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人家-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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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向高元举:“大哥,这办丧事的一应事物都置办齐了吗?爹、娘的老衣是谁穿的?棺材买了吗?”
高元举却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嘴里嗫嚅了半天,愣是连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他急匆匆回来,看到家里的钱、物都没有了,心里正懊恼失悔,哪想到去置办什么办丧事的事物啊?
高大成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爹娘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心里为老俩口的有眼无珠,直叹长气!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丧事
两个人就这样直愣愣地互相看着,高元举不作声,高大成也就不作声。大约对视了一刻钟,高元举不自然地偏过头,左手握成拳状在嘴边挡住一声轻咳,慢慢开口说道:“这…家里现在是被偷得一干二净,你叫我拿什么来置办那些东西?这样,你先垫上,回头有了钱,我再还你,如何?”
看着这个被爹娘养废,永远都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哥,高大成心中一片惘然:爹,娘,您二老将大哥养成这样,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他?心里想着,脸上却是冷笑道:“大哥,说话要凭良心,二老可没走远,说不定现正在天上看着你呢!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借口不拿出银钱给爹娘置办丧事,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做了!我真替二老感到不值,也感到悲哀,这就是他们全心全意,爱了、疼了一辈子的大儿!你就是如此回报他们的?还有,你说没钱,谁信?那潘氏身上的簪子、耳环、戒指是从哪儿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一个小妾,穿戴竟比正妻还要好上数倍!我更知道,潘氏当日进门,大嫂可是将她身上搜了个遍,她是身无长物,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喔!”
高元举被高大成说得是一阵羞恼,一阵害怕,他情不自禁地瑟缩着脑袋往四周扫视了一眼,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老二,你别给脸不要脸,爹娘养你一场,难道你就不能拿出点钱给二老办丧事吗?”
“哼!老大,打量着我好欺负是吧?告诉你,你今天不拿钱,我就让你尝尝拳头是什么滋味儿!”见高大成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高元举立马就蔫了!到最后乖乖地拿出钱来去买了两副薄棺材,又请人给高守财、柳氏小敛,然后大敛。
高大成见逼高元举拿出了钱。他也不再多废话,爽快地掏出身上今日所赚的全部银钱,吩咐高大牛去扯白布,买香、蜡、纸以及酒席上要用的米、菜等物。高大山和高二妞随后匆匆赶到的时候,高大成就吩咐高大山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去各处报丧。高二妞去烧水沏茶,招待村长媳妇、伯祖母、堂伯母等一行人。高元举则被高大成安排哭灵以及给吊唁者还礼之事。高元举心里虽颇有微词,但他此刻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不过他却是坚决不同意让高大山披麻戴孝。叫着嚷着说“这是老爷子的遗愿,我们必须照办,否则就是不孝。”高大山无所谓。还说自己做到仁至义尽,已经无愧于心,戴不戴孝也无关紧要!高大成无奈,只好同意。
而李氏带着高承业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寺庙,也没办法通知到。高大成便丢开不管。潘氏本还准备撒泼耍赖一番,但在高大成充满了寒意的目光下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第二日、第三日,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到来。张氏娘家来的是周氏和张香秀,赵氏娘家来的是她爹和大弟。而张氏她们听了高大山与高大成的话,果然一直等到发丧时才出现,期间只是打发高杨与高青走了一趟。吊唁的人看了。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聪明地根本没有多问。
