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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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道卢弱水不会这么敲门。
门终于开了,屋内的光亮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就把门开了一条缝,一张铺满粉底的老脸露出一半,满是厌恶的说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周离的视线越过她,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快要变成漆黑。
衣柜被翻得一片紊乱、存放病人病历的柜子也被打开,各种票据落了一地,就连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被摘了下来。
简直就象是蝗虫过境,而且哪怕到了现在,里面那个秃顶的男人也还在不停的翻。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周离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警告:“滚出来。”
表情的剧烈变化让他脸颊上刚刚勉强弥合的几个口子又被扯开来,鲜血再次渗透出来,令他的神情无比狰狞。
看着那一张痴肥的脸,周离咬着牙说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痴肥女人的神情一变,怒骂道:“你神经病啊你。”
说着,就要关门。
砰!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的手掌夹紧了门缝里,往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力量爆发,在瞬间将关闭的门彻底推开。
隔着门板传来的巨大力量令那个胖女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闯入房中的周离。
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她印象之中的这个“外人”还都是骂不还口、拿捏起来轻松无比的软蛋;只是现在她才发现,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愤怒的时候究竟有多可怕。
环顾着房间里的狼藉的样子,周离冷笑着看着他们,满是鄙夷的说道:“卢弱水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分她的家产?!”
秃顶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恼火的指着周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弱水她二姨夫,怎么会……”
“老子管你是谁啊?!”
满是怒火的低吼打断了他的话,周离带着最后的耐性指着门外:“滚出去,听到没?”
看着周离狰狞的神情,那个素来以弱水的“二姨夫”自居的秃顶男人竟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自己男人不中用的胖女人气得一把推开了自己丈夫,抖着满脸的肥膘,开始胡搅蛮缠:“凭什么!你一个姓周的凭什么管我卢家的家事!”
在灯光下,她的脖子上什么东西折射出闪亮的光芒,刺疼了周离的眼睛。
“凭什么?”
周离压着肚子里的火气,低声的冷笑。
擦了擦脸上渗出的血,他认真的挽起袖管,抬起略显惨白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凭这个,行不行?”
那一张痴肥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整个过程在周离的眼中就象是速度减缓了几十倍的慢镜头一样,扭曲到让人可笑的样子。
周离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瞳里的倒影,神情狰狞。
在这减缓的时光中,他带着沾染着渗透着血液的笑容,抬起手,右脚后退了一步。
在几个月前,那个拳击社的肌肉男哥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后退不是示弱,是为了更好的……挥拳!
一瞬间,肌肉的律动和心脏的节拍在意志的引导下完美的统合在一起,层层力量沿着躯壳奔涌、重叠,爆发!
嘭!
第五章 “家人”和家人
你试着忍受过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女人跑到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幺?
肥胖而丑陋,长着一双让人厌恶的市侩眼睛,明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却偏偏装出一副家里主人的样子,对自己指手画脚。
在伯母每个星期都要洗一次的沙发套上挠头皮屑;磕掉的瓜子随手仍在地上,却不愿意往不远处的垃圾篓看一眼。
象是强盗一样的闯进死者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掠夺一个属于十五岁小女孩的最后遗产。
还沾沾自喜的带着死者的遗留下来的首饰,窃取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一张脸,真的是很难让人找到不打上去的理由。
可能曾经忍耐,但是现在无法忍耐了。
已经,无法忍受胸腔中要将自己都燃烧起来的愤怒了!
所以,不需要再忍耐了,将所有的愤怒和暴戾倾注在这一拳之中,统统的在那个死女人的脸上发泄出来!
嘭!
……
在萧索的大厅之中,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忽然听到了什么,呆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紧接着,一连串低沉的声音扩散,就象是有愤怒的公牛驰骋在大地上,令干涸的泥土崩裂,掀起飞扬的苍黄色尘埃。
紧接着是出现尖叫和痛呼的声音,很快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的上响起。
鼻青脸肿的胖女人和秃顶老男人象是见了鬼一样的从楼梯上滚下来,狼狈的爬起,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
在沙发上,卢弱水抱着全家桶,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象是见到救星一样,流着鼻血、鼻青脸肿的肥胖女人拉着自己的男人,连哭带喊的尖叫:“弱水,快救命啊!”
她抓着卢弱水的胳膊,指着自己脸上淤青尖叫:“周离要杀人啦!那个杀千刀的野种……”
“我记得,我说过的。”
低沉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周离提着一根从墙上拔下来的棒球棍走进大厅里。
原本作为装饰品挂在墙上,棒球棍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签名,在被发狂的周离拔下来之后,上面很快就沾了不知道是那夫妻俩谁的血。
或许都有?反正周离是不会在乎这个问题的。
擦了擦嘴角的血,周离冷声问:“我不是让你们滚了幺?”
看着在卢弱水身后颤颤巍巍的那一对夫妻,他的眼中涌现了毫不掩饰的狰狞神情:“难道要我重复一次?”
沙发上卢弱水扭头看着身后满脸眼泪的“二姨”,稚嫩的脸上依旧是疑惑而冷漠的神情。
在那夫妻俩的哀求声中,她认真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来,一言不发,低头继续吃晚餐。
“啊!!!!!!!!”
