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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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韵道:“这是自然。第一,‘残煞星’……哼,是这个名字罢?他对楚梦琳太过痴情,只要是为了她的事,就定会头脑发昏,完全丧失思考之能,便任由本宫摆布。你在教中处处出头,打压得他抬不起来,面上和你是兄弟,可心里一定也记恨着你。你们素来不合,但单就如此,他还不会杀你。不过那妖女背叛了你,像你这么锱铢必较,杀她出气是极有可能。任何人首先都会如此推想,武林中由爱生恨,一段佳话最终招致血溅三尺,这例子还少么?只要产生这份疑虑就够了,本宫再加分说几句,不用我指使,他自然会拼了命的要杀那个害死心爱女人的仇家。说起来,我倒也很同情他,他真是可悲,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连自尽都是为了旁人的女人,就白白把命搭了进去。第二么,你别忘了,六年前你勾引洛瑾,为的也是这个目的。本宫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样,我学的很快罢?都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啊。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玩得比你还漂亮些,连魔教也一并挑了,此事进行会有这等顺利,倒是出乎了我先前料想。”
江洌尘听她如此笑谈暗夜殒惨死,再也耐不住火气,手掌狠狠收紧,将酒碗捏得粉碎,碎片四面飞散。余怒未息,拽着沈世韵站起,就将她狠推了出去。沈世韵全没防备,一声惊呼,扑到了近旁的另一张方桌上,手臂顺势横挥,将桌上一应杯碟器皿都扫到地面,乒里乓啷的瓷物破裂声响成一片。下巴又不巧狠磕在桌角,疼得眼泪都涌了出来。江洌尘冷冷道:“洛瑾不过是烂命一条,你竟敢拿她跟我的兄弟相提并论?”
沈世韵狼狈的半身伏在桌面,想到当年洛瑾对他痴心一片,不惜背叛自己这追随许久的主子,不惜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最后更因担心他怪罪,甘愿投井而死。如果给她知道,她成为牺牲品全是他算计中事,不知又该作何感想?却是满心为她不值,听了江洌尘一句句没良心的答复,怒火中烧,转过身扯了他袖管一把。等他刚一回头,便就鼓足了勇气,一巴掌向他脸上扇了过去,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洛瑾?”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清脆作响,连掌心都隐约发红。
江洌尘还打算大肆羞辱沈世韵一番,感到她像只小绵羊一样扯着自己衣袖,暗中正自得意。不料才一转过头,立有一记耳光劈头盖脸的抽了下来。他自从当上了祭影教主后,六年来从没给人打过一次耳光,这回几乎当场就打得懵了。张口结舌道:“你……你敢打我?……”在他看来,痛感尚在其次,但有人胆敢这样侮辱他,那就绝不能轻饶。“砰砰”两声,这回不是单扇耳光,而是握拳在她两边脸上狠狠砸了下去。沈世韵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嘴角渗出了血。她也是细皮嫩肉,这些年受着顺治百般呵护,突然挨打,痛得几欲晕倒。还没等惨呼出声,江洌尘不依不饶,抬手扼住了她喉咙,一路将她推到墙角,手上仍在狠掐。沈世韵面色惨白,双手在他手腕上捶了几下,渐渐无力,呼吸消散。
第二十九章(24)
江洌尘见她眼看就要断气,这才松开了手,向旁挪开,按住她肩始终与墙相抵,冷冷笑道:“我不杀你。我还要慢慢折磨你,等你身边的人死个干净,再送你绝望上路。你是怎样对我,我就怎样还给你。以一还十,这买卖够合算了罢?”
沈世韵艰难的吸了几口空气,意识才算勉强恢复,眼前笼罩的黑雾却还未散去,看物尽是模糊不清,咬牙道:“你……恨我什么?是你这魔头害得我家破人亡,孤苦无依……所以我要报复你,这难道有错?”
江洌尘眼中尽是血丝,道:“你的那些家人……微不足道,死不足惜!谁能跟我的兄弟相比?”沈世韵道:“是你亲手杀了他!难道还是本宫拿剑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杀?”
江洌尘道:“住口!少给我狡辩!那些大道理本座不爱听,我所信奉的唯有:胜者为王。”沈世韵心知对他绝不能一味顺从,争辩道:“那好,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都是本宫一手促使魔教灭亡,挑唆你们兄弟自相残杀,本宫才是胜者。你技不如人,就该俯首认输。”
江洌尘冷冷道:“世间争斗,最终胜者只有本座一人。沈世韵,你有什么技艺过人之处?别忘了你现在的地位、权势,都是伴着帝王床第之戏换来的。除去此节,你还拿什么跟我斗?”说着手腕一翻,两出一把短刃,刀锋架上了沈世韵面颊,道:“你说,如果划花了你这漂亮脸蛋,那会怎样?”
