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家屯的孽事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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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齐呀!”
胡有道嘴里傲慢地喷着烟雾。“二田,你这话就不对了。大老齐咋地了?人家才四十四岁,你妈四十二岁,那岁数不正相当吗?大老齐有房子有地,体格又好,咋还不挣碗饭吃?你妈这个条件还想找啥样的?你别拿好心当驴肝肺!”
一边的胡双十顿时火了。“三叔,你这是啥话呀?我妈是破烂儿吗?就算是找不到好的,我们不找行不行吧?你咋会这样说话呢?亏你还是咱胡家的本家叔叔呢!”
胡有道缓和了点语气,说:“双十,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明白这是一件好事啊!像你妈这岁数的女人,早晚是要走道儿的,儿女再孝顺,也不如找个男人享福!就因为咱们都是胡家的,所以我才不会坑你们的!”
梁银凤唯恐儿子们和胡有道发生呢口角,急忙解围说:“三兄弟,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压根就没打算再嫁人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还嫁啥人啊!”
“嫂子,你这是唐托我呢,像你这样年轻的寡妇会不嫁人,说死谁信啊?你还是别错主意了,大老齐那人不错,你嫁给他不会遭罪的,就信我的吧!”
胡二田显得不耐烦了。“三叔,我妈都说不嫁人了,你还磨迹啥呀?你就痛快地回去告诉大老齐一声,说不行得了!”
胡有道眯起眼睛盯着胡二田。“小子,你冲我喊啥呀?我明白地告诉你吧:这件事儿是黄主任托我来办的,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吧!”
胡双十又忍无可忍了,蹦起来,说道:“你少拿黄老大吓唬人!你以为我们怕他呀?”
胡有道眼睛里闪着不屑的光芒。“你敢说不怕黄老大?黄家六虎,你哦哪个能惹得起?”
“黄家六虎咋地了?难道他们还敢吃人不成?”
胡双十针锋相对地怒视着这个胡家的败类。
胡有道嘿嘿笑了两声,讥笑般地对着胡双十,说:“你还有脸儿说不怕人家?那你媳妇孙娟哪里去了!嘿嘿嘿!”
胡双十怒火中烧,他腾地蹦起来,指着胡有道的鼻子尖,骂道:“我操你妈的!你给我滚出去,再满嘴喷粪别说我整死你!”
那个时候,胡双十真的想冲到黄瓜架下抄起那把钦刀一刀捅了他。
胡有道胆怯地往外走,嘴里却说着:“好好!算你狠!可我也再告诉你一句:黄老大想办的事儿,是没有办不到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就走着瞧吧,你妈迟早是大老齐的女人!”
“操你妈的,痛快滚!”
胡双十怒不可遏地喊道。
胡有道灰溜溜地出去了。
梁银凤看着胡有道离去的背影,看着儿子们,担忧地说:“你们两个脾气也太爆了!不该这样戗着他,这种人得罪不得!眼下咱们家这个样子,还是少得罪人好!”
胡双十眼睛喷着火气,说:“妈,你怕啥呀?越怕越有鬼!我也不想得罪他,可你听他说那是啥话?明摆着不是动硬的吗?拿黄家来威胁咱们吗?”
梁银凤叹口气说:“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呀!黄家六虎啥事都能干出来!黄老大又是手眼通天的人,这些年他都为所欲为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他还敢来抢不成?这可不是旧社会了,没有说理的地方!”胡二田也瞪着眼睛说。
“说理?去哪说理呀?黄老六把你妹妹生硬地糟蹋了,双十废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把官司打赢了 ,判了五年。可人家还不到二年不就又出来了?黄家六虎太可怕了,啥事儿也不得不防啊!”
梁银凤的美丽的眼睛里弥漫着无边的阴郁。她难免不想起去自己惨遭黄老二蹂躏的那不堪的夜晚。
“操他妈的,我都杀了他们!看他们还咋为非作歹?”
胡双十的仇恨和怒火再次燃烧。恨不能马上就到了黑天,自己好痛快地报仇。
“双十,你不要说那样的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许你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儿!”
梁银凤呵斥着儿子。
胡双十更加燃烧起来,说:“哪有那个天理呀?他们黄家欠咱们胡家的血债还少吗?啥时候能还清!就得废了那群禽兽!”
说着,他心里更加狂泛着一刀斩断黄老六孽根的冲动。
马上天黑吧!胡双十心里咆哮着。
第7章她是怎样出轨的?