电视机里的午夜场恐怖片似乎正好到了高潮的时候,那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在无数蠕动的蛇虫前面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而这一声尖叫,终于压垮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在周离的逼近之下,他们尖叫着从大厅里跑出去,在门外的夜色中消失。
“咣当”一声,周离将手里的棒球棍扔到地上,向着沙发上的小女孩挤了一下眼睛:“搞定了。”
看着他的表情,卢弱水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就连脑后的马尾轻轻的摆动起来。
第一次的,周离在伯父和伯母去世后,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
象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卢弱水抱着那个残留着余温的全家桶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
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细微哽咽的声音,水迹从她的脸颊上划开,滴落在周离的手上。
轻轻的擦掉了她脸上的泪,周离用力抱着卢弱水颤抖的肩膀,低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在周离的怀里,卢弱水发出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的啊。”
周离轻轻的摇头,拍着她的后背,忽然愣了一下,诧异的问:“弱水,你不会真的把我的那一份吃掉了吧?”
努力的摇着头,卢弱水在他的怀里低声哽咽:“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什么啊小鬼。”
周离笑了起来:“亲人不就是用来互相添麻烦的幺?我麻烦了你三年,你麻烦我一两天也没关系啦。”
良久之后,卢弱水的哭泣终于停止,在他的怀里怯生生的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真的?”
周连一脸无奈的叹息:“我有骗过你幺?”
结果,她很认真的点头:“有,很多次。”
“呃……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周离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转身从沙发上端起全家桶。
认真的端详了片刻,他才无奈的叹息:“这么一点不够吃啊。”
卢弱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了鞋子,抽着鼻子问:“冰箱里我记得还有米饭,热一下就行了,你要喝粥幺?”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周离笑着点头:“多来一点,我饿得厉害了。”
虽然眼眶还是有些红,但是卢弱水的神情却似乎轻松了许多,如释重负。
一脸认真的,她说道:“那你得全吃完,我做饭不喜欢看别人有剩下来。”
“好。”
……
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周离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一台诺基亚的“砖头块”。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智能机普及的时代,但是周离的手机却依然是最早时期的那种蓝黑的屏幕,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
他从电视机旁边的电话本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在拨出去之后,沉默的倾听着等待音。
很快,电话接通,一个困倦的声音响起:“喂?哪个?我明天还要巡逻,长话短说。”
“是王吟大哥幺?”周离看了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生硬,低声说道:“我是周离。”
电话那头的警察似乎还没睡醒,想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周离……哦,我想起来了,卢医生家的那个孩子啊!”
“嗯,是我。”周离点头,低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
他差不多把刚才和今天撞车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电话那头陷入沉思,很快声音响起:“成,这事我回头给副局说一下,明天我过去走一趟。”
周离笑了起来:“多谢王吟大哥了。”
“你小子先别开心太早,斗殴这种事可大可小,闹大了你小子指不定进去蹲两年呢。”
周离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先……”
听着周离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诧异的声音:“你小子鬼主意怎么这么多?就这么着吧,我看行。”
周离笑了笑:“那就谢王大哥了。”
“谢什么,这些年局里大伙的药都是卢医生开的,感冒咳嗽也没少了阿姨照顾。再说那俩人也真不是个玩意儿,这事儿犯我手里铁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吟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行了,不多说了,我困得不行了,明儿个还要巡逻。你小子记得把事儿办妥当。”
“嗯。”
周离点头,听到那一头电话挂断的声音之后才把手机收起来。
这样,两件事儿就一起搞定了。
弱水的父母虽然去世了,可是他们留下来的人脉还在,虽然难免人走茶凉,但是很多时候都可以发挥余热。
在打完电话之后,周离看晚饭做好还早,先上楼把弱水父母的房间重新收拾好,毕竟不能放着那种台风过境的样子不管。
收拾完,吃过饭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周离先打发小姑娘去睡觉,一个人洗完了碗和筷子,仔细把大门关好,最后又把凌乱大厅收拾了一遍,给弱水的父母重新点了几炷香烛之后,才回到房间。
关上门,他猛然靠在门板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疲惫的滑到地上,周离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撕裂的剧痛。
短短的几个小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的身体几度行走在崩溃的边缘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早在货柜车的撞击之下,他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虽然看起来没事儿,但这也仅仅是代表着继续行动无碍而已,浑身上下几欲崩溃的剧烈痛苦没有一刻远离他的身体。
况且接下来又有那么多事情接踵而至,此刻的周离已经彻底的达到极限了。
忽然间,他象是想到什么,扯开了上衣的拉链,摸索着衬衫口袋里的东西。
直到手掌掏出的时候,他才发出无奈的声音。
看着手中那一条黑色的细绳和被染红的碎屑,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那一条对于弱水至关重要的吊坠已经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了。
有些愤怒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结果手臂和脖颈肌肉拉伸所带来的酸痛几乎令他呻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床头灯。
对着镜子,他缓慢的脱下外套,虽然极力避免肌肉的拉伸,可是中间的过程却依旧痛苦无比,就象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夹杂在血肉中,随着肌肉摩擦。
然后,他看着镜中的景象,陷入呆滞之中。
第六章 异变
在镜子前面,周离呆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低声的呢喃:
“我去……这是刚进绞肉机里转了一圈吧?”
随着外套脱下来,被鲜血染红的衬衣终于在镜子中显露出来。
原本纯白的衬衣上已经晕染上大片的猩红,就象是被红色的墨水侵染过一样。
血液干涸后变成介于深红和黑色之间的奇怪色彩,在边缘处变成了掺杂着恶心褐色的微黄。
一股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终于散发出来。
别说周离完好无损、浑身上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