沈世韵感到一件冰凉锋锐的东西抵在脸上,这虽使双颊烧灼略微冷却了些,心里却实在担心这魔头行事诡谲,一语不和,当真毁了自己的脸。皱眉道:“不……不要……”
江洌尘道:“本座最讨厌听的,就是旁人对我说这‘不要’二字。你要与不要,与我何干?凭你也配支使我?”沈世韵道:“覆……覆水难收,魔教左右已经灭了,你再报复我,也仍是无补于事……”江洌尘道:“说得好啊,聪明!”沈世韵还道已将他说通,勉强挤出个虚弱的笑容。不料江洌尘语气忽转,冷冷的道:“这个道理,你要是能早些明白就好了。无影山庄一众死则死矣,你报复得我再成功,他们也不会再从坟墓里爬出来。我坦白告诉你,我教中那些下属,全是群废物,这样的兵马,到哪里都能重新召齐。杀了就杀了,倒乐得本座摆脱教规束缚。我在此前,对你一向是以礼相待,你说是不是?”沈世韵心想这当口既不能哀求妥协,却也不能太过强硬,于是点了点头,道:“只除了……在古墓那次。”这同是有她的一层小算盘。想到江洌尘既说那天在他记忆犹新,不管是真是假,总该能让他平复些心神。
她不提则已,提后江洌尘怒意更盛,道:“你确是打算灭我祭影教,但原本没这么着急,是想准备得再充分些,一举全歼。不过在古墓那次,你自以为受辱甚深,咽不下那口气,是以一等回宫,就立即采取行动,反正还有李亦杰那个蠢货,不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照办。那就是导火索了,嗯?”沈世韵只得点头,江洌尘道:“你要对付本座,虽说我一直事务繁忙,不过抽空陪你玩玩,还没什么不行。可你牵扯上他和梦琳,本座不为自己,但为我兄弟,要讨回这个公道,祭奠他故后亡魂。”刀尖顺势下削,在沈世韵脸上拖出一条血痕。下手仍留了些情面,虽是破皮流血,但伤势仅在表面一层,伤好后不致留下疤痕。沈世韵无鉴可视,只感到脸上火辣辣一阵剧痛,以为自己确已毁了容,成了个再不能见人的丑女人。一时间六神无主,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江洌尘抬起短刀,将沾着血丝的刀刃在她面前一晃,甩手掷出,冷哼道:“没想到啊,你的血竟然还是红色的。本座原以为你坏事做尽,连血也应该是黑的。”沈世韵咬牙道:“那也黑不过你。”江洌尘道:“都差不多。是了,本座另有个想法,你不是很喜欢勾引皇上么?只要你在他面前剥光了,要他做什么都成?你既然这么爱脱衣服,索性到大街上去,就照着陈香香游街示众一样,给大家都看看,这就是高贵典雅,端庄娴淑的韵贵妃。这可是不要钱的美景,到时大街上,定会是人山人海了。如何?”沈世韵怒道:“你……你虽是我的仇敌,可本宫一向很高看你,你怎能说出如此下流无耻之言?”江洌尘道:“有什么不能?你做得出,做得津津有味,难道我还不能说?韵贵妃,你真是什么贞洁烈女?早在沉香院,你身上凡是能看的,也都给那些嫖客看得差不多了。既然你不想在皇宫丢脸,那就避开你丈夫的面,怎样?算不算为你着想?”
沈世韵怒道:“你……你胡说!我当时卖……不……”但想到如今已是贵妃身份,再说那青楼女子之语,委实难以开口,江洌尘道:“说不出口?我替你说啊,卖艺不卖身是么?现在每个妓女,都是这样说的。”沈世韵又羞又恼,道:“你……你既是大人物,就不要欺负弱小女子,我……”江洌尘道:“那由不得你。”说话间接连几指劈空划过,手法迅速,沈世韵衣带尽裂,薄薄的衣裙都从身上滑了下去。沈世韵慌得双手护在胸前,紧紧按住上身衣物,挣扎间袖子又被扯脱了半只。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欺男霸女,算什么英雄了得,给我住手!”江洌尘和沈世韵同时转头看去,就见玄霜怒气冲冲的疾冲进门。也不多言,双拳交替,齐向江洌尘攻了过去。江洌尘随手架接,从他双腕缝隙间闪过,掌力在他拳上一击,玄霜蓦感心口压上股强大力道,连跌了数步,才勉强倚墙站稳。江洌尘冷笑道:“小子,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练得不大到家啊。”
沈世韵惊道:“玄霜?你进来干么?快出去!”
