木然地看着我们,眼神里的漠不关心和庙里的塑像很相似。卢米无奈地甩着手,绕过我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卢米的姐姐将老人的手指一个个从我的身上掰开。我得获自由,向卢米的姐姐道过谢,然后推开卢米房间的门。见卢米坐在床边,抱着一只和她差不多大的加菲猫哭。

“对不起,我??”站在她的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家吗?”沉默一会,我问她。卢米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看我片刻,呜咽着起身,从床下拖出一只精致的小皮箱扔在床上,打开,从衣橱里拿出一件件衣服叠整齐放入其中,直到装满,合上递给我。自己抱起加菲猫。

来到客厅,卢米噘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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