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皈依-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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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母的隔阂其实很大的责任在我自己。
第十九章 与父亲的争吵
第十九章与父亲的争吵
我始终认为人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温馨应该是发生在摇篮时期的。狭小的隔栏、轻微的摇晃再加上妈妈的喃喃之音,我们有足够多被感动的理由,然后沉沉的睡去。虽然那种感动要很久之后我们才能记起,然后去回味,但是那温馨因为深深的镌刻在我们心上,所以不管记事有多晚,我们都不会忘却。
遗憾的是,我是坐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末班车来到这个世界的,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的酝酿期。父母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在人生奋斗和与骨肉的割舍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所以还没有等到断奶期我就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
那时候乡下的坏境还有些惨不忍睹,所以外婆家当然不会有摇篮,有的只是一个“前曲后弓”的背篼。虽然也是一样逼仄的隔栏,也是轻微的摇晃,但是躺在背篼里听到的喃喃之音却透着无尽的沧桑。当时不懂得伤心,记事以后才会常常想起那老去几十年的感动。于是本该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温馨,没有了。
人往往会因为没有享受到你该享受的东西,所以就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一种相似的事物来代替,以弥补原有的缺憾。我也那样,于我来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遗失了小时候发生在摇篮里的温馨,所以从记事起我就开始寻找与那类似的摇晃,然后微垂眼帘。
虽然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是相似的却不是没有。摇篮的感觉也是一样的,至少我认为坐车时候那种微微的颠簸就酷似摇篮里的微微晃动。随着车身的晃动,往着车窗上一靠,眼睛微微闭上,心里再思索一点什么,那感觉足够惬意。
所以摒除偶尔晕车带来的呕吐感,大多数时候我都还是蛮享受坐车的时刻。虽然有点自欺,但是也聊以自慰。
但是那次国庆大假,在回成都的车上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享受那颠簸。而且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让我静不下心来的理由,心里郁闷,于是给张墨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放假没有,顺便告诉他我在回去的车上。
给张墨发那则信息纯粹是因为无聊。可没有想到的是等车到昭觉寺我走出候车室的时候,张墨那厮正蹲在门口台阶那里猛嘬着烟,面前扔了好些烟头。腾起的烟雾像是一张交织的网,把他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
见到我,张墨有些慵懒的站起来。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见黄那段,但他没扔,而是又狠狠的嘬了一口这才把烟头使劲的砸在地上,然后屐着拖鞋在上面撵了又撵,似乎那烟屁股与他有着杀父之仇或者夺妻之恨。
“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十点就给我发信息告诉你在车上了,妈的,现在都十二点了你才出这门!”张墨恨恨的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敢情他已经等我两小时了,他那仇恨不是对着烟屁股的,而是对我的迟来。
我连忙前一个“墨哥”后一个“墨哥”的说着好听的话,最后许下陪他一下午的承诺才得以将他的怒气平息。
于是那天到成都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下车就背着吉他和张墨又上车,去了都江堰。
可能因为水的缘故,虽然都江堰距离成都不足百里,但是在夏天里气温却要比成都低的多。于是都江堰成了夏日里人们避暑的圣地。
以前小鱼和柳丁和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夏天里最喜欢去的也是都江堰。从四川农业大学在那里的分校背后一直沿着山路爬上去,花十块钱坐上灵岩山的山顶,然后俯瞰整个都江堰的全景,感受李冰父子带给天府之国的那缭绕的水汽,是我们最惬意的消遣。
那天张墨让我不停的弹琴唱歌,而他则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以前坐在那里的欢乐。我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很卖力的把几根手指都扣的发红。但是后来在回去的车上他才说是因为我们都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觉得寂寞,于是开始思念以前的生活。
那天张墨显得很开心,似乎那个九月他还没有完全从以前的生活中把自己抽出来,然后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他过的很压抑。最后如果不是我说我得回家报道,可能他会拉我在灵岩山上坐个通宵也说不定。
六点的时候我们赶上回成都的最后一趟班车,到茶店子,然后坐上不同方向的公交回家。当公交车门关上的那一刹拉,我看到张墨的肩膀有些颤抖。蓦然,我意识到我们四个人真的开始变了,各自开始经营自己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时光。我掏出电话,给张墨发了一则短信:兄弟,好好奋斗吧!别辜负了你的智商,以后别在偷溜出家门了!
到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夜幕缓缓的拉开,霓虹灯逐个的亮起,夜风拂过,放上门铃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栗。
太冷了吧!我把吉他背到身后,腾出两只手合拢在嘴上捂住一口气,然后使劲搓了搓。之后跺跺脚才再一次把手放上门铃,然后按下去。
开门的是妈妈。看见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妈妈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惊讶,很平和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然后就把我牵到了餐桌边。
爸爸已经坐在那里。餐桌上的菜很丰盛。我注意到桌上的菜已经停止冒热气,应该已经做好不短的时间了。我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客人要来,爸爸却说话了。
“赶紧吃饭吧!”
