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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婚宠--嫁值千金-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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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秋并没有和爸爸争辩,她歪着脑袋看着我,嘴角带着贼贼的笑贴近我。

她在我的跟前晃着照片,“姐姐想要嫁给这个小伙子吗?”

我被她那故作老成的样子逗笑,摸着她软软的长发,眼角却瞟向凝秋手里的照片,但目光也不过停留了一秒便不着痕迹地挪开。

照片里的他之于我,那个时候,依然还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所以面对凝秋等待在那里的目光,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

说着反手搂住她的身上,玩笑似地补充一句:“姐姐要一辈子陪着你。”

然而我的心思却在这一晚过后沉重起来。

虽然父亲没再提过关于我的婚事,我也只是会偶然记起,但潜意识里,这桩待定的婚事已经成为了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

那晚父亲拿出来的照片,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刻意留下的,正躺在她房间的梳妆台抽屉里,每当她打开抽屉,那个男人都在静静地望着她。

终于在某一日,我压制不住心底那道怂恿的声音,拿出了那张照片。

安静的房间,门窗紧闭,我就像是一个窥觑了秘密的小偷,本平静的心在看清照片里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时逐渐变得紊乱。

就是这个男孩,以后会成为我苏凝雪的丈夫吗?

我看着手里的照片,许久许久的沉默。

这个男孩很英俊,即便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那双幽深的眼睛却已敛聚了一股沉敛的暗涌,这样的男人以后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

我不会质疑父亲的眼光,能让他赞不绝口的晚辈素来都不多。

从母亲平常谈及他时的话语间可以听出,她的未来夫婿大约有八尺高。

我看着照片里身姿颀长的男孩,蹙了下眉头,很快就去家中的保姆那里拿了一把软尺回来,然后对着墙丈量,然后刻出一条线。

站在墙边,我目测的结果是,我大概恰恰到他的鼻尖。

直到我在墙壁上标示出那一条红线,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做了一件极其无聊的事,并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量身高?

难道我的心里竟然已经在慢慢接受这桩婚事了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的心思却一天比一天混乱,而那张照片也从梳妆台转移到了我的枕头下,一如当初凝秋把喜欢的小说搁在枕头下以便随时拿出来看。

也许每个人的爱情发生得都不一样。

我也从未想过苏凝雪的生命里竟会有这样一场遭遇。

呆板沉闷的苏凝雪也开始渴望起爱情,对象是素昧蒙面的世交独子。

如果可以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愿意把那张照片藏在枕头下伴我入眠,更不愿意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种思念一个人又酸又甜的沼泽中。

然而我知道穷极一生都难忘,他深蓝色的学生装,他挑起的眉头,他狭长富有张力的双眼,和他身后弥漫的那团雾气。

那是我们的初见,镌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清晰无比。

那一日,父亲再一次在外人面前夸奖我的钢琴天赋,对那样华丽而空洞的辞藻我有的不过是厌烦,然后低调地退场进入琴室。

想起父亲引以为傲的表情,想起凝秋自由自在奔跑在花园里的身影,我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焦躁,却发现除此之外我再无能力去抗争!

于是,我把琴键敲得乱七八糟,本该是犹如地下河般静静流淌的乐曲,被我弹奏成了惊涛骇浪似的噪音,响彻了这个苏家大宅。

我甚至能想象出客厅里父亲笑容僵滞后尴尬的脸庞,想至斯,我竟忍不住笑出声,第一次,摆脱了懂事冷静的面具,真切地笑起来。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铁青着脸的父亲。

