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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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馨本着拧着眉头,仿佛能挤出苦水来,这会儿听了云笙的话,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公子说笑了,花糕又不是稀罕玩意儿。”
“花糕不稀罕,可这么好吃的,真就从未吃过。我还打算让六子跟姑娘请教请教这做花糕的手艺,省着日后馋了也没地方寻上一块解解馋。”他端起桌上茶壶,小心斟了杯茶,递给凝馨。
凝馨听了他的话,笑的愈胜,眉头也舒展开来,接过茶杯,又言了声谢。
“在下南宫云笙,叫我云笙便是,无须客套,你若一直这样客套,我反倒不好意思让六子跟姑娘讨要做花糕的方子了。”云笙故意皱了皱眉,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惹得花梓终于笑出声来。
似乎这下他才放了心,将窗扇关了一半,嘱咐道:“小心歇着吧,既已醒了,我也不好多做逗留。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你。
门扉合上那一刻,凝馨的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滑落眼角,打在两鬓,湿了乌发,湿了被角。
凝馨死死捏着颈前扳指,用力一拉,红线将脖子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红绳断,情缘了。
凝馨默然,心中暗哂:这哪能怪他?只是自己一念之执罢了!
窗外细雨沙沙,打落一地梨花。
翌日清晨,云笙隔着窗子瞧见凝馨坐在梅花几前,盯着手中扳指魂飞天外,遂敲了敲门,凝馨忙将玉坠揣入袖筒。
“刚岛上派人来问,早饭吃些什么。我见你身子虚弱,就擅自为你要了银耳莲子粥。可合你口味?”云笙也不客套,说话间坐到凝馨对面,笑意怡人。
“怎会不合胃口,我从不挑食。”凝馨也微微一笑,脸上苍白之色依然不减,眼圈红红。
一瞧便知,八成是哭了一夜。
不多时,两个青衣绿袄的小丫头便端着两碗粥,两碟点心,并三盘小菜站在门口问道:“广睿王万安。”
“进来吧,放这就出去吧。”云笙朝着梅花几扫了一眼,简单吩咐了一句。
待两个丫头摆好一应吃食,退出房间,出了院门,南宫云笙方将汤匙递给凝馨,见她恹恹,无半点食欲,开口道:“若姑娘不吃,便是怪罪在下选的粥菜不合姑娘胃口。”
凝馨晓得他的心思,不禁有些诧异,非亲非故,他何以如此用心良苦?
婆婆常说,兰村外的人,多是阴险狡诈,一肚子坏心眼儿,这南宫云笙怕也不是善类。是故,心下多了三分防备。
总归是慢条斯理将一碗清粥喝了大半。
心中却依旧空空,她心下难过,即便死了心,也还是忘不掉,将近十年的思念,瞬间倾覆,虽早也想过是如此结果,可摆在眼前,心中的委屈和失落却无法轻易消散。
如此修养两日,凝馨身子渐渐恢复,心中思量,也该放下一切,回去兰村了。
如此一番折腾,估摸史大婶也不会再惦记让自己嫁到她家去了。
出村这么久,也不知家中可都还好,她心中惦记,便收拾包裹,准备离开蓬莱岛。
“礼已送到,我也不便久留,姑娘何时动身?我随时可以。”
凝馨讶然,何时说过要带着你一起离岛了?
南宫云笙见凝馨脸上挂着三分诧异,遂解释道:“这不正好顺路嘛,”他想了想,不等凝馨开口,立马拦过话头:“姑娘是要去哪?”
凝馨气结,不知道去哪怎就知道顺路了?
然想来同行也好,毕竟一个姑娘孤身上路不甚安全。
想想来时这一路,真是吃了许多苦,忍饥挨饿倒不算,风吹雨淋也没个马匹脚力,有时夜里行至荒郊野外生怕遇着豺狼虎豹,偶尔遇着几个泼皮无赖吹着口哨,她便吓得垂了头匆匆赶路,心却要慌上好一阵儿。
想来这一路遭的罪,竟换来一场对面不相识,相见争如不见,到头来不过一场单相思。想想心里就难受的紧。
压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还剩什么?不过是空荡荡的寂寥。
“我要去兰村,”凝馨又补充道:“在德州附近。”
云笙连连点头,煞有介事:“嗯,刚好顺路。”
本以为会此生不见,却不想他会携了新婚之妻前来送行。当然,不是给她送行,而是给广睿王送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摄魂
桂馥兰香,湖光山色,极目望去,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是出行的好日子。
凝馨和云笙简略收拾了行装,出了院门,一路奔船坞行去。
却不想,穆羽峰携着苏落恬遥遥站在水边,俨然一对璧人。
那日烛光绰绰,人多嘈杂,让人眼花缭乱。
而此刻碧水蓝天,日贯中天,一切都这样清晰明亮地展现在眼前。
故而穆羽峰望着凝馨瞧了好一阵,瞧见她眼角那颗泪痣,心中一动。
然只是稍稍愣了一愣,便立时恢复常态,他迎上南宫云笙的目光,微微笑着,彬彬有礼:“也不多住些日子,在下尚未好好款待广睿王,您怎么就急着走了?”