我一愣,没有要等的客人?那这些菜难道是为我准备的?当时很疑惑,不会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那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妈妈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一直到我的碗再也垒不下。爸爸则是自顾自的往嘴里送着饭粒。不过我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几次看到他欲言又止。而且,虽然他的眼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面前的回锅肉上,但是我敢保证他瞳孔上倒映的影子一定是我。
但是最终爸爸也没有将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他最先离开饭桌到客厅打开电视。我本来是要帮妈妈收拾碗筷的,但是妈妈不让。我只好进到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想到回来的另一个理由:换吉他。于是我给金哥去了电话。听到我回成都了,金哥的话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最后我答应了马上去他的场子。因为在回老家之前我已经看上了一把电箱吉他,标价是一万一千,而我的储蓄显然是不够的。
出房间的时候,爸爸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妈妈还在厨房。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叫他们一声,但发现嘴仿佛被502粘住了一样,撬不开。于是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以为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父母他们即使在意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哪知道我想错了。
在手搭上门栓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听到了父亲在身后的爆吼,“你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我头也没回,自顾着把门拉开。因为以前都是那样操作的,所以那天也没有预示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今天哪儿也不准去!”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我骤然一愣。那句话父亲似乎已经很多年就没有再说过了。自从我开始因为学音乐和跆拳道与他吵架之后,他说那句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后来更是不说,只是在我摔门而出的瞬间大声的责骂于我。而那天,我却再一次听到那句话从父亲的嘴里蹦出来,虽然他的声音像是晴天里的霹雳一样震着我的耳膜,但是听到之后心里更多的竟然是感动。人也一下僵在了门口。
好半响,我才从那震撼里反应过来。我拉了拉肩上的吉他,“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我正准备跨出门去,可是父亲已经快不跨到我的身后,一把拽过我背后的吉他。
“我说了今天你哪儿也不能去?”父亲拿着吉他又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那个时候妈妈听到声响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璞,听爸爸的话,今天就好好的呆在家里,啊!不出去,明天妈不上班,陪你上街去逛逛。”
“妈,我已经答应金哥了,一会去他的场子里唱歌。如果不去,那不就爽约了吗?金哥怎么向客人交代呀?”
“人家怎么交代关你什么事呀?”听到我的话,妈妈还没有反应,可是爸爸已经叫开了。
“他怎么向客人交代那是他的事情,你就一学生,你该做的事情是好好读书,不是整天弄这些没用的,玩物丧志!”
爸爸再一次把焦点引到音乐的问题上,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音乐已经成了我和爸爸之间永不可逾越的沟堑。那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那么仇视音乐,仇视玩音乐的人。当然我也不可能静下心来去思考那个问题。那时候我只想着要坚持自己选定的道路。
所以听到爸爸的话,我没有去抑制自己心里沸腾起来的那股叛逆的血液,我几近疯狂的扑到爸爸的身边想要抢回我的吉他。
第二十章 决裂
第二十章决裂
我的目的很简单,要回吉他,然后赶去金哥的场子。
但是我没有预计到父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见我想要抢吉他,直接避过我然后将吉他抡起来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吉他和茶几同时碎裂开来。
我突然就感觉有生以来最大的噩梦降临了。那把吉他是我省了两年的零用才换来的。虽然买的时候就是二手,可是它毕竟伴我走过了三年的时光,一直在我坚持的道路上与我为伴。所以它算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可是那天我眼见它碎裂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我伤心了,真正的伤心。
我忽略了摔碎它的那双手是我父亲的,我只记得我咆哮了。咆哮着,我推了父亲一掌。
有人说打骂父母的儿女是要遭雷劈的。苍天不允许忤逆的儿女存活,因为苍天也为人父,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儿女。为人父当然要维护父亲的尊严。
我不知道那天我推父亲的那一掌算不算是忤逆,因为我忘记了那一掌是无意还是存心。当时我已经没有理智。痴狂,或许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但很久以后,母亲告诉我,那天父亲的确是在我那一掌之后向后趔趄了一下,似倒非倒。究竟真的倒没倒,母亲没说,我也没有问。反正那已经是很久以后,再追究也没有必要。
不过记忆犹新的是那晚天没有变,没有雷声。走在街上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白天里骄阳留下的余热。我没有遭雷劈,但却是顶着满脸的鲜血冲出家门的。
我从碎玻璃碴子里拾起装在袋子里的吉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我感觉它就像是一个醉酒后的酒徒,浑身酥软,软哒哒的卧在那只低端吉他袋里。那一刻我就像是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雄狮,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子死在面子,强烈的悲愤让我只想冲出囚笼,在属于我的原野上狂奔。
我需要宣泄,而最好的宣泄方式就是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可是在我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今天要敢踏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我说过那一刻我是没有理智的,我是痴狂的。所以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没有丝毫的悲伤,因为失去吉他的悲伤已经到了极点。
“不是就不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当时的原话,反正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我是转过身子的,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力量支撑我转身的。但是现在如果再让那天的情景重演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背对父亲说那句话。因为少了转身的那十多厘米的位移,父亲扔过来的那个烟灰缸便会落在我的肩膀或者背脊上,而不是额头。
没有等到血流下来我便冲出了家门。
看过很多武侠小说,某个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大虾在血流出来以后会变得更加疯狂,更加的失去理智,也会更加的威武。我不知道书写那个大虾的作者有没有亲历过流血。他为什么会去那样描写我也不想追究。我只想说,那段描写或许是有问题的。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当时冲出家门的时候,电梯还没有到底楼鲜血就已经顺着面颊流到了我的脖子上。等走出住宅区,肚脐上的衣服便紧紧的蒙在了肚脐眼上。走到街口,我就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
鲜血黏住了我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我抬不起脚,那种无力感我一生也忘却不了。
我蹲在那里拨通了张墨的电话。
但是后来把我送到医院的是金哥。张墨出不了家门,于是通知了金哥。
医生在我额头缝了四针。
当晚在医院里我一句话没说。我怕金哥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后会误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因为除了张墨、小鱼和柳丁和,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家庭不支持我玩音乐。金哥也不例外,就包括中考前的那晚他也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家门然后去到他的场子的。
但是后来金哥还是知道了,他还试图去向我父母道歉。但是还没等走进我家的门,我父亲通过猫眼看到是他就直接将他轰走了。
金哥是隔天从张墨的嘴里知道的。
隔天天刚亮张墨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