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驱-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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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已经融化的雪地上,周离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又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察觉到那一扇大窗户后面的视线,他露出笑容,轻轻的向那个趴在吧台上懒洋洋的女人挥了挥手。
半个月前,周离从死鬼刘应手里赢来的产业已经交割完毕,在上阳市新城区内黄金路段稳稳的占下了一个门面,而且还是现成的产业。
只不过李子衿不喜欢酒吧太吵闹,干脆就打电话叫来了“兴盛实业”下面的建筑公司,几十号人将里面重新翻修了一遍,硬生生将它搞成咖啡馆。
这些日子,周离一直和李子衿忙这个,她似乎已经将这个当成自己未来的主业了,不仅从原本KTV挖来了一群员工,而且还一手搞定了整个过程中的所有问题。
接下来解决了原料和机器进口,从会所挖来两个西式面点师傅,一切的事情都在短短的三四天之内被干脆利落的搞定。
营业执照在前天办下来之后,起名为“TIME(时代)”的咖啡馆就正式开业了。
虽然李家遭逢风波,已经不如以前一样只手遮天,但是烂船起码还有三磅钉,李业丰自觉欠了自己这个表妹良多,在开业的当天便亲自上门,送了两幅名家油画之后,端着咖啡走了。
李家昔日的余威犹在,况且李子衿本身的人脉极广,光是送来庆祝的花篮就有好几百个,摆得门前都放不下。
人气有了,自然客人也不会少,况且各种咖啡和下午茶的味道,倒是在上阳的情侣之间有了不小的名气。
周离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当得极不称职,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李子衿,自己反而在旁边打酱油去了,惹了老板姐姐不少白眼。
不过现在说起来……自己应该是她老板了吧?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的气场还是起不来呢?嗯,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周离如此深思着,推门而入,感觉到暖气扑面而来。
早上从七点开始,开始营业,倒是有不少人选择在上班之前顺路买杯咖啡红茶,顺便带几块蛋糕填填肚,店里也显得不是太过冷清。
不得不说李子衿下的心血确实很大,装饰风格和座椅的摆放都下了心思,看起来精致而温馨,是一个和朋友一起来消遣时光的好地方。
感觉到店内的暖气,周离有些热得松了松领口,随手向着几个侍应生妹子挥了挥手。
他也不管吧台前面排队的客人,直接从后面绕进去,自顾自的挑了一个杯子之后,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弄了一杯,施施然离去,留下一地碎掉的眼镜片。
还能这么玩?!
吧台前面一脸尴尬的妹子在面对客人的指责时,只能无语凝噎:“刚才那个是老板……”
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李子衿倒是没有套着往日的严肃西装,而是穿着颇为靓眼的常服。
大衣挂在身后的衣架上,她占据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低头翻着手中厚厚的书,时而抬头应付一下别人的搭讪,或者拒绝想要坐在身旁的要求。
周离端着咖啡,随意的坐在她的旁边,探过头好奇的看了看她手中的书,顺便观察着她从毛衣的领口中探出的修长脖颈……似乎又白了不少啊。
“什么书?”
李子衿见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在乎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脖子上,只是问:“又熬夜了?”
“昨晚没睡好。”周离叹息道:“做恶梦了。”
李子衿倒是没有像是卢弱水一样上钩,依旧用淡定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表示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弄得周离一阵无奈。
咖啡喝完,周离又解决了两块小蛋糕,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从揩油开始,就在周离心思再一次开始不安分,五指跳动着,宛如自己走动起来一般,一寸寸的向着身旁老板姐姐的身体挪去。
偏偏周离桌子下面徐徐图进,桌子上面的神情却无比认真严肃,让人着实感叹男人坏起来脸皮真是要厚成墙的。
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动,李子衿只能强撑淡定,低头掩饰着微微发红的表情,可是眼前的书页一页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端起这本厚皮书来,砸到那一只慢慢逼近的手上。
要砸么?要砸么?要砸么?