可南宫云笙还是瞧见,穆羽峰时不时瞥向凝馨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慌乱和担忧,甚至有一点点小恐惧。
“晏王传书,叫我回宫处理事务,是故未能好好与穆兄喝上一杯,还望海涵呐。”南宫云笙瞧见凝馨面色不佳,遂回眸朝六子简单吩咐道:“六子,顾好凝馨姑娘。”
穆羽峰微微一抖,直直望向凝馨,又微一侧眸,苏落恬正望着他轻声问道:“羽峰,你可是身子不舒服?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他霎时换上一张笑脸,执起苏落恬的手,软言安抚:“不妨事,昨夜喝的有些多了,宿醉难解,头还有些晕。”
凝馨忽然抬高了声音朝六子笑笑:“放心,我没事。”
云笙再笨也瞧出些端倪,低下头沉吟片刻,再抬眼时尽是柔情蜜意:“六子放心,我不放心!”
言罢,他脱了大氅裹上凝馨肩膀,略一颔首,眉眼唇角柔情缱/绻:“身子弱就别逞强,万一病倒了。我还要没日没夜地照料着,敢情辛苦的不是你。”言语间透着无尽的宠溺。
穆羽峰脸色愈加难看,却依然强撑着笑。
苏落恬有些茫然地望了眼穆羽峰,又瞧了眼凝馨。
凝馨垂着眼点点头。看不到眼中神色,只看到她嘴角挂着僵硬的笑。
直到上了船,扬帆,凝馨方抬头望向岸边。
苏落恬双眸似水,面似芙蓉,肤若凝脂,纤腰紧束,一身银丝薄烟翠绿纱,水仙散花百褶裙,映在眼中是如此清丽可人。
一丝苦笑划过凝馨唇畔。穆夫人果然是个美人。
穆羽峰着了一身大红氅衣,遥遥望去,只一团火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凝馨,他是这蓬莱岛的新姑爷。
凝馨掏出袖筒里的扳指。只瞧了一眼,便扬起手欲掷到水里。
南宫云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边夺过她手中的指环,侧头一笑:“姑娘,如此好看的东西,扔了可惜,送给我罢。”
凝馨一惊。松了手,云笙顺势将指环拿到手中把玩:“若真的放下了,还在意这么个扳指吗?”
她望了眼渐渐远去的蓬莱岛,心下一片凄然:“方才,多谢。”
凝馨不待他应声,扭身进了船舱。留云笙独自立于船头。
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指环,微微一笑,贴身收好。
几只鸥鸟掠过,一片水声瑟瑟。
凝馨几日来几乎滴米未进,只喝些白水。脸色日渐不佳。
南宫云笙心急如焚,为她扶脉,只觉脉象越来越弱,可他终究不明医理,不知是何病因。
直到某日夜里,她连声咳嗽,终于呕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
思逸山庄,草木葱荣。
萧叶醉如何都想不到,平生第一次收徒竟是求着徒弟拜自己为师。
难道不该是自己振臂一呼,一群一群的姑娘朝自己奔来吗?
可玉花梓是如何做到处变不惊,伸手要钱的?
“没有见面礼的师父不是好师父,如果不是好师父,我干嘛要拜您为师,您说对吗?”
花梓腆着脸搓搓手,笑眯眯望着萧叶醉,心中却计较着,若他不给见面礼,也要拜他为师。
如此好说话又看起来财大气粗的师父,可是先到先得,机不可失的。
“要多少,给个痛快话儿!”萧叶醉心中懊恼。
追了白玉曦几日未果,如今竟发现个活诱饵。
白玉曦盘桓不去竟好似是冲着玉花梓来的,这让他十分好奇,也颇感欣慰。
如此就不用整日追着白玉曦,守“花”待兔就可以了。
可沐冷尘十分不高兴,认为他对玉花梓生了邪念,才整日纠缠,尾随不去。故而,要找个由头留在这丫头身边,最好的法子只能收她为徒了。
花梓眼珠滴流滴流转了几圈,伸出一只手,干脆利落:“五十两银子!”