玄霜怒道:“我不走!我不像李亦杰,只是口头上喊出来的英雄,我比他更厉害!”
江洌尘道:“嗯?你就是凌贝勒玄霜?喜欢程贱人的那个?”早在赫图阿拉,玄霜为了程嘉璇,就曾被逼着跟他搭了几句话。但当时江洌尘一心想着沈世韵之事,对他全没留意,更将他当作了附近村子的放牛娃,眼前他穿着阿哥服饰,自是认不出来。玄霜想到程嘉璇对他情有独钟,他不但不领情,还处处刁难小璇,实在可气,怒道:“是又怎么样?再说了,我的功夫到不到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说着再次拉开架势,向他攻去。江洌尘一眼看去,破绽百出,冷笑道:“实在是太差,本座指点你几招如何?”一挥手将面前双拳化解。玄霜趁机反身出腿,直蹬到他脸上,江洌尘随意一抬手,捏住了他脚踝,手指连番交错,接着顺势一挥,将他甩到地上。玄霜脚踝处一阵剧痛,跌倒在地,见他又一掌拍到头顶,张口咬住他手腕,死不松嘴。江洌尘怒道:“该死!给我放开!”抬手时连着他也一起从地上提起,向桌上狠磕,玄霜撞得头破血流。江洌尘最后一次是抬手挥向墙壁,玄霜额上重重一撞,终于无力支撑,松口跌了下去。江洌尘抬腿将他踢到一边,走到沈世韵身前,低声道:“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本座说话算话,不会善罢甘休的。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说完袍袖一拂,从窗中跃出,立即不见了踪影。沈世韵急怒攻心,脑中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玄霜趴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双手狠握成拳,在地面连连重击,咬牙怒道:“江洌尘……七煞魔头……我记住你了……我玄霜也不是好欺负的。今日你加诸我身上之耻,来日我百倍奉还。你是我这辈子的大仇人!等着罢,有朝一日,我定要亲手杀了你,杀了你!”
第三十章 认贼作父(1)
李亦杰随着汤远程一路前行,到了块僻静处,环视四周无人,便站定了脚步,仍是不冷不热的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他对前事仍未完全释怀,不愿与他在宫里多作纠缠。
汤远程道:“李大哥……”李亦杰打断道:“用不着这么亲热,汤少师的大哥,我当不起,总有种不祥之感。你还是称我为李大人,我听了也好宽心。”汤远程无奈道:“李大哥,当年你救我性命,大恩无以为报,小弟永远铭记在心。而今你我二人何以生疏至此?”
李亦杰冷哼一声,道:“若说生疏,难道是我造成的?还不是你自居太子少师,要跟我这下等官员撇清界限?”汤远程道:“李大哥,小弟不知做错何事,令你生出这等误会。但今日我非为与你做口舌之争,乃是向您忠告些为官之道,以便日后大哥若常驻官场,也好立足。”李亦杰见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心中怨恨尤甚,冷笑道:“汤少师,你教人学文,老师的架子是摆惯了罢?可惜我不是你的学生,官场之道,也劳不到你来‘忠告’我。若是再无旁事,我就告辞了。”
汤远程正色道:“李大哥!我是真心拿你当大哥敬重着,不忍见你落到如此境地,才好心劝你几句,否则是个没半点交情的闲人,我哪有工夫管他?你想固执己见,也非我一己薄力所能扭转。但你自觉所行无误,听我说几句话,也动摇不了你的心念,却有何妨?”
李亦杰心想这话倒也不错,一再执意要走,倒显得自己心虚,连听也不敢听。哼声道:“也罢,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话。”
汤远程松了口气,道:“其实小弟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只是官场黑暗,很多时你身不由己。大小官员,无论高低贵贱,身边都不知安插了多少探子,由此一举一动,都处于他人掌控之下。所谓的‘隔墙有耳’,还太过片面。实则是时时处处,都有数不清的耳朵。言行稍有出格,立时便是大祸临头。不仅得时刻约束自身,那种种己所不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