第一次叛逆的结果是,在一条高高的凳子上,罚站了一个小时。

这样的惩罚对我而言,有点幼稚,也有点丢脸,那是处罚孩童的方式。

可是,我,苏凝雪已经十六岁了。

但我终究是屈服在父亲的盛怒下,挽起到脚踝的长裙站了上去。

庭院里的葡萄架下,那些叶子正在渐渐变黄,我倔强地挺直脊梁,面对着墙壁,不去俯身揉发酸胀痛的小腿,任由风从我的臂肘下穿梭而过。

空气里弥漫着夏之将归的味道,那些味道像青草,像花蕊,像未成形的叔籽,也像猫咪晒红的脚尖轻轻地踩在白纸上。

我没有吃午餐,空腹外加体力透支让我在高凳上摇摇欲坠。

掉下去会也许磕破我的脑袋瓜,伤到了某一条神经,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聪明绝顶的苏凝雪,只有痴痴傻笑的弱智女人。

头顶摇曳的葡萄叶在脸上打下婆娑的阴影。

我闭上了眼眸,极淡地笑了笑,身体就想是脱了线的风筝往后倾倒。

时隔多年,我已经忘记我挑战的是身体的极限还是灵魂的极限,然而,我依然记得,当时我脸上的笑忽然便停止了,因为有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从后面,遒劲有力地阻止了我企图磕破自己脑袋的行为。

我没有回头去看,但却听到一阵窸窣声,在墙壁的光影上,看到身后的人低俯下身,他另一条手臂穿过我的膝盖弯,然后将我打横抱起。

庭院的榕树枝叶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昏昏沉沉的我在快要晕倒之前,被人从高凳上抱了下来。

我依偎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鼻翼间充斥着一股干爽的清香,男性下颌上的胡茬刺到我的额头,但我没有立刻伸手去推开他。

他的动作很小心,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然后他把我放回地上,绅士地退开一步,我压抑着那阵晕眩感朝他看去,他英俊白皙的五官笼罩着淡淡的笑,身上的学生装领口的扣子被他折开两颗。

看上去有点不羁的味道,然而他偏生又给人彬彬有礼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抬头盯着他看了多久,我的大脑里只有几个字——靳昭东。

他是我父亲替我相中的结婚对象,亦是那个偶尔出现在梦中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跟前,果真恰恰到他的鼻尖处。

有那么一刹那,我为自己精确的测量结果而沾沾自喜,那是从未有过的雀跃紧张的情绪,我的双手不由地在背后揪紧。

除了家中的男丁,我还不曾和陌生男子独处过。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解释道:“苏伯父让我来这里摘剪几朵花回去插在花瓶里,只是还没找到花就看到你——”

我从他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是父亲故意让他过来的。

父亲这么做是想制造一场意外的邂逅来让他们彼此增添好感吗?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听着很粗糙,却又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

他的背影拉长在黄昏的夕阳里,那挺拔的英姿看上去赏心悦目,我的视线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刚才自己似乎就靠在那里。

突然有些心往神驰起来,在气氛尴尬起来之前,我率先一步问他:“你是——”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一下。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凝雪褪去了以往死气沉沉的古板,眉眼间也渲染了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灵气和俏皮。

“你好。”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的,“我是靳昭东。”

我对他微笑,回他,“我是苏凝秋,凝雪的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是担心他知道我是他内定未婚妻后便不再理睬我,还是想要借着凝秋的身份试探他,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

当我不再是苏凝雪,和他之间便不再有那么多拘束。

我帮他一起采摘了几朵木槿花,熟练地剪掉多余的参差不齐的枝叶。

他最初有些木讷地站在一旁,看我怎么处理那些木槿,后来才渐渐放开来,主动过来搭一把手,我偶尔会抬头望他一眼。

他的模样和照片上没有多大差别,我踮着脚尖去拉木槿树枝,他便会抢先一步替她按下来,颀长的身姿和娇小的身影重叠在了黄昏里。

直到父亲出现在庭院里,唤了一声我的名字,靳昭东看着我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他只是在接过我递给他的木槿花时笑了一笑。

似乎很无奈我这样孩子心性的捉弄,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和父亲并肩而来的是靳父,他看着我不住满意地点头,尔后哈哈笑着拍拍父亲的肩:“有女如此,苏兄真是好福气啊!”

