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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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怎么着都一死,本大爷万寿无疆,怕它何来!”底气陡然上涨,脑际也豁然开朗,秋观云左手当空画符,口中高诵,“时空之道,纵横经纬,各安其行,各按其规,乱之扰之,宜生逆悖。吾以世间诸态天规地律为念,闭阖此门,阖——”
“阖”字发,百鹞倾力贯注,查获全心输送,三股力量集结于秋观云的左手指尖,攀附于“阖”字符内,使之如一只巨轮般滚滚而出,迎难而上。
那道“门”显然并不甘愿就此降服,两方的碰撞尖锐嘶厉,扰过三人耳谷。
秋观云右掌始终不曾放下,抵御着它间断散发的吸收之力,不敢有一丝的疏松。
百鹞、查获各自腾出一掌,挥力支援“阖”符,增持其威。
这场较量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门”隐遁了形状,“阖”字功成身退,四遭变回晴明天色。
“天亮了。”查获左右扫了一眼,腿脚不由泛软,半跪下去。
另外两人的情形也不遑多让。
秋观云与百鹞以背靠背,好一阵调息,方道:“幸好这东西即刻卷土重来的嗜好,否则本大爷也只有等着成为食物了呗。”
查获满头满脸尽是困惑:“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秋观云乜向这只奇葩,啼笑皆非:“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帮忙?”
查获瞥一眼百鹞,煞是得意:“连本大爷的手下败将都敢出手,本大爷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秋观云怔了怔,忽地爆出大笑:“不愧是天然查,果然是天然无公害!”
“对吧?”查获咧开嘴,不自禁沾沾自喜。
百鹞唇角上扬。
查获忒是惊奇:“你会笑啊?”
“咦?”秋观云翻身一滚转了过来,“老狐狸在笑吗?让本大爷瞧瞧。”
查获狂点其头:“他在笑他在笑,本大爷看得明明白白,他方才就是在笑!”
“你什么意思?”她两手扳着那张俊脸,美眸怒瞋,“你可以笑给呆呆看,不能笑给本大爷吗?再笑一个,本大爷赏你糖吃!”
“就是说,如此小气作甚?赶紧笑一个!”查获积极声援。
百鹞飞身纵起, 踩云行走。
“去哪里?”后方两人齐声扬嗓。
他边走边道:“方经一场大战,百某要到城内找家酒肆喝酒压惊到天明,”顿了顿,“来不来随你们。”
她瞳光异亮:“来!”
“我也来!”
~
“这三个难道就此成为朋友了吗?”
巫神洞内,前方的水晶镜内正是外间正在发生的种种,云沧海叹为观止。
秋长风浅哂:“有咱们的云儿在,凡事皆有可能。”
“对呢。”镜中的女儿神采飞扬,云沧海眸线柔昵,“的确如此。”
“爱女成痴的两位,容本尊郑重提醒一声。”两人的后方,盘坐着这座洞府最先的主人,如今的巫神。他一手抚着匍匐在自己手底的恚兽的蓬松皮毛,一手勾着一杯琼浆,“本尊今日下来,可不是为了看两位如何扮演一对慈父慈母的。”
“不然你是来讨人嫌的?”秋长风勾起一杯清茶优雅啜饮,口风凉凉。
巫神眼角一跳:“你这么想与本尊吵架?”
秋长风耸肩:“我不介意下棋。”
“……你狠。”截止到今日,自己同这个来自凡界的凡夫俗子下了不过三回棋,便输了三样随身宝物,再输下去,难道想他堂堂巫神裸身回程?
云沧海嫣然:“巫神特地下界,不知对弟子有何指点?”
巫神面相庄严:“先前还只说那一日早晚会来,如今须说那一日已经为期不远。你可做好了准备?”
沉默晌久,云沧海轻叹:“如若这准备是指失去观云,弟子会说永远无法准备。”
“哦?”巫神稍怔,“听你这话,似乎另有安排?”
“弟子想搏一搏。”
“纵使到最后结果仍然无法改变?”
云沧海瞳心峥嵘乍现:“弟子这一生从未屈从于命运,以前不会,今后仍然不会。”
巫神颔首:“本尊是受天帝所托前来过问此事,不过,本尊既是巫神,当然要庇佑自己的子民。你也须掌握住分寸,莫授人于柄,令本尊在天帝面前太过不好说话。”
“弟子谨遵巫神教诲。”
“不对呢。”秋长风剑眉闲挑,懒懒道,“你似乎漏了几个字,应该是‘弟子谨遵下得一手臭棋的巫神的教诲’。”
臭棋?巫神瞬间暴怒:“你这个前任的无道昏君,当真是想打架不成?”