这次,高青终于见到了从响锣弯连夜赶来的大姑高大妞一家。大姑身材高挑。面容和蔼,上身一件青布襦衣外套澄黄褙子,下面穿一条淡蓝襦裙,梳着高髻,因长年的劳作而略显风霜。姑父看着和大姑一般高。可能因腰伤刚愈,脸色还有些苍白。长像中正,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类人,笑起来憨憨的,精神倒还尚可。大儿子李德梳着总角,眉眼之间像大姑多些,小眼睛,高鼻梁,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笑起来时,两颗小虎牙给他增添了几分可爱。女儿李桃则像姑父多些,苹果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穿着一身暗青襦衣裙,扎着双丫髻,笑起来很腼腆,老是躲在大姑背后,害羞地伸着头朝高青张望。小儿子李宝是三个孩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他吸收了父母亲的优点,眼大脸圆,可能是刚睡醒,脸蛋红扑扑的,想红苹果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总的看下来,大姑一家的日子不好不坏,应该属于刚刚够温饱之类的家庭。高大成、高大山、高大牛、高二妞见到高大妞一家,自是极为欢喜,但一想到是因爹娘的丧事才会齐聚一堂,心下又不由得有些黯然
兄妹几人来不及细细寒暄,柳家庄的七大姑八大姨到了。高大山连忙吩咐高杨、高青将李德、李桃、李宝带回新宅,免得高大妞到时还要分心照顾,高青、高杨自是答应不提。
一下子要办两个老人的丧事,高大成他们自是忙得团团转。要安排酒席的席面,要安置远处来的亲友,差什么、添置什么都要他们去办,还要时不时地哭哭灵,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大圈儿,万氏她们看了心疼不已。但也因为有了高大山、高大成、高大牛三兄弟的操持,高守财与柳氏的身后事才显得不那么简陋和寒酸。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何况当日参与了高家分家一事的村长等人。他们见高大山此刻毫无芥蒂地忙前忙后,心里是既愧疚又欣慰,无不称赞高大山的大气和高义。
请来的风水先生终于看好日子,选好地方,决定四日后发丧、下葬。发丧当日,新宅里的人,除了高大山一家,其余全都披麻戴孝,扶柩大哭。高大山、张氏等人身穿白衣,头簪白花,对着棺材三跪九叩,才起身随在众人的身后向墓地走去。
下葬时,高元举和高大成、高大牛在风水先生的指导下,烧香点烛行开山礼,然后在墓穴的地方前后打了个木桩,高元举三人在打了木桩的范围内用锄头挖三下。接着才请抬棺材的人过来做穴,穴做好就准备放棺了。老俩口是合葬,只见棺材放下去,黄土慢慢填上,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的样子。高青看着这一幕,心里默念:生同衾,死同穴,二老做夫妻倒还善始善终!
丧事办完,两位老人入土为安,高大山等人被高大成赶回了新宅,他自己则返回老宅亲自送走村长及高家各位长辈、亲朋。做完一应事宜,他在离开的时候对高元举冷漠地说道:“高元举,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再无瓜葛!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留下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惶恐不安的高元举大步向新宅走去。
高大妞在丧事办完后,谢绝了张氏等人的挽留,带着孩子同丈夫李明启马不停蹄地回家去了;赵氏娘家人更是早早地踏上了归途;只有张氏的妹妹张香秀以治病为由留了下来。这本是早就说好的,众人都知道实情,并且在外碰到问询的人,还会帮着“宣传宣传”,告诫大家千万不要轻易地上大青山采摘东西,以免误食中毒。
一场丧事办完,时间已进入九月中旬,但也把高大成、高大山、高大牛、高二妞都累了个够呛,不仅劳心劳力,还花了不少银钱。于是隔日,大家就上工的上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刺绣的刺绣,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生活。
听高大山说,集市现在完全是集镇的样子了,上延镇的许多商户都到这边来开了分铺,有卖米的、卖油的、卖布的、卖糕点的,还有当铺、酒楼、客栈等等。而且县丞大人还专门拨了一笔款项将镇上到东集集镇的道路拓宽,好方便来往的客商。
高青知道,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方便那位“贵戚”的出行与日常生活。她现在还真有些好奇那位“贵戚”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唔,看来得去找楮大夫好好聊聊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想到就做,高青抬腿就朝楮大夫家走去。意料之外的是,楮大夫竟然没在家,说是去集市上给人看病了,连高杨也跟着一块去了。没办法,高青只好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家。刚走到半路,身后传来唤她名字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苟金蛋。
等苟金蛋气喘吁吁地跑拢,高青好笑地问道:“又没有狗在你后边追,你跑这么快干嘛?”
