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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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徒儿,你不是说带两个人回来么?怎么去半天倒扛个死人回来?”
“师傅,我爹被我打晕了,没办法,他一心求死,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去将我娘接来。”
“原来是叶宁那老儿啊,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当年不是很意气风发的吗?我不守他,他现在不会动又不会说话,你让我看个假死人,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不干,你骗我,你说带我来浙江玩的,不然我自己玩得快乐着呢。”老头瞪着眼,吹起了胡子。
黑暗中叶聪无奈的翻翻白眼,好言相劝道:“师傅,我爹爹武功也不差,你不总是想找人打架吗?你看着他,等他醒后,你就与他比比看,你可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江湖上可都会传言说空门派打不过一个过气的将军,你老脸丢大了,我也会跟着没面子的。”
“什么?我会打不过他,当年他带兵围困少林寺的时候,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哼,”老头气得直跳。
叶聪无法,只得大声说道:“你看好他,不许伤他,不然明日不带你去看杀人玩。”
老头上前一步在叶聪耳边悄声问道:“有杀人啊,你不早说,我最喜欢看别人砍脑袋。”
叶聪深知师傅疯疯颠颠的性格,没时间听他罗唆,转身向秋府而去。
叶聪的娘亲梅娘半夜醒来不见丈夫在身边,心下纳闷,正欲披衣去寻,猛见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一声惊叫。
“娘,别叫,是我,聪儿。”叶聪忙将门掩上。
“聪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次能住多久?娘可想坏你了,”梅娘又惊又喜,抱着儿子就流下泪来。
“娘,秋府出事了,你和爹都必须离开,爹我已经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你快随意收拾些衣物,跟我去吧。”叶聪神情急切,能不急吗?折腾了这么久,这天都快亮了,自己还要赶回驿站,谁知道康王那小子什么时候发起神经来要找他,发现他不在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秋府出什么事了?你爹呢?”梅娘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看儿子脸上都快滴汗了,便也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叶聪的娘亲四十岁不到,姿容还算上等,纵是巡抚管家之妇,穿着也是粗布衣衫,不施脂粉,她原只是一个普通的走江湖卖艺的落魄女子,当年饿晕在知府门前,被秋老爷收留后嫁于管家,二十年来过的都是以夫为天的日子,纵是后来知道自己丈夫不是一般人后,仍不娇不纵,不恐不慌,唯夫命是从,性格又极好,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慧之人。尤为心疼冰月,怪只怪命运捉弄,不然聪儿和月儿倒是天生的一对,那她怕也早已喝上媳妇茶了。
“聪儿,我还有鸡没喂呢,那只老母鸡前几日忽又下蛋了,你爹的身体也越发的差了,那些个鸡蛋倒是能让他补补,还有,屋后的菜园子也要淋淋的,这几日太阳毒,枯了就不好了。”梅娘犹自念念叨叨的,转念一想,总不过一二日就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娘,走吧,人都管不到了,谁还管这些有的没的。”叶聪烦躁的挥挥手,拖着娘亲来到墙边。
一路避过巡逻家丁,叶聪熟门熟路的来到墙根下,“娘,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带着你出去。”梅娘只觉身子一轻,再睁眼时已是墙外,侧眼看向自己帅气的儿子,心中倍加欣喜起来。
叶聪将娘亲送到民宅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当下交待师傅几句,还来不及向娘解释清楚便匆匆赶回了驿馆,刚换下夜行服,康王便悠哉悠哉渡着步子走了过来。
朱祐杭随意看了叶聪一眼道:“趁着天刚亮,尚未有人出府,赶紧着去宣旨吧,我看也不必多等那几日,反正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解决了,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小王爷不亲自宣旨么?”