“我更倾向于下棋。”
“下便下,当本尊当真下不过你这区区凡人?”
唉,巫神大人,您这是何苦来哉?难道您没有发觉自打您进来的那时开始,他的眼神就盯准您腰间的那把乾坤扇了吗?云沧海摇头嘘唏。
~
客栈内,秋观云昨夜沉醉酣眠,今日睡至日上三竿。
瞑目感受着窗外射来的灿烂光线,她笑道:“好像是个适合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天气呢,本大爷这就去痛扁昨晚那个喝酒不给钱还打了那个长得颇有几分可爱的小二哥一耳光的渣货一顿呗。”
“大人说得是。”
“恶人确该受到应有的惩治。”
有双声附和。
“对呗,本大爷天资聪明,当然……呃?”她霍地睁眸,一下子弹起身来,纵使因为宿醉余威双足略发屈软,仍牢牢屹立未动,死死盯着木桩般杵在自己面前的两道身影,“你们是何方妖孽?”
“属下不是妖孽,大人。”一人道。
“属下是来接您回去,大人。”另一人道。
“叫我大爷,别叫什么大人!”她听得百般不适,“话说你们是什么来路?是想暗算本大爷?还是已经得手了?”
“大人您误会了,属下不敢冒犯大人。”一人以手扣胸,欠首道。
“属下说过了,属下是来接大人您回去。”另一人同等礼数,补充道。
“去哪里?”
“我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
“是我们的世界,您是时候回到我们的世界了,优昙罗大人。”
优昙罗?她颦眉:“那又是什么东西?”
二九、横看成岭侧成峰
优昙罗,春之神,主万物生发,花木繁茂,乃与天地共生之主神之一,为四季之神娥依诺之妹,曾助天帝讨伐暴君,平定……
“停,停,停。”秋观云双手高举,“两位暂且停止为你们的绫罗绸缎歌功颂德,只需要告诉我,她和本大爷有什么关联?”
那两人互觑一眼,道:“您就是优昙罗大人啊,大人。”
她忒是不耐:“我说了别叫什么‘大人’,本大爷是‘大爷’,听不懂?”
“他们可能的确不懂。”查获不无同情,“我认为你有必要向他们讲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化。”
秋观云和百鹞同时向这位大爷致去“崇敬”眼神。
查获则耐心充沛地向那两人释出东道主的善意:“二位,巫界恶霸不喜欢‘大人’,喜欢‘大爷’,你们姑且拿和蔼可亲的本大爷当成她,对着我阐明来龙去脉呗,本大爷绝对会认真聆听。”
也不知当真被他说服,还是病急乱投医,那两人居然颔首认同,一人道:“那时,战局正陷入胶着,优昙罗大中了魔王暗算,坠入潘雅湖的湖底,借着湖水的滋养重修神格。谁想潘雅湖畔的斯耐喀火山爆发,惊动了优昙罗大人沉睡的灵魂,使大人误闯入这个世界。三百年来,天帝和娥依诺大人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大人的身影。”
“去年夏天,斯耐喀火山再度爆发,纳阿大人在与优昙罗大人灵魂消失时相同的频率中推测到了大人的去向,属下等方出现在这里。”另一人道。
“你们想接你们的春神回归,所以有‘时空之门’吗?”查获乐孜孜道。
百鹞睐他一眼,淡道:“你们如何如此确定她就是你们的优昙罗大人?”
“吾等不过区区神使,当然不具有这等的才识和资格。但纳阿大人是思想之神,具有最辽阔的思维与最精准的推理才能,他的推测万万不会出错。纳阿大人还晓得优昙罗大人是在十八年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且是巫神之后。吾等见了大人之后,确信就是优昙罗大人无疑。否则,又岂敢贸然打扰?”
有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很想推桌子摔盘子骂这两人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可人家如此有礼有节谦逊过度,秋观云惟有按捺,黛眉紧锁,问左右两个男子:“如此荒诞的故事,你们相信吗?”
“相信,相信,非常相信!”查获道。
“说一次就够了。”她对这货的智商彻底失去信心,转向另一个,“你呢,也相信?”