萧叶醉抽动着嘴角,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为师没带这么多银子啊。”
“不碍事,分期付款,一年之内付清便可,”花梓拍拍他肩膀,十分善解人意似的:“一时让您拿这么多,也颇难为您了,所以才决定一年内付清,为您减少些负担,不过,要多加五两作为利息。”
萧叶醉捏紧了拳头:“成交!”心中暗忖,一年之后,绝对让你忘了还有这码事儿,到时即便还记得,来个死不认账,一了百了。
“爽快!”花梓大吼一声,惊得萧叶醉周身一抖,她又态度极为和悦地软言道:“来,沐大哥,做个证人,写份契约,师父,咱白纸黑字,按上手印,以防我日后有变,改投他门,以此保障您的银子不会打水漂。”
萧叶醉恨得牙痒痒,她到底是在担心谁的银子打水漂?!
花梓觉着,能敲诈个五十银,就算日日被白玉曦追杀也值了!反正瞧着萧叶醉的功夫似乎非常厉害,十分靠谱儿。
可偶尔,她会想到白玉曦的眼神,里头有说不出的情绪,让人心悸。
两日前,花梓蹲在水边,双手掬起一汪山泉水,泼在脸上,清清凉凉,不想,一柄短刀直接绕过肩头,搭上她的咽喉。
“跟我走!”
冰冷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她想也未想,嗷的一嗓子便叫出声。
白玉曦忙捂住她嘴巴,扬起刀背将她敲晕。
醒来时,她躺在一处农家小院。
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端过一碗粥:“姑……姑娘,吃些粥吧,这……这山野人家,糙米糙面的,您就将就吧。”
花梓忙从床上跳起来,将老人家扶住,又打量打量四周,寻不到什么恶人的影子,这才接过粥放到一旁:“阿婆何出此言?只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她揉揉后脑勺上凸起的大包,心中不住咒骂,那该死的恶徒下手这么重。
不待那老妇人开口,她便将眼睛不住朝窗外瞟去:“阿婆,你可曾见过一个脸长得像黑煤球似的家伙?看着就十分吓人。”
老妇人不住点头,却听到白玉曦从门外踱步进来,手上还捧着碗鸡汤:“胡说!你何时见过我的脸?”
“就在水旁,倒影里看到的。”花梓如此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如临大敌,将腰间鞭子横着便抽了出来。
那老妇人吓得蜷到床边,筛糠似的抖成了一团。
花梓站在老妇人身前大义凛然:“阿婆你别怕,有我在!”言罢,朝着地上便抖手一鞭子,结果力道偏了,整个甩到床脚,险些抽到那老妇人,吓得老妇人连声惊呼。
白玉曦忽然上前一步,盯住玉花梓的眼。
瞳孔豁然放大,眸光聚敛,如猫一般,攫人心魂。
花梓蓦的扔了鞭子,呆呆坐到桌旁,端起碗就要喝,白玉曦又连忙吩咐道:“慢点儿喝。”
她愣了愣,吹吹滚烫的鸡汤,一小口一小口,喝的津津有味儿。
白玉曦眄向老妇人沉声道:“出去。”
老妇人踉跄着出了屋子,一路蹒跚向山上走去,不住絮叨着:“老头子,快回来吧,怎么就招来这么个黑煞神,忒吓人了。”
而屋内,白玉曦慢慢走到傀儡一般的玉花梓身后,扯着衣领向后拉了拉,一朵嫣红彼岸花的胎记赫然映入眼帘,他轻轻抽了口冷气,那日夜里,竟没有看错。
寻了八年,如今就在眼前,不知是喜是忧,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些嫉恨。
他霍然抽手,花梓身子晃了晃,一口鸡汤洒在袖口,本是挂着油的开水,她竟浑然不觉。
白玉曦立时将她袖子掀开,看到皓白肌肤已烫的通红一片。
他锁紧了眉头,转身出门,走到门口,似想到什么,转身吩咐道:“别吃了,去躺着。”
萧叶醉循迹找到花梓时,白玉曦正在半山腰采草药。
待白玉曦回到农家小院时,早已人去屋空。
他手中拿着治疗烫伤的山紫草,怔怔望着空荡荡的床,不由心悸,自己何时出过这样的纰漏?
萧叶醉找到花梓时,她正躺在床上,像个木头似的,眼睛睁得溜圆,却空无一物。
萧叶醉一眼便瞧出是中了白玉曦的摄魂术,遂扛着花梓朝思逸山庄走去。
半途,遇到分头寻找的沐冷尘。
“她怎么了?在哪找到的?”沐冷尘接过玉花梓,小心抱在怀里:“你怎么扛着她?她这是怎么了?”
见到花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