我听着靳父的夸赞乖巧地低下头,不经意地抬头,便跟靳昭东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他似乎看穿了我骨子里的顽皮,撇开眼的时候嘴角还漾着笑意。

那时候我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骗到了他,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见过他照片的同时,他自然也是见过我的,而他却若无其事地假装不认识我,任由我伪装成凝秋。

如此一想,我只觉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苏凝雪哪里有这么丢脸过?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下,我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只是在听到一声“小心”后我便跌倒在了地上。

自行车也打了个急转弯,险险地刹住轮胎,我抬头便看到了他。

他依旧穿着学生装,不过如今别在胸前的校徽换成了我所在学校的。

当他看到我时也是一脸的诧异,随即便下车匆匆地跑过来扶起我,在看到我受伤的膝盖后,他便冲身后喊了一声抱起我就赶往医务室。

他说的是:“卉卉,你管着车,我马上就回来!”

原来他的自信车后载着一个小姑娘,扎着简单的羊角麻花辫,清秀的小脸,正担心地扶着自信车看着越行越远的我们。

那时候,被我不以为然忽略的一句话里包含的是一对热恋中男女的默契,可是,当时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抱着我气喘吁吁跑去医务室的男孩。

后来我才知道他转了学,而那个被他称为卉卉的女孩,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因为优异的成绩也被保送进了大学,而我们三人竟然还在同一个班。

已经忘记那段岁月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偶然会想起林荫道下那三抹身影,现在想来,我始终是多余的那一抹,怪只怪当初太过年轻又身陷局中。

那个年代流行去国外留学镀成金,所以一年后我便被父亲安排出国。

父亲的意思是,等我留洋归来就结婚,至于新郎人选已经毫无疑问。

那一天我离开,靳昭东和卉卉都去替我送行,我望着这个日益成熟的英俊男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化为两个字:保重。

怀揣着一颗少女怀春的心,我踏上了前往英国的留学之路,一去便是三年,等我回国的第二日,便有靳家大家长亲自上门来提亲。

婚礼举办得有些匆忙,然而却格外的隆重,那一日我嫁给自己心心念念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男人,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的我看到了自己的忐忑。

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他,听父亲说他这几年下乡去了,前几天才刚回来。

新嫁娘的矜持和羞涩没让我多加追问,只是静等着婚礼的到来。

婚礼当天,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头发梳得很整齐,一如既往的绅士有礼。

然而和以往任何一次见到他有所不同,婚礼上,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笑过。

结婚典礼后面是宴会的敬酒,我换了一身艳红的裙子。

火红的颜色映衬着白皙的脸颊,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红的肌肤,环顾着满屋子的囍字,心满意足的甜蜜渲染了我整张脸。

那时候我不知道,正是那一天,我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枷锁,将自己囚禁在了一个崭新的牢笼里,而当时我的嘴角还洋溢着幸福的笑。

晚上靳昭东却喝得烂醉,被亲朋好友搀扶着才踉踉跄跄地回房,几乎一碰到床便倒头就睡着了,俊朗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我不知道新婚初夜丈夫喝得不省人事是不是正常情况,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他,他看上去比几年前更俊朗稳重,给人信赖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替他擦脸,每一下都极尽细心温柔。

他跳过了初夜最重要的一个程序,我并不怪他,只是有些笨拙地替他脱了外套,然后自己清洗了一下也跟着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第二日靳家的人对初夜的事也闭口不谈,我的婆婆也没有向我来拿那块帕子,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新婚之夜该完成的程序,他这一跳就是近一年。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我们的婚姻看上去真的很和谐美好。

出于一个女人的矜持我没有去提醒他,只是等着他记起来——

记起来他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一年的时光稍纵即逝,我像所有的阔太太一样偶尔打打麻将学学花艺,时不时地弹弹琴作作画,日子过得很充实。

可是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落寞,也越来越患得患失起来。

我的丈夫,日日睡在我的床榻旁,却从来不碰我,他会抱着我,可是仅此而已,没有一丁点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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