“本王哪有精神干这事,你是监斩官,由你去做就是了,我在旁看着,万一漏掉个什么人,本王也好替你捡回来。”这小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
叶聪心中一凛,横了康王一眼说:“小王爷请吧。”
斩杀冰月的家人,朱祐杭一路上不是没有过挣扎,按他的计划是如果冰月确实没有回来,就将她的父母藏到自己的行宫,待寻到冰月时再以这个借口引她过去,但经过左思右量,还是认为不妥,叶聪是监斩官,若是被他知道报给尤尚书,自己可脱不了干系,过去还有娘娘替他撑腰,现在娘娘已去,朝中本就有大臣看他不顺眼,而自己又非皇室所出,目前也只有尤尚书这一棵树可以依靠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想还是作罢了,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找得到冰月,他自然还有办法得到她的。
殊不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共同心思,若相互沟通,秋巡抚的命怕是能留下的,但这二人向来面和心不和,更谈不上说说心里话了。
一路上,二人各存心思,脚程倒也不慢,小半个时辰已到了府门口,康王一挥手,一群锦衣卫立刻围满府的四周,别说是要跑一个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他们也盯得住,周边早起的百姓见此情景也纷纷聚拢过来,不停的低声猜测着发生了何事。
☆、227 满门抄斩
叶聪翻身下马,紧皱双眉,半天迈不开步,此刻他心里的痛是没人能够体会到的,他不敢想像那个一直疼爱他的秋伯伯听到他亲口宣读的圣旨后,会以什么眼光看他。
朱祐杭冷眼看着叶聪,突然想到叶聪曾送冰月回家省过亲,如今又见他这副表情,心里直冷笑。。。。
“驸马爷,发什么愣呢?”
叶聪闻言一怔,瞟了一眼康王,拢了拢衣袖道:“本官和王爷进府宣旨,你们在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你。。去,给本官敲门,”叶聪指向一锦衣卫。
随着砰砰的敲门声,一个打着哈欠的下人半眯着眼边开门边嚷道:“姥姥的,大清早吵什么吵?”
叶聪一把推开那下人,闭闭眼,狠狠心便跨了进去。
“唉,你们,是谁?”下人出来一看到那阵势,这回倒是把瞌睡全吓醒了,他是新进府的,不认识叶聪。
“你们老爷可在?”叶聪冷言问道。
“在,老爷还没出去呢,大人,你稍等,我先去回话。”下人倒也机灵,看见这架式,立刻跑去报信了。
叶聪与康王爷就站在这庭院中赏起景来,这秋府虽不算太大,倒是收拾得不错,假山流水,花团锦簇。
“可惜啊,就得封了。”朱祐杭叹了一声,眼中却凌厉一闪。
叶聪笑笑道:“宣完旨我可就带人走了,这抄家的事王爷办吧,王爷这趟非得跟过来,不就掂记这个嘛,对了,抄到什么好东西自己留着就可,我保证不向外说。”
“去,小小巡抚的东西本王会稀罕。”朱祐杭白了叶聪一眼。
二人斗嘴间,就见秋老爷急急跑了过来,胖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昂着头,一脸嚣张拔扈甩着手帕慢慢跟着,他们听说朝廷来了大官宣旨,还都以为是冰月又得到了恩宠,过来宣他们进京的呢。
秋松一见是叶聪,不禁喜上眉梢,刚要开口唤之,叶聪便冷冷开口道:“罪臣秋松接旨。”
秋松一愣,慌忙跪下,身后的人也都整齐有速地下跪,只有一人还在磨噌,就是那胖夫人,冰月的大娘,叶聪第一个想斩的人就是她,看到她就犯胃涨气。
秋松伸手拉了一把胖夫人,胖夫人一个站立不稳,膝盖重重嗑在青石板上,痛得直哼哼,“好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拽我,我打死你这个老东西。”说着胖拳就往秋老爷身上捶去。
“够了,闹什么闹。”这种场面叶聪以前看得多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冰月被欺负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痛,朱祐杭则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你个贱人生的。。。。”叶聪慌忙打断胖夫人的话,“浙江巡抚秋松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浙江巡抚秋松之女秋氏,与皇四子靖王朱祐枫私通异族,图谋篡位,罪大恶极,赐罪臣秋松满门抄斩,钦此。”
语音刚落,瞬间的沉默后,众人皆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叶聪将圣旨交到秋老爷手上,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耳边轻说道:“冰月已逃出,勿念。”
秋松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浑身颤抖着的喃喃道:“靖王爷怎会谋反?怎会谋反?”