离开家六个月的胡双十突然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倍感喜悦,生活不幸的阴影那一刻已经悄然淡漠。梁银凤吩咐二田把家里那只打鸣的公鸡杀了。
胡二田满院子抓了一阵子鸡终于抓到了。二田拎出一把菜刀,一手抓着鸡的膀子和头,另一只手握着菜刀在那鸡的脖颈上残忍地锯着。似乎那刀不太锋利,锯了半天也没杀死那只鸡。正好小花儿出来看见了,纳闷儿地说:“你咋用菜刀杀鸡呢?刚才大哥不是在磨那把钦刀吗?”
胡二田颇感意外,看着妹妹。“大哥磨钦刀干嘛?就为了杀鸡?”“是啊!他说鸡的脖子太硬了,要用快刀呢!”
小花儿闪着眼神儿,似乎在回味那把钦刀。
“大哥!”
胡二田冲屋里喊着,“把你刚磨的那把刀拿出来!操他妈,这鸡脖子也太硬了!”
胡双十闻声出来,惊慌地看着二田拎着半死不活的公鸡,心里在惊恐那把刀的事。
“大哥,小花儿不说你已经磨刀了吗?快拿出来呀!”
胡二田索性不用那把比锯还钝的菜刀了。
胡双十用眼睛看着在一边看热闹的小花儿,心里瞬间盘算着怎样遮掩,嘴里沉吟着说:“啊!我是磨刀了,可又让我放回到柜子里了。你这不是已经杀完了吗?还用那把刀干啥?”
“还没杀死呢!这把菜刀也太钝了,不知道咱妈是咋使的?”
胡二田竟然溅了一身血。
胡双十急忙凑过来,说:“你看你,杀只鸡还这么费劲儿,要是让你杀人怎么办?”
说着接过那只还在扑愣着膀子的公鸡,另一只手接过菜刀,“把它脖子剁下来就完事儿吗!这劲儿费的!”
胡双十把鸡脖子扶到一根木头上,抬手就是一菜刀,那只鸡的脖颈当时就齐刷刷地断了,脑袋连着半个脖颈滚落到一旁。那个时候,他心里充满着仇恨,把公鸡的脖子当成了黄老六的孽根,狠狠地狠狠地劈下去。嘴里叫着:“我让你硬!”
吃晚饭之前,胡二田的媳妇李二云从本屯的娘家回来了,怀里抱着两岁的小男孩儿。
李二芸意外地看到了胡双十回到家里,满眼惊喜之色,颤声叫道:“双十!你啥时候回来的?”
李二芸一向都是称呼他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叫过他大哥。这也是胡家院里的一个微妙的现象。开始的时候,包括胡双十在内的所有胡家人都不太习惯,梁银凤和胡二田都提醒过她,让她改嘴叫大哥,可李二云偏偏就是不叫,一直就叫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习惯了,多半是理解了:过去她差点就成了胡双十的媳妇,现在又嫁给了他弟弟胡二田,心里难免有些障碍。
李二芸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女人,但健壮之中无处不透露着丰腴的美感;她的脸色不算嫩白,但隐约的红晕透漏着女人特殊的妙韵,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她那双眼睛,深沉得像两潭湖水,让你永远也望不见底儿,但那里面是让人神往的美丽风景。
此刻,胡双十的身影已经深深地映照在那两潭湖水里。
胡双十不无尴尬地移开她专注的目光,做着应答。但胡双十马上巧妙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她怀中的孩子身上,急忙从她怀中接过来,动情地亲吻着。确实胡双十特别喜欢这个小侄子,在外面打工的日子里,他会时常想起这个可爱的小宝宝。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吧,看见弟弟的孩子就别提多亲近,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吧?总之这个孩子几乎就是自己孩子那样的感觉。
梁银凤在偏房里忙活炖小鸡,还要另外炒几个菜;大花儿和小花儿也帮着娘在忙活着;胡二田则在外面应酬天黑时往棚里牵牲口之类的活计;上房的胡二田的屋子里,唯有胡双十和李二芸两个人哄着那个可爱的小宝宝儿。
此刻,李二芸已经把孩子从胡双十的怀里接过来,放到炕上让孩子自己玩耍。
胡双十眼睛依旧望着孩子,可李二芸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似乎她有很多话要说,但她只是一直问着他在外打工的一些情况,却闭口不谈家中所发生的丑事。那不仅是丑事儿,而且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事儿,李二芸是个心思深沉又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不能先开口涉足那个不知道胡双十怎样面对的事情。但她的眼神却是不断地审视着似乎是很却平静的胡双十。
最后还是胡双十先打破那份尴尬,单刀直入地问道:“黄老六是怎样把孙娟弄到手的?我想从你嘴里知道那一切!”