还是砸了吧。
想到就去做,李子衿当即准备挂起雷霆大怒的神情,端起手中的书向着周离已经距离自己的右腿还差一公分的手掌砸下去的时候……
“哎呦,生意不错啊。”
来自于符命那种似乎总是不着调的玩笑语气突然响起,令她刚刚抬起的手掌一顿,有些慌乱的抬起头。
趁着她愣了一下,周离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神情依旧庄严肃穆如佛陀宝象,沉声问道:
“生意还行,有事儿么?”
第一百八十章 陈芝豹
符命呵呵的笑了笑:“昨晚忙了一宿,刚刚下班补觉。”
周离的表情抽动了一下,怪不得还能闻到这货身上一股消毒药水味……法医忙一宿,还能干嘛!
想到这里,他就有种一脚把这货踹出去的冲动。
“哈哈,你们聊。”
符命非常体贴的没有继续打扰周离和李子衿的二人世界,自己端着自己的大杯摩卡,找了一个角落之后,低头开始玩手机。
周离疑惑的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家伙,良久之后收回视线,无奈的摊手。
短短几秒钟,李子衿已经恢复回原本端庄娴雅的模样,继续端着手里的外国小说低头看着,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她咳嗽了一下低声问:“你朋友?”
周离回答:“熟人,警局的。”
李子衿想了一下,认真的点头:“嗯,闻出条子味儿来了。”
周离忍不住汗颜,有些困倦的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四周,但是却不知道做什么好。很快,一辆在大雪之中停到门外的卡车就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
就像是专门用来运货的卡车,已经盖满了雪花,在大雪之中行驶缓慢,最后停在“时代”的门外。
卡车刚刚停稳,就被一个穿着西装的奇怪男人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上面跳下来之后,带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打开卡车的车厢,从车厢里面抱下一个个的大箱子,堆在门外。
李子衿见状,点头叫了几个比较健壮的侍应生出门接货。在她的带领下,两拨人静静的站在门外,就像是暴雪之中两帮社团在接头卖白粉一样的诡异。
那个似乎身体并不是很强壮的西装男人染了一头蹩脚的黄色头发,活像是一块橘子皮盖在头上。
明明是名牌的西装,但是在他瘦巴巴的身上穿起来却有一种盖不住的土鳖味。
虽然长得并不算丑,五官单个拿出来都算是普通,但是组合在那一张好似鞋拔子一样的脸上,却有一种登峰造极的猥琐感;双手皮肤是那种饱受海风吹拂以及海水浸泡的黝黑颜色,看起来粗糙异常。
就在他的脚上,还蹬了一双好像很久没有擦过的运动鞋,要不是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链子,都会有人怀疑他那一身西装是偷来的……
大冷天,他卖力的搬着箱子,竟然出了一身汗。
“好了,好了!都放在那儿!”
差不多将好几箱沉重的货物搬完之后,他指挥着手下将东西放好,喊话的时候嘴里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完事儿之后,他赶忙搓着手跑到李子衿面前,伸出手满是殷勤的说道:“您就是三小姐吧?这两天海上不太平,东西晚了两天到,大哥让我赶忙给您送过来了。要看一看么?”
没有丝毫嫌弃他满是灰尘的手掌,握了一下手,李子衿摇头说道:“不用了,晚两天没事儿。如果方便的话,帮我们搬到后面去行么?”
“三小姐哪里的话,几步的路而已。”那个一嘴黄牙的猥琐男人笑了起来,挥手示意手下给那些员工搭把手,把那些从直接从产地买回来的咖啡豆、红茶还有其他的食材都搬到后厨里去了。
老板姐姐交游广阔,当年的闺蜜、同学现在在国外的也不少——现在既然开了咖啡馆,那么以她精益求精的习惯,自然在原料上也不能马虎——直接就从原产地的加工作坊里就买回来了,凭着李家海运公司的路子,连运费和海关税都没怎么掏。
上阳作为近海城市,海运一向发达,那些搞走私的蛇头贩子,乃至海运公司和李家都有一些交情,一船几百吨的货物给捎上一百斤的货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是这一次原本李子衿订下的货早就应该到了,但是却不知道海上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慢了差不多半个星期。
“这次慢了好几天啊。”李子衿看着那些搬运货物的人,随口问道:“难道出事儿了?”