叶聪朝大门外一招手道:“来人呀,将人犯带走。”
几十个锦衣卫一涌而入,院子里顿时大呼小叫,鸡飞狗跳。
“你个贱奴的儿子,也配抓老娘。”胖夫人忽的跳起来疯了似的扑向叶聪,叶聪脸色一白,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抽过身旁一锦衣卫的佩剑,当胸一刺,剑尖前入后出,胖夫人还来不及叫唤便翻着白眼倒在了他面前,脸上的肉痛楚的抽畜了几下便无动静了。
叶聪边将剑上血迹在胖夫人衣裳上来回擦拭边冷冷说道:“上头有令,凶犯拒捕,立杀之。”
这血腥的一幕,让慌乱的众人都呆了下来,秋松像是突然醒转般扑到胖夫人身上,痛哭起来,对着叶聪厉声说道:“下官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不愧对地方百姓,今日一死,我知你圣命难为,并不怪你,只恨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害了冰月,毁了全家,官场险恶,人心难测,悔不当初啊。”
脸上老泪纵横,秋松用衣袖轻拭眼角,昂首立于叶聪跟前道:“今日终免不了一死,你也不必费劲,我自不会让你为难,我秋松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死也当站着死。”说着一把夺过叶聪手中长剑,横刎于颈上,只见鲜血喷涌,点点腥红溅了叶聪满身满脸,叶聪似呆了一般面无表情,看着他叫了十几年的秋伯伯缓缓倒在他的眼前。
秋府众人顿时大哭起来,老爷夫人的叫喊声让人心碎。
一个锦衣卫蹲下探了探方老爷的鼻息,起身禀道:“大人,王爷,犯人已自尽身亡。”
叶聪轻咬下唇,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只是那步履虚弱得就如踩在棉花团里,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大批锦衣卫则将秋府从上到下每个人用绳索连成一排,押着走出府门向菜市口走去,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秋府的女儿在朝廷出了事,连累全家啊。”
“啧啧,以后还是不要去考什么功名了,这搞不好就诛九族的啊。”
“回去得跟我家老头说说,看他还羡慕这些皇亲国戚不。”
人群一边议论着一边随着往菜市口奔去,这种热闹总是能吸引人的。
☆、228 良知
“回王爷,府中上下已然收遍,再无一人,你看?”
“哼,可收得仔细了?这是什么地方?”朱祐杭停在一个小屋前。
“回王爷,这是间屋子搜过了,全都是些破破烂烂没用的东西。”
朱祐杭一脚踹开屋门,信步走了进去,但见床上被褥凌乱,显是临时起床尚未来得及收拾,便被抓了去了。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墙壁挂着的一张画上,画中是一家三口,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劈柴,一个身姿瘦弱的女子正烧火做饭,而一个半大的孩子则欢快的笑着在旁练武,让看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感动。
朱祐杭看着那幅画,久久未动,画中的温馨终于触动了他心底尚存的一点柔软,口中不禁说道:“人活一世,聚散瞬间,平凡人家,但求一日三餐,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们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拆散别人的家庭,眼前又浮现出满院子大人叫小孩哭的悲惨画面,他们没有错,不。。不可以。”
朱祐杭疯了似的冲出大门,被身旁的心腹拦住,“王爷,你要干什么?”
“张护卫,快,传本王旨意,刀下留人,不许杀,通通都不许杀,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是冰月的家人啊。”
“王爷,”这个叫张坚庭的护卫紧紧将康王抱住,低声道:“王爷难道忘了,这是皇命,是圣旨,要杀他们的不是王爷,是皇上,如果王爷抗旨不遵,也是死罪,现在不是出头打抱不平的时候。”
“那将他们收监,本王立即回京恳请皇上,这样总可以吧。”朱祐杭一脸苍白,竟带着哭腔。
“王爷,此事关系重大,别说君无戏言,若是被尚书大人知道,王爷也同样吃不了好,驸马爷都能狠下心肠,王爷是做大事之人,切不可毁了自己啊。”
“大事?有什么事是比人命更大的,你让开,别拦着我。”朱祐杭狂吼起来。
张坚庭重重跪下,“王爷,小人做你的贴身护卫多年,知道王爷心肠软,可这件事王爷万万不可再插手,王爷辛苦了,让小人送王爷回驿馆休息吧,小人得罪了,请王爷恕罪。”说话间已快速跃起点了康王穴位,朱祐杭只能无奈的干瞪着他,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而此时,菜市口早已是人山人海,刽子手都已就位。浙江知县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对背着身子的叶聪,悄声说道:“大人,时辰已到,待会恐有雷雨,是不是现在就。。。。”
叶聪无声的点点头。
知县叫道:“时辰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