百鹞淡道:“我清楚记得自己的前身是只狐狸,你也该明白自己有着不同于凡人的天赋。”
她困惑:“那说明什么?”
“任何事情皆有可能。”
“才不可能!”她火冒三丈,“本大爷是秋观云,是我家老娘遵循着这个世界的定律十月怀胎生下的秋观云,哪有什么春之神?哪里来的优昙罗?与本大爷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当本大爷是查获这只没长脑子的天然呆一般好骗是不是?”
那两人微生惶措:“大人……”
“我说了,别叫我大人!”她黛眉倒竖,美眸圆睁,“本大爷不管你们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请自行方便,本大爷不准备参演你们的闹剧,告辞!”言罢,她推开身侧窗牖,翻身跳下。
那两人自然想紧随其后,却发现足底好似生了跟般,半点动弹不得。
查获也欲起身跟上,被人牢牢扯住后领,回头大喊:“老狐狸你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多向这二位打听一下春神大人的过往吗?”百鹞问。
“嗯?”查获稍加斟酌,欣欣然道,“对呐,听听那个巫界恶霸的过去,说不定能抓住一两个短处,报本大爷的杀兄之仇。”
……又是一逻辑混乱的孩子。百鹞将之按下,侧眸觑向两位异时空来客:“在等她加在你们身上的定身咒时效过去的这段时间,讲讲你们口中的那位春之神大人吧。”
~
尽管有秋观云暗中布下的定身咒,也有百鹞的成心拖延,事情并未因此发生改变。
当日被查获粘上,尚且有巫界的结界阻挡,而那两人也不知是身有怎样的神通,无论她走到什么样的地方,他们总是能够不疾不徐的随后出现,如同两道幽灵,无声无息,摆脱不去。
“这是我的家,我的地盘,你们也敢跟来?”她瞪着身后二人,“在本大爷打你们之前,自己消失。”
那两人恭身:“大人恕罪,属下是为接大人而来,大人不走,属下只有寸步不离。”
“谁是你们的大人?拿本大爷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本大爷是……”
“观云。”云沧海的身影婀娜闪现,嗔道,“一回来便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她登时如见救星:“娘,他们这两个……”
“你先回家。”
“嗯?”
“回去。”云沧海平静道。
“喔。”娘亲大人的身体语言告诉她“此地交给老娘解决,小儿回避”,端的是霸气,她喜欢。向那两人做个鬼脸,她撒腿狂跑。
“两位。”云沧海双手平推,阻住对方脚步,“眼中所见,脑中所想,尽虚皆幻,勿信勿念。此间一行,倥偬一梦,回归本源,梦醒无形,送——”她腰际别着巫神的乾坤扇,所谓颠倒阴阳、扭转乾坤,正是此扇精奥所在。此刻,她只用它来作为完成输送的辅助工具,是而事半功倍。
那两人打量着彼此渐形消融的身躯,显然极为震愕,道:“我们不是有天帝大人的神物护身,为……”什么?为什么来?为什么去?或者,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带着一团无头无由无始无终的疑问,两人的身影弥散于巫界的结界之内。
百鹞旁观完毕,缓缓踱来:“云首领可否告知百某实情?”
云沧海抬睑,浅哂:“我为何要告诉百先生?”
“惟有了解实情,百某才晓得如何保护她。”
“百先生又为何想保护小女呢?”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仅是如此?”
百鹞摇首低叹:“如果云首领想听百某的毒咒重誓,百某或难做到。”
云沧海莞尔:“我对那些虚头巴脑的言语也没有一丝兴趣,你若想保护我的女儿,就须按我的话来做。”
“请讲。”
“尽快完婚。”
“好。”
云沧海一怔:“这么想保护云儿?”
“不仅是为了保护她,还因为……”他默了默,终于决定坦陈心迹,“百某想娶的人,只有她。”
云沧海扬唇:“关于观云,你晓得几分?”
“横看成岭侧成峰,故而请云首领指点迷津。”
“即使因之惹上一个难缠的庞然大物?”
他挑眉:“比灵儿身后的那位还要难缠吗?”
“如果是呢?”
“乐意一试。”
“勇气可嘉。”云沧海欣然颔首,“随我来吧,作为云儿的未来夫婿,你有权力了解真相。”
三十、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明白啊,不明白。
秋观云一手摸着头上的钗环,一手抓着身上的正红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