那个金头发的猥琐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叹息了起来:“三小姐您别说了,这两天运道太晦气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海监的条子在东海简直是到处跑,稍微不注意就被逮到了。前两天赖皮张和刘废柴就因为出门没拜妈祖,被条子的船围住,连人带货都进了局子。就连公海都他妈不太平……”
他一边吐着苦水,一边从怀里掏出烟卷想要抽烟,但是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向着微微皱眉的李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重新把烟卷塞进包里。
在他身后,周离好奇的研究着一箱锡兰红茶,听到他的话之后,随口问道:“公海?”
“对啊,他妈的领海里是条子乱跑,公海是他妈外国人的船乱跑!而且个个都他妈带着家伙什,就跟出门干仗一样。”
那个男人一脸无奈的摇头:“道上的传言里,最离谱的都还有人说已经有军舰在乱跑了,前几天夜里有人亲眼从望远镜里看到一艘船冒着火沉进海里了……不过我看这事儿不靠谱,多半又是海盗啊什么的,不过也难说。”
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恭敬的跑到周离旁边弯腰说道:“这位兄弟就是周先生吧?第一次见面,小弟这几个月都在海上讨生活,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呢。”
周离愣了一下,和他握了一下手,客气道:“幸会幸会。”
被一个鞋拔子脸的男人这么殷切的称呼,他有些不习惯,向身后李子衿看了一眼,李子衿也表示很无奈。
这个家伙从自己认识他的时候,就这么个样子,虽然猥琐点,但干事儿还是挺靠谱的。在李家的产业里,他专门走海运这一条线,原本祖上三代都是渔夫,家传的好功夫,抓鲍鱼是一绝。
改革开放之后,他家老爹眼红别人走私赚了一大笔钱,就跟着自己两个哥哥一起开始干活;至于他,从小就是在台湾香港的航线上长大的,操船控舵的本事和自己老爹比起来青出于蓝,是自从李兴盛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社团骨干的元老。
“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他露出一口大黄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周离:“小弟陈芝豹。道上的兄弟都叫我鲍鱼哥,周先生你叫我小鲍子就行。”
“呃……”周离听到他这么说,表情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尴尬的点头:“……好的。”
这名字听着这么威猛,外号怎么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猥琐感呢……张相、名字、外号彼此之间风格差距这么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周先生和三小姐先忙,我回公司了。”
鲍鱼哥看到东西搬完后,便笑了起来:“这次的事儿没办地道,对不起李大哥的嘱咐了,要下次的话一定要打我电话,保证妥妥帖帖。”
说完之后,他便潇洒的一挥手,跳上卡车,带着那几个彪形大汉走人了。
留下周离一个人站在风雪中,手持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感觉到一阵凌乱。
就在渐行渐远的卡车上,忍了半天烟瘾的陈芝豹终于掏出手工的烟卷,插进一个小烟嘴里,开始烟熏雾缭的吞云吐雾。
在驾驶席上,那个跟了他不少年的水手有些不解的问道:“豹哥,你怎么……”
说了一半,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说我态度放得太低?”陈芝豹低声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放低?低个头多条路,多好?为了一毛钱都不值的面子丢了一份交情,哪有得多傻逼?”
“那也不用对那两个人这么低头吧?”
“那两个?哪两个?上阳最招惹不得的就是你说的那两个了啊。”
陈芝豹低声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走海路,最重要的不就是招子要放亮么?老爷子前些日子去世了,咱跟李家的情分也尽了,这些日子我不理会李家的事情,跑到公海上躲风头就算了。可现在赵家都奈何不到李家了,你回来了还能没一点表示?”
“这些日子赵家死了多少人,李家出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可是我得知道啊,要不然怎么站队?”
陈芝豹弹了弹烟灰,眯起眼睛说道:“有人告诉我,前几天,南郊仓库的尸体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拉的……我原本不信,你信么?”
魁梧的司机摇头,陈芝豹顿时大笑了起来:“可是不信不行啊,条子的现场照片都摆在那里了,又怎么能装作没看到?”
“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