“呼…呼…这…这不是…有事说嘛!”
“停,你还是先将气儿喘匀了再说吧,不然我听得费劲儿!”
苟金蛋闻言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等气匀了才开口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说那聚福楼的东家也准备到咱们集镇上来开个酒楼,如果到时与青儿妹妹的二伯碰了面,该怎么办呀?”
高青一听,眼睛微眯起来,这建集镇好处多多,可是弊病也不少啊!苟金蛋的这个消息,对高大成来说十分不利呀!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想到这里,高青郑重地说道:“谢谢你,金蛋哥,这个消息很重要,所以请你继续帮着打听、留意,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是他亲自来,还是会派手底下的人来?打听清楚之后,就来告诉我,行吗?”
“放心吧!青儿妹妹就是不说,我也会打听清楚的。嘿嘿,我现在正拉着宋石头那家伙帮我的忙呢!”
“嗯?”高青挑挑眉:“下手挺快呀!让他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他绝不能在人前显露他会武功的事,否则……哼哼!”
苟金蛋听得头皮发麻,连连保证:“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我会看着那小子的,青儿妹妹放心吧!那我先走了!”说完,脚底像抹了油似的,飞快地跑走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平静
当晚,等高大成一回来,高青就将他拉到一边,把苟金蛋打听到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高大成听后,沉默良久,才抬起头说道:“该来的总会来,在我决定将‘大成豆皮’搬到集市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旧东家迟早会将分店开到这边来。不过,他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会在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所以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最糟的情况也就是回到原来一无所有的时候,咱们本就是白手起家,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你说对不对?”
高大成的一番话,让高青听得是眼睛发亮,心里不住地为他喝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样豁达的心态就是他这些日子做生意以来最大的收获吧!放下心里的担心,她朝高大成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说道:“二伯,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您放心,如果那东家真的为难您,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高大成被高青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样子逗得是开怀大笑,他抱起高青,揪了揪她的小脸蛋,愉悦地说道:“你个小人精儿,怎么就这么贴心呢?难怪人们会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瞧,咱们青儿不正是这样吗?行,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就交给青儿来替二伯出气,好不好?”
知道高大成并不相信她能说到做到,只是哄她开心才说“交给她”这样的话,高青心里也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只要静待时机就行了。
吃过晚饭,高青就提着食盒朝小木屋走去。如今家里人都已经知道南宫睿有个师妹也住在竹林的小木屋里,但性格孤僻,不喜生人。再加上对南宫睿的畏惧,所以大家现在都把小木屋所在的地方列为禁地,从来不踏足。而张香秀本来就是以治病为由来到青石村,当然要假戏真做,所以每天她都是到楮大夫家帮着洗洗衣服、做做饭,再不然就晒晒药材、种种菜。因此一旬下来,她恁没发现南宫睿和夏澜的存在,也没发现高青家还有这么一处神秘的地方。
走在秋风萧瑟的竹林里,踩着地上枯黄的竹叶,高青的心里感到一片平静!自从分家以来。为了洗刷分家时不好听的名声,跟爷奶们斗智斗勇;为了防止高承业的“反扑”,想方设法解决他;为了将隐藏的“威胁”高承祖拔除。她是殚精竭虑。很久很久都没享受到这种惬意的心情了!
就在高青微眯着眼睛感受清风拂面,秋意习习的时候,一条黑影猛地向她扑来。她一个没站稳,一下子就被压倒在地上,食盒却没有跟着她倒地。早就被一只皓腕提走了。耳边响起“嗤”的一声,高青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
她“啪”得一巴掌,狠狠打在黑风头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略整了整衣服,才指着前面那一抹丽影恨恨地说道:“小女子与狗难养也。我是大女子,所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哼!”说完抬头、挺胸、收腹,雄纠纠、气昂昂、目不斜视地自一女一狗面前走过。
夏澜眨眨漂亮的明眸。与黑风绿油油的狼眼对视了一下,双方的眼神显示出来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