第8章李二芸的目光
李二芸先是一愣神儿,但马上眼色幽深地对着他。“从我嘴里说出的话,你愿意相信吗?难道不担别有用心的嫌疑吗?”
胡双十惨淡地笑了笑:“你现在还用得着别有用心吗?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你说的应该是真话了!”
李二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管咋说,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背叛了你!这个我看得出!”
那一刻,胡双十已经从她缜密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什么,不仅仅是关于孙娟的,更多是她自己的。他避开了她的眼神。“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我想知道她背叛的筹码有多重。”
“筹码?”
李二芸嘴角微微颤了一下。“黄老六已经不需要再加多大筹码了,因为你已经给加了筹码了!”
胡双十困惑地抬起眼神。“什么意思?”
“她背叛你的筹码多半是早已经厌倦了胡家穷困潦倒的生活了!黄老六根本不用加多重的筹码!这个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是啊!我当然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轻而易举。我就是想让你告诉我,是这样轻而易举吗?”
“双十,既然你信任我说的是真话,那我就没有水分地告诉你吧:黄老六下定决心要把她弄到手,可黄老六没费多大劲儿就已经给她上手了。尽管我不清楚那道防线是怎样突破的,但绝不会很费力。因为在那之后,黄老六的一个眼神儿,就能勾得她两天不回家!你说黄老六的筹码会很大还是很小呢?”
胡双十半晌无语。他掏出香烟,点燃一支,大口大口地吸着,顷刻间眼前烟雾缭绕,目光聚焦在那团烟雾里,闪着红红的火光,那是怒火,也是怨恨之火。
李二芸惊异地看着。“双十,你也开始吸烟了?”
记忆中,胡双十是个烟酒不沾的小伙子。那个时候,他去她家时,无论自己那几个姐夫咋样钢他,都还是不沾烟酒。
胡双十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在外面久了的人,没有几个不吸烟喝酒的!干活累的时候,想吸几口烟,就像缓了乏儿;想家的时候更想吸烟!你知道想家的滋味儿是啥样吗?有时候躺在工棚的板铺上久久不能入睡的时候,不知多少次发狠:明天就回家,不干了!可每一个黎明到来,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是要毫无选择地开始了新一天的疲于奔命!”
李二芸的目光由深深变得柔和。“虽然我没有离开过家,但我能想象得到想家的滋味儿。尤其是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双十,你更多想起的,一定是她吧!”
胡双十不自觉地点着头。“这个……我不否认!几乎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里,我就在无边的黑暗里想象着,此刻她是不是也在想着我,是不是也在辗转反侧在寂寞的炕上。于是就会爬起来吸烟,一边吸烟还是不断地想!二芸,就在今天中午,我望见了狐家屯的树梢的时候,我几乎是奔跑着走完这段很短却很长的路,我在想,孙娟看到我回来,会是怎样的惊喜,会不顾一切地扑到我的怀里,就像我归心似箭地想见到她一样!可是,我到家里的时候……却是空空的!不仅仅是空空的,家里人告诉我那个消息之后,我就像是一团炽热的活猛然掉进冰窟窿里去……”
胡双十的眼睛热乎乎的似乎就要有什么流出来。但嘴里喷出的烟雾却遮掩了一个男儿那一刻不可抑制的情怀流露。
李二芸当然感觉到了胡双十眼睛里的泪光,那一刻,她的心也在酸浪翻滚,柔声说道:“双十,没什么的!这个家里,出了她以外,还有那么多亲人在挂记着你,等待着你!也包括……我!你不是一无所有的啊!”
胡双十终于有一颗泪珠滚落下来。他猛吸了两口,少半截烟竟然燃尽了,他扔掉了烟蒂。“二芸,还是不说这些了!”
然后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二芸,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当初,我们两个的事情结束以后,你为啥又主动嫁给了二田,又来到胡家?”
李二芸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凝了很久眼神,说:“都好几年了,你为啥今天才想起问这个?”
“很久就想知道,但还是让这个成为永久迷。可今晚我必须要问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